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 by白色的木
白色的木  发于:2024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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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村械斗、宗族械斗,律法是禁止了,然而乡间该斗还是斗,这不是吏治清明就能遏止的。”
“有的亡命之徒,连乡侯都敢谋财害命。”
“杀人埋尸,拦路抢劫……在如此地方,自然而然的,一些致仕官员就会诞生‘我是当地土霸王,我做什么都没关系’的心思。再没有在官场时的灵敏嗅觉。”
许烟杪恍然大悟:【哦!说那么多……这不就是皇权不下乡嘛!】
“咕咚——”
刚到这里,正准备下车的连沆直接从马车上滚下来。
直接把许烟杪吓了一跳。连忙掀开帘子,从马车里跳出去:“连郎,你没事吧?!你怎么哭了?!”
连沆爬起来,抹了抹眼泪:“好疼。”
疼什么疼,那还不是被你吓的!
“皇权不下乡”这五个字是能随便说出来的吗!
哦……他也没说出来……算了!不管了!总之,这五个字绝对是直穿陛下心脏,狠指王朝命脉,这句话一出来,绝对要死好多人的你知不知道啊!
许烟杪压根没反应过来。
——这种话以前网络上说习惯了,根本不觉得它有什么犀利的。
梁瑞坐在马车里,喃喃着“皇权不下乡”这五个字。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白泽,总结得直指核心。”
相比较而言,他刚才举了那么一大串例子,说了那么多描述,都有些累赘了。
为什么乡里民风彪悍?为什么有恶吏?为什么百姓被官府欺压得那么惨?只需要这五个字就能道尽一切。
梁瑞忍不住念了一遍又一遍“皇权不下乡”,如获至宝。
——那,换过来讲,只要想办法让皇权下乡,是否能让百姓不会官逼民反,能让王朝更长久的延长下去?
梁瑞有心要想一想,但马车已经到人家门口了,再不下车就不礼貌了。便下车进门落座。许烟杪就坐他旁边。
依例先赏歌舞、戏曲,待到吉时饭菜才端上来。
【咦?好豪华哇——】
大学生发出没见过世面的声音。
【猪脊背的肉最嫩,那道肉菜全用的猪脊背肉诶!】
【窦丞相摆了十几桌宴吧?】
【嘶——这是杀了多少头猪啊!剩下的肉不会全扔了吧?】
【这道鲫鱼汤,只放肚档部分的肉?因为肚档肉最鲜嫩,刺最少?】
【这么会吃的吗!】
【还有这个大白菜,只吃嫩心诶!】
【哇哇!后面还有一道烤乳猪,这猪是专门用茯苓、党参喂大的!皇后殿下知道她哥这么奢……诶?哦,原来不是自己养的,是在张前知府家里买的啊。】
【奇怪了,窦丞相平时也不吃这些啊,难道是因为八十大寿,放纵一回?】
梁瑞眼神一动,揣摸着桌上格外奢华的碗,侧头看了一眼自己和许烟杪的位置,突然开口:“许郎,能不能换个位置?我感觉今日有些闹肚子,有可能需要出出进进。坐在最里面有些……”
许郎超级大方:“没问题!我们现在偷偷换。”
换完后,坐在最里面,更方便许郎走神了。
【这个胖胖的张知府怎么还抢别人的地啊。】
许烟杪皱眉,脸上浮现些许厌恶。
【抢的还是百姓的地。真讨厌。既然发现了,回头捅去御史那边吧。】
大部分京官偷偷扫看全场。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梁瑞一样,能够如数家珍说出退休且没怎么打过交道的同事姓名的。
少部分京官对上人后,看着那还在笑呵呵的张前知府,目露同情之色。
好好吃吧,这可能是你吃的最后一顿好饭好菜了。
本来都不在官场了,结果丞相八十大寿颠颠跑过来,还出场那么引人注目,只能说……算你倒霉。
张前知府:“???”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有点怪怪的,好像周围总有视线在偷偷注视着他。
不舒服地扭了扭身体,扬起热情笑脸,打算和刚才客套寒暄得十分起劲的京官继续客套:“阁下……”
然后,就看到那个京官突然特别柔弱地一抚额头,好似不胜酒力,往桌上一趴。
张前知府满脸懵逼。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一副不想和他过多牵扯的样子?!
又想去攀谈其他人,结果要么是表现得特别明显得在躲着他,要么就是非常礼貌疏离。
张前知府:“???”
是他离开官场太久了吗?怎么一个两个这么明显的对陌生官员表达抗拒?
难道是因为他致仕了?但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就不担忧他东山再起吗!
京官们:是的,我们不担忧。
作者有话说:
多的不说了,八九十年代那会儿,车匪路霸特别多,大货车出行都提心吊胆,会被拦路抢劫。
连逼停火车的都有。
还有什么“浙江百慕大”,“叶县鬼门关”……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老年穷!(网络梗)
今庶人富者银黄华左搔,结绥韬杠。中者错镳涂采,珥靳飞軨
——《盐铁论》
【翻译:如今平民和富贵人家,车盖上装饰着用白银、黄金镶嵌的玉瑵,登车拉手用绳子打成花结,用熟皮缠裹车辕。中产人家的车马是镶金的涂有色彩的马嚼子,用珠玉装饰马肚带,用珠玉装饰马和车窗。】
今富者囗,耳银镊囗,黄金琅勒,罽绣弇汗,垂珥胡鲜。中等者也,漆韦绍系,采画暴干
——《盐铁论》
【翻译:如今富贵人家用皮革做马的耳饰,用白银做马的头饰,用黄金做成闪闪发光的马笼头,用绣花毛毡做马的防汗布,用垂棘美玉作马的耳饰,用鲜卑腰带作马的肚带。中产人家的马匹用油漆的皮绳拴结,在马具上作彩绘后在日光下晒干。】
在龙船峥、柘园、神宫桥等地爆发大规模械斗。这场械斗共相持一年零四个月。其间,双方抢劫军用仓库,购买武器、弹药,动用现代化的武器,进行了5次大规模械斗,共打死13人,打伤10多人,烧毁民房198间,拆毁民房63间;仙居乡龙船峥村全村148间房屋全部被焚为灰烬,成为一片废墟。据事后的不完全统计,这场旷日持久的宗族械斗,共造成了100余万元的直接经济损失。
——《中国农民城》
明清时期,特别是清代,在宗族组织盛行的南方福建、广东、广西、江西等省区,不断发生宗族间的武装械斗,其中尤以福建的漳州、泉州和广东的惠州、潮州频繁,南方宗族械斗的严重化成为当时的社会问题。
南方的宗族械斗在明代出现,后期随着宗族和乡绅势力的发展,以及在抗倭过程中宗族武装的发展,在人口数量膨胀的刺激下,宗族械斗的社会条件更加成熟。清代南方宗族械斗频繁出现。
康熙时期闽广宗族械斗已较多发生。到了雍正时期,械斗规模变大。雍正曾说:“闽省漳、泉地方,民俗强悍,好勇斗狠,而族大丁繁之家,往往恃其人力强盛,欺压单寒,偶因小故,动辄纠党械斗,酿成大案,及至官司捕治,又复逃匿抗拒,目无国宪。”
——《中华名祠:先祖崇拜的文化解读》

第148章 惊!皇帝居然公然抢大臣的土地!
【啧啧,原来张知府祖上也阔过,是七国争霸时岐国的国君呢。】
【不是,这都什么奇葩国君啊,你当国君什么地没有,居然去抢人家大臣的花园子养猪?!】
【刚种好的花啊!直接给猪拱了!!!】
京官们:哈哈哈嗝——
怎么会有这样的皇帝啊!
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大臣啊!
这可能是史书上唯一一个抢大臣花园子养猪的皇帝和被抢花园子养猪的大臣了!
史官们:奋笔疾书.jpg
张前知府决定破局。
他虽然致仕了,但子孙还要走仕途呢,放任自己被中枢疏远,那简直自取灭亡。
他能怎么破局呢……
张前知府左看右看,眼睛一定,定在许烟杪身上。
虽然他没见过许烟杪,但也隐隐听闻皇帝为自己年轻的侍中加冠。而且这个侍中也很好认,长得年轻且容色最绝那个就是了!
能让帝王破例为臣子加冠,如此绝无仅有的荣耀,想来官场其他人也要敬他三分!
还能有什么比讨好宠臣更容易回到京师圈子吗!
张前知府端起一杯酒,噙着笑走过去。
走近的时候就听到那年轻的宠臣似乎很不好意思地对他旁边的官员说:“梁主事别拿我开心了,我这算什么见多识广,只是平时喜欢在市集里和商贾交谈,意外知道这事。”
张前知府下意识停住脚步,竖起耳朵听。
便听对方说:“我听说海外有一种树叫柠檬树,树上会结满淡黄色的果实,像是小太阳一样,便万分好奇。”
张前知府登时大喜,这棵树他有印象,他后花园里种有啊!从番商手中收购来的,可稀罕了!
许烟杪正在试图向见多识广的梁主事打听柠檬树的事情,突然听到旁边一声带笑的:“此物我倒是见过。它可是那一年四季都开花,春夏秋三季都结果?”
许烟杪端起营业性笑容看向来者。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认识果盘里的柠檬。】
但嘴上还是:“应当就是了。阁下难道见过?”
张前知府笑着说:“其果肉口感极酸,外形倒不是太阳那般圆,反而和梨子有些相似。”
许烟杪:“!!!!”
【柠檬!】
【肯定是柠檬!】
【以后我就有柠檬水,柠檬鸡爪,柠檬鸡翅了!芜湖!】
张前知府看出来这位皇帝宠臣似乎很喜欢这棵树,当即道:“不知京师能不能种,来日我带几盆树苗上京,若能种出来,便送阁下几株。”
许烟杪微笑道:“多谢。”
【不过不用了,这不是收受贿赂吗?等御史弹劾了你抢百姓的地,赔钱赔地,你可能下狱的时候,我再上门买柠檬树……合理合法的捡漏机会!】
大学生难得促狭一次。
坐他旁边的连沆迅速低下头。
忍住!不能笑!现在笑太突兀了!
张前知府眼睛一亮,再接再厉:“我看阁下也是爱草木之人。”
许烟杪露出礼貌微笑。
【其实也没有,我主要是因为爱柠檬水、柠檬鸡爪、柠檬鸡翅。】
张前知府:“不知阁下可喜欢牡丹?”
“牡丹……”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等会,不用高考了,我怎么还这么条件反射。】
【罪过罪过,快忘掉!我现在要享受躺平当咸鱼的快乐!】
其他官员:咦,高考是什么?
许烟杪继续露出礼貌微笑:“牡丹乃国香,我自然是喜欢的。”
张前知府也露着微笑,语气温和而真诚:“某唐突一言,此前听闻阁下亦喜爱花草,心中便十分欢喜。有道是,人海茫茫,知音难觅,若得与阁下同临花会,醉赏牡丹,岂不为人生一大快事?若阁下不弃,不知可愿使某得偿夙愿,于四月初五结伴同游,畅怀高谈,共赏牡丹芳华?”
又道:“某有双头牡丹一株,将送来京师参会。”
许烟杪持续露出礼貌微笑:“如果有机会,我确实想看看这双头牡丹。”
【双头牡丹我没什么兴趣,我更喜欢双黄咸鸭蛋。】
“噗——”
中军都督佥事没忍住一个喷笑,立刻低头吃一口热豆腐,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身旁的致仕官员不动声色地打听:“佥事这是看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
中军都督佥事随口一说:“哦,想起刚才唱的戏,被唱词逗笑了。”
致仕官员:“?”
但是刚才这出戏是彻头彻尾的悲剧啊!
张前知府自然感觉出许烟杪的客套,但这才让他放心。
宠臣如果是一接近就能接近到的,他还要怀疑有诈。
只要继续投其所好便好。
“阁下既然喜欢外来的绿植,不知可听说过有种花,花落瓜长,可惜那瓜苦涩无比,无法入口,但最苦的瓜反而是由最雅的花结成,那花十分养眼,颜色粉黄……”
后面的许烟杪都没怎么听。眼睛大亮。
【苦瓜!】
【苦瓜酿!苦瓜煎蛋!苦瓜鸡汤!苦瓜椰奶露!】
“还有一种绿植,十分有趣,听胡人言,其名‘臭虫’,未成熟前,茎叶所散味道如虫臭,可待它成熟后,竟若茴香。”
【香菜!】
许烟杪正好了解过这个知识。他之前弄火锅调味料的时候一直找不到香菜。原来是还没有传进来——
【不对!原来早传进来了,只是一直被种在别人私家花园里,根本没传开!】
【可恶啊!】
【吃火锅没香菜怎么行!这些人其心可诛!你看那香菜像观赏绿植吗!】
“园中有一树,其……”
【哇!】
【居然还有娑罗树!这玩意结的籽好像能治什么病来着?】
“另一处别院还有一树,其……”
【椰子???】
【好耶!以后有椰汁喝了!】
张前知府仔细观察着许烟杪的脸色,明显感觉到对方越听越认真,越听越高兴。
张前知府微微一笑。
其他京官:“……”
光看这人脸上表情,他们就知道,他肯定是觉得自己投其所好很成功。
——确实挺成功的,挺多罕见绿植他们听得都觉得很想见识一下。但小白泽……嗯……他更喜欢吃。
张前知府之前说着说着,就坐了下来。
说了好长一段后,也有人在他身旁坐下。
张前知府说到一半,只能转头——对方挨得太近了:“请问这位?”
硬挤到他身边那人一身平民衣服,高高的个子,壮壮的身材,手里握着一个已经盘秃噜皮的土豆。
他笑得很热情:“我看你这园子,挺不错啊。”
许烟杪瞪大眼睛。
梁瑞手一抖,低头拿筷子夹的那一块海蜇皮,“啪”一下掉桌子上。
连沆扭头看墙上的漆底白字牌匾,仿佛上面写的对联是千古绝对。
其他座中,咳嗽声、掉菜声、喷水声,连响一片。
张前知府看他:“你是?”
那人豪爽一笑:“哈哈,咱叫高铁柱。跟着我家主子进来蹭个饭的。”
于是张前知府收敛了尴尬的笑容,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对方却十分自来熟地继续问:“你说的那些奇怪植物,真的在你园子里啊?”
张前知府面无表情:“自然。”
许烟杪:“……”
【老皇帝你不会是看上你大臣……不对,你前大臣的园子了吧?】
【虽然人家没见过你几面,乃至现在认不出来你,但你也不能这样啊。】
其他京官默默捂住脸。
陛下,咱能要点脸皮吗!
老皇帝发声震耳欲聋:“说起来,你这大官园子里有不少海外植物。那其他官员也不差多少吧?”
其他京官:“???”
等等,你想干什么?!
老皇帝:没什么,就是想拿你们的园子,给俺老高家养猪。
“啪——”
史官笔一顿,浓厚墨汁滴在刚才记国君抢大臣花园的字上。
作者有话说:
及惠王即位,取蒍国之圃以为囿,边伯之宫近于王宫,王取之。王夺子禽祝跪与詹父田,而收膳夫之秩,故蒍国、边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作乱,因苏氏
——《左传》
【翻译:到周惠王继承王位,夺取蒍国的菜园子做自己养牲畜的地方,边伯的住宅靠近王宫,周惠王也占取了。周惠王强取子禽祝跪及詹父的田地,又收回了膳夫石速的俸禄。因此,蒍国、边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发动叛乱,依靠苏氏。】
柠檬直到清朝才传进来(同时期传进来的还有咖啡):
桑园待种咖啡子,上林时见柠檬株
——《邠州刺史馈梨五十颗赋谢》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
——《爱莲说》
芫荽(Coriandrum sativum)又叫香菜,是水芹科一年生或二年生草本植物,原产地为地中海沿岸、西亚和北非地区,英文名“Coriander”源自希腊语,意为“臭虫”,因芫荽的种子未成熟前,茎叶的味道类似甲虫的味道一般难闻,待果实成熟后则转变成类似茴香的辛香味。
——《中国味道:香料与调料的博物学》

京官们纷纷戴上痛苦面具。
那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一刀把皇帝脖子抹了吧。反正就一些花园而已,送就送了!
但反正许烟杪是很感激老皇帝的。
——他家又没有花园。
但他确实被前知府烦着不放了!
但自从老皇帝抓着那前知府来来回回询问其花园的细节,前知府立刻找借口离开许烟杪身边,简直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高铁柱慢慢盘着土豆,撇了撇嘴:“跑什么啊,还能跑得掉不成?”
其他人:“……”
高铁柱扭头,盯上下一个官员,笑容满面:“这位大官……”
对方正好是一个京官,当场哆嗦:“不大!”
眼看着陛下表情变得危险,其他地方官和致仕官员表情变得狐疑,赶紧打补丁。满脸严肃,正义凛然:“谁不知道陛下提倡节俭,上行下效,我平时吃的菜都是自家种的,吃饭用的是瓦器,穿的是短衣破鞋,便连我娘子待客,都是衣不曳地。我哪来的闲心与财力侍弄花园!”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是你这么做跟老皇帝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因为你丝绸过敏,看不得全家里只有自己受苦,所以要求一家子都只能穿粗布麻鞋?】
大夏君臣: →_→
那京官默默扭头。
丞相家这窗户居然是纸糊的!
【而且,因为名声打出去了,本来一开始只是不穿丝绸衣服,后来含泪把家里的白瓷碗换成瓦器,含泪给自己家后院开了菜园。】
大夏君臣: →_→
那京官继续盯着窗户看。
原来丞相家的纸糊窗户,用的白麻纸啊!还挺便宜!
【笑死,本来想借着生儿育女要给儿女好生活,适当调整一下自己的生活条件。结果儿女一个两个被忽悠瘸了,争着要当节俭先锋,哈哈哈哈哈哈,他每一句“我想为你们好”都被顶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儿女都为自己不铺张浪费极其自豪呢!】
大夏君臣:“啧啧。”
那京官恍若未闻,一个劲儿盯着窦丞相家窗户看。
这上面贴的大红窗花,也好看得紧!
张前知府灰溜溜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但,想讨好宠臣的,哪里会只有他一个人!
天统十一年致仕的兵部右侍郎鄙夷地看了张前知府一眼。
和自己友人调笑:“哼,看那厮回来时一脸懊丧,想来是博取许郎青眼并未成功。我就知,以张助贤那浅薄见识,怎会懂得许郎的喜好。还是得我去。”
友人惊讶:“早传闻这位侍中洁身自好,难以讨好,你莫非……懂他喜好?”
这位前兵部右侍郎露出一个神秘微笑。
“你且看我的吧。”
便带着三分酒意,起身往那边去。
依他看,这位年轻的侍中仍有着少年心性,极喜爱看热闹,那张助贤连这点都不明白,急冲冲给年轻人安排什么吟诗作对,品茶赏花的雅事……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家千娇万宠出来的小孩都不喜欢这些枯燥乏味的东西,更别提帝王加冠,荣宠千古无二的许侍中了。
论怎么玩,怎么闹,怎么描述市井趣闻,还得看他俞守中啊!
俞前侍郎只见过三四十岁正值壮年的天统大帝,没见过六十多岁的老皇帝,再加上对方正好转身去找其他“爱卿”聊一聊花园的事了,俞前侍郎眼尾一扫,只觉得座中人背影有些眼熟,却也没有多想——一心冲着那年少有为许侍中去了。
心里打好如何谄媚取悦的腹稿,说起来时口若悬河,说得许烟杪一愣一愣的。
【这人夸人还挺好听。】
许烟杪很苦恼:【但是用典好像有点多……可恶啊,虽然我前段时间恶补了各种典故,但你一句话用八个典,我是来聊天的还是来复习语文课的?】
梁瑞瞧着那俞前侍郎还没意识到交流哪里有问题,轻咳一声:“阁下来此,可是有事?”
拯救小白泽于语文课中.jpg
俞前侍郎面带微笑,又夸了许烟杪一通——还是一句话八个典的那种,随后才慢吞吞地说:“心向往之,特来拜会。”
许烟杪:“……”
【好痛苦。】
【想尿遁QAQ】
俞前侍郎误打误撞地及时拿出大杀器:“许郎如此年少便声名鹊起,不知郎君恩师为何人?”
许烟杪翻了一下原身的记忆,开口之前顿了一下。
【救命!】
【死去的父母怎么称呼来着?亡父亡母?】
梁瑞咳嗽一声,压着声音问:“可是有哪里为难?”
许烟杪也小声地说了自己的苦恼。
梁瑞:“生曰父,曰母,曰妻,死曰考,曰妣,曰嫔。”
【啊!这个我背过!一时间没想起来!】
【梁主事,你真是个好人!】
【对了对了!我傻了,如丧考妣这个成语不就说明一切了吗!】
许烟杪看向俞前侍郎:“家贫,无有老师,以往是由先考先妣教导,后来……便是自学。”
俞前侍郎:“许郎无师自通,却是颇有奇人风采。”
又叹道:“我年少时倒是随着族中学堂念书,只可惜遇人不淑,那夫子喜好龙阳之事,使得学堂中不少学生无心向学,只担忧着此人暗中下手。本是血气方刚,适合晨起念书的几年,却因着此人早早来掀我等被子,眼神龌龊,我等只能匆匆归家而住,每日花数个时辰来回。”
其他竖起耳朵听的官员微微默然。
如果能遇到好老师,自然是一生之幸,但如果碰到不堪为人师表的,简直是学生噩梦。
【???】
【猥亵学生?!】
【这老师也太过分了吧!】
大夏君臣:是啊是啊!
【我一定要曝光他!】
大夏君臣:对!曝光他!
【我——】
【诶?】
【我怎么没找到这个八卦?难道是关键词不对?】
许烟杪想了想,试着打听:“如此恶师,阁下难道没想过告官?”
俞前侍郎摇摇头:“没有证据,如何告官。”
许烟杪迟疑着,小心地询问:“难道只有早晨掀被子这么一个事情?难道……我是说,有没有更明显的举动,或者受害者?”
俞前侍郎眼睛一亮,顿时觉得机会来了。
便笑着说:“这件事都过去了。”
又道:“确实没有受害者,他很……谨慎。现在回想起来,倒觉得能像是看卖把戏的歧路人一样看待他。”
许烟杪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接这个话,好像沉痛的控诉那个老师不太合适,激烈的指责那个老师也不太合适,但总不能让他说“来,说说那个夫子带来了什么乐子”?
【所以到底怎么发展到这么交浅言深地步的?】
大学生懵逼。
然而俞前侍郎还在自得自己给许烟杪带来一个有趣的事情——
“他既故意掀学生被子,却又好像自己是个良家妇女,每次其他夫子和学子邀请他去泡澡时,他都脸红拒绝。”
【啊!翻到了!】
许烟杪上一秒很高兴,下一秒就仿佛被掐住脖子的仓鼠,瓜子都掉了。
【等会,人家没有龙阳之好啊?!】
【而且,也没有其他学生觉得他有龙阳之好啊……】
【而且,人家老师不跟别人泡澡,是因为他有脚气啊!!!】
许烟杪的心声震耳欲聋。
大夏君臣:“!!!”
老皇帝都不拽着大臣问花园了,聚精会神听起了许烟杪的心声。
——这个发展可刺激多了!
快来让朕听听,这个人是怎么把人家夫子看成龙阳之好的?
对于俞前侍郎,许烟杪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才从脑海里扒拉出一个词:【我知道了,这位俞前侍郎不会是被害妄想症吧?】
俞前侍郎都没发现,自己被一众人用同情且兴奋的目光注视着。
——他如果能听到许烟杪的心声,绝不会高兴地往下说,还认为自己终于戳中了许郎的痒处。
连沆戳着自己碟子里的那二两肉,笑了笑:“不过其实也没太大差别。”
许郎现在不就是兴头上来了吗。
就连他的兴头也上来了。
——就是可能不是俞前侍郎想要的那种兴头。
俞前侍郎回忆了当初的事情,试图说得清清楚楚:“还有,他不止一次偷偷进胭脂店试胭脂,一个大男人涂脂抹粉不算什么,但他偷偷去,被人问了还矢口否认,说自己不爱傅粉饰面。实在可笑。”
【呃……】
许烟杪开始同情起那位夫子了。
【你们即将乡试,人家怕你们考不好,自己做教案做到零点才睡,四点爬起来刷牙洗脸吃早餐,五点赶到宿舍把你们揪起来读书,黑眼圈都出来了,为了掩饰只能用粉遮一下,顺便用胭脂点一下气色,还被人怀疑是喜欢分桃断袖。】
【好惨……】
是啊,好惨。
大夏君臣齐刷刷点头。
尤其是大臣们心有戚戚。
每天零点——许烟杪有时候会混着说,他们早就搞懂,零点就是子正,四点就是寅时五刻。一个时辰大概就是“两个点”。
每天只睡两个时辰,这真的不是什么很能够受得了的时间。
俞前侍郎说的起劲:“还有,他一个大男人,还喜欢吃糕点,还是那种特别甜腻腻的糕点。一般只有那种兔儿爷才喜欢吃甜……”
许烟杪下意识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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