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他准备将白肆玉免费教授九天盘人术的化解术法一事上报,争取给白肆玉发点津贴奖励什么的。
“的确,出来的时候宿舍就要锁门了。”白肆玉微微皱起眉,“但是我也没带身份证,应该也住不了酒店。”
甚至他连他家里的钥匙都没有带,不然他还能去他租的房子里睡一晚!
白肆玉无语了。
“那小白你就跟我们回部里住吧,我们宿舍也不错的!”赵灏承连忙邀请。
白肆玉为难地笑了笑。
他也不想去异侦部宿舍住啊,他和那些人又不熟!
白肆玉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牧长烛。
他立刻就拨响了牧长烛的电话号码。
对面只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喂?阿玉吗。”
电话里传来牧长烛隐隐带着喘息的声音。
“长烛!”
白肆玉没有注意到牧长烛声音里的不对劲,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响亮的小声音里带着一股“撒娇求抱抱”的气息。
“长烛,我出来办事情,现在回不了宿舍了,也没有带身份证和租房的钥匙,我没有地方住了......”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牧长烛立刻就道。
可下一秒,他又怕白肆玉拒绝,温柔地说:“今天先来我家住一晚,好不好?”
白肆玉忍不住就笑了。
“好!”
之前牧长烛一直想让他在牧家住几晚,他觉得太打扰了不好,就一直都没答应过,但现在还是要住了!
“不过不用你来接我,我马上就到了。”
白肆玉和牧长烛说了几句,就挂了。
“居组长,你能不能送我去牧家?”
“当然可以。”居安自然答应。
赵灏承震惊:“牧家?!哪个牧,不会是我想的那个牧吧?小白,你认识牧长烛?!还和他很熟?!”
此时另一边的牧长烛。
他立刻从复健室走了出来,两条笔直的长腿步履优雅,虽不算非常矫健,可哪里还有之前常年卧榻瘦弱苍白的模样?!
一米九的身高搭配宽肩窄腰,牧长烛已经不是之前病气缠身、身薄气短的牧三少。
他深灰的眸子定定地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转身去了复健室对面的客房洗浴间冲凉。
等再次出来时,牧长烛已然换上了一身不合身的睡衣,且坐上了轮椅,显得整个人身体明显薄了两分,唇色也没刚刚红润了。
白肆玉来到牧家大门口时,就看到坐着轮椅的牧长烛静静等候在昏黄的灯光中,笑着看着他。
“阿玉。”
白肆玉连忙跑了过去,有些心疼:“哎呀,你怎么出来等我了,你让杜午来接我就可以了啊!”
“杜午也来了,在车上呢。”
杜午降下车窗,打开车灯。
“白大师,我在这儿呢。”
“先上车吧。”牧长烛说。
“对,先上车!”白肆玉连忙点头。
可是看着还是有些虚弱的牧长烛,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两人都上了车后,白肆玉忍不住问:“长烛,你的腿......现在还是不能走路吗?”
看着白肆玉小心翼翼生怕他难过的模样,牧长烛微微笑了。
“其实已经可以站起来了,走几步也勉强可以了,我正想和阿玉报喜呢,阿玉被担心。”
“真的吗?!那太好了——”
白肆玉大喜。
“那长烛你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正常走路跑跳了!”
牧长烛笑着看着白肆玉。
“嗯,我也相信。”
等杜午把牧长烛和白肆玉送到主别墅门口,就驾车离开了。
牧长烛带白肆玉上了别墅三层。
一层二层都有客人房,但三层是牧家人住的地方。
除却牧老爷子和牧长烛以外,其他几个房间都是给牧长国牧长晴等人回来时准备的。
不过除了几个固定有主的房间,还有一个一直空着没什么人住的。
——牧老爷子早早就给牧长烛未来媳妇儿留的。
而现在,牧长烛就把白肆玉安排到了这个房间。
“阿玉,这个房间一直没有人住,你住这里吧,我的房间就在你旁边。”
“好。”白肆玉没有多想,甜甜答应。
可就在白肆玉准备进屋,对牧长烛说晚安时,牧长烛突然面上浮现出一丝为难之色。
白肆玉立马就顿住了脚步。
“长烛,你怎么了?”
“阿玉,自从我能站起来,我就没有再让人进过我房间了,可是今天......”牧长烛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一丝虚弱和难堪,“我复健得太厉害了,现在腿有点.....”
“没事没事,我来!”白肆玉顿时心疼得不行,“有我呢。”
一秒上当。
“我先推你进去好不好?”
“那就麻烦阿玉了。”
“不麻烦不麻烦!”白肆玉连忙摇头,他想到牧长烛都这么不舒服了,还强撑着去大门最外面接他,顿时心里酸酸热热的,感动又难受。
等来到了床边,白肆玉立刻要去搀扶牧长烛,可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势搀扶最好。
牧长烛看他忙活了好几个姿势,心里温软又想笑,还有点忍不住心跳加快。
因为白肆玉为了扶他,手一直在他身上挪来挪去......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白肆玉白皙的手腕。
“阿玉,你这样搀我。”
牧长烛拉着白肆玉的胳膊和手,放到自己腰上,然后伸出右胳膊揽住白肆玉的肩膀。
把白肆玉整个人都几乎环在了自己怀里。
“阿玉,辛苦你当我的拐杖了。”
“不辛苦。”白肆玉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姿势有什么不对,他被牧长烛整个圈在怀里了,还特别认真地绷着小脸,时刻准备着。
“长烛,现在开始吗?”
牧长烛感受着白肆玉身体温软的热度和触感清晰传来,和他的肌肤摩擦相抵,缕缕独属于白肆玉身上的特殊又青涩的少年气息萦绕鼻尖,是那样好闻,好像他只要一收胳膊,就能将人完全圈禁在自己怀中,彻底属于自己......
牧长烛心跳怦然,血液滚烫。
“嗯,开始吧。”
白肆玉努力使劲,牧长烛随着他的力气站起来,然后走到了床边。
白肆玉一抬头看到牧长烛脸色有点红,总是深邃温和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烧着,压抑着,不禁愣了一下。
“长烛,腿还是不舒服吗?”
“有一点,但是还好。”牧长烛笑着看着白肆玉,深邃的灰色眸底里旖旎粘稠。
“今天真的辛苦阿玉了,要是没有阿玉我可该怎么办.......”
“哎呀,也没有啦。”
白肆玉有点不好意思。
“那我回去啦,明天早上我还要上课呢。”
“等等,阿玉。”牧长烛说,“你衣服后面好像蹭上什么脏东西了。”
“啊?有吗?!”白肆玉连忙拽衣服,想看但又看不见。
“你先穿我的睡衣吧。”牧长烛指了指旁边的衣架,“你先挑一套去卫生间换了,你的衣服就放这儿,一会儿我让佣人过来取,明天早上你就能穿了。”
白肆玉本想说不用了,但是想到明天上午的课上有小组作业讲演,他还是主讲人,就答应了。
“行!”
白肆玉拿着睡衣在牧长烛房间里的卫生间换了,才离开。
而等房门“咔哒”一声被白肆玉关上——
刚刚还柔弱不能自理的牧长烛立刻从床上下来了,走到了卫生间。
他拿起白肆玉放在衣篓里的衣服,放到了鼻子下面,仿佛还能感觉到白肆玉身上的体温。
他没有喊佣人上来,反而一个消息发给了杜午。
“明天早上,你去之前我带阿玉买衣服的牧野店铺里再拿几套他的尺码的衣服过来,七点之前。”
白肆玉这一晚睡得特别香。
这个床铺上的用具都特别软和, 绵绵的,还有一点淡淡的清新味道,床铺也特别大, 什么姿势都摆得下。
比宿舍木板床舒服太多了!
早上白肆玉被闹钟吵醒时,表情还有点恍惚,他整个人陷在软软的毛巾被里,脸颊上带着自然透出的淡淡粉色, 脑袋蹭了蹭枕头又看了天花板几秒, 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牧家。
“啊,好不想起啊......”
白肆玉关掉闹钟, 又眯了一会儿, 在被子里拱了几下,才不情愿地坐了起来。
白肆玉下了床,穿上睡衣, 走进卫生间洗漱。
在他洗漱的时候, 感觉手机“叮叮”了几声,连忙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跑去看手机。
是牧长烛发来的消息。
“阿玉,你醒了吗, 你的衣服被送到我的房间了, 你一会儿可以过来换衣服。”
“好的!”白肆玉立马回复了。
然后他飞快地洗漱完毕, 头发也没梳就跑去敲牧长烛的门了。
“长烛,我来了。”
牧长烛门内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咔哒。”
门开了。
白肆玉感觉屋里的阳光好像刚刚照过来, 就被一个很高大的身影给挡住了。
白肆玉茫然抬头,愕然发现牧长烛居然是走过来的, 而且正在低着头看他?!
白肆玉眼睛顿时睁圆了。
“长烛你...你能走了!!!”
可白肆玉话音刚落,牧长烛高大的身体就突然倒了过来, 白肆玉连忙伸长胳膊抱住了牧长烛,急得声音一下子就高了。
“你怎么了?长烛你没事儿吧?!”
“对不起,阿玉。”牧长烛踉跄了一下,一手轻轻扶住旁边的门框,一只手直接搂住了白肆玉,把白肆玉按在了怀里。
他轻轻地在白肆玉发顶嗅了一口,青涩清新的气息直直填满他的胸腔,泛着甜味儿的幸福感顿时把他包裹。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这么亲密地抱他的阿玉......
“我本想走过来给你开门的,结果咳......”牧长烛咳嗽了两声,“刚走到门口腿就有一点没力气。”
“没事没事,长烛你已经很棒了!”白肆玉抱着牧长烛,胸膛贴着胸膛,心跳附和着心跳。
被吃了豆腐还反过来安慰着某位老禽兽。
“你不要灰心,再过一段时间你肯定就能走很多路了!”
“嗯,我相信。”牧长烛不着痕迹地低下头,嘴唇蹭过白肆玉的耳朵,白肆玉愣了一下,奇怪的触感一下子让他耳朵红了。
“啊别......”
“什么?”牧长烛敏锐地发现了白肆玉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绯红,这可爱的反应一下子吸引了他。
原来他的阿玉的耳朵是不能这么碰的么。
“啊,没什么,就......”白肆玉抽出一只手,揉了揉耳朵,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感觉怪怪的,刚刚心跳都快了!
“我扶你去床上坐会儿吧。”
牧长烛唇角不自禁地噙起笑意。
“行。”
他微微使了使力气,站了起来,并在白肆玉的搀扶下一起走到了床边。
毕竟也不能老这么逗,时间长了万一他的阿玉真以为他身体不行可就不好了。
所以他今天也是特意站起来给阿玉看看的。
他一米九的身高可是没有水分的啊。
白肆玉看着牧长烛坐下,也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微微睁大眼:“长烛你居然这么高!”
他好像才到牧长烛的鼻子?!
“还好,一米九一。”牧长烛声音温和浅淡,完全听不出是在孔雀开屏。
“不过也是坐轮椅之前测的了,现在有没有缩水我也不知道。”
“肯定没有......”白肆玉咽了口唾沫。
他才不承认他好羡慕。
“哦对,我得赶紧换衣服了,长烛,我的衣服干了吧?在哪儿呢。”
“你的衣服被佣人阿姨不小心给洗坏了。”
“啊?!”白肆玉惊诧脸。
“真不好意思啊阿玉,佣人阿姨也不是故意的,我让杜午早上去给你买了两套衣服过来,你先挑一套穿上吧。”牧长烛指了指床头柜上摆着的两套衣服。
“阿姨还说,可以过来找你道歉。”
“没事没事,不用,反正我衣服也不贵。”白肆玉虽然感觉有点无语,但也不值当生气。
白肆玉挑了一套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转身去卫生间换上。
牧长烛唇角微不可查地翘起一个弧度,他拿起手机,给管家发了条消息。
“邵叔,我给你转了几个红包,一会儿帮我发给张姨他们吧,这段时间辛苦了。”
......
八点十分。
穿上新衣新裤的白肆玉一进教室,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庞冠超正在和徐振生大侃特侃他游戏里的省标都是一个人辛辛苦苦打上的,就听到了后面一阵骚动。
“哇,快看快看......”
“是一班的白肆玉!天哪,感觉他又帅了。”
“他之前都穿T恤和裤衩,今天穿的好好看啊,腿好长腰好细啊嘻嘻......”
庞冠超和徐振生听到后面的议论,不自主抬起头,就看到焕然一新好像小王子一样的白肆玉走了过来,敲了敲桌子。
“往里挪挪。”
两个人呆滞着往里挪。
白肆玉坐下来,发现凳子都被徐振生给捂热了。
“你们俩怎么来这么早?”
以前不都是踩点进来的吗。
两个人根本没有回答,眼神灼灼地看着白肆玉:“我擦,小玉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了?!还换了一套衣服?!!”
庞冠超脸上的表情变得淫.荡。
“你该不会是和谁私会去了吧?”
把衣服都撕烂不能穿了!
“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黄色废料呢。”白肆玉无语地打开课本,“是外面有人请我帮忙看事儿,然后太晚了回不来宿舍,就在外面住了。”
“那你衣服咋也......”
“小玉你回来了!”一阵风窜过,彭程拎着早餐也过来了,他昨天晚上见白肆玉一直没回来,忧心得很晚才睡,今天早上差点就没起来。
他表情一滞:“你这衣服,你换衣服了?”
“你们关注点都怎么那么偏,一会儿上课还要上台讲演,你们不紧张啊?”
“不紧张,是你讲,又不是我们讲。”庞冠超理直气壮。
白肆玉:“......”
张成山破天荒地最后一个才来到教室,和老师前后脚进来,明天就要去请家教的人家试讲了,他昨晚上一直在做备课准备。
张成山嘴里塞着包子,在看到白肆玉的瞬间,也是愣了一下,差点噎住。
好在他没有说出什么离谱的话,而是在白肆玉旁边坐了下来。
“小玉,我和那个要请家教的同学家长谈好了,明天去试讲,一百五一个小时,不管最后到底用不用我,明天都给钱。”
白肆玉笑了:“加油。”
“嗯!”
“我要找白大师,你们这里有没有人认识白肆玉白大师?!!帮帮我吧,帮帮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我找他......”
突然,一道夹杂着哭腔的歇斯底里的中年妇女的叫声从走廊传来。
这声音尖利高亢,透着遮掩不住的愤怒和悲痛,夹杂着保安大爷的愤怒呵斥。
“你怎么混进来的?!你出去——”
整个教室掀起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往白肆玉这里投来。
走廊外面也掀起阵阵脚步和骚动,好像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跑去了走廊。
讲台上的老师也顿了两秒,她看向白肆玉,白肆玉连忙站了起来。
“老师,不好意思,我出去看一下,马上回来。”
白肆玉走出教室的时候,正看到一个穿着玫红色上衣、灰色裤子的中年女人被保安撕扯着胳膊拉出教学楼一楼大厅。
她满脸都是沧桑的痕迹,皮肤黝黑,明明才三十来岁,看着居然像四五十,应当是体力劳动者。
一个保安大爷一个保安大叔拼命拉着她,她哭喊着挣扎。
“你们这里算什么大学,你们的学生害了我闺女,害了我闺女!你们养出的学生根本不是社会栋梁,是社会渣滓!!!”
“你居然还乱喊,我让你出去你听没听见?!”保安大爷张嘴想骂娘但忍住了,怕给京大抹黑。
旁边的大叔却忍不住了:“你这人是不是有精神病?!”
“等一下,叔。”白肆玉走了过去,“我就是白肆玉,你找我干什么?”
“你是白肆玉?!你是白肆玉?!!”
女人看到白肆玉的瞬间,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她猛地推开拉扯着她的两个人,“咣当”一下就跪了下来。
“求求你帮帮我女儿,求求你......”
白肆玉连忙拉女人起来,在看到女人面相的瞬间,他的眸底就隐隐沉了下来。
“我答应你,但是你要等我上完课,中午十二点,你在学校门口等我,行吗?”
女人还是死命地跪着,不敢起来,她“咣咣”给白肆玉磕头,像个复读机。
“求求你,求求你......”
“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你再这样我报警了!”旁边的保安大叔再次过来拉人。
白肆玉连忙阻止了他:“等一等,大叔。”
“你去校门口等我,我一定会帮你,但是你如果拒绝我的提议,那么你想抓住的那个渣滓应该就再也抓不到了。”
白肆玉声音平和冷静。
女人磕着头的动作瞬间一僵,她张着嘴,含着眼泪不敢置信地看着白肆玉:“你你......你知道我是想求你帮我找人,你知道?!!”
女人本来还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不敢完全确定自己走的这一步路到底是对是错,现在却不由得升起极大的希冀。
“你真的会帮我么,你确定不会骗我?”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骗你。”
“好,我等你.......我去你学校门口等你。”
女人终于愿意离开。
白肆玉看着她的背影,心思沉重。
他没有立刻回教室,而是一个电话打给了邢杰。
“你好,邢队长,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
中午十二点,下了课的白肆玉没有去食堂,而是准时来到了京大的东门口。
田素英一看到白肆玉过来,眼泪立马又流了出来。
“白大师......”
她还以为白肆玉会不来了。
“我们找个吃饭的地方聊。”白肆玉在打车软件上打好的车正好过来了,白肆玉带着田素英上了车。
汽车开了两条街,在一家有包厢的餐馆前停下。
白肆玉看着菜单,对田素英说:“你有没有忌口的东西?”
“没,我没。”田素英现在情绪已经平缓了很多,她看着白肆玉,简直不敢相信长得这么好看、看起来就像是小王子一样的人居然对她这么好,这么温和。
“谢谢你,谢谢......”田素英眼睛通红 ,不自主地喃喃,她用粗糙的手抹掉眼泪。
“你今年三十八岁,你女儿十二岁,而且是上个月刚过完的生日,对吗?”
白肆玉的声音平静。
“是...是。”田素英很惊讶白肆玉居然把年龄算得这么准,因为别人都猜她四十五以上,可是再想到她女儿,她痛苦得捂住了脸,“我女儿......”
“你女儿两个月前被强迫了,而且还受伤严重,你报警了,但是警方没有查到凶手。”
“他是畜生...他是畜生!!!”一提到这个,田素英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我女儿很乖巧很懂事,她一放假就去商场发传单赚钱,然后就认识了这个畜生,他说他是京大的学生,可以帮我女儿补课,让我女儿周末去找他,结果...结果......”
想到警察说现在根本查不到任何有用的证据,很可能根本抓不到那个人,田素英就气得浑身发抖。
白肆玉看着田素英,突然说。
“你很爱你女儿吗?”
“当然,你为什么这么说?”
“吱呀——”包厢门突然被打开,服务员推着小推车走了进来,将三道菜和两碗米饭端到了桌子上,又转身离开。
那门还没有合上,田素英就激动得再次抓住白肆玉的手:“你为什么这么问,我当然爱我女儿,我当然!”
“你这么爱你女儿,那为什么你感觉不到伤害你女儿最厉害的人就在你身边呢?”白肆玉面色渐渐冷却。
女人愣住了。
“什、什么?!”
“我愿意出来帮你,单纯是因为你女儿太可怜。”白肆玉撩起眼皮,看着田素英,“你有你男友的照片吧?介意我看一下吗?”
“你......你什么意思?!”
田素英不敢相信自己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个猜测, 抓着桌面的双手上青筋凸起。
“你连想都不敢想,你女儿却一直在经历。”白肆玉声音冷淡,“你女儿真的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过什么话吗?应该不是吧, 但是你对她所说的话有什么反应吗?”
“你...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田素英眼球里泛出丝丝殷红,明明之前还宁愿下跪也要求白肆玉帮她,现在却好似被拔了毛的鸵鸟。
“我女儿说是被一个大学生骗去居民楼走廊强了的,和我男友有什么关系, 和我男友没有任何关系!”
田素英这反应不算在白肆玉意料之外, 可真的看到她如此装傻,还是有些失望和愤怒。
“我高估你了, 你是不是表演型人格?”
田素英愣愣地看着白肆玉。
“你说什么?!”
“哦不, 也许你并不是表演型人格。”
白肆玉彻底冷下声音。
“你只是在享受你在为女儿心痛为女儿求公道的行动过程中而产生的安心感和母爱,你只是在安抚自己,‘看啊, 我多么爱我的女儿, 我为了她愿意牺牲尊严,牺牲一切,我对我的女儿不需要愧疚’,可一旦有人戳破你真的最在意的那一点, 你就完全不能接受了。”
“你胡说, 你胡说!!!”
田素英被刺激得双眼含泪。
“我要是不爱我的女儿, 我要是不想要真相,为什么要找你——我为什么费尽心思给你下跪?!!”
“这的确很矛盾, 但是人本来就是矛盾的生物,好比某些父母带着有心理病的孩子去看医生, 当医生说他们孩子的心理病症就是他们造成的时,他们就会‘疯’了, 不愿意接受也不愿意承认。”
白肆玉看着田素英。
“你说,这像不像你。”
“不,我不是!我不是,我爱我的女儿,孙贵也不可能对我女儿做出那么禽兽的事情,不会的,他不会的——”
田素英愤怒又痛苦地吼叫着,但她不敢对白肆玉做出什么,她死死捂着自己的脸,歇斯底里地哭。
白肆玉只觉得讽刺,又荒谬得让人心痛。
“你知道为什么警方找不到你女儿说的那个人吗,因为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你女儿虚构出来了一个假人,指认了一个错误的犯罪现场,当然什么也查不出来。”
“我不相信.....你说这话有什么根据,你凭什么这么说,凭什么!而且我女儿为什么要撒谎?!”
女人声音哀嚎。
“原因可能有很多,可能她没有办法相信你,可能她被你逼出了精神问题,也可能仅仅只是被你男友威胁......可能性那么多,但就是没有所谓的母爱。”
白肆玉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消息,他突然觉得什么也没有必要说了。
“你回去吧,你男友已经被捕了。”
......
四个小时。
邢杰邢队长果然不负他望,在田素英家里查出来了不少东西。
而那个可怜的才上小学六年级的小女孩也在警队带去的心理医生引导下,终于说出了一些从来未对别人讲过的真相。
那些话听得整个警队都难受得喘不上气也吃不下饭,恨不得弄死那个名叫孙贵的畜牲。
还有不负责任的田素英。
原来这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侵犯,早在一年多以前就被孙贵给哄骗着强迫了。
但是当时孩子还太小,什么都不懂,当妈的田素英又不上心,每天早出晚归在工地干活,导致这孩子一直被孙贵欺辱。
可是几个月前农民工子弟小学附近的工地出现了一场强.奸案,学校开了场讲座告诉孩子要保护自己,虽然讲得模棱两可很含蓄,但这孩子还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很崩溃很痛苦,想告诉田素英但是又被孙贵率先发现......
孙贵各种哄骗加威胁,加上这孩子给田素英试探着讲过什么可田素英完全不关心,所以事情也就一直被勉勉强强地压着——
这次也是因为孙贵喝醉了发了癫,一边强迫还一边殴打,最后导致伤势遮掩也遮掩不住。
田素英问女儿到底是谁害了她,可女儿对她压根没有信任也不敢说,最后就按照孙贵威胁的撒了谎,田素英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她心里暴怒的同时,还有一丝隐晦的庆幸。
至于她庆幸的到底是做出这次更可怕的事情的不是她男友,而是更恶毒的嫌疑犯,只要抓出这个嫌疑犯那就能抹平之前的一切,还是在庆幸别的什么......
谁也不知道。
只是她的爱稀薄得可笑。
白肆玉看面相算天理从来不需要多长的时间。
在教学楼见到田素英时就知道了一切,但他什么也没说,却故意让她在外面等到了十二点。
其实不只是为了给警方时间,还是给田素英一个机会。
他两辈子都没有爸爸妈妈,都只是孤儿,说实话虽然心里对父母早就不再期待,可还是难免对这种称谓的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希冀.......
他希冀自己看错了,也希望田素英表现出的痛苦真的是代表很多很多的爱。
可是她没有。
她让白肆玉很失望。
原来嘴上喊着的爱,宁愿下跪的爱......
都是那样表面且稀薄。
它甚至打不过田素英身体内最深层的劣根性和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