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俊文旁边的男生说话了:“越哥怎么还是这么忙?”
“没办法,为了评选,”沈俊文转头问:“邵承,你刚刚跟越哥独处啊,说什么呢?”
邵承将手链重新戴回去,波澜不惊道:“他忙他的,我忙我的,能说什么?”
也不必叫别人知道他跟邢越的不对付,这些人这么崇拜邢越,知道了对他不是好事,懒得听规劝和提醒了。
“明明在聊天,”沈俊文说:“刚进来看你俩站这么近,我还以为有进展了呢。”
“进展?”邵承蹙眉。
“对啊,”沈俊文说:“你跟越哥第一天闹得不开心,现在外面都怕你们打起来呢,作为室友,我和周慕是希望你们和睦相处的,这就算是进展了。”
邵承笑了一声,也没说话。
实在是对这种天真期望不知道说什么。
晚上,周慕回来了。
邵承也因为夜晚的到来,易感期的焦虑开始作祟,耳边一切声音都让他烦恼,刺激着他想去做些极端的事,无论看电影还是听音乐,都没办法使心神平静下来,沈俊文裹着毯子坐在电脑桌前看书,邵承靠在床位上,隔着屏风出汗。
“邵承?”周慕的声音传过来,没有邵承的允许,他不敢擅自拉开屏风,学校提供的私人空间很多人是做不到去尊重别人的,好朋友之间随手就扒开屏风问对方在做什么是常有的事。
但是对于邵承,周慕和沈俊文都是不敢那么做的,况且易感期的alpha,他们能离远点就远点。
“给,抑制剂。”周慕将一盒抑制剂隔着屏风递给邵承。
邵承一把拉开屏风,脖子里挂着耳麦,不解地问道:“给我?”
“你不是易感期吗?”周慕看他发丝间的热汗,就知道他现在肯定难受到了极点,“给你提的建议你又不采纳,我就从外面给你带了点抑制剂。”
主要是这两天,他们也没见邵承使用抑制剂,两人还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挺过易感期的。
邵承跟他们的关系还不算很好,周慕出于什么目的他也没太在意,这会毕竟需要这东西安抚自己,邵承接过来,很不适应地道了声:“谢谢。”
周慕说:“啧,都是舍友。”
周慕将东西交出去后,也不打扰邵承使用了,自觉地给他拉上屏风,走向沈俊文的桌子边。
邵承不怎么使用抑制剂,他们家是做医疗的,知道抑制剂这东西打进去的作用是什么,使用抑制剂度过易感期是不论等级,每个AO的常态,但邵承却基本上不使用,原因说出来可笑。
他害怕针头。
很奇怪,他打架受伤都不怕,偏偏就是怕那么一个小小的针头,不论别人怎么说怎么劝,怎么告诉他抑制剂的针头是很细,没那么疼的,他也不能接受,吃药和硬抗是他对付易感期的常用手段。
市面上的药物大多含有副作用,药物和针管对身体的反应存在细微的差别,药物从口中下腹,抑制剂针对血管,使用方法和效果不同。如今市面上的药物大多会有损害腺体和信息素的副作用,它们的效果更好,但副作用更大,抑制剂虽然只是暂时性的,要频繁使用,但它不会对腺体产生危害。
实在受不了的时候,邵承会吃药,父亲给他提供的药物也难保效用太大而伤害身体,他只能少吃,多数是难过到极点的时候才吃,从小到大吃药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使用抑制剂的次数,仅仅那么一次。
面对周慕送过来的抑制剂,邵承不知该怎么处理,对针头的恐惧和对易感期本身的难受决定今晚勇气和意志力谁占上风。
电脑桌前,沈俊文窥了眼邵承的床铺。
周慕来到面前,沈俊文抬头小声地问:“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抑制剂是不便宜的东西,甚至对许多出身贫寒的人那是一种奢侈品,易感期下来可以使用5-10支抑制剂,一支上百块,一盒上千块,每个月的AO就有一千块固定支出在抑制剂上。
这对绝大多数的学生都是不小的数字。
所以大家都会省着用,沈俊文最省的那一个月,就只使用了两支而已。
其他时候靠着硬熬过去。
“我有个屁的钱,”周慕抱着双手,低声说了句:“越哥让买的。”
沈俊文诧异:“越哥?”
周慕点点头:“嗯,回来前叫我买盒抑制剂,我还以为越哥易感期到了,搞半天,让我送给新来的。”
沈俊文又想起下午邢越出现在寝室的事,招了招手,周慕得到示意俯身下去,沈俊文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周慕登时直起了身,惊道:“你是真敢想。”
周慕回头看了眼,低声讽刺:“就是他们俩去开了一夜的房,我也只相信他们俩在房里打了一架,仅此而已。”
沈俊文仰头:“你不信?”
周慕嗤笑:“越哥是会长,咱们学校第一条明文规定是什么,你忘了?”
沈俊文深思了起来,片刻后,只听周慕又补充说:“A和A是没有出路的,越哥没那么蠢,顶风作案,给自己记第一大过。”
第11章
周慕说的很有道理,想起邢越平时那张“秉公执法”的脸,沈俊文意识到是自己大胆了,他怎么会觉得这两个人有CP感呢。
“你说的也是。”沈俊文被说服了,“别人就算了,毕竟是越哥,总不能带头违规。”
“是吧?”周慕洋洋得意,弯腰问沈俊文邢越下午还来做什么了,沈俊文把邢越要转交的U盘给了周慕,两个人坐在一块儿看起了节目单。
第二天一早,周慕就被邵承要了微信,说是要把买抑制剂的钱转给他,这东西本来也不是周慕自己的钱买的,只对邵承摇手说不用。
“为什么?”邵承一脸疑惑地问,他那双眼睛生得太精明,和声和气说话的时候也给周慕一种审问的错觉。
“室友嘛,送你了。”周慕撒谎,哪知道邵承讲究颇多,不接受这个理由。
“别废话,”邵承说:“你扫我我扫你?”
他的态度强势非常,周慕自己也是个alpha,但对着邵承还是有点犯怵,乖乖拿出了手机:“我扫你吧。”
两人加上微信后,邵承问他多少钱,周慕斟酌不好这个数字,一千多块钱的东西也不是他出的,而且邢越给过他钱了,邵承这钱也没法收,又尝试说道:“邵承,你别转我了,真的,都是小钱。”
一旁的沈俊文买早餐回来,看见两人“为钱发愁”,心知肚明的他忍不住轻笑一声,帮衬道:“邵承,你真别给他,这孩子有钱。”
邵承谁的话也不听,雷打不动道:“别耽误功夫,速度。”
周慕只好报了个假账:“三百。”
邵承问:“这么便宜?”
他只是不使用抑制剂,又不是没买过,市场价哪有这么便宜,不知道周慕在耍什么花招。
只听对方道:“昂,对啊,就三百,我朋友卖的,友情价。”
邵承狐疑地盯着他,周慕说不信你问沈俊文,沈俊文也点头,邵承再次向他确定,周慕说三百够了,邵承才决定把三百转给了他。
收到钱,周慕第一时间就是把这事跟邢越说,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笔钱,结果邢越说了句拿着吧,就当跑腿费。
周慕顿时感觉自己像个送外卖的。
“吃么?”沈俊文一大早买了早餐,给周慕也带了,跟邵承关系还没太熟,他没有擅自做主也给他捎带一份,只拿着煎饺问他。
邵承看了一眼说:“我去食堂。”
沈俊文收回手:“食堂人多,快中午了,要去赶紧去,不然得排长队。”
说完又问:“你易感期好点了吧?”
周慕也坐起来穿衣服,盯着邵承的腰身,人就在眼前,他想看也就看得着了,仰视的角度让他发现邵承身材上的优点。
“邵承,你腰好细。”他有感而发了这么一句,就见邵承那小腰柔韧有劲的,虽然穿着宽松的衣服,弯腰收拾什么的时候还是能看出大概尺寸的。
邵承装起手机和饭卡,回眸危险地盯着他:“有你男朋友的细?”
沈俊文惊道:“你怎么知道他有男朋友?”
邵承拿下巴指了指周慕,示意去问他给了自己一个怎样的见面礼。
周慕嘿嘿笑了一声:“那不一样,忍忍是Omega,细是应该的,我们这些alpha就不一样了,况且你打架这么猛,腰这么细怎么使得上来劲?”
沈俊文听到这个,插话说:“你们应该看看越哥的腰身,好家伙,那才是标准alpha的体型,看着都能干。”
周慕附和道:“我见过,上回越哥不是穿了个短袖吗,我天,感觉四五个Omega都不够玩的。”
这话说的也太形象,顿时就让邢越的人物形象在邵承的脑海里更加清晰了起来,他理解,沈俊文和周慕是邢越的小弟,崇拜者,说出来的话自然有夸张的成分,邵承由着他们去,也不跟他们理论什么,拿着饭卡出门了。
快到中午了,食堂的人影渐渐多了,邵承买着标准的早餐,白粥和素包,等了会,找了张餐桌坐下来。
他能发现周围一道道的目光,尽管假装不在意心下还是不舒服,其实他应该习惯这种视线,无论在哪个学校,他总是容易被盯上,男男女女的目光,毫无遮掩地投射而来。
“能坐你旁边吗?”这时,一个男生捧着盘子,出现在邵承的桌子前。
邵承转眼看了看,周围貌似真的没空位了,他只说:“可以。”
“谢谢。”对方道了声谢,在邵承的对面坐下来。
邵承自顾自吃饭,也不搭腔,过了会,对方才开口说:“我是你同学,不过你应该不记得我,我叫张忆辰,我们一起上过视听课的。”
邵承抬起头,对这张脸毫无印象。
对方从他眼里读出了茫然,笑说:“没关系,以后有机会认识,你刚来没多久,慢慢就好了。”
邵承分不清对方是来搭讪的还是别有目的,从前在学校少不了过来跟他说莫名其妙一些话的人,最后得出的结果要么是看他不爽,提醒他以后本分点,要么是想跟他有发展,问他能不能处朋友,没什么别的了。
“你在咱们学校能适应吗?”张忆辰的语气温柔,像是两人已经熟悉了很久,由于他的出现,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更多了。
“没什么不适应的,”对方这么热情,邵承一句话不搭也不合适,“我转习惯了。”
“你经常转学吗?”对方穷追不舍,而邵承疲于应付这种没营养的话题。
“嗯。”他也不多说了。
张忆辰点点头,看不出他的不乐意似的:“哦这样,没看出来,你现在在我们学校里很受欢迎,你知道吗?”
“因为A榜?”
张忆辰说:“对,那是对alpha蛮重要的榜单,赵溢之是第一名,我顺便想提醒你一下,赵溢之有自己的小团体,而且他是我们学长,比我们高一届,人脉挺广的,你现在把他从A榜压了下去,不认识还好,千万别惹到了他,他信息素很恐怖的。”
邵承抬头:“嗯?怎么说?”
张忆辰来递情报:“之前有人跟他起过争执,一宿舍的人,结果连板砖都提不起来,被定格在原地,赵溢之的信息素压力很厉害,他对你施压你一点都动弹不了,连反抗能力都没有,你怎么跟他斗?”
邵承听到这解释,脸上没什么反应,这并不是夸张说法,的确有人的信息素可以达到这么恐怖的实力,跟等级有关系,双方的等级如果差太多,二级也能压死普通人。
他小时候听过一则新闻,上了头条播报,就是有人用信息素逼死过别人。一个强大的alpha信息素在施压的过程中,周围的空气会越来越逼仄,形成一堵无形的压力墙。除了释放信息素的alpha本人,其他在这个压力下的人呼吸会变得困难,如果对方长时间不收手,任由信息素剥夺所有氧气,那么在这个环境下窒息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后来政府出了新法,对比自己等级弱的人施加信息素压力是违法犯罪的事,可这并没有让强A收手,甚至普通alpha也不会放在眼里,打架斗殴时急了释放信息素打压恐吓对方都是常有的事,法规不得不后退一步,新颁布的法规是不允许对弱于自己两级以上的人使用信息素压力。
政府是出于对安全的考虑,相差一级基本上不会出现人命问题,两级以上就是危险雷区,但很可惜,释放信息素压力是一种强者本能,AO之间也需要信息素的相互抚慰,要是用于安抚的目的却不小心伤及他人,又该怎么定罪呢?
于是,这则新法就变得很难公正,信息素的释放是个人权利,有人反对新法剥夺了alpha的人权,这事越闹越大,难以平衡,最后只能重新裁定新法,那就是危及人命,才能定罪判刑。
法律是在不断完善的,但其中总有空子可转。邵承是在名利圈出生长大的,那些资本大家无视法律法规,对漂亮Omega用强权手段,事后再买通他的家人乃至收买Omega自己都是常有的事,以至于再惊奇的事在他听来也是稀松平常的。
张忆辰发现邵承对他的提醒没有任何波动,忍不住问了句:“你不怕吗?”
邵承在这过程里想到了许多,更想到了一个不该想到的人,他没有回应对方的问题,而是发自肺腑地问了一个很想知道的事:“你知道邢越的等级吗?”
张忆辰眨了眨眼睛,错愕道:“越哥?”他不知道二人有什么猫腻,只也听说了一些八卦,以为邵承比起赵溢之更害怕邢越,便说道:“我不知道,但要是跟赵溢之比起来,你的确更应该避着越哥。”
邵承抬眸说:“你刚才不是说,赵溢之的信息素很恐怖吗?”
张忆辰惊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张忆辰四下里看了看,低声说:“得罪赵溢之还有生路,得罪越哥,必死无疑。”
邵承说:“这是夸张句?”
张忆辰压低声线道:“当然不是,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室友,越哥父亲……杀过人。”
邵承拧眉,别人不敢声张的事,张忆辰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就这么告诉了邵承:“他父亲还是当地有名的警察,连杀了三个人,后来还是越哥报得警,这事闹得特别大。”
“黑警?”邵承纳闷。
张忆辰摇摇头,想起来都起鸡皮疙瘩:“不知道,反正就很吓人,越哥情绪这么稳定,在校内为人处世的口碑还是不错的,很多老师也挺欣赏越哥的,但其实大家还是很怕的,毕竟你想一想,在这样的环境下养出来,多多少少性情得有点……对吧?目睹自己的父亲杀人,还能冷静报警的,这真不是一般人的心理素质。”
邵承沉默。
张忆辰扒着粥说:“所以很多人就说嘛,越哥就是在压抑自己,万一哪天爆发了,惹他的全家都得跟着遭殃。”
邵承想起第一天沈俊文刻意拦下周慕,制止他说下去的话,恐怕也就是这些了,的确不能给外人道,要不是经过这个人的口,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邢越身上有这么大的事。
倒是罕见的奇事一桩了。
正说着邢越,吃完饭,邵承就在食堂门口碰见了邢越,彼时他的身边站着四五个背景板,那群人簇拥着他,他也跟别人说着笑,人群之中最夺目的当属于邢越,加上刚刚听完他的故事,邵承满眼里更是容不下别人。
邢越手上提着一根烟,并没有点燃,他低头跟身边的几人说笑,期间察觉到熟悉的身影,也往邵承看过来,四目相对,燃起非比寻常的火花。
好像还能听到“滋啦”的声响。
此时邵承心中在想,这个人在目睹父亲杀人后,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拿起电话报的警?
是现在这样冷静吗?
而此时的邢越在想,他的目光很热,但其中仿佛有一份怜悯,将人吸附得越来越深,那样的眼神叫人只想扭断他的脖子。
但又实在不舍。
第12章
邵承回到寝室的时候,周慕那个男朋友也过来了,寝室里坐着一大堆邵承不认识的同班同学,他瞟了那些人一眼,那些人也十分警惕地望着他。
一群人坐在桌子前看周慕打游戏,沈俊文也在其中,问邵承说:“晚上你去看汇演吗邵承?”
距离新生汇演还有六个小时,爱凑热闹的一群人就已经聚在一起等待着了,沈俊文说完没等来邵承的回应,周慕就先说了话:“他肯定不去。”
说中了。
邵承的确没打算过去,他对这些表演什么的并不感兴趣,也不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况且易感期属于特殊状况,公众场合能避则避了。
“你们去吧。”邵承刚坐下,就闻到空气中特殊的气味,心神略有凝滞,“我们房间里有Omega?”
这时,站在周慕身后的男生捂起了后颈,那正是周慕的小男友,第一天跟邵承打过照面的,彼时脸一红,尴尬地不敢说话。
沈俊文说:“姜忍,他是Omega,哦忘了你是易感期了。”
说完,沈俊文就要把姜忍带出去。
邵承看出他们的行动,说道:“不用了,我出去。”
沈俊文看着他:“你去哪?”
邵承说:“晚自习也不用上,屋里我也待够了,你们玩。”
邵承拿着手机就出了门,看也没看那群人一眼,倒是这些为邵承感到好奇的,人群中有人感慨:“有一说一,邵承长得还真是带劲。”
沈俊文坐下,招呼周慕的男朋友也坐下来,见怪不怪道:“可不吗,搞得我都想破戒试试AA恋。”
“别骚。”
沈俊文:“开玩笑。”
又有人问:“不过他没有Omega吗?”
“好像是单身。”
“这么帅还单身啊?怎么想的。”
“就说的,可能眼光高吧。”
“也是,一天就登顶A榜第一的人,估摸着跟我们这些凡人不同,我们觉得好看漂亮的人家不一定入得了眼。”
“他什么来头啊?”
沈俊文摇摇头,撑着头看周慕的电脑屏:“没说过,也没进来多久,不好意思问人家家庭背景啥的,看着挺贵气。”
这时,周慕逆风翻盘,周围人唏嘘一声,他抱着姜忍当着众人的面猛亲了一口,把小男友闹得面红耳赤,周慕大摇大摆地拉着姜忍坐在怀里,非要教他打游戏,姜忍摇着头说不会。
教打游戏是虚的,秀恩爱是真的,把别人弄得眼馋,说诅咒周慕的Omega明天就被抢。
外面,邵承无处可去。
腺体传来瘙痒,但邵承也不敢抓,脆弱的腺体抓坏了了不得,他只能忍着易感期乱发作,方才在屋子里看见那个精致的Omega,再想起他第一天进来和周慕滚床单的场景,邵承的腺体就更加发热。
他尽力排除脑海里的少儿不宜,却又总是不受控制地深想去,他还算是有自控力,否则早就随了周慕的建议,到面前那易感期的发泄地去了。
“晚上方素素演什么?钢琴还是跳舞?”
“不知道,已经过去排练了好像,咱们去看看。”
“越哥好像在吧,我不敢。”
“越哥在才要去看呢,他们俩……”
邵承听到身边的谈话,这谈话虽不长,但暴露了很多的信息,于是邵承当下决定,不如过去看一看。
趁现在所有人没到齐,趁现在表演没开始。
于是他往那个自己从来没去过的地方走,好在许多人也都在表演开始前来凑热闹,他只需要跟着人群,不需要张口问,就能顺利到达汇演厅。
来时,果然许多人站在观众席下,为场上的排练喝彩,节目正在一个个地登台试演,舞美灯光都办得挺精美,每个节目不同的色彩碰撞,热闹宁静,氛围跟着节目变化。
这场排练很用心,可见待会表演的时候会是不错的效果,舞台上的人跑来跑去,指导着表演人员的动作和语调,这并不是拍电视剧,没有特写镜头怼在脸上,演员的表情并不重要,坐在台下的观众也看不见情绪上的变化,夸张的动作和声调才最能带入,以至于舞台剧都有一个共性,就是肢体动作丰富。
邵承在下面看了一会,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在商讨什么,哪个节目还没来,这个节目怎么样,待会重点看哪个,待会早点进来抢位置。
又过了十分钟,一道熟悉的身影才在舞台上出现,方素素拿着一个乐谱,道具师正在准备钢琴,她穿着淡青色的紧身礼裙,裙尾波光点点,紧紧束缚在身体上,让她远处看起来像一条美人鱼,她的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御寒的同时为了遮羞,礼服蛮暴露的,在私下里穿会有些不安。
此时她的身边围满了人,她像被簇拥着的小公主,排练场虽然不如正式的舞台,但她坐在那儿,就能使全场跟着旋律安静下来,谁也不舍得打断这样用心的演出。
“方素素以后肯定是个大明星……”台下的群众有感而发,邵承站在角落里,听她们带来的新信息。
“对啊,自己不愿意去,已经有星探来找过她了,还是宜兴娱乐的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读表演不就是为了当明星吗?还不抓住机会。”
“哎呀娱乐圈水深的很,咱们这些小白花进去肯定被玩得很惨,我是不敢大学时候就进军娱乐圈,不好好巩固自己的基础知识,贸贸然就去被刷下来是迟早的事。”
“这么漂亮担心什么被刷啊?”
“你这么天真?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皮囊了。”
台上的排练已经结束,方素素身边顿时围了许多人,有人靠近指导着什么,只见方素素点点头,邵承安安静静地在底下看着,片刻后,方素素走下了舞台,往幕后去了。
邵承想看的排练已经结束,他没有留在原地,而是向幕后寻去,那里站着许多人,叽叽喳喳说些关于排练的话,里面没有方素素的身影。
好像融在人群里,就瞬间蒸发了。
邵承找了一个人打听,有人指着一个方位给他,邵承道了声谢,对方应了声不客气,面红耳赤地咬着剧本看邵承离去的方位。
同学指给他的方位是一个楼梯口,没有什么房间,下去就能从后门出了汇演厅,邵承站在走廊里,看着上下的楼梯,忽然又想,他见了人又该说些什么呢。
貌似他与她,并没有那么熟悉。
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忽然听到下面传来小声的交谈,邵承步伐小心地走到转角处,看见波光粼粼的裙尾站在烟雾缭绕里,一个男人蹲在阶梯边抽烟。
是邢越。
“……他们找过来了,我没有同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方素素的声音带着泣音,声音有些发颤。
“跟我有什么关系?”邢越的声音在对比下显得那么冷漠无情,“是我阻止了你的发展?别给我扣那么大一顶帽子,你为一己私欲留在学校,我可承担不了你梦想破碎的罪孽。”
“我是为了你留下来的……”
“你是为了你自己,”邢越的声音冷酷,“说什么呢系花,做什么感天动地的牺牲者?我要你为我牺牲什么了?怎么,将来媒体将话筒递到你面前的时候,你可以顾影自怜地说是为了我放弃了梦想?”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邢越的手很好看,玩着香烟的画面带着几分随心所欲和薄情,“你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方素素站在原地哭泣,而听到这里的邵承在想,她化妆了没有?这么哭,妆不会花了么?距离正式演出还有四五个小时,她能调整好情绪,不让人察觉异常地带来完美的演出吗?
这时,邢越丢下了烟头,起身站了起来,对方素素的哭声置若罔闻,他迈着台阶上来,而邵承并未有过离去的想法,他站在原地,看着邢越抬起头注视自己。
他与他几步阶梯的距离。
却像是天与地,善与恶,神与魔的距离。
邵承站在高高的阶梯上,俯身看着罪孽般的一幕,恶魔将哭声置与身后,脸上的神情毫无怜悯,仿佛身后的卑微者被一箭穿心都与他无关,别说流的是泪,就是血,也引不来半点的柔情产生。
在邢越的视角里,楼上站着的人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者,他的眼神里有愤恨,有怒火,有鄙夷,以及不同于白日那样的怜悯。
他当下就领会了些什么,回头看着墙角泪流不止的身影,邢越再抬起头来的目光变得更加森冷,他几步越上阶梯,伸出胳膊横在邵承的面前,握住楼梯扶手,低声问:“可怜么?”
邵承寒气逼人的目光压在这张冷峻又邪恶的脸上,他在邢越的脸上看到一种疯狂,不知来于哪里,好像你刺穿他的心脏,他都会对着你笑似的兴奋。
但下一秒,他又收起了这种笑容,即使站在阶梯之下,也充满了劲爆的磁场,邢越冷着脸,对台上的邵承道:
“你哄她试试。”
不,这就是一句威逼。
邵承往他身后看去,角落里抽泣的女孩并未发现他的存在,方素素此刻的心情跌入谷底,没法分心来注意上方的情况。
他弄不明白方素素和邢越的故事以及更具体的关系,邢越是否在欺负方素素,方素素自己是否觉得对方在欺负她,以及方素素需不需要人帮她讨公道,还有,到底公道站在谁那边,这些都是未知的。
邵承不惧怕邢越,但惧怕自己的自作多情是别人所不需要的。
多看了两眼,压下内心的泛滥之情,邵承想,恐怕这会方素素是不希望她的狼狈模样被别人看去,不希望邢越说出的那些冷漠无情的话被别人听去,不希望自己被误会成卑微小丑,毕竟他和方素素的关系,还没有到她向自己求助的时候。
邵承很不爽地盯着邢越,若方素素跟邢越真有牵扯,或是小情侣之间的矛盾,他插足进去岂不是小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