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 by白色的木
白色的木  发于:2024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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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哇偶!
然后呢然后呢!
没想到啊……许烟杪说得没错,人总是越缺什么就越强调什么,这温家不就是这样?遇上了强势的公主,就抨击公主不够柔顺。
【然后然后!】
【原本丈夫死后,妻子要为丈夫服丧三年,反过来,丈夫只需要为妻子服丧一年。公主去世也是如此,但三个月前,歧阳公主薨,她直接上门威胁歧阳公主的驸马必须为她姐姐服丧三年。】
【温行爱知道这事,想要行使公公的权利,训斥襄阳公主玷污歧阳公主的德行,让她死后都不得安生,襄阳公主直接堵回去,说放心,如果她薨了,不用委屈驸马服丧三年,她直接把驸马一起带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妈耶,这公主厉害,温行爱直接被堵得说不出话了都。】
群臣:哇偶!哇偶!
不得不说,别人家私事的瓜就是好吃,听得完全停不下来。
没想到这老古板也会怕啊。怎么对万寿公主逼得那么紧!
这不是欺软怕硬吗?
百官那揶揄的小眼神一个个往温御史身上飘,温御史脖子几乎红透了,但还是绷着脸,梗着脖子。
他其实想过襄阳公主的事会暴露出来,但直到真正面对这个情况,他才发现,原来那些指指点点的关注,窃窃的私语,古怪的视线,会让人那么难捱。
而且……
是公主无礼,我温家谨守礼节,何错之有!丢人的也是公主,不是我温家!这些人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应该指责公主不守妇道吗!
当然,老古板受不住,但他又没办法阻止许烟杪。
——反正他如果喊闭嘴,许烟杪是绝对意识不到是在喊他的。而如果喊许烟杪,恐怕还没喊完,离他最近的几个官员就要扑上来捂住他的嘴了。
许烟杪的心声带来的利益特别大,比如昨日暴露出来的南越国叛变一事,由于提前暴露,叛徒准备不足,这场叛变肯定能被完美镇压,伤亡也不会太多,已经有十来家勋贵将家中子侄塞进军队里,让他们上战场镀个金了。
他温行爱想损毁所有人的利益,没门。
而让温行爱想死的是,许烟杪那边心声,居然还没停!
他还在挖他家的料!而且已经不限于公主驸马的事了!
【啧啧,这家好多瓜啊。他那个当太子舍人的大哥玩小倌直接玩出了性病。】
百官:咦惹!
没想到太子舍人竟然玩小倌,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窦丞相:“……”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倒抽一口凉气。
“温舍人?!”
温御史瞪大眼睛,喃喃道:“我大哥……可是七十五了啊!”
而太子猛然听闻自己家舍人悍事,直接被口水呛到:“咳咳咳咳!”咳嗽完就嘀咕:“老当益壮啊。”
这可比他爹六十三岁还一树梨花压海棠带感。
劲爆!太劲爆了!
他喜欢!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太子摸着仅剩的良心,想到自己平时也不喜欢这个舍人,动不动就之乎者也大道理压上来,还经常脸红脖子粗地谏言,说他游侠风太重,不似人君。
这么想,顿时把良心丢了。
瓜真好吃,嘻嘻!
还让他温良恭俭让,至少他床事上从来不乱搞啊!
百官吃瓜吃了一口大的,没忍住,朝堂上议论纷纷。
“温舍人也太不讲究了,居然搞出病来。”
“我就说嘛,他们家总是装清高,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丑闻,这不就被那谁扒出来了?”
“噗嗤——我就等着看好戏,太子舍人啊,啧啧,今天之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当太子舍人。”
“别说太子舍人了,恐怕襄阳公主该换驸马了。”
有好事者偷偷去看老皇帝,发现陛下果然铁青了脸,神色尤其糟糕。
许烟杪没发觉。许烟杪还在扒。
那眼睛亮得跟手电筒似的。
皇家和百官的眼睛也亮得跟手电筒似的。
作者有话说:
小官,小倌,都可以,都是男妓的意思,但是实际上,古代一般都是叫小官,小倌大多数时候用作药铺小倌,跑堂小倌,反而不怎么用来称呼男妓。所以正文用“小官”这个称呼。
看评论容易有歧义造成大家误会,为方便阅读还是改回小倌了。
以及有太子的情况下,能立太孙
明太宗永乐九年(辛卯,1411年),14岁的朱瞻基被祖父明成祖朱棣立为皇太孙(此时太子还活着)
至于为什么文里的太孙会被立,涉及到后续剧情,不打算剧透

第9章 嚯!居然被气吐血了!
【温家老大是太子舍人,温家老二是御史,温家老三……哦哦!老三曾经是土匪,后来加入了夏军,打仗时曾经做过对外宣称保护前朝陵墓,实际上掘陵、倒卖财物的事情来。】
【我记得被掘的有……】
礼部尚书十分重视陵墓被挖掘这件事。
——就是因为温家老三,他后来才会在官场上拼命往礼部努力。
再次听到这个事儿,他脸上依然浮现出悲愤。和那心声同步地小声说:“周世祖的泰陵,周高宗的孝陵,周元王及其夫人九姑的王陵。”
吏部尚书向来胆子比较小,可此时此刻,他也加入了讨论,朝阳将他的脸染成了愤怒的橘红。
“五百年前,楚皇室式弱,蜗居江南,异族入主中原,五胡乱华,西蛮六部窃取九州,整整三百年的乱世,暗无天日,是周世祖于微末起兵,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温行义掘破泰陵,实在可恨!”
“还有九姑。”礼部尚书心里非常难受。“那可是位奇女子,周朝末年风雨飘摇,盗匪甚多,是她劝说元王组建兵团保护百姓,更在盗匪即将攻入城内时,舞着铁杖击敌,打得贼兵乱奔,后来还殉城了,只留下勿伤百姓的遗言。后来也是百姓为她收尸,再后来,占领此地的乱党为了收拢人心,重新修缮了九姑的墓穴,为她添置了点陪葬,就这,也没能逃过那畜牲的觊觎。”
【没想到吧!温家老三温行义唯一的儿子,亲儿子!他的宝贝疙瘩,反而十分愤恨亲爹的行为,直接放弃了大好前程,奔走各地,修缮各处陵墓,甘愿做个守陵人。】
【啧啧,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这种事情不深挖还真不知道。毕竟温老三的儿子是自费做这件事的,也从来没想过用这个来宣扬什么。
百官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温家郎君私下里还做着如此功德。
歹竹出好笋啊这是!
户部尚书调笑道:“多大的决心,才让温家郎君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这话真损。
顷刻间,二品大员们爆发出小范围的笑声。
又有人说:“温家这父子俩,是铁了心跟坟头过不去吗?”
笑声就微微加大。
没有传到许烟杪那边,但是让温御史听见,倒是绰绰有余。
最好吃的瓜,还是认识的人的瓜。地方越小,流言传播的速度就越快,村东口的寡妇和村西的傻子有一腿,村南的书生其实偷偷和村北的屠夫搞在了一起……这可比什么不认识的皇帝、将军虐恋情深更让村里人激动兴奋,往大榕树下一坐就开始嘀嘀咕咕。
朝堂上的这群人本质上和村里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发现同僚的瓜后,一个个啃得特别起劲。
不过对于被啃的那一方,就不那么愉快了。
温御史再摆不出他那严肃正直的神情,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他把那些小声讨论的官员的脸一个个记在心里,咬牙切齿。
你们等着,我就不信你们是无缝的鸡蛋!
【哇,还有还有……】
许烟杪兴奋的心声传来。
温行爱特别暴躁。
你能不能停下来!
老盯着人家家里的事情看是怎么回事!
就不能尊重一下别人隐私吗!
我家里人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啊!
许烟杪是听不到他的心声了。
【哇哇!他们家老四居然……】
满朝文武踮起脚尖,不由自主往许烟杪那边看。
温行爱额角的青筋一下一下地跳,一股气从胸口迸发,带着血液回流,涌到喉咙……
“噗——”
许烟杪心声一停。
他迷惘地抬头,看到前面好像乱乱的,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继续戳戳兵部司务:“前面怎么啦?我刚才走神了,没注意。”
许烟杪突然激动起来:“难道是传说中的死谏?为了让公主臣服于夫为妻纲,这温御史决定一头撞死,威胁皇帝?”
大瓜啊!
兵部司务:“……”
那眼神吧,复杂到许烟杪看不懂。
好在这兄弟是个好人,耐心地给他解释:“温御史吐血了,约莫大概可能是旧疾复发了吧。”
“哦哦。”许烟杪信了。他点了点头,后知后觉:“那夫为妻纲这事……”
兵部司务又是微妙地沉默了一下,才说:“大概,没有人会为这个站出来了。”
为国死是忠良,为了屁关系都没有的前驸马社死,还是算了吧。
比如崔御史。
他后怕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温御史,嘴角一撇,抬高下巴,笑容显得十分有优越感。
傻帽,和许烟杪这个小白泽硬杠?不知道他手里多的是情报吗?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他都知道,不想成为笑料,就老老实实盘着。
还好还好,自己选了明哲保身,不然恐怕现在地上吐血昏迷的,就是两个人了。
突然听得上首,老皇帝幽幽地问:“崔漪,你认为朕对刘怿的处置如何?”
崔漪突然打了个冷颤,急忙道:“陛下的处置自然是至公至正,前驸马欺辱公主,便是欺辱皇家,言他以下犯上,有谋反之心,并非莫须有之名。”
老皇帝又道:“可朕看那温行爱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夫为妻纲乃世俗准则,朕强行插手,岂非昏庸?”
崔漪听完就作出笑了的模样:“若是寻常人家,妻灭夫家自然是人伦大事,可之于朝堂上,之于天家,这算什么呢,也值得拿到朝会上吠吠。”
老皇帝微微挑眉。
崔漪接着说:“何况,我等为陛下臣子,高坐庙堂,受军民奉养,得皇恩浩荡,不思如何为君分忧,为民请命,竟纠结于一家人是否能做到夫为妻纲这种小事,实属荒谬!”
他上前一步,声若洪钟:“倘若庙堂之上日日所议尽是此言,衮衮诸公岂非笑话!尽成贪图蝇头蜗角之徒,造作尸位素餐之辈!”
许烟杪差点一拍大腿。
这崔漪真会说话,极限自救也挺牛逼的。
不禁遗憾,怎么自己就学不会呢?如果自己能学会,说不定就简在帝心了。
老皇帝满意了,一摆手,打断崔漪后续的表忠心:“既然如此,那宋国公一家便维持原判了。你稍后去户部报道吧,任户部员外郎。可巧,朕之万寿亦在户部,为户部司务。”
崔漪还真没注意到万寿公主今日也在朝会上,一听到老皇帝这么说,勉力压制住自己抨击女子为官的话语,抱着自己的九族,小心谨慎地说:“谢陛下恩典。”
又道:“原来殿下为户部司务,专管出入文书。”
随后,遥遥对着万寿公主一礼,恭敬道:“来日请殿下多指教了。”
崔漪可不是象牙塔出来的大学生,对于皇帝话里的意思可懂得很。
——不就是让他在户部给万寿公主做支持吗?行!支持!他都支持!
老皇帝更加满意了。
而大学生正在继续骚扰好同事:“户部员外郎是几品官啊?”
兵部司务麻木地:“从五品。”
大学生清澈愚蠢地说:“从正四品降到从五品,降得也不多嘛。”
兵部司务:“话也不能这么说,御史地位超然,有风闻奏事的特权——就是一件事情,不需要拿出证据,只要道听途说,御史就能在朝堂上发难。而户部员外郎就比较朴实无华了。”
许烟杪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嗯嗯!懂了!就是从天上掉到了人间。”
兵部司务:“……”
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接下来朝会也没什么大事,很快就下了朝。
——倒是令不少大臣有些失望,本来还以为许烟杪会透露出其他劲爆的事情呢。
老皇帝乘着辇车去武英殿批改公文,想到今天..朝堂上的大获全胜,心情十分舒畅。
眼睛黏在公文上,头也不抬地对大太监说:“怎么没点眼力见,皇后的汤还不快端上来?”
一股尴尬的沉默之后,大太监害怕到有些磕绊:“陛下,没、没汤。”
老皇帝豁然抬头,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不可能!皇后每日都会在朕下朝后送汤过来。”
大太监欲言又止,大太监硬着头皮说:“陛下,真的没有汤。”
老皇帝抬高了声音,强调:“不可能!一定是还在半路上,你这老奴惫懒,也不知去看看。”
大太监连忙应是,轻手轻脚退出去,老皇帝满意地低下头继续批改公文,过了一会儿,殿门重新被推开,老皇帝抬头,只见大太监空着手回来。
“汤呢?”
“回陛下,奴婢一路行到殿下寝宫,殿下说……”大太监想擦汗又不敢擦,只能从身体僵到脸,表情僵硬地复述:“殿下说,陛下想要喝汤,可以请膳房那边做。”
老皇帝一拍桌子,满脸不忿:“她——”
“好大的胆子!”
老皇帝生气:“她就为了一个出墙的贱婢不理朕?”
老皇帝骂骂咧咧:“朕就是平日里太顾着她了!”
老皇帝捏着笔:“朕倒要看看,朕一直不去她宫里,她坐不坐得住!”
低头,批改公文,一个时辰后,抬头:“皇后她来道歉了吗?”
“回陛下,没有。”
“嗯。”老皇帝淡然一点头,继续批改公文。
两个时辰后。
“皇后她来道歉了吗?”
“回陛下,没有。”
“嗯……”老皇帝动了动腿,扭了扭手,又抬头看了看窗户。
三个时辰后。
“皇后来……”老皇帝顿了顿,把笔往桌上一放,“砰”地起来,椅子往后推出一大截。“摆驾!椒房殿!朕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反了这天了!”
万寿公主捏着官印进宫,本来想再和他爹谈谈当官的事情,发现他爹不在武英殿中,便忐忑地询问侍卫:“我爹爹去哪里了?嗯?椒房殿?本宫要过去,尔等不必跟随。”
便一路走到椒房殿外,奇怪的是,殿外也没什么人守门。
万寿公主正困惑着,走近殿门,就听到里面爹爹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
“你别气,不杀就不杀,流放行不行?”
“好好好,不流放不流放,咱不流放了,让她进掖庭……”
“行行行,不进掖庭!依你,都依你,等她生下孩子就让她去青灯古佛,咱大度,不和她计较!”
作者有话说:
温家老四的情况本来是打算写到温御史下场时提的……但既然大家急着吃瓜那就先在作话切瓜了
温家老四要求在他家中,男奴女奴必须要膝行,只有他才能抬脚走路,又不喜欢穿鞋,要求家里纤尘不染。
因为这个,每天奴仆都必须把地板擦得非常光亮,很滑。
奴仆膝行,不容易摔倒。而就在温御史怒喷“夫为妻纲”的时候,宿醉的温家老四迷迷糊糊起床,脚滑,脑袋撞到台阶上,死了。

“万寿,来你母亲宫里作甚?”
椒房殿的楠木屏风前,老皇帝端坐在洋漆椅子上,仿若什么事也没发生。
万寿是封号,公主闺名华春。长辈通常在人前称封号,人后称女名,然而老皇帝向来对非皇后所出的儿女态度淡淡,也就基本不称呼万寿公主的名字。
万寿公主倒不在乎这个,她双手举起手中官印,趁着爹爹好像心情很好,抓紧时间说:“驸马此事已处理完毕,这官印……还请爹爹收回。儿自知慧浅才庸,无法担此重任,若强行上任,只怕辱了皇家威名。”
老皇帝睨着她,不耐烦地皱皱眉头,说:“给你就收着,什么慧浅才庸,你母亲以前都夸过你算账算得又快又好,看账本时也精明,户部近来缺人,你不思量为父分忧,反而极尽推脱?”
母亲就是皇后。她虽不是皇后所出,却也该喊皇后母亲。至于她的亲娘,她只能对其喊一声阿姨。
万寿公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有些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她确实会算账,也会看账本,可这是管家的本事,怎么能用在官场上呢!
老皇帝把手一挥:“行了,带着官印出去,明日照常上朝,别在这里打扰我和你母亲清静。”
“是……”
拒绝父亲一次,已经令万寿公主耗尽勇气,她捧着官印退出椒房殿,回到自己宫中,往床上一躺,抓着头发心烦意乱。
“怎么办啊……我从来没有当过官,做得不好要怎么办……”
一想到那陌生的官场,和自己熟识的宫中后宅十分不同,万寿公主心中便源源不断升起恐慌。
镜子里,隐约能照见一角床榻,正好能看到女子的头发已经乱成了鸡窝。
万寿公主几乎能感觉到头发擦过脖颈的乱糟糟触感。
沉默……沉默……
她叹息一声,从床上爬起,也不想叫宫人进来,便自己下床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柜子正要去拿梳子,视线却停顿在台底角落一个妆匣上。
心念轻轻一动。
她好像……还没报答许郎君大恩大德。
这里面装着她的珠宝首饰,除此以外,她公主府里一共有二十四个这样的妆匣。
她爹爹虽然对她不是那么上心,但该给的东西都会给。而且,她爹爹总说自己是粗人俗人,学不来前面朝代皇帝那些贵气,他赏赐的金银物件,如果受赏的人真心有需求,可以拿去变卖——但需要前往银作局登记。
万寿公主将妆匣拖出来,摸了摸铁质广锁上的三道箍,又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珠宝首饰的完好程度,眼神慢慢坚定起来。
另一边。
窦皇后看向老皇帝,颇觉新奇:“怎么会想到让华春这孩子去当官,她确实把账算得很好,以前也帮过我清理宫中账本,但五郎你不是一向觉得女子贤良淑德,恪守本分便行,有才华也只需自家人明白便可,若让家中女子出去抛头露面,困苦生计,是男人没有本事?”
老皇帝大大咧咧:“临近年关,户部忙碌,已上书数遍言明缺人。”
窦皇后微笑看着他。
就算户部缺人,也没缺到这个程度。
老皇帝:“如果让那些科举士子去填补空缺,等过完年后,也不能平白无故就将人驱逐,就得继续留他们在任,在任就得发月俸。妹子,你说这不是亏了吗,过完年后也就用不上那些人了,让他们白领月俸,我这心里不舒服。”
窦皇后眼皮就是下意识一跳:“所以……”
老皇帝眼睛里亮着诡异的光:“叫万寿暂领司务一职,自家人,连月俸都不用发!”
窦皇后:“……”
就连大太监都没忍住侧目。
这也太抠门了。
“当然。”老皇帝越说越兴起,气焰都嚣张了三分:“她身为公主,本身的俸禄依然会按例发放。不会短了她吃穿。”
老皇帝:“而且,也该让这丫头见见世面了,省得老惦记着那个驸马,堂堂公主,天家贵女,居然能被驸马欺压。气死朕了!”
窦皇后瞅他一眼,只觉得省钱才是重点,至于让女儿自己立起来……在他眼里,比起出去抛头露面,还不如安排七八个五大三粗的厉害嬷嬷,让她们保护公主。
哦,不对。窦皇后算了一算,这么一想,如果华春去当官,自己立起来,连嬷嬷的钱都可以省了。
“对了!”老皇帝一拍脑门:“差点忘了!之前说要奖赏许烟杪。”
看向大太监:“取笔墨与御扎来。”
他在轻微的"彭彭"磨墨声中抬起笔,开始往空白御扎上书写。黑亮的墨水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在纸上流淌,形成了粗犷的字迹。
“传朕手制,赐吏部司务许烟杪钱三十万,布百匹。”
大太监已经是第二次听到陛下特意提起这个许烟杪了。
他走出椒房殿,前往皇帝私库去取奖赏时,心里不停琢磨这个名姓,十分好奇。
这个从九品的小官是怎么得到陛下赏识的?竟然能让陛下亲自拟写制书——要知道,陛下对寻常官员的赏赐只会传口谕,若要下制,则由翰林官负责撰拟。
大太监找不到人来回答问题,他心念一动,决定亲自把奖赏送去许府。
“像这种新秀,咱家虽没想过结党营私,却也该结一份善缘才是。”
许烟杪把兵部司务带回自己家,要请他吃火锅。
但越走越偏。
兵部司务佯装惊恐:“许郎!你做什么!袭击官员是违法的!”
许烟杪白了他一眼,往旁边一指:“喏,到了。”
兵部司务看过去,惊异地说:“这是阁下住宅?”
怎么会如此庳逼破露?
“嗯,京城好地段的房子卖价贵,寸土寸金嘛,租金也不便宜,我就租这了。”
许烟杪绕过低洼处的污水,开锁,推门:“不过你放心,我攒了不少钱买肉,这顿火锅一定能吃得痛痛快快。”
兵部司务努力轻着脚步跟进去,屋子里的地板走一步就嘎吱一声,仔细看,地板歪歪斜斜,缝隙还不少,有些地方用小木棍或是横着或是斜着撑住。
走得兵部司务胆战心惊。
那滚烫的小锅子往桌子上一放,桌腿颤颤巍巍时,兵部司务手都在抖。
“你怎么会那么穷!”他几乎崩溃了。
许烟杪莫名其妙:“我怎么就不能那么穷了?老……咳咳,陛下给从九品官员发的月俸才一千零五十文钱,加上零零碎碎的食料钱,杂用钱,还有奴仆钱,我没领那两名奴仆,改成每个月拿四百一十七文,福利二选一嘛。统共就不到二千钱。就这破房子,一个月租金——哦,就是掠房钱居然要五百文,去了四分之一,我还要吃饭穿衣——如果不是朝廷不允许,我都想直接带着被褥睡衙门。”
兵部司务脱口而出:“你就没想过贪……”
也不用大贪,小小收点礼物就行。司务厅大家都是这么干的。毕竟他们负责发放文书,如果把谁家的文书稍微拖一拖、卡一卡,但又不是做得很显眼,按照规章制度来,谁也挑不出错。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嘛。为了避免被他们这些小鬼暗地里作祟,一般人都会过来塞点礼物,让他们高抬贵手。
之前一次党争的时候,就有一个党派没给他们这些小小的司务送礼,他们故意把没送礼的文书卡一下,再把对家的文书迅速地发放下去,那个对家党派得了先机,直接把朝堂上自己对手那一派的官员挤兑掉三分之一。
许烟杪双眼纯洁且茫然:“什么?”
兵部司务叹着气:“算了。”
看许烟杪这个干净的清流样子,也不像是会收受贿赂的人。
以后还是他想着法子接济一下吧。
“来,吃……吃那个什么锅!”兵部司务一屁股往椅子上坐,椅子腿嘎吱一声响,兵部司务又战战兢兢抬起屁股。
许烟杪安慰他:“你放心坐,我都坐了好几个月了,完全没事。”
“哦哦。”兵部司务颤颤巍巍坐下去,只敢坐半个屁股,随时准备站起来。
许烟杪“啪”一下坐自己那边的椅子,那木腿儿摇摇晃晃,声音吱嘎吱响,兵部司务都担心这个破烂突然散架。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都听到了敲门声。
“duang——duang——duang——”
许烟杪:“谁啊!”
外面那人嗓门特别大:“许小子,该交掠房钱了!”
“啊!”许烟杪当即大步走过去,所过之处,地面都在颤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重如大象。
门打开,是房东裹着黑衫的消瘦身影,对方嗅了嗅空气里的味儿,笑道:“吃肉呢?恭喜啊。”
住在这种房子里,一年能吃一顿肉就已经很让人知足了。
许烟杪掏出五百文钱给他,眯着眼睛笑,特别灿烂:“是啊是啊!前几天刚发了薪水!”
楚朝时,有佃户为主家打柴汲水,足足打了三百日,主家给了他两千文钱,言“慰尔薪水之劳”,后来,薪水就演变成了月钱的别称。
房东也十分高兴:“那你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了。不过,许小子,你注意着一些,可别刚拿到薪水就挥霍完了。”
许烟杪心虚地游移了一下眼:“晓得的!”
又摸了摸钱袋子里剩下的钱,下意识算一下这个月还能吃多少次火锅……还回想着家里的米面还有多少。
许烟杪:“……”
“算了!不管了!大不了蹭朝廷的早饭午饭!晚饭不吃了!”
许烟杪乐观地自言自语。
而在东市入口,大太监盯着这块地方,问了自己义子第三遍:“没走错路吧?”
义子抱定态度:“便是这里。义父有所不知。东市最边上有一块洼地,被人盘下来,隔了八百间屋子,租赁给商贾贫民。”
至于为什么许烟杪会住在这里,义子也不清楚,他素来知道眼见不一定为实,真清廉还是假清高,得查过才知道。
接下来马车进不去了,大太监用手掌压了压脸,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抬!”
小太监们都是一个哆嗦。
这可是三十万钱!东市特别大,从门口到那块洼地,还有半里地呢!
一个个哭丧着脸,把装钱和布匹的箱子抬起来,在市集上一片好奇目光中,龇牙咧嘴往里走。

第11章 惊!此人居然是如此偷金子!
小太监们哼哧哼哧抬箱子,两个手臂僵硬又酸痛,一路上哭爹喊娘,哀嚎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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