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一边飞快地说着话,一边盯着手机里秦稚在一分钟前新发的微博,脸色逐渐扭曲。
“妈,刚刚那个人呢?他往哪去了,我得去追他!”
“我也没看见,我刚出去他就不见了,他怎么了?!”
“妈,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秦稚超级善良励志,是个被豪门秦家收养的孤儿,但他没有自卑阴暗,反而超级阳光努力,刚刚那个男的就是秦稚在秦家的二哥,居然因为秦家人对生病的秦稚好一点点就气得离家出走了,简直太恶心了,平日里那贱人不知道怎么欺负小稚哥哥呢!”
女生气得破口大骂。
她蹭地站起身就往店外跑,同时不忘在秦稚微博评论区和群里疯狂输出。
“呜呜小稚哥哥你别着急,我刚刚看到你二哥了,他在我们家小店吃饭呢,我们家小店位置在xxxxxxxx.......他很安全的,你千万别担心内耗自己,你现在不是还在生病中么,呜呜千万注意身体。”
“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你的二哥这么心胸狭隘,肯定平日里没少欺负你,我根本不敢深想小稚哥哥你这么多年都受了多少霸凌,你为什么从来没提过啊,我哭了!好心疼!【大哭】【大哭】【大哭】”
然后切页面。
“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灵芝们你们快去看小稚哥哥新发的微博啊,心疼死我了,小稚哥哥的二哥真是畜生,该死!”
“大家赶紧出去帮小稚哥哥找他那个离家出走的贱人二哥,秦家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人,是咱们灵芝出手的时候了!但是他要是死在外面更好,就没人欺负小稚哥哥了!”
“话说他刚刚还在我们家店里胡说一通,说什么我们家犯了什么煞!去他妈的,这种人真无时无刻不在犯贱啊!好毒!”
......
白肆玉可不知道,自己好心一个指点,反而招了狗咬。
更不知道网上正在酝酿一场关于他的风暴。
此时的他正哼着歌,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塞进口罩下面的嘴巴,愉快地嚼嚼嚼......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一阵悠扬铿锵的歌声响起,白肆玉随手从兜里摸出手机。
手机对面传来宋庆的声音。
“白掌门,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去做那两份亲子鉴定了,现在加急结果已经出来了。”
“这么快,谢谢你了啊!”
白肆玉昨天离开林家别墅后,又特意找宋庆帮他办了点儿事,宋庆作为大公司特助,人脉强动作快,办事果然靠谱。
小摊大姐给的一万块钱正好也没有浪费,简直完美!
“那我什么时候把这个报告送去给您呢?”
宋庆拿着还热乎着的亲子鉴定报告,内心戏丰富的一批。
“这个报告你帮我复印个十份八份的,晚上抽个空把原件和复印件都给我送来吧。”白肆玉随意地道。
没想到白掌门居然会让他拆报告直接复印,宋庆愣了下。
这不是隐私吗,这样真的可以么!
宋庆喉结滚动两下,才回复:“好的白掌门,那我晚上去哪儿找您呢?”
“你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到时候再告诉你。”
白肆玉现在可不会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两次,秦家人在西郊那边的房子蹲了几天都没蹲到他的话,现在肯定在四处疯狂找他,而在他收集完破那换命阵法所需的材料之前,他可不想再遇到任何变动。
现在大部分材料其实他都已经收集到,什么红绳符纸香炉铜钱雷击木......都没什么难度,各种破咒法术更是信手捏来,别的天师不一定会的破咒秘法在他这里只是小儿科。
谁让他过目不忘,还有个超级牛逼的师傅呢!
只有一味材料还没有找到。
但这味材料他也推算过,冥冥之中就该是他的,所以他并不着急。
宋庆这边恭恭敬敬地挂下电话,心想高人就是高人,行踪漂泊不定,犹如闲云野鹤。
然后他就看到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微博弹窗,顿时眉毛一皱。
什么玩意儿,他记得他不是早就卸载这软件了吗?!
宋庆手指一抬就要把那弹窗划开,结果弹窗没划走,反而不小心戳了进去。
5G的网速让那网页瞬间就打开,还弹出了一张再清晰不过的双人照片。
左边赫然是秦家养子秦稚,虽然宋庆没见过几次,却没少听说,尤其这一年秦稚出道大火,公司里不少女职员都是秦稚的妈妈粉,而右边那个人——
却长了一张让宋庆眼珠子瞬间瞪出来的脸!
白白白.......白掌门?!!!
宋庆手一抖,手机差点摔了个粉碎。
再将视线挪到网页字迹上。
大眼娱乐:“快看!新生代顶流秦稚新发微博寻人启示,字里行间却透出海量气息...在秦稚出道时大家便知其是孤儿,受豪门秦家收养,其悲苦身世和自强不息阳光善良的心智吸粉无数,但无人知道秦稚在豪门那生活如何,如今一则寻人启事却暴露了豪门艰辛——
仅因三日前秦稚突然生病时秦家人对秦稚施与关心,秦家亲子秦肆玉便大闹秦家,离家出走至今未回,秦稚内疚至极,不得不寻求网友帮助寻人,背后隐藏的心酸令人唏嘘,豪门养子生活必不光鲜,秦稚怕是从小就遭受霸凌,以至于仅仅是得到一点关心就让亲子秦肆玉如此愤怒,可秦稚却从无怨怼,反而成长得善良阳光,真是令人心疼又钦佩.......”
“宋特助,宋特助?!”
司机见宋庆表情惊愕地盯着手机,站在车旁边就是不上来,忍不住出头提醒。
“医院路边不能长时间停车,宋特助你赶紧上来。”
“不好意思啊张叔。”
宋庆抬头,连忙拉开车门坐进车里,胸口起伏不定。
白白白......白掌门是秦家少爷秦肆玉?!
怎么可能?!!
而且白掌门怎么可能是网上说的那种人。
再结合白掌门让他去帮忙做的亲子鉴定......
宋庆心里情绪浪海滔天。
虽然不愿意承认白掌门就是传闻中秦家那个从孤儿院找回来的亲生子,宋庆身体却很诚实,他抬手拉开通讯录,就想给白肆玉通风报信。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拨出去,一则电话就打了过来,正是董事长林建成的号码。
让他赶紧来华夏国际医院一趟。
“宋庆这孩子啊,办事牢靠,有头脑,心也正,就是还有点年轻。”
高级病房里,林建成挂下电话,笑呵呵地对对面说着,额头渗出一层细细的密汗,僵硬的脊背隐隐透露出他内心的紧张。
“是不错。”
林建成对面,一位骨瘦发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坐在雅致的小木椅上,即便笑得温慈和蔼,浑身的气势依旧摄得林建成精神紧绷。
林建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老婆胆子居然会那么大。
居然背着他直接联系了牧家,还召来了牧老爷子!!!
其实林建成旁边的林心书也有点慌,她是想搭上牧家这艘巨轮,可没想一下子引来牧老爷子啊,她本来以为最多也就派个特助来向他们了解了解的,谁能想到牧老爷子这个早就退居二线的顶级BOSS会亲自登门呢。
“你们俩别紧张,我这是顺路过来,正巧刚做个检查。”
牧老爷子笑着说。
“两个孩子都没事儿了吧?”
“都完全痊愈了,拖白大师的福。”一提到白大师,林建成心里莫名地安定,他呼了口气,“白大师为人年轻,但能力着实出众,而且两袖清风,不爱财物,人品和能力着实让人钦佩啊。”
“而且白大师着实是人不可貌相。”旁边的林心书跟着隐晦补充。
牧老爷子微微点头,并不在意。
以牧家的能量和名望,找到有名望的大师并不难,只是之前请到的那些大师都没起到什么作用,说的话也和医院那边差不多。
——说来说去都是无能为力。
但这次不同。
外界传闻中神乎其神、早就消失了的天师,这次牧家花费了大量物力人力,请来了三位。
这三位也是华夏唯三的天师,其中一位是国家特殊事件部的一把手,另外两位则是归隐多年的老人儿,都是华夏数一数二的大能。
如果这位白大师能力浅薄,也无妨。
那些天师总能分辨出来的。
群策群力......他希望这次小儿子长烛能够得到一丝生机。
白肆玉晚上见到宋庆的时候,是在一家隐私度很好的高端私人茶馆。
但他对于万元一两的茶叶敬谢不敏,只要了一杯白开水。
毕竟他可不想喝完就倒霉啊!
该死的秦家,害他如今命格破烂得被好茶都喝不了了不说,还在网上黑他。
没错,白肆玉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被全网“通缉”了,现在骂他的人怕是没有一亿,也有八千万。
秦稚真是个臭不要脸的大白莲!
也不知道秦稚怎么好意思装成一副内疚无辜又脆弱缺爱的模样在网上发那种话的,好像平日里没被秦家人关心过似的,拜托......他虽然名头是养子,但在秦家明明是最被宠爱的好不好?!
被糟践虐待的明明是他这个假亲子!
真是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果然歹竹出不了好笋。
白肆玉面色不动,内心早已经一片“鸟语花香”。
他随意翻看了一下文件夹里的亲子鉴定报告,发现文件夹最上面还夹着一张紫红色的烫金请帖。
“这是?”
“白掌门,这是牧家给您的请帖,想请您去牧家看看风水。”
宋庆一直恭敬地坐在白肆玉对面,手心渗出细汗,被交代如此重要的任务,他很难平常心。
虽然他们董事长管理着的致远地产也是全国知名,可比起牧家还是差了太远,他绝对不能办砸!
“牧家?”白肆玉回想了一下,从记忆里翻出了个大概。
这牧家来头好像不小,比秦家还高一头,是全华夏首屈一指的豪门,底蕴深厚。
可天道不允许十全十美,牧家的缺憾可能就是最为惊才绝绝的牧家三少牧长烛居然是个病秧子,注定活不过三十岁。
白肆玉翻开请帖,一手笔走龙蛇、气势磅礴的毛笔字瞬间映入眼帘,让他不由得轻声呼出。
“好字!”
和他师傅有得一比!
“这是牧老爷子亲自写的请帖,恭请您去牧家做客。”
宋庆连忙道。
“牧老爷子亲自写的?”白肆玉视线扫到落款,牧士铭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果然不是牧家三少的名字。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白肆玉看着那请帖上的邀请时间,思忖着开口。
“我可以答应,不过......”
“不过什么?”宋庆攥紧双手,“如果是需要我接送,我可以来完成,这是我们董事长吩咐过的。”
白肆玉摇摇头,顿了片刻。
最后蹙眉道:“算了,没什么。”
大不了他全副武装。
牧家再富贵,也不至于让他倒霉到死、有去无回吧?!
今天是个大日子,也是个万里无云风朗日清的好天气。
牧家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样热闹。
从八十多岁的牧老爷子到重孙辈最小的才两岁半的小团子......除了牧长烛以外的所有人都齐聚在了主宅。
掩映着的绿丛中,载着几位天师的车辆陆陆续续赶到。
为首的是国家特殊事件部的一把手韩栋梁韩天师,他一身休闲款的中山装,手持一把镇山尺,浓眉厚鼻,头发剃成短寸,气势威严正气,年龄五十有余,身后跟着一个下属兼徒弟。
其后紧跟着的是早就隐居的刘天师和孙天师。
刘天师是个瘦小白发长须的小老头,一手罗盘,脚踏布鞋,总是笑眯眯的,慈祥和蔼,看起来最像是电视剧里道骨仙风的高人,也带了一个徒弟来。
孙天师则没带徒弟,她身着印花长裙,一头烫卷的银发盘的高高的,手上挎着个图案玄迷的针织包,看起来像个非常会跳广场舞的老太太,让人完全想不到会是天师。
几人都是老相识,但从来没同时出现在同一家要看命相的人家中,一般高官权贵能请到他们一人便算不错,还要恭恭敬敬,别说这样广邀了。
全国上下除了最顶头那位,也就牧老爷子有这能量名望和底气。
但没想到的是,在他们寒暄完毕准备进主宅之时,又一辆车缓缓停在他们的车辆后面。
一个气息明显不低于天师级别的人走了下来。
三人面色不动,却不禁互觑一眼。
毕竟华夏多年没出新天师了,这位是哪里新晋的大能?!
几人齐齐转头看向身后——
只见一个衣着打扮比他们还奇怪的颀长身影立在那最后一辆车旁边,浑身裹得密不透风不说,脑袋上还戴着个头盔,甚至手里抓着个拐杖!
那人在看到他们三人时,缓缓抬起手,郑重地将头盔前面的面罩从下往上推开一点点。
刚好露出两行整齐漂亮的小白牙,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无邪~
韩天师&刘天师&孙天师:“......”
这人谁?
他们再次互觑一眼,可只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我也不认识啊”这六个字。
白肆玉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生气,笑吟吟慢吞吞地拄着拐就走了过来。
“你们好。”
这不出声不要紧,一出声更把几位天师惊得一滞,这稚嫩的少年嗓......这分明是一个未成年!
怎么可能,他们明显感觉到了不亚于天师的气势,怎么可能会是个未成年?!!
可现在不容得他们多加揣测,以牧老爷子为首的牧家人已经迎了出来。
一阵恭维和寒暄后,几人全都被请进了主宅大厅。
牧家主宅装修风格低调雅致,但不可谓不富贵。
一进大厅,白肆玉就感觉到一片浓郁锋锐的泼天富贵气息将自己包围,登时脚下就是一滑!
好在他将拐杖一杵,没有摔倒。
可来不及庆幸,白肆玉又感觉脑壳上面一股大力猛然袭来——
只听“咣!!!”的一声巨响,一个超过半臂长的漂亮瓷瓶在白肆玉脑袋上炸开。
无数迸溅开的厚实瓷片儿如同天女散花,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整个大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众人一瞬间几近石化,随后爆发出阵阵惊叫。
“白大师被砸了,快来人,来人!快叫医生过来!”
“这是三楼的官窑瓷瓶?!怎么会掉了下来?!”
“天啊,白大师你没事儿吧?!!”
“......”
一群人纷纷围了过来,人群末尾的几位天师面色略有所思,不敢再小看眼前少年,算命之人向来不可算己,这少年却明显早有预料!
白肆玉没注意到几人面色变化,只觉得脑袋瓜蒙蒙的,他抬头扫了一眼头顶,心道老天爷真是过分得有点离谱。
他才刚进牧家没几秒呢,至于么,这么快就给他开瓢?!!
幸亏秦家没有牧家富贵,而且秦家的富贵大都是靠着他挣的,所以不至于让他完全承不住,不然他不得死在秦家出不来?!
“没事,我没事儿,这头盔够结实。”
白肆玉摆摆手,又推了推头盔前的挡板,笑着露出漂亮的小白牙,示意自己没事。
可牧家人怎么可能放心,立即命管家把白肆玉带进客房休息,又让人去喊家庭医生过来给白肆玉好好检查检查。
白肆玉推拒不过,只好答应。
可出门的佣人还没走出几步,突然又跑了回来,一脸敬畏地对着主座喊:“三少回来了!三少从医院回来了!”
“什么?长烛怎么回来了?!”
正为那花瓶可能砸伤了大师而惭愧的牧老爷子眉峰隆起,立刻站了起来。
今日的流程本是让几位大师先看主宅风水,看完风水再去医院看长烛,毕竟长烛如今身体状况不宜折腾,怎突地自己回来了。
其他牧家人也是纷纷变了脸色,面上流露出或敬畏或担忧或濡慕的神色,连一向老成稳重不苟言笑的牧盛言都有些失态,满眼濡慕崇敬地开口。
“我去门口接小叔!”
“谢谢盛言,不过不用了。”
一道冷清沉稳的声音倏地从门厅入口处传来。
随着极浅的车辙声响,一辆深桃木色轮椅由人推行着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轮椅上坐着的男人眉目清冷,俊美无俦,深灰色的瞳孔深邃沉冽,渗着难以捉摸的神秘气压,一袭月白色对襟中式衬衫挂在身上,衬得其肩宽身薄,如若沉渊蛟龙,手上不急不缓地掐着一串深绿玉珠。
若不是唇色苍白到病态之色,根本难以想象对面是缠绵病榻之人,只觉得惊艳非常,气势可怖,令人不觉腿软。
“那就是牧三少?!”
几位天师的小徒弟不由得暗暗惊呼。
他们一直以为这个牧三少是个肾虚孱弱的病秧子,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幅模样。
三位天师也都不由得愣住,随即面色露出为难和无奈。
仅仅是打了个照面,他们便知道,这命格不是他们能改得了的。
他们根本救不了牧三少。
“长烛,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牧老爷子目露担忧,“你这身体不宜折腾。”
“爸,好久没回家了,我也是想念大家。”
牧长烛唇角微微抬起一个细不可查的弧度,看向大厅内几副生面孔。
“这几位就是父亲请来的天师吧,很荣幸见到各位,有劳大家为我费心。”
韩天师几人却是不敢接受这道谢。
他们为难又踟蹰,看了彼此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很抱歉,是我们才疏学浅。”
牧长烛没什么反应,牧老爷子等人却瞬间都变了脸:“三位天师,这......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手持罗盘的刘天师惭愧叹息一声:“牧老哥,你家里风水没有任何问题,从我们进你这主宅起,就能感觉到你们这里风水极旺,运道上上佳。”
“没错。”孙天师也应和道:“我们一进来,便知三少身上的问题不在于家宅风水,而在于他的本身命格,只是我们没有想到,三少命格竟是如此,我们......哎,我们也无能为力。”
“我儿命格怎么了?!怎会连你们也......”
牧老爷子眼眶隐隐泛红,这已经是他最后也是最大的希望,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牧老爷子不愿意相信。
他看向最后一位韩天师,却只见其也摇了摇头。
牧老爷子一个趔趄,若不是牧长国牧长晴在旁边眼疾手快,怕是已经摔倒。
“爸。”
两人也是眼睛通红,他们比牧长烛要大不少岁,一直都很疼爱这个弟弟。
“爸,不要为难各位大师了,我能有这命格......已经没什么缺憾。”牧长烛微笑着开口,却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牧老爷子连忙让牧盛言赶紧推牧长烛进卧室休息,同时示意管家把他早已准备好的红包拿来。
三位天师却是不敢接受,纷纷道着“无功不受禄”,就要起身告辞。
牧老爷子坚持留几位天师在牧家做客,几人却自觉有愧,不愿再留,牧老爷子强忍悲伤,一直将几位天师送到大门。
谁也没想到如此郑重浩大的一场广邀天师居然结束得如此草草——
甚至绝望下的众人都忘了还有个“小大师”在客房里没给判词。
而另一边——
怎么等也没等来家庭医生的白肆玉倍感无聊,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感觉一点事儿都没有,干脆又戴上头盔,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去。
结果刚迈出房门,门把手还没关上呢,就又是脚下一滑,白肆玉整个人都倒仰着往地上狠狠砸去——
老天爷你过分了艹!!!
白肆玉内心大骂,吓得闭上了眼,下一瞬,整个人却跌入了一个宽阔冰凉的怀抱,屁股蹭上了一大团不知道什么东西。
耳后倏然响起一声轻浅低沉的闷哼。
不好,他不会是砸到人了吧?
白肆玉慌忙推开头盔挡板,扭头正对上一副深灰色的深邃瞳孔,那瞳孔的主人一手推着他的头盔,另一只手浅浅环在他腰间,被浓密睫毛微遮住的冰锐视线缓缓下扫。
“你是谁?”
白肆玉:“!!!”
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现在是以一个怎样的姿态坐在人家怀里的,白肆玉耳朵刷地绯红,瞬间弹了起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从走廊另一边带着牧长烛专属毛毯匆匆赶来的牧盛言看到白肆玉时微微一愣,他都差点忘了还有个大师没走。
想起刚刚那些天师嘴里的话,牧盛言就满心不满,眉宇阴沉,只觉得这些人都是些咒他小叔的无能之辈!
但他表面上的礼数并没有少:“白大师,不好意思,家庭医生马上就赶过来了,你再回去等一下吧。”
然后他快步走了过来,将毛毯轻轻搭在牧长烛腿上,对牧长烛道:“小叔,这位也是被请来的大师,姓白,刚才被花瓶砸到,被爷爷安排在客房里休息,等家庭医生检查。”
小叔?!
白肆玉一怔。
那这位轮椅上的男人......
岂不就是他这次前来的任务对象牧长烛牧三少?!
白肆玉这才真正仔细看向眼前这位坐在轮椅上的俊美男人,结果这一看不打紧,整个人顿时兴奋起来。
啊啊啊天材地宝——
他要找的最后一味材料不用找了,他居然遇到了真正的天材地宝!!!
白肆玉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他眼睛亮晶晶的,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一片脚步声传来,原来是牧老爷子等人回来了。
牧老爷子本意是想再留三位天师在牧家吃饭,以便再详谈。
可三位天师却再三抱歉后坚持离开了,实在是让牧老爷子有些绝望。
难道他的小儿子长烛真的没救了么?!
长烛从小就聪慧非常,方方面面都天赋过人,可惜身体一直孱弱,十八岁以后身体机能更是逐步退化,三年前开始甚至只能靠轮椅出行,如果这样下去......医生说绝对活不过三十岁。
他怎么愿意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
牧长国搀扶着颓然的牧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下,就看到了走廊上白肆玉的身影,而位于白肆玉旁边的正是三弟牧长烛。
“白大师,你这是......也要离开吗?”
是了,三位经验丰富的老天师都做不到的事情,这个如此年轻、甚至还没有那三位天师徒弟年纪大的后生又怎么可能有办法。
定然是看到三弟面相命格后,也准备离开了。
牧老爷子听到牧长国的话,也满眼失望地抬起头,可还是做周全了礼数,准备让管家去拿第四份红包来。
可管家还没抬起脚,牧老爷子就听到一声清朗好听的少年声音传来。
“我没说要离开呀,为什么您觉得我要离开呢?”
牧老爷子脸色恍然一瞬,随即大变。
“白大师你的意思是......你能救长烛吗?!”
白肆玉浅浅皱眉:“是这个意思没错啦,但我刚刚其实是想说.......”
“你能救小叔?!白大师你确定能救小叔?!!”
白肆玉一句话没说完,突然被闪电冲来的牧盛言握住了手,牧盛言一改之前的黑脸和敷衍,激动得语无伦次,白肆玉整个人都蒙了。
这大哥......好能跑啊。
刚刚那是瞬移么......
牧长国和牧老爷子也激动得站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难道这就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死处逢生?!
牧老爷子生怕眼前人是在哄骗自己,当即让牧长国扶着他走了过来,极为郑重又小心翼翼地问白肆玉:“白大师,你确定是真的吗?刚刚三位天师都说长烛这命格......”
白肆玉这才发现他进客房之前还在大厅的几位天师都不在了,这下顿时明白了刚才牧家人为什么会这么问了,斟酌了一下道。
“牧三少这命格的确是生路极小,但并不是完全不可为。”
他完全可以理解那三位天师为何会直接离开,因为牧长烛居然是千年难遇的天妒之体,比贵极必夭的命格还要罕见。
贵极必夭的人一身紫气,是天生帝王,若生在和平年代,会因无法坐上那样的位置导致身体承不住命格,容易早夭,但只要疏通得当,便可一石二鸟,保全寿元的同时还能得到大量功德。
可天妒之体不同。
天意注定了这种命格就不该在人间出现,像贵极必夭命格那样进行疏通,根本无用。
如今牧三少能活到二十多岁,已经是牧家祖上以及他本身积了不少功德所护着的结果了。
唯有世外之人帮其改命,才能瞒天过海。
可世外之人这个概念很多大师并不知晓,更别说亲眼见过,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办法。
他就不一样了——
他本不属于这里,刚好就是一位世外之人!
而且一般的世外之人帮助天妒之体改命也得不到多少好处,在他这却完全不同,他正好命格缺损,在帮牧长烛逆天改命后,多余的贵气还刚好能填补在他破损的命格里,秦家施加在他身上的那所谓的换命邪术也会不攻自破。
简直是完美!
要是牧长烛是个女孩子,他都要怀疑两个人是天生一对了哈哈。
白肆玉滑稽地想着,整个人都偷偷乐了起来。
他面上不自主浮现出一抹笑容,连忙咳嗽了两声,收敛思绪,再次看向眼前满眼期待神色沉重又欲言又止的牧家众人。
“这改命的法子的确罕见,不是一般之法,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和你们说这么多,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所说的话都属实,没有任何欺骗。”
“当然,我们也没有质疑白大师您的意思。”牧长国连忙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