改写团灭漫画的结局—— by世界兔
世界兔  发于:2024年05月08日

关灯
护眼

英格尔正要起身出去看看, 刚翻出被窝,他就看见了手脚上的黑色圈环。
“………不是吧?又来……”
他忍住不把脏话骂出口。
英格尔扶额。
没有锁链, 只是如镯子一样合身地扣在四肢上,脚踝与手腕,严丝合缝。不会勒紧, 但是也绝对无法像上次那样把手脚砸断拿出来。
绝缘石锁, 他魔法又不能用了。
英格尔暂时把怒气按捺下去,走到窗边,看见了国王花园,这里是丘涅王宫啊。
下面侍女和守卫骑士都照常走动, 该工作的工作,偶尔扯两个人坐树下摸鱼。
这样一比起来, 战场上的那些血雨腥风就好像昨日虚幻的梦境。
英格尔只是沉溺了几秒救立刻清醒过来, 现在首都还能维持正常的秩序难道不是因为前线在坚持吗?
他离开前线多久了,要赶紧回去才行。
说实话, 这次,他的气很快就消了,他没办法再去生艾利克斯的气了。
他更担心艾利克斯的身体,他闯进魔族领地有没有中毒,有没有好好去拔毒治疗,艾利克斯和他可不一样,死了就是死了,没有第二次第三次。
至于这些绝缘石锁,他只把这个当做是艾利克斯忧急心切的任性之举。
反正联系上翡冷之后,他应该也能把他放出去。
英格尔去开门,果然被锁上了。
他也不着急,就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但是很快因为心慌爬起来了。
他一阵疾速的心悸之后,心脏传来了被钢针痛捅穿般的感受。
他再次爬起来坐在桌子前。
【这是什么?后遗症?】
他确认了手脚上截断的伤痕,但是其他小伤痕都消失了,包括烙印。
他的身体非常健康,肉一斤都不少。
然后,几滴血滴在了桌子上。
他在流鼻血,量不多,比起他中毒时期,也就孩童上火的程度吧。
他低着头擦血,又感到口腔的咸腥,他用手帕继续擦,齿缝间渗着血。
【这就是中毒重生的后遗症的话还好,没什么大事。】
英格尔不在意地把手帕丢进了垃圾桶。
他以为他会有耐心的。
可是他等了很久,都没人来。
房间内没有确认时间的东西,只能通过天光来判断。
日光稍微落下一点的时候,有一个人从侧门端着食物和水进来了。
英格尔这才知道,这个侧门连着另外一个房间,而无论正门还是侧门,英格尔都开不了。
来的人,他没有印象,不是原本在皇宫任职的侍女。
自从奥拉上位以来,皇宫已经精简人员了,英格尔经常去皇宫,顺便把人员名册记了一下,基本上所有人他都有印象。
来者是个扎着马尾,脸上带着婴儿肥与可爱雀斑的小侍女,发色粗糙偏棕,眼睛眨着像小麻雀,大概也就十五岁左右。
“你是?”
她把手上的柠檬水和牛排、沙拉放在桌上,从桌上拿了一支笔一页纸。
英格尔走过去,看上面有一行扭曲的字体:
[我叫塞西莉亚,我不会说话,他们让我来照顾你。]
英格尔静静地上下打量着她。
【不会说话,农村女孩,不太识字,新招来的侍女,不太知道礼数,很多工作都很生疏。】
英格尔放缓了语速问道:“能放我出去么?”
塞西莉亚摇了摇头,和他比划了一下,又在纸上写道:“出不去。”
塞西莉亚带着他走到侧门那里,用自己的钥匙开了门。
另一个房间,是她居住的地方,也有一个正门。
只是那个正门明显被简单改造过,上有狭窄的矩形横窗,大概是传递食物的,下有没办法让人钻过去的圆洞,洞外还有铁栏,大概是传递废物的。
英格尔没办法平静。
这算什么?华美的监狱?
谁这么天才?把皇宫里的一室改造成监狱?
英格尔猛地踹了一下门。
塞西莉亚往后跳了两步。
他敢肯定外头一定有人守着。
于是他大声喊道:“我要见陛下。”
喊完他觉得牙酸。
这是什么罪臣入狱的最后狡辩?
然而外头没有声音回答,不知道是真没人还是被下令不得交谈。
英格尔回头看塞西莉亚问:“你吃过了没?”
塞西莉亚指了指自己桌子上的饭菜,和他差不多。
“我们一起吃吧。”
塞西莉亚点点头,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用餐。
英格尔其实不算多话的人,如果是不熟的人,除了公务,他可能一句都开不了口。然而和塞西莉亚吃饭的时候,没有特别尴尬的感觉,可能因为对方没办法开口,于是安静也成了理所当然。
吃完后,塞西莉亚主动收拾起东西,英格尔谢绝了,于是她指指桌上的纸张。
“你是说把想吃的东西写在上面然后送出去他们就会做起来给我们?”
塞西莉亚点点头。
英格尔捏着纸,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或许他读心方面可能也有一些天赋。
把餐盘送出去之后。
英格尔坐回了床上,拿了几本书看了会儿。
或许是怕他无聊,屋内书本有一面架子,从专业历史典籍到市井小说,各类都有涉猎。
如果他还觉得不够,大概外头的人还是会送进来的。
只是他看了几页,就放下了,没心思继续下去。
他有些焦虑起来。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次艾利克斯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把他关到战争结束。
这个孩子,翡冷没有附身过,外头的人也进不来。通过那狭小的传递口,连视线都没办法对上,而且他现在自己是没办法联系到翡冷的,翡冷不清楚他的状况也不会贸然来到他身边,他自己那边估计还有事情没解决。
现在正值战时,他们几乎很少往来了。
他上次被他解救出来也是因为那是刚好即将开战的时机。
翡冷和他的交流,主动权还是在翡冷手上的。
艾利克斯不但自己没来,也不让别人来。
他家人就在首都,他们知道自己在这里吗?或许也隐瞒了这件事。
奥拉没有反对?
大概率没有。
不然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塞西莉亚正在他床边静静地打毛线,很安静,突然耳边传来刺耳的声音,抬起了头,她茫然地看着英格尔把书本一页一页地撕开。
英格尔对她微微一笑,手上慢悠悠地撕纸,“别在意,你玩你的。”
塞西莉亚脸色古怪地歪了歪头,听他这么说,只好低头勾线。
英格尔撕完书,又自己将碎屑收集起来,扔进了布袋。
这样的症状持续了三天。
他尝试了能得到的工具,结果都是没办法撬开锁,只能作罢。
他看了眼窗户外面,因为是高层,且没有可以支撑的点,即便把房间内所有床单布匹地毯撕了接起来也够不到地面。
事实上,就算他人出去了,魔法没恢复,也什么都做不了。
越狱计划就这样一拖再拖。
而在“监狱”里面住着,他的身体越来越懒。
睡眠时间比起在战营大幅增长。
只是被噩梦惊醒的次数也变多了。
小姑娘塞西莉亚倒是总睡得很香,从来不会被他吵醒。
房间内温度调控非常舒适,但英格尔总是没由来地惊出一身冷汗。
这样过去了大概一个月。
他通过笔记本记日期,第六个“正”字的时候,他手中的炭笔被他生生地掐断。
在这个房间里,他要做的只是,吃喝睡躺平,无聊的时候看书,这几个房间洗浴设施都很完善。偶尔他会陪着塞西莉亚大扫除。
他们俩也彻底混熟了,他甚至向塞西莉亚学了如何织围巾。
这是英格尔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梦寐以求的生活。
不用工作,吃穿不愁,做想做的事情,每天睡到自然醒。
不,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愿望,应该是大部分人的愿望。
可适应这样的生活,不代表他享受现在的生活。
他只是找不到很好的方法出去,明白即使发狂也出不去,所以一直在等待机会。
他当然想过上这样的日子。
但不是现在。
在这个房间,失去了自由,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也只是假象。
他一个人活在这样的梦境里,他也不会心安理得。
英格尔心如明镜,他呆在这个房间,每一秒都有人在战场上送命。
每当他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在心里骂艾利克斯。
不过他也终于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事实。
艾利克斯做出了选择。
在不太亲近的士兵与他的朋友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如果乌瑞、谢丽尔、比比代、伊华、昆佩乌……这些人对他说一句,不愿意。那他一定也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他们留在后方。
他不再是一个虚构漫画里拥有不变人设的主角了,他是一个活生生的,有私心的人。
英格尔终于明白艾利克斯所说的,但明白归明白,骂还是要骂。
把大局置于私情之上的人不配做将领。
他要回到他面前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英格尔把笔扔了,下定了决心。
他把洗干净的小银刀狠狠地叉进了自己的掌心。
“啊啊啊———呃!”
结果当然痛的要命,尾调都扭曲了。
被别人捅和自己捅自己,可不是同一个概念,他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把沾血的银刀一并送了出去,也不包扎,只是把塞西莉亚看得焦急原地跺脚。
然而,让他心彻底凉下去的是送进来的消毒止血药剂和绷带。
英格尔了解艾利克斯,艾利克斯不可能不了解他。
他可能猜到了他会用这个法子,便下了命令。
他清楚,英格尔不可能把珍贵的一条命用在这上面,因为不值得。
英格尔有决心捅自己一刀就已经是极限了,更别说自杀,绝无不可能,这也意味着,如果没有外部力量介入,或者艾利克斯本人来开门,他绝对不能走出这里。
他曾经在那些不服管教的士兵头上屡试不爽的精神折磨,如今以这种方式变成回旋镖扎在了自己身上。真是好不酸爽。
他仿佛能看到,艾利克斯站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你不敢。”
最后,英格尔只能咬着牙让塞西莉亚给自己上药包好了手。
又是一个月过去。
英格尔看着外头日渐热烈的天光,估计着五月应该快结束了。
因为层数太高,听不见下方侍从闲聊的声音,房间隔音也好,听不到隔壁的任何话音。外界的信息几乎全部隔绝。
他脑子有一半时间是放空的,因为他什么都不需要考虑。
他一开始怀疑自己迟早会变成痴呆,或者精神分裂。
但是他在这里,活得比想象得舒服。
撕完了书之后,他没有再求书。
偶尔发呆的时候,回忆就会飘出来,像不会破灭的梦幻的泡泡,萦绕在他身边。
几年前,他也是生活在诸如此类平淡如水的日子里的。
战场上,他待了太久,不知不觉都忘了怎么正常生活。
等到他开始反刍过去的时候,那些时光,幸福得让他怔怔地落下眼泪。
所有平淡的过往,日常的生活,都会在经历艰难岁月时的回忆里彰显无与伦比的存在感,那时人们才能意识到,像呼吸一样理所当然的幸福,是多么难能可贵。
他回想起,他是为什么而战的,正是为了夺回这样平凡且无趣的生活。
可只有他一个人是不行的。
必须大家都在才行。
明明是渴望的生活。
明明是舒服且熨贴的。
为什么现在他这么难过呢?
他只是感到寂寞了。
习惯了大家理所当然的陪伴。
他才发觉,他已经没办法忍受一个人了。
他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顾疏。
他有了多得数不清的,需要守护的人和事物。
一个人拥有了值得守护的东西,会变得既强大又脆弱。
强大是,无论挫败多少次,都不会抛下需要守护的事物离去。
然而一旦离开了他们就无比脆弱。
塞西莉亚小心翼翼地用手帕给他擦拭泪水,然后半抱着哭得像个孩子的英格尔,轻轻拍着他的背。
英格尔浑然不觉,只是一个人无声地哭嚎着。
他在心里无助地恳求。
让我回到你们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8-03 07:43:37~2023-08-04 10:3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庐洲己暖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4396418、不起名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妄 50瓶;64396418 20瓶;一个句号 10瓶;看衍生就是为了原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撕声的悲鸣
英格尔眼睛还没消肿。
墙就被人拆了。
是这样的。
他哭累了, 半途睡了过去,结果被一阵吵嚷惊醒。
他入住这个华美的监狱两个月,还没有听到过这么响亮的声音。
塞西莉亚连连指门。
英格尔也贴到了门上。
“我管你们的规矩?!不开门我就砸了!”
“…………您砸砸看………”
大门剧烈振动了一下。
无事发生。
英格尔可惜地叹了一声。
“蠢猪!宁可叫我来, 也不把关在这里的大巫师放出来!绝缘石?好啊,大费周章关自己人!我真他妈长见识了!”
英格尔忍不住给艾列娜拍手叫好。
然而,当听到艾列娜噔噔远去的脚步声, 他磨牙, “别走啊!别走啊!”
艾列娜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她从隔壁房间把侧边的墙给拆了, 闯了进来。
“呃………其实你可以从窗户进来的………”
“是吗?你还想再进去?”
英格尔头甩得飞起来。
他又小心翼翼问:“能拆掉我的锁吗?”
艾列娜低头看他手腕上那东西,斩钉截铁道:“不行, 做不到。”
“…………”
【那你把我带出来有个屁用啊?】
艾列娜抱着他如同抱着一捆木头那样轻松,疾冲过皇宫弯弯绕绕的走廊。
“错了!!!!左转!!!”
“草!丘涅的皇宫怎么和迷宫似的!”
“…………停!在这里上楼梯!”
明明把英格尔带出去的是艾列娜, 却需要他指挥才能找到路。
【说真的,她是怎么找到关我的地方的………】
英格尔这样想着。
艾列娜终于把他放在了地上。
他们来到了奥拉的卧室。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 艾列娜刚好开进去。
奥拉和艾列娜打了个照面。
奥拉看见英格尔,惊了一瞬,然后叹了口气, 甩出钥匙。
英格尔手忙脚乱接住, 难以置信地望过去。
他从未见过那样憔悴的奥拉,她眼底有着浓得抹不开的青黑痕迹。
她让开身体,带着歉意沉声道:“进来吧,治好他。”
床上的人映入眼帘的那一刻。
英格尔的呼吸像被一只手蓦地掐断了, 手中的钥匙掉了下去。
艾利克斯躺在床上,只剩下一条手臂。
维托、红桫椤、得烈公爵, 以及他身后的众多士兵都看到了这一幕。
艾利克斯独自杀入魔族, 从头到脚泡在血里,将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送了回来。
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清, 这个人生前遭受了多么可怕的折磨。
艾利克斯身上也有许多伤口,浸着不知是谁的血,但起码他还活着。
维托先冲了过去,“担架!快!”
红桫椤如梦初醒般折返回去。
维托不知道英格尔苏醒的时间,据艾利克斯的说法,他以往几次复活时间都不确定,也有可能很短,为了不重蹈覆辙,他现在率先要做的就是把人尽快送离前线。
担架立刻送了过来,骑士和士兵们围在他们身边。
有些士兵年纪还小,看到满身疮痍,忍不住撇过头,不敢再看。
维托去掰艾利克斯的手,却发现哪怕他已经失去了意识,扣住英格尔肩膀的那只手仍旧如钢铁般坚固。
还是得烈的骑士安东尼亚伸出手,将他手指根根掰开。
红桫椤把白布盖在英格尔脸上,那薄薄的白布很快吸透了红色的血。
她瞳孔扩张,胸腔好像被锤子重重砸了一下。
她其实一直讨厌他们俩。
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在充斥着爱的环境中长大,用绝对的实力审判她的人生,剥夺她的自由。
可也是他们把她救出那个地狱,给了她容身之处,给了她朋友,给了她使命,让她现在可以拯救别人恕自己的罪。
开战后,她的心境早就变了。
她不是铁石心肠,亲眼见过的人,稍微还存着良知的人,都会为之动容。
这两个人,尤其是英格尔·涅卡做出的牺牲,是没有人可以与之比肩的。
一个人怎么可能为了他人做出这样惨痛的牺牲呢?
一个永远冲在最前方,一次又一次冲入死地去救人,无畏地给后方的人撕开一条血淋淋的生路。
一个走过无数的战场,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在非人道的痛苦中爬起来,永远为了救人而献上自己珍贵的生命。
红桫椤眼眶不知不觉间噙满了泪水。
士兵不需要提醒,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
抬起担架的时候,血水不间断地坠入骑士走过的脚印。
目送着两人远去,士兵们眼里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悲切。
奥拉接到得烈公爵的联络,立刻亲自赶了过去。
她让得烈公爵暂时封锁消息,将两人带回了首都。
英格尔没有在他自家的星星树下复活,而是就近找到了皇宫一棵古老的花树,奥拉在皇宫这么多年都不知道那棵种在偏僻宫殿的树竟然也是不死鸟喜爱的香树的一种。
艾利克斯是在第四天醒来的,英格尔复活的时候,他就躺在他身边,擦过不死鸟的火焰,也治好了他身上所有毒与伤,没留下半点痕迹。
他醒来后就让奥拉改造了皇室的房间,把英格尔关进去。
奥拉是看过英格尔身体那惨状,根本没办法说出一个不字。
英格尔没有在复生之后很快苏醒,是因为他们给他用了几天的催眠药剂。
在等待英格尔苏醒期间,艾利克斯把自己关在另外的一个房间。
奥拉也没能及时返回战场,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担心起艾利克斯。
站在门口,奥拉哑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守着他?”
“我不能去见他……我现在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不想伤害他………”
只需要一根轻如鸿毛的稻草就能崩溃,艾利克斯已经到了这个状态。
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半点怯懦的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厚重的窗帘只能透过半成烈日的光。
屋内光线昏暗,但奥拉的视力很好,她能看见满室狼藉。
椅子凳子书桌全都碎成渣,四散零落,沙发像是被巨力撕开,倒扣在地上,大理石砌的地面上遍布蜘蛛网状的裂痕。
没有刀剑痕迹。
这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他一旦出剑,别说这个房间,整个皇宫都别想留着了。
只有奥拉看得出,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连发疯都要控制着不去伤害别人,只能拿死物出气,还不敢大肆破坏。
怎么会有这样,温柔得令人心疼的孩子。
吃剑从角落飞出来,哇哇大叫:“这人在发疯!!!别管他了!带我出去!走走走!”
奥拉把剑接下,将他塞入剑鞘。
奥拉走到艾利克斯身边。
艾利克斯捧着脑袋喃喃道:“他死了那么多次,他连死都不怕了,他到底想守护什么?”
他松开了手,转身又踹翻了身边能触及的任何东西。
“他能守护什么?!”
“他的牺牲又怎么办?!”
“他死了多少次,谁又能来还他?!”
“就因为他愿意牺牲,所以我就应该看着他一次又一次赴死吗!”
疯到最后,她看见艾利克斯崩溃地坐在破碎的桌子旁,蜷缩起身子,哭腔颤抖:
“……别人都可以……他不行……真的……真的太过分了……”
“………我该怎么办?”
“………我救不下他………无论几次,我都救不下他……一次又一次………”
“我该怎么办………”
无论来了几次,艾利克斯总是在重复这几句话。
这时,奥拉才知道。
艾利克斯不再让英格尔上战场,是因为他害怕自己没办法保护英格尔。
这样的事情,任谁都无法承受,更别提,不止一次。
艾利克斯其实早就崩溃了,他只是把自己拼好了,站在人前。
而如今,连这个也做不到了。
那样强大的骑士,在说,他害怕。
艾利克斯有着传说中骑士的美好品德。但他也有私心。
他那唯一的私心出现的比较晚,只是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他致命的软肋。
奥拉看见。
那个完好无损的胸膛里,藏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奥拉没有别的办法。
奥拉深深看着他,伸出手:“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因为害怕去伤害别人转而伤害自己。泄愤也好,复仇也罢,去战场上吧。”
艾利克斯缓缓抬头,停止了哭泣,握住了她的手。
在那双空洞的眼中,奥拉看不到一个活着的灵魂。
她心痛地闭上了眼睛。
“所以你让他在这样的状态下上了战场?!你在想什么?!”
英格尔回过神,喉咙里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艾利克斯重伤的画面让他这段时间积压的愤怒骤然引爆了。
奥拉无话可说地闭上了眼睛。她早就知道自己做出的这个选择是错的。
可是那个时候,她别无选择。
包括现在紧急将艾列娜请过来支援也是。
艾列娜抄着手看着床上的人。
英格尔伸着手治疗,充沛的魔力填满了整个房间,脸色急转直下。
如果只是夺去一只手,艾列娜怕是不会跑过去将他拽出来,艾利克斯身上起码有三处致命伤,胸骨断了十七八根。
若不是他的身体素质过于强健,可能坚持不到这个时候了。
而且他没看见断下的手臂!
英格尔嘴唇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哪怕这样了还是不愿意让我出来!”
奥拉叹了口气。
艾列娜也没好气地道:“这家伙醒了你直接问他。”
维托现在已经能够让断下的手臂接回去,但那个前提是,断下的手臂还完好的情况下。
艾列娜看着看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眸中频频闪过异彩。
她初次目睹了英格尔让断掉的臂膀重新长出来的过程。
这种情况下耗费的魔力和精力是接上断臂的几千几万倍。
所以,在战场上,英格尔只会在魔力充沛的时候替断肢病患治疗。
而如果断口处血肉已经自行愈合,他就需要再次将断口切开,重新生长。
好不容易治好了艾利克斯所有外伤。
艾利克斯在无意识中嘴角呕出瘀血,他就坐在旁边给他擦拭。
英格尔压低声音道:“我从来没见过他受这么重的伤………”
艾列娜哂道:“那你也把他保护得太好了。”
英格尔顿住了手。
这真是意想不到的话。
“我?保护他?”
艾列娜眼神奇异地瞅着他:“我说错了吗?你不是一直致力于让他远离危险吗?对于我们来说,这种伤可是家常便饭,这家伙这么拼命去救别人,可是你一次都没见过他受这么重的伤,不是你一直在保护他?还能是谁?”
英格尔把沾着血的帕子紧紧攒进手心。
这样想起来,似乎每一次都是艾利克斯照顾他。
他还是第一次看着这样的艾利克斯。
昏迷中的艾利克斯脸颊和脖颈上都是冷汗,眉间用力地折起来,看起来正与噩梦抗争。
身体的痛苦会切实反应到身体上,这一点他自己深有体会。
英格尔还是生气。
他好久好久没有如此,理智被怒火烧干了。
他甚至没有对奥拉道歉。
艾列娜在旁边淡淡地说了句:“生气吗?他亲眼看着你死了六次。”
如同瞬间将他踹入冰窖,英格尔因为她的一句话一激灵清醒了过来,身上起了恶寒。
“可是……”
他想说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艾列娜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她既不同情艾利克斯,也不共情英格尔,只是宛如陈述事实般道:“我都听奥拉说了,你们的事情。说实话,我要是艾利克斯,我会做出比这个更过分的事情。而我要是你,绝对不会如此愚蠢地一次次送命。”
英格尔下意识道:“我不是故意………”
艾列娜扬起讽刺的笑意:“错。是因为你想要救更多的人吗?你自己呢?在‘人’这个范畴内吗?在选择用自己的命去救人之前,你有想过你会死吗?就因为能复活,你根本没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英格尔如鲠在喉。
“你能复活几次?你自己能确定吗?假如你下一次再也活不过来了呢?单纯以战力来说,你和艾利克斯都是不可或缺的。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探讨你们俩哪个该活着的选择。艾利克斯把你关起来,我可以理解,但我也觉得很愚蠢。你们俩要是都少一点这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就好了。”
艾列娜笑得锋锐,指着床上的艾利克斯说:“我早就和你说了,我宁愿我自己死,也不想你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我想这一点,他也是一样的。”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