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 by白色的木
白色的木  发于:2024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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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皮笑肉不笑:“我这等乞儿爬上来的皇帝,不知何为斯文。”
顾铣猛然反应过来,明显地哆嗦了一下,似乎想要解释什么,比如他的话并非是针对皇帝的出身,而是想要表达皇帝是天命所归,受上天眷顾,乃名副其实的天子。
他那些话,都是为了陛下的统治啊!
“我……我……”每一个发音都透露着惊恐。因为顾铣发现,不知道是谁让皇帝先入为主,此刻不管他说什么,对于皇帝而言都是狡辩。
老皇帝确实声音更冷了:“罪人顾铣!从今日起,若想穿衣,需自买,若想用饭,需自耕地,若想用陶碗瓷盘,需自制!其余者,皆如此!”
哪怕是对顾铣不悦的孔家人,都不由惊得呆立当地。
这……这也过于惨了!
【嘶——好吧,我还以为我能和皇帝想法一样,现在看,果然还是比不上人家啊。】
【这直接就是让人连普通百姓都不如,直接退化成山顶洞人了吧?!】
老皇帝生气之余,免不了分出一丝心神,好奇:山顶洞人又是什么玩意儿?
而周边百姓大受冲击,冲击之后,拍手叫好。
三五个声音喊出来:“就该如此!”
说他们只能一辈子当下等人,说他们下贱,他们又不是泥捏的,没个脾气!
顾铣被当众扒个精光,老皇帝是真的半分脸面都不给他,顾铣抱着脑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失魂落魄地被锦衣卫拖了下去。
孔家人对视一眼,齐齐作揖:“多谢陛下。”但是,那距离,能在礼节内拉多远,就拉多远。
老皇帝足足反应了十个呼吸,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是在警戒他。
老皇帝:“……”
算了。有敬畏总比没敬畏好,是吧,姓许的?
闪电划破天际,雷霆轰鸣过乌黑天际,大雨倾盆而下。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
此时,永昌侯站在大船上,带着水师前往倭国。
攻打倭国这事,让很多水师都百思不得其解。
那样一个贫瘠的地方,听说还时不时刮邪风,地龙翻身,又远又穷,对大夏也没什么威胁,攻打下来又有什么用?
难道大夏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连乞丐手里那一文钱都要抢过来?
永昌侯没有和这些水师说什么岛上有金矿银矿。第一,人多眼杂,第二,让他们知道了,万一急功冒进,损失的可是大夏的实力。
五万大夏水军并二百艘军舰齐至倭国海岸,直接吓懵了倭人。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战争了,平时他们就是坐坐小船,去大夏打打秋风,上岸抢点小渔民,抢完就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倭岛边沿的城市里乱成一团,倭语四处响起——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大夏的兵吗?”
“大夏怎么突然对我们用兵了!我们什么也没干啊!”
至于倭寇什么的!不就是杀了一些渔民!至于吗?!
“轰——”
有倭人茫然:“什么声……”
有若平地一声惊雷,他惊疑不定地抬头,乌蒙蒙的天空中,一个又一个炮弹向着城内打进来,在他瞳孔里由小变大。
面上惊惧越来越明显。
“轰隆隆隆——”
雷声滚滚。
炮弹惊砸,炸响烟尘,人畜短暂的嘶鸣后,皆化作城中累累尸首,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
战争,打响了。
另一边,老皇帝下令调转行在前进方向。
出来巡视一年,该回京了。
那些有幸没有被巡视到的县令、府官眼睛铮一下亮起来,私底下都是抱头痛哭。
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再也不用担心会因为哪里做得不好,被陛下盯上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孔家,有好有坏吧,不能以偏概全。
比如有率先剃头的孔家人:
【会同曲阜县县世职知县孔胤淳、世袭翰林院五经博士孔胤钰、颜绍绪、曾闻达、仲子陛,署四氏学教授王世禄、学录孔闻然、尼山书院学录孔兴荣、洙泗书院学录孔尚澄,并督令属官管勾田伸、司乐陈永安、典籍桂存正、书写田世旺、奏差陈裔远、知印张应登、伴官杨元肇、庙户陈三友、佃户杨元祥等,遵奉圣谕,俱各剃头讫。
——《上剃头奏稿》】
也有拼死求废除剃发令的孔家人:
令下,陕西道孔文骠奏曰:“臣家宗子衍圣公孔允植,已率四世子孙告之祖庙,俱遵令讫。但念先圣为典礼之宗,颜、曾、孟三大贤,并起而羽翼之,其定礼之大者,莫要于冠服,先圣之章甫缝掖,子孙世世守之,是以自汉迄明,制度虽各有损益,独臣家服制,三千年未改。今一旦变更,恐于崇儒重道之典未有尽也。应否蓄,以复先世衣冠?”
得旨:“严旨,违者无赦。孔文骠奏求蓄,已犯不赦之条,姑念圣裔免死。况孔子圣之时,似此违旨,有玷伊祖时中之道,著革职永不叙用。”
——《发史》

【老皇帝没毛病吧?】
行在刚停在京师,在老皇帝宣布大家别回家了,先来开个朝会做个工作总结,整个朝堂都寂静的时候,唯有一道心声,十分之……突兀。
本来还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这次突击检查非常完美的老皇帝,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盯着下面的大臣看,语气阴森:“思来想去,舟车劳顿的,朕没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实在是很不应该,晚朝的事,不如还是算了吧?”
【好耶!!!!】
京官们脸上冷汗一瞬间就掉了下来。
老皇帝皮笑肉不笑:“众位爱卿觉得如何?”
窦丞相并未跟着出行,没有发言权,太子又很懒散,作为六部中领头的吏部,吏部尚书硬着头皮跨出列:“臣觉得,陛下所言甚是。前不久天下已定三十余年,扫清的寰宇其中又生魑魅魍魉,天子巡视镇压,如今正是需要趁热打铁的时候,怎能为一己之私,罔顾万民。”
瞧瞧!这话说得多好听啊!
许烟杪大为震惊。
【这就是别人能当尚书,而我只能当司务的原因吗!】
【卷!就硬卷!】
【团建回来都不下班,连夜开个会是吧!】
吏部尚书微微低头,举起手中笏板,嘴角微抽。
谁不想好好在家里休息,但……皇帝最大。
老皇帝装模作样:“这……不太好吧,你们也很累的。”
【知道不好你还要提——哎呦!】
兵部司务一脚踩在许烟杪脚上。
许烟杪震惊看着好基友。
兵部司务低声:“别走神,我好像看到御史看过来了。”
许烟杪恍然大悟,连忙敛神凝目,假装在认真听见。他刚把头转开,兵部司务就松了一口气,同时,兵部司务还看到不少人偷偷向他伸大拇指。
趁着许烟杪没看到自己,兵部司务拱手作揖回礼。
诸位同僚,不用谢,我应该做的。
好几位尚书站出来,作为代表发表了自己的感言,中心思想就是:不累!陛下我们真的不累!我们特别愿意加班!真心实意为大夏、为陛下做贡献!
许烟杪恨恨:【工贼!】
老皇帝置若罔闻,满面春风:“既然诸位爱卿盛情,那我们就开……”
【开始什么啊,自己家都被其他国家上门打脸了都不知道呢。】
“???”
——听了这么久心声,他们也知道打脸是什么意思了。
大夏君臣都不愤怒,他们简直惊异了。
还有国家敢挑衅大夏?是因为他们对倭国开战,觉得自己有机可乘了?
谁啊!那么蠢!
武将们的情绪一下子就高涨起来了,眼巴巴看着老皇帝。尤其是那些侯爷——这可是他们荣升国公的功劳啊!
本来以为开国之后就没地方去赚军功了,永昌侯领的攻打倭国的军令,还有大将军出海的军令,可把他们馋坏了,可惜就是抢不过。
但现在……
陛下!打吧打吧!
这简直是掉到嘴边的馅饼啊!
老皇帝冷着脸。
打什么打,知道是什么情况吗就打,还不如先上一份九州出行总结。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此次出行九州,对于各地情形,诸位爱卿有何想法?今各赐张芝笔一枝,左伯纸一叠,松烟墨数丸,洮石砚一方,诸卿且临座作卷。”
这就是要临时考校了。
答得好的,有赏赐,有官升,答得一般的也不会受罚,但如果答得特别离谱的,就完蛋了。
兵部司务拿到笔墨纸砚时,手颤得厉害。
许烟杪神神鬼鬼地探头过来:“怎么,怕考试?”
兵部司务几近愉快地开口,虽然声音还是压得很低:“你来得晚,不知道,一般这种阵容,考校结束后,笔墨纸砚是能带回去的!这些都是好纸好墨啊!”
反正他又提不出什么特别优秀的意见,差不多写点中规中矩的就行,省下来的墨和纸越多越好!
锦衣卫咳嗽一声:“莫要交头接耳。”
许烟杪连忙弹回座位上,然后开始头疼。
【能写什么建议啊?总不能抄几个未来的政策吧?】
大夏君臣:“!!!”
能让许烟杪这么惫懒的人都记得的政策!绝对是经得过历史长河考验的政策!
抄啊!!!
【算了算了。】
大夏君臣:别——
【脑子和政策不符,到时候问两句就露馅,岂不是欺君?而且细节方面我也不知道怎么描绘……】
老皇帝额角青筋迸起,憋的特别难受。
心里几乎是嘶吼:欺君吧!朕求你欺君啊!朕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大臣们用舌头数着牙齿,十分费力才没有让自己的话语脱口而出,只是在心里干着急:没有细节有什么关系!朝堂上基本已经囊括了全国绝大多数聪明人,有什么你说出来啊,不说出来我们怎么知道细节做不到呢!
【算了算了,还是想想怎么考试吧。】
许烟杪的思路又拐到那个打脸上了——
【蒙蛮来的使者有够勇的啊,来到京城后闲的没事干,揪着留守的那部分礼部的人去郊外骑马射箭,害得礼部的人天天腰酸背痛,都躲着他走!】
【啧啧,今天找不到人,四处发疯,说大夏骑射不过如此,自己真是射遍天下无敌手。有够狂的。】
【可惜老皇帝应该还不知道这事,不然就能打脸回去,顺便让我看看热闹了。】
许烟杪的声音充满了遗憾。
武将们也很遗憾。
就这啊,不能借机灭国了。
一个两个五大三粗,挤在小案前,一手抓着毛笔,一手挠头。
这总结……要怎么写呢?
【唔,蒙蛮比较擅长骑射,听说还没有学会走路就先学会上马了。】
老皇帝默默在心里评判了一句:放屁!
【那借一下一战的步兵、骑兵噩梦吧,就说是某本古籍上看到的。】
老皇帝吸了口气,目光灼灼盯着许烟杪。
不愧是小白泽!
能被称为噩梦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多亏了这玩意才催生出来坦克。】
坦克又是什么?
大夏君臣一头雾水。
然而许烟杪并不打算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了。他在埋头答卷。
小白泽终于交卷了。
许烟杪感觉自己交卷的时候很多人好像都吸了一口气。
【学渣这么多的吗?】
许烟杪觉得自己交卷已经够迟了,但那些吸了一口气的人明显是因为自己还没交卷,看到又有人提交上去,心里紧张啊!
老皇帝显然觉得自己留的时间够多了,不想等下去了。下一息,许烟杪就听到老皇帝说:“停考。”
考场上顿时哀鸿遍野。不少人都还没写完,面色煞白。
老皇帝平静地道:“丞相及六部尚书先审卷,余下未完成者,由锦衣卫依次检查,若是因内容过多,可额外延长时限;若是刚起个头,或是仅写了十数列,便……”
老皇帝想到了蒙蛮的挑衅,突然蹦出一个想法:“去外头扎马步,三品以上,半个时辰;四品以下,三刻钟;九品以下,一刻钟。”
不少官员蔫头蔫脑地走出去,其中还真有正二品官员。
“看什么看!”左军都督佥事捏紧拳头,挥舞着手臂。
没见过文化课不过关的武将啊!
官员们也不敢得罪这个混不吝的大老粗,连忙避开视线,左军都督佥事用力哼一声,大摇大摆出去……蹲马步。
六部尚书迅速开始批改巡游总结,关于许烟杪那份却是直接呈上皇帝案头。未免其怀疑,同样放上去的还有几十份,好像它只是夹在其中平平无奇的一份。
老皇帝忍耐了几份平庸的总结,粗略扫过里面平庸的意见,手下飞动,终于让他等来了许烟杪的那一份。
同一时刻,盯着这边的许烟杪心声响起:【终于到我了,可恶,怎么恰恰好是皇帝改的。如果是我们这一部的尚书改的,说不定能放宽一下要求呢?】
吏部尚书纳闷不已。
他好说话这件事,已经传到小官耳朵里了吗?还是只有许烟杪知晓?
一边纳闷,一边扫了一眼手底下的一份总结。然后迅速批了个丙,放到通过的那边。
如果是在现代,只怕要在旁边标上一行字:字体写得还行,加十分;字数写了不少,虽然内容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也能给个三十分吧;书写格式正确,给个十分;看了看,卷面没有涂改痕迹,也给它算五分,还有五分,差不多就行了——55分的卷子,大笔一挥,大方给了个60。
吏部尚书一边批改,一边竖起耳朵听,看看能不能听出来许烟杪透露自己的卷子内容。
【也不知道给不给过……应该给吧?毕竟那一招特别有用,别说一战了,二战有坦克,这玩意也照样搬上战场,只不过没有一战那么出彩,效果那么大。】
百官……尤其是武将们浑身燥热,激动不已。
所以到底是什么!对付骑兵的利器到底是什么。
“许烟杪。”上首皇帝叫人了。
经过锦衣卫告知,许烟杪连忙站起身,小跑到前面:“陛下,臣在此。”
老皇帝抖了抖手里的卷子:“卷子上还是不够详细,你来说一说,这围栅式铁丝网和蛇腹式铁丝网具体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伸大拇指是有的,就是朝代比较近:
邓九公听到这里,不由得端起杯来,一饮而尽,又伸了一个大拇指头,说道:“高!”
——《儿女英雄传》创作于清朝道光年间
比试这个,参考自:
帝在位,有虏使至,称善饮,有司推能伴饮者,得一武弁,犹恐不胜。上令廷臣自荐,状元曾棨请往。上问卿量几何?对曰:无论量,但当陪过此虏。及往,三人默饮终日,虏使已酣,武人亦潦倒,惟曾棨爽然,复命。上笑曰:无论文字,此酒量岂非大明状元耶?赐以内酝甚厚。
——《明朝小史》
【非正史,《明朝小史)十八卷,明吕毖撰。吕毖,字贞九,太仓人,诸生。是书分洪武、永乐以迄天启、崇祯、弘光等纪。记各朝遗事,标立题目,以事系题。书中有些篇近似小说,多有不经之语。但记明太祖“中原传檄”为明史所不载。崇祯纪之各府州钱粮、诸番国风土,及弘光纪史可法南中复书等可供考史之资鉴。著者史识不高,颇少剪裁,但据传闻,然亦存当日史事。是书成于清顺治初年(出自百度百科)】
扎马步的惩罚参考自明朝大臣不上朝,被罚运石灰:
乙卯,太宗文皇帝忌辰,奉先殿行祭礼遣驸马都尉蔡震祭长陵,上以朝官少命锦衣卫鸿胪寺按门籍点阅之,文武官不至者一千一百一十八员。奏上,得旨:此辈不畏礼法,懒惰朝参,当治以罪,姑从轻处之。三品以上者,运灰五千斤;四品以下者,三千斤;九品以下者,一千五百斤;有病者,仍查验以闻。
独英国公张懋以自请罪免罚,已而,锦衣卫、鸿胪寺以患病、病痊及无病者名上,上以注病者多不实,姑宥之,病痊及无病者俱运灰如例。
——《明实录宪宗实录》
【翻译:一千多个人不来上朝,被罚去搬灰,三品以上,搬五千斤,四品以下,三千斤,九品以下,一千五百斤。】
搬灰都有了,扎个马步岂不是很合理?()

第65章 道德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许烟杪想了想:“陛下,光用说的可能不太清楚,可否让臣指挥一队步兵?再由一队骑兵进攻?”
大夏能做出铁丝。军队装备里就有钢丝连环甲。
所以,很快,工部那边就送来了许烟杪需要的铁丝网。
——移动式蛇腹形铁丝网。
顾名思义,是一种卷起来,既像蛇腹又像圆筒的铁丝网。这个形态的铁丝网不需要植桩,机动性十分强大。
老皇帝踱步过来看两眼,挑眉:“还有钩刺?”
许烟杪点点头。
老皇帝欲言又止。
许烟杪礼貌询问:“陛下,怎么了?”
老皇帝试图委婉地告诉这个军事小白:“骑兵不是会撞树的兔子,他们远远看到铁丝网,会跑开,会绕路。”
就算你这些钩刺能刮掉旁人一层皮,那也得对方能靠近才行。
许烟杪又礼貌地回答:“陛下说的是。”
【就像法军的马其诺防线?也对,被称为“不可以逾越的马奇诺防线”还是被德军绕道进攻了。反而是法军,由于马其诺防线的纵深极宽,横跨极长,松懈了,被偷了家。】
【还好我这个只是铁丝网,看着也不是什么铜墙铁壁,不至于有军队会依赖它依赖到放松防守。】
大夏君臣:“?”
合着你知道它能被绕过去?
他们更加好奇了。
既然许烟杪懂这个,怎么还会寄希望于铁丝网上的钩刺?
许烟杪:“陛下,此地骑兵施展不开,不如去郊外?”
那里宽敞,更适合骑兵发挥。
老皇帝颔首:“可。”
蒙蛮使团也来了,老皇帝默许他们在一旁观看。
当骑兵跑起来时,使团身边大树的树叶都在轻微震动,远处,闷雷声响由远及近,大夏铁骑若黑色洪流,奔涌而至。
蒙蛮使团心下骇然。
使团之中,此前经常找礼部官员比试骑射的那个人,脸上骇然更盛。骇然之后,感受到地面的震动和骑兵疾驰过来风沙,他一下子又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
原来大夏真正的骑兵,骑术那般好!
此前他发狂之后,就被使团里其他人训了。当时尽管答应下来再也不没事找事,心里对于大夏的骑射还是不屑的。如今虽不见‘射’,可在‘骑’这方面……他却恍然惊觉,可能那几天来陪他比试的,并非大夏顶尖的骑手。
是他孤陋寡闻,坐井观天了。
老皇帝察觉到使团这边气氛不对,瞥了一眼后,心情一下子愉悦了很多。
“倒没想到……”底下,窦丞相也注意到了使团的变化,和身旁的太子感慨:“还有这等奇效。”
太子的回应是倒抽一口凉气。
“!!!”
窦丞相立刻回过头。
远处,骑兵黑压压一片,步兵在面对他们时,如同海浪里一叶扁舟,随时会被打碎。
他们手持着五雷神机与迅雷铳。尽管面容坚毅,似乎并不畏惧骑兵的冲锋,依然令旁观者揪心。
有武将奇怪:“怎么还没放铁丝网?骑兵快要最后一次冲刺了吧?”
骑兵并非直接就一口气冲到敌军侧袭骚扰的,他们通常在距离敌军二百步时开始小跑,最后二十步才作袭步冲刺。
二百步,对于轻骑兵,也就“刹那间(一分钟)”。
“没事。”许烟杪给他们打气:“听我指令——”
许烟杪紧紧盯着骑兵。估量着距离,然后:“放!!!”
刹那间,己方步兵“哗——”地往身周抛出准备好的蛇腹形铁丝网。
三份铁丝网堆成“品”形,迅速闭塞通路,如同真正的大蛇那般,拦在敌人铁骑身前。
马蹄踏起烟尘,遮了骑兵的眼,等他们发现面前有奇怪的东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举枪——”青年冷静地扬起令旗。
步兵手持的五雷神机和迅雷铳,前者有“世界上最早的转轮枪”的说法,后者被夸耀为“加特林的前身”。
——别管有没有吹水成分,反正它们的射程确实到了百步以上。
铳是假铳,免得真铳走火送自己人一程。虽然没有骑兵表演中弹身亡——正在冲刺,不方便。但在场人差不多能脑补出密集火力的场景。
五雷神机与迅雷铳乃夏朝北军的武器,特点都是“击杀快”“发射快”“打击面广”,为此,舍弃了“威力强”,走的是火力覆盖来弥补威力的路线。
换句话说,北军的铳就是用来杀关外那些骑兵的。
依然有不少骑兵冲出火力覆盖范围。
然后,马蹄踩进了铁丝网中。
肃杀之气陡然而起。
铁丝网如同大蛇卷起,钩刺入肉往同一个方向旋刮,缠出血色飞溅,骏马哀鸣倒地,骑兵从马上狼狈滚下来,立刻被五雷神机与迅雷铳补枪。
枪是假枪,但铁丝网不是假的铁丝网。那些马的腿算是废了。
要说户部尚书对于这一幕,脸上是掠过心疼。那么,蒙蛮使团就是真真正正被吓到了。
他们忽地站起来,死死盯着那些铁丝网,以及血肉模糊的马蹄,空气中血腥味格外浓重。危机感凛然而生。
不知道是谁给老皇帝上了一碟糕点,他坐在那里,掂着小巧的梅花糕,自己吃了小几块,被这种富人吃的甜点腻到一瞬间皱眉,随后,让太监将其赐给蒙蛮使团。
“诸位使者。”老皇帝玩味地笑问:“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站起来了?可是饿了?此处有梅花糕一碟,香甜可口……”
蒙蛮使团哪里还能吃得下,一口气提到喉咙口又摔回胸膛,顷刻之间从骨缝里幽凉地渗出。他们脸上的,已不是敬畏,而是恐惧。
这些使者们对视一眼,统一低下高傲的头颅。其中一名使者对着天统大帝行礼:“尊敬的大夏天子大可汗……”
——大可汗是关外蛮族至高首领的称谓,这些蛮族有部分族群投靠了大夏,这些族群就向老皇帝献上了大可汗这个称呼,以示臣服。
“蒙蛮恳请大可汗做主。”
这些人可算是要提这次出使的目的了。
皇帝眸光微动:“哦?需要朕做何主?”
蒙蛮使团闻言,神色极为悲切:“大可汗!金蛮实在欺人太甚!他们总是出兵攻打我们这边的小部落,一旦发现战事开始失利就议和,趁我们部落的勇士去上报时,又开始叛变,一来一回,吞了我们不少部落。”
悲哀的是,除非他们打算一口气灭掉金蛮,不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然,难道要改政策,允许边境守将可以自行决定接不接受敌方部落投降?
【诶?】
老皇帝正要说话,一听到许烟杪的声音,下意识抬头去看。
小混蛋回来了?
【金蛮?不就是之前山海关那里,追杀老皇帝的那群蛮人吗?】
【不过也真是多亏了他们,不然老皇帝哪里有机会和前朝官兵结缘。】
老皇帝:“……”
果然是小混蛋,一回来就往人心里戳刀子。这个缘分给你,你要不要啊?
不过……原来是金蛮干的?
老皇帝一想到自己那时候被迫冒充前朝皇帝的离奇经历,脸一下子就黑了:“你们想让朕怎么帮你们?”
蒙蛮使团误会了皇帝黑脸的原因,更加小心翼翼了。至于来之前的豪言壮语,试图让大夏以后不跟关外诸蛮互市,只和蒙蛮互市,借此控制诸蛮的想法,直接被狠狠按进意识深处。
“尊敬的大夏天子大可汗。”蒙蛮使团努力露出一个笑容,用一种谨慎的语气说话,免得对方觉得他们贪心:“我们请求大夏可否提前与蒙蛮开启互市?此前贸易而来的茶叶,大多数被金蛮抢走了,部落中如今不少人连肉都吃不下了。”
茶叶对于蛮族,基本就相当于盐的地位,没有茶叶,他们就会缺乏维生素,随后就会肌肉乏力。对于游牧民族而言,肌肉乏力,不能弯弓射箭的后果十分可怕。
老皇帝的视线审视着他们。
倒也不是不行。正好可以支援蒙蛮——就是那种口头支援,实物不送,一定要物资那就只有交易的支援——去打金蛮,让他们互相缠斗,等蒙蛮和金蛮两败俱伤,大夏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收服二部了。
而蒙蛮使团见大夏天子久久不曾说话,满怀希冀的眼中慢慢转为颓然,脸庞一片灰白。
其中有人病急乱投医之下,突然直挺挺往许烟杪那边一跪:“上官!求上官美言!”
惊得许烟杪往旁边一跳:“你别跪我!”
我就一小官,我能帮到你什么啊!
求到许烟杪头上的那个蒙蛮却很坚持自己的决定。在他看来,不管面前青年过去怎么样,但既然提出了铁丝网这种利国大政,高升是必然的。
而且,他之前就发现了,大夏天子大可汗时不时会注意一下面前青年!
这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说不定就是哪个王爷!
说不定是太子呢!求一求总没错!
许烟杪看向吏部尚书,吏部尚书向他投来爱莫能助的表情。
许烟杪看向窦丞相,窦丞相十分同情,但视线就是不和许烟杪对视。
许烟杪看向兵部尚书,对方就差把“死道友不死贫道”写在那张黑漆漆的,好几天没洗的脸上了。
许烟杪眼睛看着,心里下意识过了一遍对那张脸的形容。想完以后抬头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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