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 by白色的木
白色的木  发于:2024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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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说,这个人还诈假官!
荥阳县县令的大脑都被这几句话弄蒙了:“夫人,你……”
这还是我那个柔柔弱弱的夫人吗?
县令夫人发觉好几个官员震惊的看着她,顿了顿……当场就是弱柳扶风地一跪,跪下就哭,哭得肝肠寸断好像自己柔弱不能自理。
实际上,口齿清晰,条理分明:“求陛下做主!先夫虽是病故,然而尸体不知被此人抛去何方,又是以甚么身份下葬,只怕这五年来当了孤魂野鬼,收不到香火——怪不得妾这五年来,日日浅眠难睡,想必是先夫托梦,只妾不知其真意……”
翻译:陛下,他虽然没杀人,但他冒领了人家的身份害得人家没办法下葬受香火,这不关我的事,他做的事情我半点不知情啊,我还经常睡不好觉。
——绝不能让这种犯罪分子拖累自己和孩子。
虽然看她脸色红润,眼底没有青黑,这个睡不好觉估摸着是假话。
但抵不住老皇帝这种直男癌爱听!
这是什么!柔弱官夫人被人霸占,知道真相后,比起五年的相处,更心心念念有媒妁之言的丈夫啊!
好!忠贞!
老皇帝看向老御史:“诈假官该如何判?”
老御史立刻报出来:“此人以无官诈有官,冒领他人身份,且不止图骗一人,图行一事,应照例发边远充军。”
顿了顿,老御史又说:“其妻不知此事,且此事又非连累九族大罪,其妻其子不必受罚。”
县令夫人柔柔地一捂脑袋,“哎呀”一声,眼睛好像那岭南的荔枝,雾蒙蒙,水润润:“多谢这位……官老爷仗义执言。”
我好柔弱,我真的好柔弱!
衬托得那同样当场跪下的假县令壮实得像李逵,半点引不起同情。
他咚咚咚磕头:“陛下!求陛下开恩!我当时只是一时糊涂,看那人五官与我有些相似,脸上恰好也在同一个地方有痣,只是他胖我瘦,便在其病死后鬼迷心窍带走文凭上任……”
到时候万一有哪里不是特别一样的,都可以托称是瘦下来了,毕竟痣一样,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太多。
“但臣这些年一直害怕被揭穿,提心吊胆,从不贪污受贿,也不曾徇私枉法,兢兢业业,不敢说爱民如子,可也从未行过苛政!有过却也有功,求陛下开恩啊!!!”
老御史先一步发声,神情中满满的愤懑:“难道上任那人病逝后,下一个被派至荥阳县县令就一定是鱼肉乡里之徒?”
原本,上一任荥阳县县令病逝后,应该由吏部安排人上任,这人也是辛辛苦苦科举上来的,可能是苦苦等候的中年学子,可能是头发花白的老监生,但就因为这个人冒领官职,导致那些人只能继续等待官位空缺。
他上前一步,语气愤然:“若放过你,日后学子不必寒窗苦读,更不必在国子监苦苦等候官位有缺了,都……”
许烟杪的声音突然冒出来,主打一个唯恐天下不乱:【干脆每三年组织一场大逃杀,谁活着谁就能有官当。】
老御史:“……”
他很艰难地把差点拐弯的话给拉回来,继续:“都守在荒郊野岭等官员经过,杀了对方拿文凭上任,岂不轻松省事?”
然后,转身看向老皇帝,深深一礼:“陛下!臣请陛下依法行事,令天下人知晓诈假官的下场,使一些投机取巧之徒心中有所顾忌。”
荥阳县县令跪在地上,神色惶恐,只能静静等候来自天子的审判。
天子静静听完御史所言,微微颔首,几乎同一刻,荥阳县县令眼前一黑,在彻底晕过去的前一秒,听见天子说:“卿所言极是,便依法行事罢。”
县令晕过去了,厨娘夫人没有,她满面纠结,明显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帝在上首安排后续:“寻到那位真正的荥阳县县令,运回族地,好生安葬,若有父母亲人,便拨些钱财与他们。令吏部安排人到荥阳县上任。”
还有一件事他不会说出来,他准备留一部分锦衣卫在这边,看新上任的县令是什么货色,如果折腾百姓那就再换——天底下多的是想当官的人。
诸官俯身一拜:“陛下圣明!”
县令夫人大着胆子:“陛下!妾斗胆询问,此人充军将充去何方?”
老皇帝说了个地方,县令夫人的目光明显亮了起来。
三个月后,县令和县令夫人在边关小镇“重逢”了。
世伯把她带到县令面前:“侄女啊,悠着点,不能弄死了。虽然就算弄死了,世伯也能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县令夫人轻轻一福身:“谢世伯。”
她是武将家的女儿,她爹是名武官,品阶不高,但对付一些小卒轻而易举。而她这位世伯和她家交情甚佳,一得知这个便宜丈夫被扔到他的辖地,当下拍着胸脯让侄女过来出气。
县令似乎哆嗦了一下:“你……你想干什么……”
县令夫人还没说话,她身后那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就如狼似虎一般扑向县令,钵儿大的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
夫人惊叫一声:“这是在做什么?快快住手!”
县令的眼睛亮了起来。
在县令充满希望的亮晶晶注视下,夫人捏着帕子掩住眼,撇过头去,垂泪道:“还是拖下去打吧。我心善,见不得这些!”
过了一会儿,一个猪头又被拖了回来。
夫人蹲下去,拍拍他的脸,笑着说:“你还记得芸娘和沁姐儿,苏哥儿吗?”
芸娘就是他的原配妻子,沁姐儿和苏哥儿是芸娘给他生的孩子。
县令心里一个咯噔:“你想对他们做什么?”
夫人又拍了拍他的脸,笑着说:“也没什么,我就是看不得那娘子为你的事烦闷,就和她说,你此前做厨娘,此后若愿意也能与我做厨娘,还是一年四两银子,包吃住。她以前赚的四两银子还要给你二两,现如今自己拿了四两快活,这几个月来都想不起你了,至于你那双儿女,反正你之前那五年也不怎么归家,他们对你印象不深,如今都抱着娘亲买的风车和娃娃在笑呢,哪里记得你。”
县令一口血“噗”地喷出来:“我不信!”这武将家的女儿不记挂他,他也能理解,可……芸娘那么贤惠,怎么会!!!
“爱信不信。”反正她说的是实话。
夫人拍拍手,站了起来。
她嫁过来本来是为了履行旧日婚约,她爹和旧友某日酒喝多了,激动之下,就给两家定了娃娃亲。
这件事发生了之后,她爹已经在家里自己抽自己三天嘴巴子了。还指天发誓,再也不干涉她第二次婚嫁,她挑中谁就是谁。
——大夏从来不制止寡妇二嫁。
有六嫁的,第六次嫁人还嫁给了个大官当原配正妻;有二嫁的,和前夫生了孩子,第二次竟然还当了太子姬妾,太子也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还每月给孩子发钱;还有已经嫁为【人】【妻】,发现另外一个人更好更俊美更勇武,直接改嫁的。
从这方面来看……
夫人垂头看了一眼猪头,拿帕子漫不经心地擦手。
还要感谢这件事暴露出来呢。
回到刚处罚完荥阳县县令的时候。
郑州知州在这件事情结束后,满面愧疚地来见老皇帝:“陛下,我……”
脑海中翻滚着各种可怕的猜测,从“是不是有人要整我”到“我和那个假县令什么仇什么怨”,最终变更成——陛下不会对我有意见了吧?
老皇帝盘腿坐在床侧,心有所感,侧头看他:“你慌什么,我是那种会迁怒的人吗?”
郑州知州尴尬地轻咳一声,小心翼翼斟酌字眼,又小心翼翼瞧着老皇帝的脸色:“谢陛下,是臣太紧张了。”
老皇帝对他这个态度见怪不怪,但想到小时候一起玩泥巴的事情,还是有些沉默。
约莫两三息后,老皇帝换了话题:“汉经厂那边收益如何?”
汉经厂是皇家开的印刷厂,负责刻版印刷佛经、儒学经典及朝廷文书,还有《百家姓》这些通俗读物。
主厂坐落在京师,副厂到处都有,其中一所就在郑州。
老皇帝为了赚钱,把汉经厂开放给了民间——俗称,给钱就印。
郑州知州:“回禀陛下,上一年进账三万七千五百两。”
老皇帝大喜。
郑州知州:“……但陛下,那个,襄阳贼……”
老皇帝摆摆手,浑不在意:“不过是借襄阳贼之名的乱党,反正也翻不起风浪。”
郑州知州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
行在又去了郑州,郑州最有名的就是汉经厂。
“听说这里背景硬得很,只要给钱,什么都印!”
这一回可以大大方方去,许烟杪拽上小伙伴兵部司务,跑去参观汉经厂。
到了地方还碰到好几位官员。
吏部尚书迤迤然行过来,胖胖的脸上笑得十分和善:“许郎,来印书还是来赏玩?”
许烟杪老老实实地说:“来玩。”
吏部尚书不管对谁都基本不摆架子,连声道:“玩也好,玩也好。趁着这次巡游,多体会体会各地风土人情,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许烟杪应和了两句话,二人颇有些相谈甚欢,还一起逛了汉经厂,出门时,本来是要一起去吃顿饭,突然被几个人神神秘秘拦住,递给他们一人一张笺子:“三位,要不要听一听我们伟大的白阳教主阐释世界真理的道。”
平民打扮的吏部尚书:“?”
同样平民打扮的许烟杪和兵部司务:“?”
许烟杪低头一看,念了出来:“夏阳消去,白阳复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兵部司务已经惊声:“你们是反……”反贼!!!
话音突然止住,兵部司务开始搜寻起空位准备蹿逃。
【在汉经厂门口拉人入伙?!这么胆大包天?!难道是背后有人?嘶——该不会是什么王爷皇子吧?】
【不行,不能当场拆穿,这些人肯定骗了不少百姓过去,万一他们狗急跳墙……】
【但是现在转身就走估计也来不及了,好几个陌生人隐隐围向这边了。】
许烟杪正皱眉着,吏部尚书看了许烟杪一眼,想到暗处保护他的锦衣卫,突然出手轻轻拍了拍许烟杪的手背。
不必怕,你周围有锦衣卫。
许烟杪一瞬间误会了。
【他让我探路!】
吏部尚书瞳孔地震:!!!
不!你等等!不是这个意思!
那反贼看他们没反应,熟练地说:“免费发鸡蛋。”
吏部尚书:“我……”们不去。
许烟杪:“我去!”
【不就是探路吗!拼了!】
吏部尚书绝望地看向许烟杪。
真……不愧是瑞兽!如此胆大!
看来!他也只有——
“一起!”
兵部司务一咬牙,舍命陪好友:“我也去!”
“你们去哪儿!”走了没几步,大将军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来拉人的那个反贼紧跟着就后退一步。
吏部尚书暗道不好,连忙转头:“秦乞儿!快过来!我跟你说,他们人可好了!去听听东西,还免费发鸡蛋嘞!”
大将军:“……”行,收到暗示。
他那双眼睛登时就是一亮,快步走过来,把自己小心爱护的破碗从衣襟里面掏出来,憨憨地挠了挠头:“啊……发鸡蛋?但我还要去讨饭……”
吏部尚书“哎呀”一声,跺跺脚:“你傻不傻啊,你一天下来能讨到一个铜板吗,这可是现成的鸡蛋!”转头看向那个没有跑的反贼,赔着笑:“大哥,你看……”
反贼看了一眼那个破得不能再破的碗,放松下来,于是拍拍胸膛:“没问题!都有!都有!不过你们得等一下,我要再拉几个人!”
许烟杪下意识:“你们还有指标?我是说,你们还规定了每天要拉多少人吗?”
反贼唏嘘地说:“是啊,不过不是每天,是每个月。拉一个人,给十枚铜板,每个月至少要拉三十个。”
许烟杪点了点头。
【感觉这个反贼组织不行啊,别人是靠信念和信仰蛊惑别人,就他们靠钱……哦,还有鸡蛋。这真的是反贼组织,不是什么披着反贼皮子的保健品推销场所吗……】
吏部尚书熟练地忽略了听不懂的“保健品推销”。反贼组织的情况他并不意外,毕竟……陛下真的把国家治理得很好,有吃有喝,百姓怎么会去造反?
反贼去拉人了,过了一会儿,他带着一堆人回来,十分兴奋:“今天运气真好!好容易拉人!”
许烟杪的目光挨个扫过去——
户部尚书,太常寺卿,永昌侯,刑部郎中,监察御史……还有几个锦衣卫。
“嗯……谁说不是呢……”
毕竟,正好撞上行在驾临郑州,而百官里,有不少人来看这边的知名地标。
反贼高高兴兴把他们带回去,又高高兴兴领了一小袋铜板,转身对他们说:“鸡蛋先给你们,但你们要认真听教主讲经,听完之后,通过了提问,才能把鸡蛋带走。”
一行官员齐齐点头。
一个个双手握住鸡蛋,坐在一群老百姓中间,显得特别听话,特别良民。
那什么白阳教主除了发下鸡蛋,还发下了一本小册子,是白阳教的经书。
【印得还挺精美……】
许烟杪颇为好奇地翻动经书。
哪怕是他这样的现代人,看这个经书都觉得印得很漂亮,纸张洁白,文字黑而整洁,边角还印了日月星辰——太阳最大最白,估计是这个白阳教特意准备……
【卧——】
许烟杪的表情突兀地发生了变化。
在场官员都听到了小白泽心声特别大的喊,明显受到了惊吓。
【这玩意是汉经厂印的?!】
“什——?!”
吏部尚书直接拿不住手里鸡蛋,啪嗒,蛋清和蛋液溅在鞋子上。
【那个拉人入伙的笺子也是汉经厂印的?!】
【老皇帝知道这事?!】
在场官员:“……”
陛下,你还搞过这事?!
【奇怪?他怎么会这么缺钱——啊?!皇帝给百官的奖赏,居然不能走国库,走的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库?!】
【原来如此!老皇帝问过户部尚书了,说就当是从国库借的,户部尚书死活不给,都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啧,怎么上吊的系统你倒是给张图啊!】
户部尚书低头,伸出食指,刮着屁股下的藤椅的痕路。
啊……这个……毕竟国库的钱是要留给国家用的,什么赈灾啊,搭桥修路啊,给百官发月俸啊……林林总总,都是户部出,他不坚决一点,万一国库没钱了怎么办。
【那怪不得了,要是小金库没钱,总不能臣子立了功,或者看哪个臣子顺眼,说:“朕没钱了,不如赏你和朕吃一顿饭吧。”】
【——这不是皇帝卖、身吗!】
“卖身”两个字,字正腔圆,音量宏大。
在场官员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老皇帝那张老脸,又不约而同痛苦地捂住眼睛。
作者有话说:
寡妇再嫁参考自汉朝——
宰相陈平的妻子改嫁过五次:
久之,户牖富人有张负,张负女孙五嫁而夫辄死,人莫敢娶。平欲得之。
——《史记》
王皇后之母臧儿先嫁王仲,再嫁田氏:
初,燕王臧荼有孙女曰臧儿,嫁为槐里王仲妻,生男信与两女而仲死;更嫁长陵田氏,生男蚡、胜。
——《资治通鉴》
王皇后本人也是二嫁,第二次进了太子宫:
臧儿长女嫁为金王孙妇,生一女矣,而臧儿卜筮之,曰两女皆当贵。因欲奇两女,乃夺金氏。金氏怒,不肯予决,乃内之太子宫。
——《史记》
皇帝的姬妾也能再嫁
诏曰:“皇帝仁惠,无不顾哀,每疾一发,气辄上逆,害于言语,故不及有遗诏。其出媵妾,皆归家得嫁,如孝文明故事。”
——《汉书》
【所以小说里,皇帝为了女主遣散后宫,也并不是不合理,也不是就逼死那些宫妃了,前提是得设定好时代背景。】
女子可以自己决定丈夫是谁:
外黄富人女甚美,嫁庸奴,亡其夫,去抵父客。父客素知张耳,乃谓女曰:“必欲求贤夫,从张耳。”女听,乃卒为请决,嫁之张耳。
——《史记》
开国三十二年内有没有叛乱(不包含刚开国的一两年,不包含功臣、皇族、外戚谋反,只论民间)
永徽四年(从武德五年彻底一统天下开始算),陈硕真与妹夫章叔胤在睦州清溪县的覆船山六甲四十八党组织农民起义。
宋太宗淳化四年(993年)春,四川遭遇旱灾,闹起暴乱。王小波首先在老家青城(今属四川都江堰市)举起义旗。
至元二十年(1283年),江南“相挺而起”的大小起义,“凡二百余所”。
洪武十四年(1381年)广东铲平王起义
明初农民起义之一,洪武十四年(1381年),广东爆发了首领号称“铲平王”的起义,聚众数万。明政府命南雄侯赵庸率兵进行残酷的镇压,杀害了起义农民8800多人
万历年间
闻香教教主徐鸿儒的经书是皇家书局刊印的
闻香教的作乱宣传单是皇家书局印的
因为徐鸿儒付钱了。
——暂时没找到史料记载,所以先只当野史看,文里就图一乐

“什么?许烟杪被人拐走了?!”
老皇帝垂死病中惊坐起,张口便骂:“哪来的小畜生,竟然敢把主意打到许烟杪身上!朕要把他扒皮抽筋!皮子挂在城门口三天三夜!”
锦衣卫迟疑着:“一同被拐走的,还有吏部尚书,户部尚书……”
人还没报完,老皇帝就嗓门嘹亮地喊:“这些不重要!”
其他一同进了贼窝的官员:?
合着你只关心白泽是吧?
“我还不懂他们?一群老菜帮子,狐狸头子,能被骗走?肯定是心里有什么计较才去的。就许烟杪,跟个白白净净大馒头似的,啥心眼也没有,估计傻愣傻愣就跟着走了。”
单方面人身攻击完,老皇帝才有条不紊地安排:“不要打草惊蛇,先将锦衣卫渗进去,然后……”
老皇帝一字一顿说:“亮明身份,调官兵围攻!”
至于微服私访?哪有许烟杪重要!
反贼讲经中途,一群衣服上绣着白日的人冲进来,慌里慌张。
“教主!不好了!!!”
白阳教主纳闷:“什么不好了?你们急什么?”
总不能是官兵突然上门了吧?不能吧?他们隐藏得不好吗?讲经大半年了,官府都没发现。
反贼小喽啰冲进来时急得像陀螺,但猛然刹在场地中央时,又十分无措,好像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许烟杪好心提醒:“你该说说外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冲进来说不好了?”
反贼小喽啰眼睛登时一亮,像是迷途羔羊终于找对了方向。
他知道该说什么了!
“教主!皇帝来了!!!”
白阳教主差点被这一句话噎死。
你还不如不知道说什么!
目光看到台下,百姓已有骚动,白阳教主连忙开口:“诸位莫怕!皇帝来这里可能只是简单路过,未必是……”
然而台下已经有人嚷了起来。
“让我走!我只是来拿鸡蛋的!谁想造反啊!”
“是啊!我家里还有地呢!”
“皇帝老爷可别把我们抓起来了!快让我走!”
连好几个教徒都急着说要走。
那白阳教主都懵了:“你们精通我白阳教教义,怎么还念着那夏日!那皇帝老儿残暴不仁,是非不分,各种赋税一层又一层,连行船前拜佛的香火钱都要我们出,你们不觉得不堪忍受!不觉得想要把这太阳换了吗!”
他捡到的襄阳起义手册,就是这么教的啊!
这些真百姓很茫然:“之前陛下杀贪官的时候,公告天下,说过这都是那些贪官自作主张,他给我们做主,都杀啦!往后谁敢收那么多钱,他也给我们杀啦!”
白阳教主愣住,白阳教主从兜里翻出襄阳起义手册,翻了又翻,脸都吓白了:“不对啊,这上面没有写官府会杀贪官啊。只写了贪官会剥削,官府会放任,必然民不聊生,百姓心里会堆满不满,这样就能起义了!”
吏部尚书看他这样子,好心提醒:“你这册子写了日期没有?”
白阳教主看了看:“没有。”
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凑上去看了一眼。
“啊这!”
“这册子……不是陛下当年……”
当年打襄阳贼的时候,陛下为了策反襄阳贼治下的百姓,召集手下谋士,群策群力写的册子吗?还是最初版本的,后面还有好几本更新换代过的。
两人脸上表情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在下面的人努力探头。
好好奇啊,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白阳教主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陛下?”
“咳,我是说,这是……”
在白阳教主困惑的目光里,吏部尚书“好心”提醒:“当年打襄阳贼时,流传的册子,襄阳贼你知道吧,可奢侈了,马鞍下面垫的都是肉!这些肉都是剥削底下百姓得来的。”
所以人家册子没有写错,只是有时限性。
“?!”
白阳教主急急忙忙翻册子,翻了一会儿,把册子往旁边一摔,看向百姓:“那你们每天来听……”
百姓们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一头雾水中带着理直气壮:“你发鸡蛋啊!”
白阳教主急了:“那你们还帮我拉人……”
百姓们更加理直气壮了:“发钱啊!”
“我把我三大姑八大姨们都叫过来了!”
“我叫上了我们一村子!”
“嘿嘿,我没有叫,我就自己来,自己拿钱!”
白阳教主终于开始抖腿了,抖得频率越来越大——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些人并不会拥护他,也终于意识到,找别人的书局印刷造反书册,而不是自己盖一座厂子印刷,有多么离谱。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坚持半年没被抓!
许烟杪思考了半天,为什么有人连造反都能造得这么离谱,然后恍然大悟——
【还有人造反登基,把荒山野村立为皇都,承诺加入他国家的村民每人给五个鸡蛋呢!】
那白阳教主这个……不也差不多吗?
不!我们觉得很离谱啊!
一种微妙的……“我到底生活在什么世界,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多奇葩吗”的吐槽欲望笼罩着在场官员,让他们浑身上下充满无力感——
什么村中皇帝,都是打哪儿来的啊,他们怎么没听人汇报过?
又有人急慌慌跑了进来,看到白阳教主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教主!外、外面……”
白阳教主兴致缺缺:“我知道,皇帝老儿来郑州了。”
那人一脸的不敢相信,又立刻张嘴就夸:“教主居然知道了?教主果然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我还没汇报呢,教主就知道外面已经被官兵围住了!”
白阳教主下意识一点头:“我知……”
不对!我不知道!
“你说什么?!外面已经被官兵围住了?!”
前来汇报的人看着教主惊慌失措的样子,突然感觉好像前路迷茫,愣愣地说:“是啊,听他们喊,带兵的还是皇帝。”
“什么?!”
“什么?!”
白阳教主惊完,扭头看那群来听经领鸡蛋的人,十分匪夷所思:“你们什么个什么劲?”
听到官兵来救人,你们不是应该兴奋吗?
喊出声的官员们诡异地沉默了一小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几名武将站了出来,大将军更是捋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鼓鼓囊囊的肌肉:“我乃朝廷大将军!汝等速速投降,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白阳教主一震:“朝廷的人?!”
朝廷的人怎么会混进来了?!
之前他站在台上没仔细看,现在认真观察后,表情都快崩溃了:“谁把他们带进来的!你看他们一个个身强体壮,面色红润,像是吃不起饭打算造反的样子吗!”
把人领进来的那个反贼默默把身体往人群后面缩。
他有注意到啊,但是能把人拉进来拿钱就行,管那么多干嘛?台下站的人,多的是面色红润的。
这年头,能吃饱饭,谁真心的跟着人起义啊?还不是为了那几文钱。
大将军一声呼吁:“你们可要想好了,这可是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
教里的人对视了一眼,手快的迅速地把手慢的给按倒了:“投降!我们投降!”并且把身下的人的嘴给捂上,免得他们也同样喊出投降的话。
那白阳教主是没有机会喊投降了,因为大将军一喊完,就有好几个人把他按倒,打算用他来投诚。
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白阳教主不由得苦笑:“你们是谁,能都说一下吗?至少让我当一个明白鬼。”
“某乃朝廷吏部尚书。”
白阳教主安慰自己:还好还好,这种大官也不会出现的太多。
“某乃朝廷户部尚书。”
白阳教主表情略显僵硬了,但他还是不死心,挣扎着看向第三个人。
对方微微一笑:“某乃朝廷太常寺卿。”
白阳教主惊喜:“这个没听过!”
太常寺卿::)
永昌侯:“……噗。”
白阳教主看向他。永昌侯傲然:“某乃永昌侯,可曾听说过?”
白阳教主:……
大喜大悲,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了。
永昌侯的军功……在大夏,哪怕三岁小孩都知晓。他这个小破地方,何德何能招来永昌侯!
听着其他人报的时候,精神已经恍惚了——
“某乃刑部郎中。”
“监察御史。”
“嗯……也不是什么大官,只是一名兵部司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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