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杪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走:【老皇帝还挺豁达。】
百官有些微妙地扼腕。
被陛下这么故意一打岔,“还有”的后面,估计很难再有了。
道长微微一笑:“陛下之心性,已得道矣。”
又奉上天书,言:“昨日贫道请陛下将欲问天尊的数百问题提前告知,如今做成天书一卷。天尊有意令陛下感沐神恩,故而陛下且随意默念一个问题,不必告知贫道,贫道也能以通心之术猜出陛下心中所念。”
老皇帝饶有兴致:“是么?”
【好无聊啊,这不就是‘不用说也能猜到你姓什么’的翻版吗?路边摊经常出现,我都不稀的玩它了。】
本来还起了一点兴趣,想戏弄一下这个“道士”的老皇帝:“……”
不知道为什么,听许烟杪这么一说,就感觉自己如果对这个有兴趣,会显得很掉身份。
“嗯。不用猜了,你直接问天尊,朕的王朝国运几何吧。”
态度之冷淡,令道士心里犯起了嘀咕。
……皇帝,昨日不是这样的啊。
但又想不到皇帝故意和他装的理由,便把其归结为皇帝想看更神异的,对小人会动以及通心之术兴致缺缺。
道士又作了一揖,让人取来毛笔和茶碗,碗里让锦衣卫提前放了凉水,随后他开始一边踏禹步,一边捧着茶碗,口中念念有词:“谨请元始天尊……”
那代表元始天尊的小布人就开始跳动了。
念了一通话后,眼眸一瞪,好似怒目圆睁,笔往凉水里一浸,取出空白符纸往上面一写字,那眼儿空洞的,胳膊僵硬的,好似被无形之物附了身,如被操纵的傀儡,慢慢在纸上写出字,字身通红,宛若毛笔沾的不是凉水,是朱砂。
——大夏国运,四十四载。
【卧槽!】
许烟杪都吓了一跳:【你这道士也真敢说,这不是咒老皇帝开创的皇朝二世而亡吗?】
现在可是天统三十四年啊!
那道士身体从脖子抖到脚掌,是波浪那般抖,抖完之后,再浑身一震,好像在慢慢回过神来,看到纸上书写的痕迹,表情又是惊诧又是凝重:“陛下,此乃天尊警示。如今国泰民安,无论如何也不该仅有四十四载,恐是……国有妖孽!”
不少大臣的反应皆是震惊到无言。
好好活着不好吗?非要来捋虎须,你看我们家陛下是信这个的人吗?
老皇帝幽幽看了那道士一眼,喊来锦衣卫低声说了什么,锦衣卫便退走了,不一会儿,抓着一个人回来。
一团黏着泥土的线也丢到了地上。
皇帝冷笑一声:“元始天尊?灵宝天尊?怎么需要在地底挖深沟,沟内牵绳,以绳子扯动二位天尊蹦跶呢?”
道士额头微微沁出汗珠。
皇帝又冷笑一声:“这满朝公卿,你来班门弄斧之前也不打听打听,丞相曾是街头卖膏药的,六部尚书,有打把式卖艺的,有算周易卦的,有唱竹板书的,有当刀笔吏的,卖骡马的,给赌坊看大门的——谁不知那些市井把戏。何况你玩儿那些,都是朕过往讨饭吃时,玩剩下的。”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道士沉默须臾,叹息一声:“陛下,贫道问心无愧。”
老皇帝无语。
朕管你是不是问心有愧呢。
看他不说,挥一挥手,锦衣卫正要把人拖下去。
就在这时,熟悉的软底缎靴与花斑石方砖擦动的声音传来,发出急促调子。
有另外一队锦衣卫匆匆进来,从他们脸上凝重的表情,一众大臣猛然意识到了危险气息。
老皇帝看了许烟杪的方向一眼,直接制止了锦衣卫要私下汇报的做法,道:“直接说吧,什么事情。”
“陛下!市井中突现雌鸡变雄,天际亦有青虹下坠异像,民间议论纷纷,言……”
朝中顿时哗然。
其他的都有可能是戏法,但雌鸡变雄,这根本非人力所能及!
数尽历朝历代,仅出现过三次雌鸡变雄的情况,每一次出现,都让朝野动荡,无数人借此排除异己,最严重的一次,皇帝直接杀了自己的两个成年儿子。
窦丞相急迫地问:“民间说了什么,快快说来!”
锦衣卫咽了咽口水:“有妖孽降世,妖在朝中!”
那道士目光倏忽射往锦衣卫,又收回来,看向老皇帝,语气悲怆:“陛下,如此可能证实贫道所言不虚?朝中有妖孽啊陛下!”
“老东西你懂个屁!”
皇帝愤而起身,怒斥:“什么妖孽!他赤子之心,心性纯良,分明是祥瑞!”
道士:“陛下,贫道知道陛下不能接受太子乃妖邪……”
老皇帝愣了愣:“太子?”
“噢。”他坐了回去:“你说的是太子啊。”
作者有话说:
晋永嘉中,有天竺胡人来渡江南。其人有数术:能断舌复续、吐火。所在人士聚观。将断时,先以舌吐示宾客,然后刀截,血流覆地,乃取置器中,传以示人。视之,舌头半舌犹在。既而还取含续之。坐有顷,坐人见舌则如故,不知其实断否。
其续断,取绢布,与人合执一头,对剪中断之。已而取两断合,视绢布还连续,无异故体。时人多疑以为幻,阴乃试之,真断绢也。
其吐火,先有药在器中,取火一片,与黍糖合之,再三吹呼,已而张口,火满口中,因就爇取以炊,则火也。又取书纸及绳缕之属投火中,众共视之,见其烧爇了尽;乃拨灰中,举而出之,故向物也。
——《搜神记》
“彩”是“彩立子”。凡是变戏法的行当,皆称为“彩立子”。在这彩门里尚有种种的分别:变戏法叫“彩立子”;变戏法儿带赞武功叫“签子”;卖戏法的叫“挑厨供”的;变洋戏法的又叫“色唐立子”;什么人头蜘蛛啦,人头讲话啦,山精海怪啦,统称为“腥棚(假的)”。管上台变大戏法儿叫“落活”,又叫“卸活”;管变小戏法儿叫“抹子活”(也叫单色儿立子);管做堂会叫“家档子”;管变戏法儿变露了像儿叫“抛了活”;变戏法的管使用家伙上有鬼儿的法子叫“门子”。其余的所变的各种戏法儿也都有侃儿:管变仙人摘豆叫“苗子”;管变壶中有酒叫“拉拉山”;管变杯中生莲叫“碰花子”;管变罗圈当当叫“照子”;管变大海碗叫“揪子”;管吞剑叫“抿青子”;管吞铁球叫“滚子”;管变菜刀叫“大腥”(特别假)。种种的戏法儿,皆有侃子。在江湖艺人中规矩最严的行当,如今就是“彩立子”这一行了。
——《江湖丛谈》
仙人点戏就是用两个小纸本,印上些戏名,一出出印上,每本三十页,每页印三十出戏名,每本共有几百出戏。如若有人在前本暗中记了一出戏,再翻第二本儿,问他哪页有他记住的戏,就能猜出记的是哪出戏。
——《江湖丛谈》
用一支毛笔放在茶碗内,碗里放点凉水,用的时候他一念咒,拿起笔来蘸凉水往黄毛边纸上去写字,写得了是红的,如同是朱砂字一般,谁看着也得纳闷儿。最近敝人调查成功了,才知道其中的缘故。原来他那凉水里有毛病,用的时候悄悄往水里搁点碱末儿,那碱末儿在水内化开了,用毛笔把凉水和匀了,画在黄毛边纸上,凭那碱水的力量,就能把纸变成红颜色。这也是一种化学的方法,不知道的便以为奇罢了。这种符咒叫“水符子”。
——《江湖丛谈》
在地上埋几个小坛子,坛内装布人,他管坛内装的布人叫歪毛,或叫淘气。叫歪毛,歪毛就在坛内连蹿带跳;叫淘气,淘气就在坛内连蹿带跳。看的人们都很纳闷,不知他使的什么方法能够叫小布人在坛内自动。
原来他在那场内掘了一道几十丈长的深沟,沟内埋着竹筒子,筒内有绳儿,绳头儿有钩子,那钩子钩住坛底的铁丝绷簧,竹筒子通在一个戏园子里。在戏园子里坐个人,他变戏法的时候那人用手扯着那两根绳,一根通着小歪毛,一根通着小淘气,如若他在场子里叫歪毛动弹动弹,戏园子里的人就将歪毛的绳子一动,铁丝绷簧就颠,绷起布人来,看的人们就见小布人跳跳蹿蹿,像小人钻坛子一样
——《江湖丛谈》
你们说她是妖,我还说她是祥瑞呢
——《封神第一部 》
等会儿,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说好的逆鳞是太子呢!什么时候换人了?!
太常寺卿瞥了一眼面色有些僵硬的道士,大致猜到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禁不住谑笑一声。
没想到吧,逆鳞倒是没有改变,但对于陛下乃至整个大夏朝廷,针对太子可比针对白泽好处理。
白泽那边说不定是香火之争,神佛之事,但剑指太子……是政斗啊!
——舒适区.jpg
何况,太子是逆鳞,许烟杪未尝不是陛下体内骨刺。
【嘶——】
【这反应……老皇帝不会搞出了个私生子,“还珠王爷”吧?】
【这私生子还比太子的地位在他心里重,难道他也有白月光朱砂痣?不能吧?之前翻他床史也没看到啊?我再翻翻?】
太常寺卿:“……”
偷偷看了一眼陛下的脸色,脑子里微妙浮出一句话:就是……可能……这骨刺偶尔也会倒着长?
老皇帝当机立断拉出自己的亲儿子吸引许烟杪的注意力。
“你说太子是妖邪?是他引得上天震怒,致使雌鸡变雄?”
皇帝索性挪了挪身体,撑着脸看那道士:“说说吧,朕的儿子哪里妖邪了?正好趁着他去地方办公,无法为自己分辩,尔等可以尽情往他身上泼脏水。”
许烟杪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戳了戳连沆,在对方目不斜视但是比了个手势的回应之下,同样视线笔直望着前方,嘴唇微微动了动:“雌鸡变雄通常被人说是妇女干政的,这和太子有什么关系,他总不能说太子是女扮男装吧?”
连沆低声回复:“也不止妇女干政。楚朝出现过一次雄鸡生卵之象,当时并未有妇女干政苗头,反倒是同年十月初三,京都一日三震,便是灾异导致。除此之外,周朝亦出现一次雌鸡变雄,过了两个月,当地先是地动,再是雨雹不绝,后再现饥荒,全为同年,朝野动荡,言是灾星未除——周文帝一日杀二子便是因此得来。”
许烟杪若有所思地点头:“那确实是我先入为主了……”
【吓死了,还好台风尾没有扫到两位公主,不然就雌鸡变雄这个现象,打她们一打一个准。】
万寿公主和襄阳公主双双一惊。
原本便担心自己的皇兄,猛然意识到这很有可能影响到她们现今的官位时,要将这件事按下去的想法更加强烈了。
另外那边,被侧面提醒了的工部尚书立刻想起来自己正当官的老婆孩子,把目光投向那道士,眸光微冷。
好歹毒的计谋——别让他知道是谁在背后想对付太子!
道士没有察觉到这些变化,只是上前半步,回答皇帝的话。
先是言说太子行为不端,望之不似人君。
话音刚落,襄阳公主就腾腾腾蹿了出来,毫不留情地骂:“妖道!”
“?!”道士冷不丁见了公主,瞳孔微震。
这朝堂上——怎么有女人?!
襄阳公主怒瞪他一眼,清脆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你这妖道胡说什么!太子如何望之不似人君?”
“天统二十年到天统二十五年之间,江淮地区六年大旱,东宫晚上的灯火基本没有熄灭过,一切赈灾事宜都由太子安排与过目,为了防止灾时有官员贪污懒政,太子领了御史之职,亲自前往灾地监管,三个月间辗转十八地!”
【是啊是啊!】
【除此之外!太子还担忧其他地区受灾情影响,又或者往后有灾,民不聊生,还向皇帝提议大搞水利,修建水库呢!】
襄阳公主笑了起来。
原来许烟杪也关注了这些事情。
她单手举起,伸出四个手指:“除此之外,太子还在不少地方修建了蓄水池。”
“光是河北太行山一带,便建了四个。”
【还有还有!】
【冀东那边,先是建了八个水库,太子实地勘察后,发现八个还不够,监督着当地又建了两个,一共十个水库。在那之后,冀东那边再农忙也没缺过水了!】
襄阳公主紧跟其上:“那四川、湖北与安徽乃多旱之地,尤其川东川中,年年伏旱。太子将此事接手后,短短六年间,其开渠十九处,挖塘二千九百零七处,开堰十处,并造圳道、陂泽、深潭、水窟不计其数。不仅旱年有水,粮食产量还增加了!”
【还有还有——】
两人一锤一锤,把太子的功绩全部说了出来。除了水利,还有其他方面的政策。
虽然那道士听不见许烟杪的心声,但襄阳公主记下来许烟杪说的那些,在自己口语里时不时插上几句,就好像是她早就将这些摸得一清二楚了。
【等会!】
许烟杪突然反应过来:【高襄这样子,是不是无意识中坑了太子一把?】
“嗯?”
襄阳公主发出了轻微的语气词。不大高兴。
她这是在帮太子哥哥,哪里坑他了。
老皇帝:“!!!”
他反应了过来,一拍龙椅,哈哈大笑:“襄阳,朕的好襄阳,你把你兄长这些功绩好好说一遍。六部亦将太子做过的事情整理成册交上来。”
还没等其他人猜测,他就乐不可支地说出来:“只有朝廷知道这些事情有什么用,当然要将此等功绩公告天下。”
满朝文武都夸赞太子,天下百姓都等着太子登基,太子本人抗拒有什么用!
快!!!
老皇帝用眼神示意锦衣卫。
趁着太子不在京城,赶紧把生米煮成熟饭!
——古代朝廷,一般的习惯就是,虽然做了什么事情,但不会大面积宣扬。基本只有官员知道某某政策是谁做的。
而且,如果政策距离时间过长,新进官场的官员还不一定知道。
所以……
在场不少官员现在都是一愕一愕的。
“原来太子殿下还是干过实事的?”
他们还以为太子地位那么稳,完全是因为皇帝偏爱呢。
遥远的扬州。
太子:“啊欠!”
他那个木讷的舍人便脱下外袍,捧到太子面前。
太子:“我不冷。”
舍人便又慢慢把衣服穿回去。
太子左右望了一圈,灵机一动:“无缘无故怎么会打喷嚏,一定是我爹又想出什么法子折腾我了!”
舍人不接话。
太子瞥他一眼:“你说是吧?”
这时候舍人才开口,认认真真地说:“陛下很关心殿下。何况陛下只是想殿下时时刻刻担起太子的职责,为国行计,非是折腾。”
太子熟练地没有理睬这方面的话,满脸期待:“等忙完这阵子,我又可以回去躺着了。早知道麻烦成这样,我就不揽这个活儿了。”
舍人看了太子一眼,眼底流露出困惑:“殿下的言行与举止不太一致。既然不想当太子,为何又总是揽事?”
太子嘴角一抽:“我只是不想当太子,又不是什么冷漠的恶人。其他事也就算了,人命关天,倒也不至于不管。”
就是三十多年了,这么长的时间跨度,显得他管的事情有点多……而已。
不过,问题不大。
太子想了一下,除了盖棺定论外,自古以来华夏就没有给人详细排功绩的想法,而且他是太子,处理什么事务都是应该的。
“这么想,根本什么问题也没有嘛!”
太子扭头:“走!今天我心情好,请你吃老扬州味!”
看舍人满脸困惑的样子,太子笑得更加开怀,往舍人肩头一揽,带着些许揶揄:“就知道你这个木头,平日里也绝不会注意到扬州有多美。”
舍人抬手,把太子的手慢慢从肩膀上推下来,一板一眼地说:“殿下,臣平日里也会欣赏扬州美景,瘦西湖很美,琼花也……”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虽然那些也很美。”
太子顿了顿,陷入回忆之中,慢慢地说:
“你看到我们屋后那条街吗?那里每天早上,都有位老人家支着摊子卖煎饼,那煎饼薄而金黄,很多人大早上在那里排队,看着就一定很好吃。”
“街头有家咸菜店,那一看就知道是自家腌的咸菜,你是没看到那白菜帮子,那辣萝卜条腌得有多好,一点都不水唧唧。用辣椒面或者五香面一拌,就着馒头,能吃好大几个。”
“还有那些民居墙上挂着的干豆角、酱鸡、酱鸭、猪耳朵……你不懂,那些东西去用炉烘就不香了,一定要这么挂出来,挂到太阳底下!如果能买上那么几斤,那就是最好的事情。”
一路上,太子随口说着自己前些时日的观察,眼睛又瞥到有热腾腾的包子出炉,立刻掏出钱买了两个,扔给舍人一个:“总之!回头请你吃!”
又微笑地看向卖包子的老板:“大娘,你去过这几个月新兴起的钱铺吗?”
面对太子的功绩,那道士全程好似沉思不语,却在结束后,突然来了一句:“这正应了雌鸡化雄之象。”
大臣们:“?”
工部尚书:“哪里应了,你说道说道?”
那道士记着福王吩咐他的话,摆出一副豁出去的面容,瞪着眼睛咬着后槽牙,依样复述:“雌鸡为窃取打鸣权柄,化为雄鸡,正预示着太子这些行为,尽是伪装!只想保住太子之位!恐他上位时,便摘下假面,行暴虐无道之举!”
【他胡说!!!】
【母鸡变公鸡有什么好预示的!】
许郎十分愤愤不平:【把两只母鸡关在一起,放个一年,其中一只自然就变成公鸡了。反过来,公鸡也一样。】
【像这种,我能变一万只!】
【可恶,回头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把这事透露出去,太子人那么好,绝对不能蒙冤!】
大夏君臣: (⊙o⊙)
还、还有这种奇事???
有的大臣下意识发散:那人可以吗?要不要弄两个人试试?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岂不是需要男人就能有很多男人,需要女人就能有很多女人?!
旁边,皇帝的眼睛“biu”一下亮了。
作者有话说:
十年夏四月,柴竹围庄雄鸡生卵。冬十月地震,日凡三次。
同治元年春地大震,二月大甲堡雄鸡生卵。夏五月地大震。六月大风,饥。冬十月,地震。
三年夏五月,艋舺街雌鸡变雄。饥
——《淡水厅志》
英国生物学家奥尔索普和韦斯特研究了120多种会自然变性生物后,发现能够自然转变其性别的生物,大多都遵循一条奇妙的原则,就是在其生物的体型成长成一生中最大体积的76%时,会巧妙的发生变性现象,他们称之为“76%法则”。
——《奇趣的生命现象——性逆转》
【因为体积不好表达,所以就不用这个了】
第106章 为了不被老皇帝猜忌,装了十五年的腿瘸,坐了十五年的轮椅?
老皇帝叫来锦衣卫,低声吩咐:“见机行事。”
什么叫见机行事呢?就是等许烟杪去散播雌鸡变雄原理时,你们这些“意外”打听到的锦衣卫,就要把这事上报给朕这个皇帝!
然后,朕会找两个男人,两个女人,把他们分别关在两个庄园里,备足一年的粮食。看看男人会不会变成女人,女人会不会变成男人。
如果可行,那以后,需要打仗需要开荒时,让所有女人变男人;需要提升人口时,把大部分男人变成女人,只留下少部分男人负责给种子。
想要人要人,想要粮要粮,这岂不是很完美!而且,以后也不怕男多女少,或者女多男少了。很多家庭也不必溺杀女婴了!
老皇帝琢磨了一下这个场景,只觉好似闪电直击脑海,国家前路一片光明。
得亏许烟杪不知道这事,不然肯定眼前一黑。
还前路光明呢!人和鸡的染色体都不同啊喂!
但他现在不知道,所以还能高高兴兴继续看热闹。
【哦豁,这道士还在试图裹挟民意逼迫老皇帝呢!】
【就老皇帝这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特别喜欢和人犟的上位者,别说是太子了,哪怕你逼他处置其他人,他犟劲一上来都能把事情顶回去。】
老皇帝轻轻啧了一声。
【不过,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主子福王倒台了?】
【也对,毕竟老皇帝没有昭告天下,他为了准备雌鸡变雄这个‘异象’,也一年多没回福王府了。】
大臣们:哦豁!
老皇帝:哦豁!
漏网之鱼啊!
那道士本来想借着气氛,活动活动自己僵硬的臂膀,甫一动作,唰唰唰很多目光看过来,惊讶中带着戏谑,道士身体一顿,感觉浑身更加僵硬了。
……这到底,怎么了?
自从来朝堂上揭露出太子是妖邪后,朝堂中人的每一次反应,都让道士觉得心里毛毛的。
怎么把这个消息透露出来呢?
当然是靠万能的锦衣卫。
等这道士悲天悯人一小会儿,便看见有锦衣卫从队伍之外快步走过来,对方还侧头看了他一眼。
“……”
注意到这个眼神,道士眼皮悄无声息地跳动。
随后,他听见皇帝分不清喜怒的问话:“又有何事?”
那锦衣卫又往他的方向看一眼,嘴角肌肉牵了一下,好似在笑。
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了。
便听锦衣卫道:“陛下,臣已查明,此人乃福王余党!针对太子,是为了入主东宫。”
怎么查出来的不重要,反正锦衣卫是万能的,自有消息渠道。
道士一下子绷紧了神经:“胡——”
他们一定是在诈他!
【哦豁!果然被锦衣卫扒出来了,福王也是作死,明知道亲爹的锦衣卫特别厉害,还敢搞小动作。】
老皇帝:没有没有,我的锦衣卫搜集消息的手段还没那么神乎其技。
他其实也一直很好奇,许烟杪到底是哪来的印象,觉得锦衣卫无所不能。
【这道士原来是给福王养蛇的啊!】
【嘶——好大的蛇,吓死我了……诶,他还是我家厨子的三叔?】
【不会牵连到我家厨子吧?不会吧?应该不会吧?】
涉及到自己认识的人,许烟杪一下子就淡定不起来了。
【除了有这么一个坑人亲戚外,他一直是个老实本分的良民啊!我看看……他也没有掺和进这个事里,只是以为三叔过得不好,来投奔他——不行,回头我得想办法问问连沆,这种会不会连坐。】
被提到的连沆愣了一愣,飞快瞟了许烟杪一眼,心说:哪怕之前会连坐,现在有许郎的这道心声,也牵连不上那厨子一家。
又感慨着叹息:“权力啊……”
这就是许郎手中的权力。
随着许烟杪心声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吐露,锦衣卫大致了解了这道士的身份,便开口:“陛下,此人原名羊超,乃广东布政司岭西道肇庆府新兴县训蛇人……”
只一句话,就让自称道号长青子的道士指节攥紧,心脏狂跳。
锦衣卫……消息居然如此灵通?!
他才现身两天,已经查到他的原名、籍贯,还有他的主子是福王这些事?
紧接着,又听见锦衣卫暴露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桩桩件件皆是真相。
道士额角汗水津津,眼里突地蹦出狠绝之色——
既然已经逃不掉了,他非得多拉些人下水不可!
他走街串巷,训蛇同时为福王打听消息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件事,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主子:“陛下可知,晋王和济北王有首尾,曾和他共营谋反之事?”
天色好似一下子阴沉起来。
“甚——”
那可是陛下最疼爱的弟弟。陛下重视的家人。
连“晋”这个地方都给他了!
感觉到风雨欲来,不少大臣重重呼了一口气,悄悄看向天统大帝。
但帝王看向了许烟杪,微微透着希冀。
一些大臣猛然意识过来,面对这么爆炸的消息,许烟杪肯定会暴露什么。
那道士说的话,未必是真的!
【啊这……】
然后他们看到许烟杪面上流露尴尬之色。
【晋王还是暴露了啊。】
“嘶——”
大臣们瞳孔地震。
你还真参与谋反了啊!
你图什么呢?
皇帝也很想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图什么。
晋王这个封号不够好吗?
他这些年对这个弟弟不够纵容吗?
帝王独自坐在皇座上沉默良久,座下飘着小截花白,似乎是其主人惊怒之下,拽断的胡子。
“传——”他顿了顿,嗓音沙哑:“晋王。”
“皇兄怎么突然想起来唤我了?”
晋王推着他的轮椅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副胸无大志的样子:“臣弟一向不管事皇兄也知道,若是政事可不一定能帮上忙。”
又不知是真心还是欲盖弥彰,没有被面具遮盖的半张面上,浮现笑意:“臣弟出来前,雍儿和华儿正在睡觉,臣弟想赶在他们睡醒前回去,不然又要哭闹了。”
——晋王妃当初怀的是龙凤双胎。
老皇帝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手一伸,旁边锦衣卫递过来一根棍子。
晋王:“?”
随后就看到他哥抓着棍子,大步流星走过来。
“皇兄!”
“你这是要干什么皇……”
“啊——”
“稍等片刻,我……”
“啊——”
棍棍到肉。
许郎心善,见不得这个,十分“不忍”地扭过头去。
老皇帝暴怒的声音响起来。
“小兔崽子,觊觎什么不好,觊觎皇位!还和济北王合作?你傻还是他傻,把朕害死后,他能忍住不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