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 by白色的木
白色的木  发于:2024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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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这傻样,还能逃得过济北王的算计?”
“还是你这双瘸腿能跑得过济北王?”
“蠢货!蠢货!”
“蠢死我算了!”
“娘临终前让我照顾好你,历朝历代的王爷谁有你过得舒坦!晋地我连儿子都没给给了你!你个龟儿子,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而且,人家济北王有土地有私兵!福王那猪狗不如的废物是我儿子,有血脉大义!你有什么!你有个屁!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稳重,还学人家造反!”
老皇帝越说越气,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打。
晋王从一开始咬紧牙关硬挺着,变成了被揍得哭爹喊娘,到最后痛呼声都变得磕磕绊绊了,那棍子还是雨点一样落他身上。
但老皇帝打过仗,知道怎么打才会死人,所以落棍的地方最多只会让晋王伤筋动骨而已。
——毕竟现在直接打死了,有什么意思。
【哇喔!】许烟杪感慨:【风采不减当年啊,把太子打瘸了也没比这个力道重多少了。】
连沆站在许郎身边,熟悉的双腿一软猛然浮现。
人快哭了。
许郎!这么严肃的时候,能不能别火上浇油了!这个时候你提太子???
许烟杪一提太子,老皇帝就想起来了,济北王的目的,可是要气死他亲儿子!
那表情一瞬间更加冷硬了。
“司马綝!你是打算亲手害死你侄子不成!”
【哦!这个到没有。】
【济北王嫌弃他蠢,这事也没跟他说,怕他坏事。】
老皇帝:“……”
但老皇帝也没高兴起来。
一个准备造反准备了三十年,没到半天就被擒拿的蠢货,骂他弟弟是蠢货,他有什么可高兴的。
——反而更气闷了。
棍棒停下后,晋王终于挣扎着喘了一口气,一边抽气一边茫然:“侄子?什么侄子?”冷不丁反应过来,目光错愕:“济北王对大侄子动手了?!什么时候的事,他不是打算起兵造反吗!”
但他兄长并未露出笑容,反而看他的眼神更冷了,拿起棍子又狠狠抽在他伤口上。一瞬间,皮肉撕裂得更大,血花四溅。
晋王捂着那处伤口,面上的汗水都好像一瞬间映照出血色:“皇兄……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没有太过参与济北王的事情……后来我的王妃怀孕了,我怕东窗事发,就立刻断了和济北王的联络。我现在真的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和王妃关上门好好过日子。”
【杀人未遂就不是杀人啦?】
许烟杪在心里啧了一声。
【济北王如果造反成功,还能留下老皇帝一家子的性命?】
【晋王如果意识到还这么做,就是凭着自己的臆测,不管皇帝一家子的死活。】
【如果没意识到,那就是做事不顾后果,一拍脑袋就干了。】
【不管哪种都挺可怕的。老皇帝也怪惨的,碰上一个白眼狼。】
老皇帝看了许烟杪一眼。
倒不能说他现在心情有多好,但听到许烟杪站在他这边时,表情确实舒缓了许多。
“哼——”
臭小子,不枉我对你那么纵容。
转头看向晋王时,面上怒意又起来了。
这个他倒也纵容了!结果倒是纵容出个白眼狼来!
“司马綝!你倒是说说,朕哪里对不住你,倒让你心起怨愤?”
先一步响起来的是许烟杪的心声。
【五分怪济北王,五分怪他自己吧。】
【从小在民间长大,十一岁那年被找到,接入宫,对皇家也没什么概念,看的很多话本子都是形容天家无情的,又觉得自己姓司马,老皇帝姓高,不是一个姓,更得小心谨慎,特别害怕行差踏错。】
老皇帝的拳头握紧,感觉那棍子又开始痒了。
【刚进宫那段时间老皇帝好像比较忙,没功夫管这个便宜弟弟,济北王当时还没去封地呢,就经常托人带书进宫给他看,什么话本子,什么史书……】
【啧啧啧,精挑细算的史书啊。弟弟在寝宫,一斧头杀了当皇帝的哥哥,强行登基。】
【还有母亲偏心,暗中吩咐哥哥把皇位传给弟弟,导致哥哥怀恨在心。】
【哦豁,还有母亲偏疼幺儿,哥哥心中吃醋,在母亲去世后各种针对弟弟。】
【上千年的历史了,他想看到什么贴合自身情况的都有。整个人都成了惊弓之鸟,总觉得老皇帝笑里藏刀,会摔杯为号,让五百刀斧手把他剁了。】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是被害妄想症。】
【嘿呀,原来给他看这些史书,是想要挑起他的野心啊!没想到直接把他吓破胆了。】
【笑死,济北王琢磨着这样也行吧,就没想过给他扳回来。】
老皇帝:“……”
这一回,哪怕是济北王已经被砍头了,他也非要将人挖出来鞭尸不可!
而等晋王回复了他那个问句,说清楚道明白了自己胡思乱想的前因后果,和许烟杪说得无有差别后,老皇帝当即踹了他一脚。
“蠢货!蠢货!史书里还有皇帝溺爱子女,纵容兄弟,怎么不见你去相信这个!”
【那还真没办法信。】
【子女倒还好,兄弟这个……可能一百个皇帝里才有一个对兄弟掏心掏肺。更大可能是掏兄弟肺。】
老皇帝身体一个倒仰,又坚强地复回原位。
低头……快低头……
大臣们默默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就差跪下去求小祖宗别再往陛下心上插刀了。
晋王迟疑地开口:“皇兄,我……”
“闭嘴。”老皇帝面无表情:“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然后,抬脚又踹了一下糟心弟弟那双毫无知觉的腿。
【别踹了别踹了,王妃是神医,还能治好他的腿也说不定,但真踹出其他毛病,就很难说了。】
【哦也对,都造反了,说不定要砍头了,老皇帝才不在乎他的腿呢。】
【诶,说起来,这么久了,王妃就没尝试过治疗晋王的腿吗?不应该啊,他们蛮恩爱的。晋王的腿又不是骨头断了什么的,据说是当年给老皇帝挡刺杀,中毒后就不良于行了。】
【得了医仙真传,她好像很擅长解毒来着。】
虽然很不该,但大臣们的关注点下意识飘了一下。
“小白泽想得也太简单了。”
“是啊,那么多年,恐怕双腿早就坏死了,再是神医传人,也没办法让枯木逢春吧?”
“而且说不定私底下看过了,但没有效果。”
议论声非常小,而且都是后排的大臣们在嘀咕。前排的大臣们倒是没什么感觉。
譬如窦丞相就揣着手,老神在在。
这种小事有什么好在意的。如果真的治好了,才值得震撼吧?
【咦,怪了,王妃倒是想给晋王看看腿,被晋王拒绝了?说是没有可能治好,就不试了?】
兵部尚书昨晚没睡好,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他在前头又不能睡,只能找些事情来试图打起精神。
听到这个心声,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哈欠。
许烟杪还是太嫩了,这有什么难想的,无非是不想再一次被打破希望。人之常情。
【我看看……】
【等会儿????】
【你这腿是装瘸的?!】
【为了不被老皇帝猜忌,装了十五年的腿瘸,坐了十五年的轮椅?!】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在家里也从来没有站起来过。】
【卧槽!就连他的家臣和心腹,都不知道自己主子其实能走路!】
兵部尚书心神猛然一震,霍地看向那坐在轮椅上还被踹了好腿的晋王。
对方低眉垂目,正在向着陛下认错,那双明明有知觉的腿,被踹了一脚也能一动不动。
兵部尚书:“……”
对不起,不是小白泽嫩,是我太嫩了。
你他祖宗的——
厉害啊!
这到底什么脑子!
一众大臣微微抽气。
正常人谁能装十五年没办法走路啊!
晋王神色一凛。
他发现,他的皇兄表情十分扭曲——难道是杀心更浓了?
不行,他要自救!他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了!
“咚——”
晋王将自己整个人甩出轮椅,摔在地上。
然后,艰难地用两个手臂一点一点往前挪动身体。
“皇兄!”
“皇兄!”
“臣弟知道错了!”
“求皇兄开恩,看在臣弟早早与济北王断绝来往的份上,饶臣弟死罪吧!”
老皇帝:“……”
他面无表情看着这奇行种,再度确信:他这个弟弟是真的脑子不好。这个时候还敢再提济北王。还不如提提他们娘,哭着说愧对皇兄,自愿舍去王位,终生为娘守灵呢。
他真的要为这玩意儿发那么大的火吗?
“……”
算了,晋王府就不灭满门了。
流放贵州吧。

在老皇帝宣布了对晋王的判决后,许烟杪蓦地想起来——
【等等,王妃怎么办?她是无辜的啊!还有那对连周岁都没到的龙凤胎难道也要一起被流放?这活不下来了吧。】
同一时刻,晋王突然爆发出极大的能量,难得智商在线地向老皇帝述说自己王妃有多么不知情,她的医术有多么高超,能为大夏做出多少贡献。
中心思想就是:“山高路远,求皇兄开恩,饶了我那王妃,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事。而且她有一身医术,能够为大夏效力,为皇家效力。”
皇帝发笑:“她丈夫和孩子被流放到贵州那个穷山恶水,夫家尽毁,谁知她是否心底含恨,朕怎能放心让她为皇家效力?”
晋王几乎是发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急智,立刻表示:“皇兄!臣弟保证她绝不会痛恨皇家,臣弟一定会说服她的!求皇兄开恩,饶她一命!”
然而泪眼朦胧抬头时,只能看到皇兄目光森冷地盯着他。
晋王心头一跳,随即默然无语。
是啊,他拿什么保证呢?
呼吸一点一点加重,胸口还在隐隐发疼——如果之前及时背叛济北王,立下功劳,现在是不是……
龙椅上的身影如同可怕的黑暗将晋王笼罩,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影子竟然挪开了。
“……皇……兄?”
晋王的呼唤并没有引起帝王的注意,他发现对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视线远远望着某处。
【王妃真的很无辜的。】
【祸及家人的前提是福也及家人,晋王过于谨慎,济北王想给他福利都被他拒绝了,王妃什么都没享受到,莫名其妙丢了性命也太可怜了。】
【唉,不过皇帝也不会在乎她是不是无辜吧……】
【连神医这么大的利益都没办法打动老皇帝,还有什么能打动他啊?】
小白泽毛色都好似暗淡了不少。
老皇帝回过头来看晋王,突然冷哼出声:“谋反本是举家赴死的情形,不过……你家王妃有贵人相助啊。”
这个意思是……
晋王双眼“唰”地亮了起来。剧烈的狂喜之中,一丝丝疑惑涌上心头。
王妃,认识了什么贵人,居然能让他这皇兄回心转意?
而更懂老皇帝意思的大臣们……
窦丞相吸了口气。
六部尚书面上神情十分意外深长。
连沆瞪大了眼睛。
许烟杪悄悄往好基友身边蹭了蹭,发出惊叹:“居然还有能左右陛下决定的贵人,好神奇,好想知道是谁啊。”
连沆:“……是啊。真是出乎人意料。”
许烟杪兴致勃勃地猜:“连郎,你说会不会是皇后殿下?或者太子殿下?王妃行医时正好和他们有过一段缘分,所以陛下才……”
连沆:“……我感觉不是。”
许烟杪大为诧异:“这天底下没第三个人能够让老……陛下改变想法了吧?”
连沆表情微妙了一瞬:“这样说好像也对。”
“对吧!我感觉一定是……”
小跑过来的锦衣卫咳嗽一声:“许郎,陛下唤你。”
正在聊天的许郎悚然一惊。
【老皇帝不会注意到我在闲聊吧?】
【应该没那么闲吧?】
非常闲的老皇帝在人过来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往椅背上一靠,抱着肩膀,慢悠悠地说:“许烟杪,你应该知道,朕现在心情很不好。”
许烟杪迟疑地看着他:“……是?”
“来,说点有趣的事情来让朕高兴高兴?”
许烟杪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唯。”
【有趣的事情,晋王被自己隔壁领地里一个姓皇名太子的小史吓得挖了三天逃命地道,算不算?】
姓皇名太子?!
老皇帝本来双手抱胸,听到这话,腰不着痕迹地直了直。
升斗小民……说胆小是真胆小,每次有点风吹草动就把门一关,躲在门后瑟瑟发抖。
说大胆,那也是真大胆啊。还敢叫皇太子!
叫了皇太子还不算,还敢举着这个姓名当小史!
老皇帝不着痕迹地看了糟心弟弟一眼。
会被这个吓到,倒也……不意外。
糟心弟弟也在看他。
晋王直接被惊到了。
他现在离老皇帝很近,近到特别敏锐地察觉着皇帝身上气息的变化。
在那好看的许姓青年走上前来后,明明没说几句话,他那兄长身上那股子暴躁情绪立刻稳定下来,像极了炸毛的狮子一下子被人顺了毛,又可以平和地卧在原处。
这人到底是谁啊?
晋王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许烟杪。
暂时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能说……长得很好看。看起来格外的清澈。
许烟杪琢磨了一下,挑挑拣拣,挑出一个他这个位置,有可能打听到的事情:“陛下可记得凤阳府定远县那位‘千古孝子’?”
见自家陛下满脸“有这玩意儿吗”的表情,老御史相当可靠地提醒:“陛下,此人至孝,父母去世后悲痛欲绝,不舍离去,竟住进墓道中,守孝至今,足有二十年。”
老皇帝打量了一下这件事,便笑道:“原是位孝子,许烟杪你……”
一句“有心了”还没说完,便听见许烟杪后半句明显是没刹住地脱口而出:“他在墓道里喝酒吃肉,还生了五个胖娃娃!”
说完,许烟杪默默闭上嘴,不敢吭声。
老皇帝:“……”
你觉得这事我能听着高兴?
朕高兴什么?高兴那“大孝子”坚持了住墓室二十年,被你这么一揭穿,功亏一篑?
“……咳。”想了一下这件事,老皇帝苍老的胸膛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之前得知治下有孝子时,微微提一下嘴唇的笑容根本没办法和这个相比。
果然自己倒霉的时候,看别人倒霉最能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
——那些御史已经在记录这件事,至于那位想当官的“大孝子”,现在别说当官,很快就要被治罪了,罪名就是“不孝”。
老皇帝伸手示意许烟杪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错,朕如今开心多了。”
【诶?这么简单就可以了吗?】
许郎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悄悄松了一口气:“谢陛下。”
【太好了!没有出问题。】
【啊……我本来只想当个角落里的咸鱼,这么频繁被皇帝宣召真的好危险,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有什么办法能够让皇帝别时不时叫我一下嘛?】
大臣们:“……”
汝听,人言否!
能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削尖脑袋想往上爬的人的心情吗?
可惜他们的心声是没办法让许烟杪听到的。
许烟杪依旧在苦恼:【犯个小错被贬出京不知道行不行……】
大夏君臣:“!!!”
当然不行!
谁知道神器的判断规则是什么?万一,许烟杪当了地方官后,变成所有地方官都能听到他的心声,那……他们的秘密怎么办!
全天下都知道皇帝被孙子戴了绿帽子?全天下都知道兵部尚书不洗澡?
【算了,太危险了,路上碰到劫匪很容易一命呜呼,哪怕平安上任了,都有可能发生老虎闯进县城、州府的事情,还是在京城窝着比较安全。】
大夏君臣提起的那口气猛然一松。
是啊是啊!京师特别安全!皇帝就在这里,天底下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晋王啊……”老皇帝迅速打岔,免得许烟杪又胡思乱想。
而晋王则是心跳猛然漏了一拍,消极想法丛生。
——难道,皇兄是在消遣自己?
随后,就听见皇兄别有深意的话语:“朕之前在心里暗下一个决定,一切交由天意,倘若许烟杪没能使朕心情变好,再有贵人,朕也不打算饶你那王妃。”
晋王:“甚——”
【什么?!】
【这么重要的事情,就这么压在我身上,我自己还不知道?!】
许烟杪和晋王——一个手掌后怕到微微颤抖,一个鼻尖冒出点点汗珠。但此刻都是如出一辙地瞪大了眼睛。
狗皇帝把脑袋向后重新靠在椅背上,手掌摩挲着下颔:“现在看来,天命如此。”大手一挥:“那就放了你夫人还有那两个孩子吧。”
晋王双臂一软,支撑起来的上半身又重新摔回地上,嘴巴呼哧呼哧喘着气。
——这个时候还没忘自己是个瘸子的人设呢。
头脸之前被皇帝的棍子揍过,腮帮子鼓肿一片,此刻吐字有些艰难:“谢……谢陛下大恩。”
皇帝挑了挑眉:“你这也是遇上贵人了吧?”
这个话一出来,晋王反应过来后,看许烟杪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
确实。如果不是许烟杪哄得他皇兄开怀,他妻子的命运还不知会如何。
或许他那些作为暗桩的酒楼、赌坊还有钱庄,都可以……
晋王很怕死。
许烟杪现在知道晋王有多怕死了。
全国每一个州府,都存在着他的暗桩负责打探消息,但他从来不售卖这些消息,反而像是仓鼠囤过冬粮食一样,将这些情报紧紧攥在自己手里,时不时看两眼才安心。
——他能知道自己领地隔壁州府的小史姓名,都是因为这些暗桩的存在。
现在,这些暗桩都被他以谢礼的名义交给许烟杪了。
许烟杪反手就上交给了朝廷。
对此,朝廷的做法是:“既然是晋王的私产,他又赠给你了,你收着便是,朝廷还没有穷到抢夺大臣的财产。”
大夏君臣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有了暗桩,小白泽就有了合理的情报来源,那以后岂不是可以……
老皇帝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群臣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虽然风险增大了,但利益也更多了啊!说得简单直白一点,比如问一下哪里有金山……
【不行不行,这些暗桩绝对不能收!】
大夏君臣:等等!为什么不可以!你说个理由出来,你说了之后我们立刻给你驳回去。
【我又不傻,皇帝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臣子掌握一支强大的情报力量。】
老皇帝急了:我允许啊!!!
【如果朝廷坚持不收,要立足牌坊,我就……我就……唔,想办法当着全朝廷的面毁了那些情报来源,人手也全遣散……不,万一老皇帝怀疑我是化整为零呢?我知道了!送去当兵,分散到各营,平时无令还不许出营地,放在老皇帝眼皮底下他总安心了吧?】
【还是保命要紧。】
大夏君臣:“!!!”
别、别啊!
作者有话说:
叫皇太子:
又武帝时,小史姓皇名太子,武帝曰:“皇太子非名之谓。”於是移点於外,易名犬子。
——《文献通考》
【小史没有打错,不是小吏。
小史:称官府中供奔走的小差役。】
守孝二十年:
民有赵宣葬亲而不闭埏隧,因居其中,行服二十馀年,乡邑称孝,州郡数礼请之。郡内以荐蕃,蕃与相见,问其妻子,而宣五子皆服中所生。蕃大怒曰“圣人制礼,贤者俯就,不肖企及。且祭不欲数,以其易黩故也。况及寝宿冢藏,而孕育其中,诳时惑众,诬污鬼神乎”遂致其罪。
——《后汉书》
【翻译:为了当官,赵宣在墓道里守孝了二十年,后来因孝名被推荐给太守,结果被太守发现他守孝期间生了五了,于是治罪。】

许烟杪觉得晋王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
【我这也算是阴差阳错救了他了吧,他居然恩将仇报,给我这么大一个烫手山芋!】
暗桩是昨晚给的,东西是早上上朝时上交的。
如今还在朝堂上,许烟杪心里吐槽几句,面上也不太敢表现出来太大的表情。
然后他一抬头:“???”
【诶?刚才是说了什么重要的政务吗?我看看……也没有啊?】
【我愁眉苦脸是为了暗桩,怎么那么多官员苦着脸?一个两个还可以说是家里出事了,总不至于家里全出事了吧?】
当场有御史站出来:“陛下!臣有本要奏!”
群臣:哦豁!
以前这样的情况,他们都是表情紧绷,生怕那把火是往他们身上烧,又或者是哪几个派系之间要对上了,自己该冲锋陷阵还是小心谨慎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现在嘛……
快让我们看看是哪家的倒霉蛋被拉出来转移小白泽的注意力!
御史:“臣要弹劾永昌侯。”
群臣:哦豁!
原来是这个倒霉蛋啊!
永昌侯的胡子抖了抖,一脸懵然。
不能吧,他最近连走路都变得轻手轻脚,一下朝就往府里钻,路上遇到什么事都心平气和,怎么就被弹劾了?
御史:“永昌侯于伐倭之战中,以数万敌尸筑巨型京观,是也不是?”
京观,就是武将为了炫耀自己的屠杀,把敌人的尸体堆成高丘后再盖上一层浮土。
一向被视为残暴野蛮的做法,受人诟病。
要是搁以前,永昌侯对这种弹劾一向是不屑一顾的,反正他有军功,陛下难道还会为了敌人没办法入土为安来找他的麻烦吗!
但现在……
永昌侯心虚气短:“确有此事,但我……我是为了威慑敌寇……”
那御史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然而质问的语气倒是温和:“屠城也能威慑敌寇,将敌人的尸体投掷进城中也能威慑敌寇,侯爷为何单单选了京观?”
——当然,御史也不是支持屠城,倘若永昌侯屠了城,他照样也要弹劾。
永昌侯像是被掐住后脖颈的猫,眼神飘忽,讷讷不言。
御史锋锐的目光在他面孔上划过:“因为京观是野蛮中的文雅,残暴中的内敛,比起屠城,更能炫耀武功,使土人不得安居。屠城只能震慑一时,腐烂的尸体堆垒成塔,才更能长久镇压当地人心。”
简略来说就是:别说什么震慑,谁还不知道谁,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与欲望,将它当作一座“丰碑”而已。
永昌侯觉得对待敌人,再残暴也没关系,自己也没有屠杀平民,只是把俘虏给杀了——杀俘确实不道德,但反正杀的又不是华夏人。
其实他想反驳也能反驳,比如咬死了自己立京观就是为了长久震慑倭人,以免他们日后生出反心。不过,想到现在是非常时期,永昌侯张了张嘴,还是把反驳的话语憋了回去,闷闷地说:“京观之事,确是我的不是。华夏乃礼仪之邦,对于俘虏,理应怀柔……”
御史深以为然:“是啊,足足五万土人,你怎么能都杀了呢?都是壮年男子,压去挖金山银山,能挖数十年呢。”
御史摇了摇头:“京观还是太残暴了。”
其他人:“……”
如果那些人知道活下来的代价是挖数十年的矿,说不定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当然,也说不定有人会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
永昌侯长吁一声,感慨万分:“你说的真对,我还是太野蛮了。”
要论钝刀子磨人,还得看这些文人啊。
许烟杪目不转睛地看着,脸上表情渐渐恍然大悟。
【如果是这样,那对永昌侯最好的惩罚是不是让他去拆了京观,焚烧尸体,把那片土地清理干净?】
【土地都被血浸透了,那一块颜色都黑了,得把那片土挖了吧?血腥味也好浓……】
许郎,你怎么也跟御史学会了!
——你不要什么都学啊!!!
永昌侯手一抖,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内心的呐喊几乎透出脸皮。
老皇帝眼中放出了光彩。
这真是个好主意!为了京观惩罚他的爱将他舍不得,但京观这事就和屠城一样,不立个态度不合适。
而且也不用挖土,那块地方正好用来种地,浇了血,填了肉,也是上好的花肥。
想着一些恐怖的事情,老皇帝漫不经心地说:“永昌侯,你建的京观,你负责拆除,可有问题?”
永昌侯那健壮的身体委委屈屈缩下去:“陛下,没有问题,臣还有个把子力气,能够将京观那一处地方清理干净。”
恰在这时,许烟杪嘀嘀咕咕的心声传来:【道德不道德什么的,对倭国我是无所谓道德的,但尸体不处理干净会产生瘟疫,那块地方以后还要流放华夏人呢。】
【而且,也不知道瘟疫会不会顺着海水漂到大陆。】
【回头看看能不能提醒一下吧。】
永昌侯突然沉默了。
其他大臣也沉默了。
他们还真没想到这茬。
都过去七个月了,应该……问题……不大……吧?
老皇帝琢磨了一下,决定让晋王妃一起过去,看看情况——她不是医术高明吗?正好,也不能白白放人。总得有些用处才行。
许烟杪也想到过了七个月。
【诶!等等!都七个月了,怎么才有人弹劾永昌侯?难道是因为跨海,消息传递得慢?】
大夏君臣倒是一派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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