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他又有些尴尬地看了疏白一眼,却见对方已经去了小圆桌旁坐着,拿着终端不知道在翻看什么。
维斯见状自己去柜子里翻找了一下,拿了一套衣服和浴巾去了浴室。
在将门关上彻底陷入一个人的空间后,他紧绷的精神才放松了些许,这才逐渐冷静了下来。
站在感温处后没多久,顶上的温水就淋了下来,维斯一边擦去身上残留的修复液一边想着昏迷前后的事。
他是由上将受令去参加小范围秘密行动的,结果飞行器监控台受损,连本该自动开启的紧急保护装置也被破坏,最后飞行器直飞出去他也没了意识。
不过现在看来,是被......好心人救了。
维斯脑中瞬间浮现出疏白的模样,平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这个救命恩人好像有些特殊。
居然是白色的眼睛和头发?生病了吗?
维斯纳闷了一下,但越想越升起一股熟悉感,他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对方。
但这不可能,这人不在灵穹地界,看起来像白洞的居民。
维斯摇了摇头。
不,他还是觉得眼熟,那个发色太特殊了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在热水里冲淋着,维斯闭着眼睛想了许久,或许有两分钟或许有五分钟,直到身上的修复液冲得一干二净时,他才猛地睁开了眼。
是了,他想起来了!
他记得灵穹星域也有一个人是这样的发色和眼睛,但那人他只粗浅的见过照片,正式灵穹域主身边的疏白!
那个曾求着域主要各种稀罕物,后又被白洞域主劫持走的人!
可念头落下,维斯又摇摆不定起来,这可是救了他命的人,而且看刚才的样子并不像传闻中那样恶劣,再加上他行动自由也不像被劫持的样子。
维斯站在水底下犹豫了好半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也变来变去的,眉头皱得越加的紧。
直到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叩叩’
“你没事吧。”那道略冷淡的声音传了进来,可话中的内容却带着一丝关切。
维斯下意思的回道:“没事!”
外面安静了一下,随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应该是走开了。
维斯抹了一把脸不再去想,快速的抓过浴巾擦了一把,披上衣服就出了浴室,就见自己的恩人安静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看终端。
平静甚至冷淡的眉眼看起来压根不像对稀罕物感兴趣的样子。
难道,他记错了。
维斯踌躇了许久,决定直接一点,“您救了我的命,谢谢。”
疏白似乎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没关系,你不用记着。”就当和前世两清了。
如今他们立场不同,回到各自的星球后成为敌人是板上钉钉的事。
大约没想到疏白更直接,维斯噎了一下,但还是道:“不管怎样,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问出这句时,维斯的手不由紧张地微微握拳。
疏白头也没抬,“疏白。”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的发色特殊,只要维斯回去随便打探一下都能知道他的模样,何况对方本就知道他的存在和身份,只是没怎么见过,保不准后面就想起来了。
至于现在提出,会不会直接闹开。
那就闹吧。
作为敌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疏白还不至于制服不了一个病号,大不了将人打晕就好。
果然,维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就不由得变了脸色,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您真叫疏白?”
“是的。”疏白淡淡应下。
没有理会维斯心底的惊涛骇浪,继续安静地看自己的资料,他只做好自己该做的,其余的都不是所能控制。
维斯听得这个记忆中的名字,不禁沉默下来。
那个据说让军队兄弟们无辜丧命的,后又被掠走的人,现在就在他面前?就是救了他命的人?
这怎么可能!太荒谬了。
维斯实在不敢相信这么巧合的事,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收紧,手指不停地用力擦过手掌,在低着头不知道安静多久后,他才重新抬眼看去。
“我叫维斯。”他带着复杂的目光缓缓道。
疏白终于从终端上移开了视线,看向了他,视线停顿了下后点了下头,“好。”
“您.......为什么救我。”
“我想这种事情不需要什么理由。”疏白道,就算不是维斯,只要不是景斓和童笙那几个上辈子的仇人,他都会伸个手。
要是恶人,也可以直接交给白洞的法律审判。
维斯对这个回答说不上的感觉,他认为是不应该的,按照当初那些人所说所传言的,疏白不可能是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的人,可他确确实实被对方所救。
他突然感觉有点迷茫了。
这个疏白似乎与他之前听到的不一样,甚至没有一点相像。
难道只是碰巧同名同姓又有点相似?
维斯知道这个巧合有点扯,但他实在有点不敢相信。
想了想,他小心试探道:“您知道我是哪个星域的人吗?”
“灵穹。”话到这里,疏白放下了显示终端的手缓缓站起身,他向维斯走了几步,而维斯竟也不自觉退了一步。
在疏白走到他身边的那一刻,呼吸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太近了,他几乎能嗅到若有若无的淡香,好像是浴室洗发水的味道,刚才对方也洗过了?
维斯突然就开始胡思乱想。
直到疏白与他擦肩而过走到了门前将门打开,恰巧刚去隔壁帮工的机器人回来了,还带了份早餐。
“先生,您要的包子。”机械的声线从机器人的传音口中发出。
“谢谢。”疏白拿过包子转身,看到呆站在一旁的维斯。
一边解开袋子拿了个包子出来一边道:“我还知道你是灵穹军人,而我是白洞居民,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维斯所有的话顿时被这一句堵在了喉咙里,最后干巴巴地挤出了一句,“没有了。”
疏白这一句话已经给了很多信息,同时也让他心底更加疑惑,既然都知道彼此的身份为什么要救下一个敌人?
要知道双方在战场上是要搏命的,救了他,岂不是在日后和白洞交战时让白洞的士兵多损失一分。
“你不用想太多。”
或许是清楚维斯的困扰,疏白淡淡道:“我会将你交给域主的。”
救维斯的命就算还了情分,但对方也同时是白洞军人的对立面,所以抓到的战俘他会交给靳文修解决。
一码归一码,他还是分的清的。
维斯的脸色顿时青了青,刚才还摇摆不定的心顿时停了下来,既然对方会将他交出去,后果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他也不再顾忌直接道:“你是灵穹域主身边的疏白吧。”
疏白倒是有问会答,他咬着包子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瞧他这样子,维斯不知怎么也不好意思太凶,莫名温下了语气,“听说你被白洞主绑走了。”
当然,他现在也知道不可能,十有八九是自己投靠的白洞主,那不就是......叛徒了吗。
维斯顿时心情复杂,虽然疏白会把自己交给域主,但到底是救了他的命。
而且他很清楚自己没什么利用价值,交过去对疏白也没有好处,恐怕是本来就想救人,但救了人后因为立场问题只能交给白洞主解决。
维斯矛盾了起来,一面是对方救了自己看着也挺正常的不像传言中那样,一面是传言的真假不知道再加上叛徒的身份......
“没有,是我自己要来白洞的。”疏白道。
大概没想到这个问题疏白都诚实回答,让维斯有些出乎意料。
“为什么!你这是背叛了星域背叛了域主!”他语气有了一丝激动,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岂不是真的站在了对立面?
“我没有。”疏白依然神情淡淡,没有被干扰半分,但除此之外他没有再说更多,默默将包子吃完继续坐在那儿看终端。
维斯也发觉自己语气太过激动,以为是将人弄生气了,顿时有点无措。
他在原地呆站了会儿,条件反射的也想打开终端联络一下,却发现终端没了,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下自己的手臂。
只见上面果然有个尚未消掉的淡红色疤痕,他轻轻按了下,皮下的触感空空的,显然里面的东西被挖走了。
“你把终端和追踪器都拿掉了?”维斯轻皱着眉,本来还抱有一丝被找到的侥幸也破灭了。
这次疏白过了会儿,才慢慢道:“终端是爆破中坏的,追踪器是我拿的。”说到一半,他继续道:“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装上追踪器。”
维斯听了前半段,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就听了后面的话,大概是介于疏白的有问必答,他也干脆道:“是领队要求的。”
“什么时侯装上的。”
“......出任务前。”
“之前没有装过吧。”疏白想了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突然给你们装上这种东西,而且据我所知追踪器使用时的磁场和星洞很不适配,会对身体造成一定损伤。”
维斯沉默,半响后道:“不知道,我们只需要听从命令,领队自然有领队的安排。”
“如果你的领队要害你,让你在灵穹永远没有出头之地,甚至......让你死,你会留在灵穹吗。”疏白语气平静,像是聊天一样随口道。
但其中的话却意味深长,维斯自然听不出来,他皱了下眉,冷声道:“不可能,你想说他们故意让我受伤然后追踪过来?哪有那么巧的事。”
“这次的确不可能。”疏白似乎笑了下。
景斓压根都不知道他来过,这次纯粹是误打误撞,那么下次呢?
会利用维斯跟他造成偶遇吗?
“你什么意思!”维斯面色彻底不好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叛出灵穹,但对我说这些没用的,我不会背叛灵穹,不会对领队起疑心。”
“你不需要疑心。”疏白道:“如果你活着回去,那么我们下次再见面会直接证明的。”
如果维斯能活着回去,景斓一定会知道他救下维斯的事,那么或许原本给维斯安装追踪只是有个未成熟的想法,等确定他对维斯还有感情后,定然会再次利用维斯。
也是这时疏白忽然想到,或许有机会他们能重新成为一个阵营的人。
不过,只是‘有机会’。
保不准维斯宁愿死在灵穹也不愿离开。
这样,他也没必要和维令提起维斯的事了。
听了疏白的话,维斯更加一头雾水了,他总感觉疏白藏了许多事情。
还有什么叫下次见面?他们这情况还能见面?保不准他就要死了。
疏白没有多说,只是再次道:“还有,我说过我没有背叛景斓,不要再提了。”
维斯现在正大脑过载呢,听着这话也只是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应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的太过随便。
说来,按道理他和疏白所处的立场应该使得他们的对话异常激烈充满冲突才对,可刚才的一通对话却莫名平静,两人就像观念不同的老朋友在友好交流一样,哪怕有所冲突下一句就平静了。
真的......太不像敌人了。
维斯抓了抓脑袋,但跟疏白说话确实闹不起来,这人实在是太静了。
房间内再次静下后,他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这一次出来不仅任务没完成还受了伤成了俘虏,想到这,他懊恼地轻叹一声。
因为隔壁配了新机器人,他们房间机器人还回来的缘故,午餐和晚餐都由机器人配送。
接下来的一两天两人气氛很奇怪。
本该势如水火的两人莫名很和谐,没什么矛盾,白天一个坐在椅子上看终端,一个躺在修复仓换掉后换来的床上休息,到了饭点就拿出一张小桌子一起吃。
维斯问点什么或者有事,疏白也都会回几句或者帮忙。
晚上关了灯就去各自的床上睡。
维斯窝在被褥里,想着这几天的相处默默捏紧了被子。
不对劲啊不对劲,他和疏白不应该互相想搞死对方吗?怎么处得跟室友一样了?
这样直到了第三天。
疏白今天起得格外早,收拾了一下就要出门,维斯见状也不知怎么的跟着对方收拾了下跟了上去。
“你这是要是去哪里。”
“接人。”疏白道,见他要跟来,想了想直接跟小机器人安排了退房并付清了费用。
维斯看到价格时惊了一下,随后想到自己受那么重得伤要治好确实得不少钱,他在心底默默数了数自己的小金库,顿觉肉疼。
跟在疏白身后走了会而后结结巴巴道:“那个,等我终端好了再还你钱。”
“嗯。”疏白也没太多搭理。
两人一路快步走出了医院。
到大门口时,似乎是见到什么人,疏白明显提起了几分精神快步走了过去,维斯见状也紧跟上。
等到在门口站定后,他才勉强看清在烈日下的男人。
瞬间,维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就是白洞主!
身为白洞的域主居然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种地方,看起来好像还没有士兵。
不等维斯细想,突然感觉手腕传来一股拉力,眨眼的功夫他就到了靳文修面前。
只见疏白收回抓着他胳膊的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背,道:“人在这里,交给你了。”
维斯:?
不是,真把我卖了?室友情呢?
第六十五章
维斯还沉浸在这几日跟疏白的和谐相处里,没想到白洞主刚来,对方就把他推出去了。
该说不说,确实有一点点心塞。
但他清楚自己没有任何价值,如果白洞的条件苛刻,灵穹星域十之八九不会管他,当然,他自己作为一个军人也绝不允许连累自己的星球。
所以最后的结局应该是......
维斯不知道是咬舌死得快些还是惹怒白洞主把他宰了快一些。
“伤势恢复的不错。”靳文修像是打量物件一般扫了一眼,评价道。
这仿佛不将对方当人的目光,顿时令维斯有些不痛快,正寻思要不要借着这个由头发作,让白洞主直接给他弄死时,疏白道:“嗯,花了不少星币。”
紧接着又道:“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我有个很好的主意。”靳文修说着轻揉了揉疏白的脑袋,“受你启发。”
似乎好久没做过这个动作,疏白愣了下,才侧了侧脸躲开道:“说正事。”
他眼睛灼灼地盯着靳文修,看起来心无旁骛,不过在旁边的维斯却眼尖地发现疏白的耳朵红了。
有猫腻?
维斯莫名来了几分精神,然而下一刻就听靳文修道:
“既然是正事,当然不能在一个灵穹人面前谈。”
他笑了笑,神情看起来没有半点异样,但‘灵穹人’这几个字却带着一股子歧视感,这让维斯心底又闷了几分不爽。
说着,靳文修又轻抚了疏白的衣领,将上面的褶皱弄平后淡淡道:“回去洗个澡,跟一个灵穹人待久了容易有气味。”
“你!”这次针对的意味太浓,维斯一时没忍住,可他话都没出口就见靳文修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
不需要做别的,仅需这一个视线,维斯就僵住了。
对视的刹那只觉得好似有一股森冷的寒意陡然从骨子里冒出来爬满了脊背。
跟疏白看着冷淡,实则相处时却舒适温和不同,这白洞主.......
靳文修收回目光抬手揽过疏白的肩膀将人往外带,这次他的动作很把握尺度,让疏白找不到错处推开他。
走出去几步后,疏白轻声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靳文修笑道:“我看他烦。”
疏白呆了一下。
他以为是靳文修的计划呢,想用语言刺激对方做什么.......但他没看出意图,原来只是单纯的讨厌吗?
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为.......”为什么烦。
疏白话出口一个字,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咽了回去。
算了,还是不要问了。
他总感觉问出口了就不好收场。
“嗯?”靳文修听到他未完的话看了过去,疏白默默摇了摇头,“没什么。”
而在他们后面,维斯短暂僵硬过后,很快识趣的跟了上来。
白洞主只是懒得理会他,但他如果真的敢逃走,恐怕很快就会被抓回来。
维斯咬了咬牙,快步上前。
不管最后是死是活,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而且,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疏白在,他应该不会死。
在几人走出一些距离后,就看到了停在隐秘处的战斗飞行器和几个士兵,只见飞行器还沾染了大量的血迹,显然是脱战后就直接来了这里。
靳文修带着疏白先上了飞行器,刚踏上一步后,他道:“先把人带回白洞。”
这话是对旁边举起枪/支的士兵说的,话落后他们这才收起了武器,将维斯戴上手铐压了上去。
战斗飞行器内的空间不大,只有操纵室和一些座椅和一张桌子。
上去后,疏白将怀里放着的一颗监控器放在靳文修面前,“像你所说,的确找到了这个。”
靳文修拿起看了看,随后笑道:“程序改得不错。”
疏白将位置定位在了灵穹附近的一颗星球,这对了解灵穹的他来说再容易不过。
“你后续打算跟景斓谈判吗?”疏白道。
“当然。”靳文修随意道。
这次,他要把大鱼亲手放回去,既然景斓想利用维斯钓一只疏白,那他自然也可以利用。
有靳文修这一个回答,疏白就明白了,他点点头。
而维斯的命也应该能保住了。
不管如何既然将人救下了,他到底还是希望对方能活着。
何况现在,还找到了让对方活着才能发挥最大利益的方法。
战斗飞行器回去的速度很快,这颗星球位处白洞界外的边沿,在飞行器通过白洞边界后直接采用空间条约点,飞速的往洞心城靠近。
这中途,维斯想到自己可能会受的折磨并没有到来,严刑拷问自然也没有,除了戴上手铐被丢在一角外就没了。
他甚至能有空闲看自己的‘室友’跟他们域主坐在一起怎么和谐聊天的。
维斯已经彻底确信了,疏白绝不可能是被掠走的,甚至他还感觉对方跟这白洞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两人好像有些太亲近了,但要说是伴侣,好像又有些疏离。
飞行器到达目的地后,靳文修刚要让人将维斯送去监狱时,疏白开了口,“不如,先送我们那儿吧。”
他提出这点时有些踌躇,不太确定靳文修会不会同意。
反正维斯不需要死,监狱总是苦一点的不如先放在身边,这样将维斯放回去时或许景斓还会更重视一些。
靳文修面色不变,但维斯总感觉对方的目光带了点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只见对方随意笑了下,应道:“可以,我们带回去吧。”
这话说得,好像领了只宠物似的。
但维斯这会儿可不敢有表现,能保住命已经不错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疏白将维斯带回了他和靳文修所住的别墅。
离开这里也有一个月了,打开时照样是之前的小机器人出来迎接,“主人,您回来啦。”
疏白随手将提着的行李箱交给机器人,然后解开维斯的一只手铐,另一只手上的则不动,这是靳文修那边要求的,应该是上面装了定位什么的,防止维斯逃跑。
维斯也理解,不再多问。
能为他争取到这个地步已经很感激了。
“二楼有一间空房,让1号带你去吧。”疏白摸了摸小机器人的脑袋对着维斯道。
机器人也应声:“是,主人。”
维斯听话地跟着机器人去了二层,疏白则是去了靳文修的书房,对方说他需要的资料可以在他书房的电子搜索器上找。
虽然现在普遍书籍都已经录入终端,在终端可以随时随地的阅读,但有些特殊书籍还是会以纸质的方式存下被放入特殊的搜索系统中监管。
例如他当初还在中心岛时的那座巨大图书馆,里面大量的重要书籍就是由景斓所垄断的,里面书都被图书馆里专门的搜索系统监管。
靳文修的书房也是同理。
他进到书房后,只见里面并不大,桌面上摆放着几样东西看着不凌乱倒有些生活气息。
疏白不是没来过,他娴熟的桌前坐下,打开书房内的搜索器开始搜索他要的资料,选好书后那本书从书架自动挪出来了些许,疏白上前拿过来就这样坐在位置上看。
这本书主要是讲世界构成的,里面的内容有点玄幻也有点非科学,看着晦涩难懂。
这一待就待到了晚上靳文修回来,中途小机器人来送过晚餐。
而维斯这边,起初他想待在房间里不轻举妄动,结果那个机器人把他带去打扫卫生说是主人家吩咐的。
他以为是疏白要求的,直至打扫到晚上,见到回来的靳文修后才清楚是谁的吩咐。
“端一杯牛奶到书房来。”
靳文修进门看都没看他一眼,吩咐完后就一刻不停地往书房去了。
维斯只能放下扫把去厨房热牛奶。
‘叩叩’
门敲了两下,是很熟悉的敲法。
“进来。”疏白知道来人是谁,他站起身放下了面前的书。
下一刻,果然是靳文修推门进来,他径直上前两步,视线随意在书本上扫过,随后将疏白拉到了书桌前,“看累了吗。”
“还行,但该休息了。”疏白淡淡点了下头。
“我给你看个东西,再回去。”靳文修道。
疏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应了一声,“好。”
只见靳文修不知做了什么,书桌的一角陡然陷下去一个窟窿,他们两人站在书桌前,能看到窟窿下的一片漆黑中好像有一片流彩划过。
疏白的目光顿时就停住了,只见窟窿里的东西缓缓上升直到彻底浮出桌面。
这是个正方形的玻璃水缸,里面又一只透明又泛着流彩的水母在里面慢悠悠窜着,因着那一身透明的缘故,窜到一半会忽而消失又忽而浮现。
疏白微微睁大眼睛,只觉得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靳文修不知什么时侯到了他的身后,双手从他身旁伸过搭在桌上,将人环在怀抱和桌子之间,只是疏白现在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水母上完全没发觉。
他认真想了好一会儿后才踌躇道:“这是......水灯?”
水灯,死水域深处的一种不死水母,五年成年,成年后每一年会进行一次脱皮,而每一次脱皮体内就会焕然一新,只要不是外力杀死就能够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不死。
“没错。”靳文修将那只打磨过边沿的方块水晶缸拿起放在疏白手心。
大概两只手堪堪捧住的水晶缸瞬间在手中泛着冰冷的凉意。
里面的液体是模拟死水域深水的特质水,光是透着水晶都能感到里面的寒意,而里面的水母则是活跃十足,在水中忽隐忽现,带着耀眼到极点的流光。
但疏白拿着却觉得有些烫手,水灯的价值......几乎可以买下数座星球。
它来自死水域深处,身上的流光只会在见光后时隐时现,但一旦漆黑下来它就会彻底融入黑暗中,所以在暗到极致的死水域深处,几乎是不可能看到它的,只能通过仪器。
水灯无害无毒,但它生活的却是死水域深处的毒水潭,这样一来别说是抓了,能进去活着发现一支水灯都是极难的事情。
“上次那个你不喜欢,那这个呢?喜欢吗。”靳文修微微俯下身,近的下巴几乎要压到疏白的肩膀。
上次的?疏白想到那天的异种杀人鱼,靳文修似乎确实问过他。
问他喜不喜欢,他的回答——当然是不喜欢。
因为......
疏白微微垂下眼帘,看着手中这只珍贵无比的水灯,低声道:“你用了多少人力。”
他的耳中似乎隐约浮现出前世那些刺耳的谩骂,就算他再怎么不在意,那些声音那么多又那么难听多少还是会入了耳朵。
然而他这句话却令身后的人笑了下,带了些轻蔑道:“人力?”
靳文修不知何时跟他靠得极近,胸口轻轻贴着他的脊背,说话时微震的感觉似乎都传了过来。
疏白微僵,这才注意到,想要往前挪一点,身前却是仅贴的桌子。
“等......”
他想开口说什么,一只手忽然揽住他的腰将他压在怀中,只听耳边的人笑道:“需要什么人?我一个人就够了。”
疏白抓着他手准备掰开的动作顿住,迟疑地侧目看向了对方,“你,一人?”
“我觉得,这不是很难的事情。”靳文修轻描淡写道,随后再次重复着,“所以,喜欢吗?”
“.......”疏白抓着那只水晶缸,却觉得越加烫手,他低低道:“很漂亮。”
靳文修抬手从水晶缸的边沿拂过,顶上瞬间划出一道薄薄的水晶封了上面的口,整体看着就像个方块状的水晶,这样拿着也不怕摔了。
“喜欢就拿着。”
疏白抿了下唇,“不用,太贵重了。”
水灯价值连城不仅仅在于它难以捕获以及观赏价值,它的药用价值也极高,可以提取液体制作现在市面上嫌少的延长寿命的药物。
早在水灯被发现时就被抓去研究了它不死的基因,随后被提取用于制作延长寿命的药剂。
对于自然老去的人一支药剂几乎如同起死回生,身上的细胞也会焕发活力。
“这世上贵重的东西有不少,这只水母,或者你.......”
疏白似乎僵硬了一瞬,只听身边的声音继续道:“预知的记忆。”
一时间,疏白也不知该松口气或是什么,一口气堵在那里不上不下,靳文修则无事人一样继续道:“你帮我,我总该给你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