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吗?”
“没见过才要问你啊,你别说你没有,我真不信。”沈俊文说:“这不合理。”
并不是他们外貌协会,而是邵承生得太有劲了,相貌上就能甩普通人一条街,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沈俊文以为这是哪个大明星的私生子,他这张脸跟普通人是有壁的,甚至不像是一个次元内的,但是邵承的脾气太烂了,以至于别人率先关注的是他的脾气,而忽视了那张脸有多精绝。
“这很合理,”邵承见他打量着自己,带着一份随意的亲和说:“实话不瞒你们,来之前我是有的,但是闹了点矛盾,和平结束了。”
算是和平。
他没碰闻星半点,即使对方做出那样的事,两人都没有明面上说过分手的话题,但已经不再有任何的联系。
“难怪,”沈俊文说:“他们说你是海王,在凹纯情人设呢,我跟周慕是把你易感期看在眼里的,就我们不信。”
“我的脸真的有那么骚吗?”
沈俊文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有点。”
周慕把菜单还了,也加入了闲聊,感慨道:“没接触的时候以为你挺高冷的,不敢靠近,我还跟俊文吐槽来着,说以后要排挤你。”
“排挤我,”邵承不怒自威:“你试试?”
周慕抬手:“真不敢,第二天你就把我打服了,陆新都打不过你,我们俩可不找罪受。”
他也算是识时务,陆新挨打的画面至今还在周慕脑海里无法抹去,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悸:“不过你打架很猛啊,椅子说朝人头上砸就砸啊,我只在电视里看过这么动手的,现实你是第一人。”
邵承一边解释一边倒水:“你如果要动手就要在第一次的时候把人打服,你可以打不过,但气势和狠劲不能输,否则后面的麻烦事就更多了。”
这是他多年磨炼出来的经验,谁也不是一开始就没分寸的人,况且欧洲那几年那么难混,他不学狠保护不了自己。
“明白你说的,但不敢啊,”周慕回忆起来,“我跟别人最狠的一次就是拿板砖吓唬人,到最后也没敢扔出去,砸出什么事儿来我怕赔不起。”
老板过来上菜,一盘盘香气四溢的串串端上来,还上了两瓶啤酒,看见邵承的时候“呦”了一声,说了句小明星似的俊。
沈俊文和周慕在一旁笑,脸上沾光道:“我室友。”
老板连带着夸,叫他们好好吃,也就离开了。
邵承把啤酒开了,递到两人面前,说道:“给,你们越哥的信息素。”
两人瞬间明白过来,不约而同地一笑,氛围顿时热了起来,沈俊文趁机敲打:“邵承,你能答应我个事吗?”
邵承坐下说:“易感期帮过我一次就能道德绑架我了?”
沈俊文摆摆手:“哪有,就说真的,你能不能别跟越哥作对啊,越哥挺好一人。”
“不能。”邵承干脆利落,“第一,他的好是对于你们而言,我跟他还是很清楚的,第二,我不是故意跟他作对,纯粹是我不喜欢他,第三,他不来惹我我肯定不会主动找他麻烦,所以想让我跟他和平共处,该劝的人是他,不是我。”
沈俊文成了哑炮一个了。
周慕听得头头是道,这心也变得快,提起酒瓶就是表忠心:“就是,我就不觉得咱们承哥是故意作对的,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嘛,再说了,以后有承哥罩着,越哥面前也能挺起身板做人了。”
“酒没喝呢人先醉了?”沈俊文白他一眼,提起酒杯对邵承道:“你也看见了,墙头草,防着点。”
周慕就要踹人,沈俊文动也没动,二人开玩笑,也没动真格的。
“其实呢,我也不是故意要提越哥,”沈俊文闷了口酒说:“邵承,你不知道越哥的故事,我是为你好,万一哪天真碰到他底线了,我怕你……”
“会被他杀了?”邵承一语惊住沈俊文,桌前顿时安静了下来,面前的两人目光变得惊诧,邵承继续道:“我知道他的事,这个学校这么多张嘴,你们不方便说的,别人会说。”
“你知道了?”沈俊文小心翼翼。
邵承说:“邢越的父亲杀过人,三个,身为警察这在社会上闹出了很大轰动,邢越作为那个报案的人,就让这个新闻变得更加水深火热,所以学校里的大家怕他,怕这样一个六亲不认的冷血物种发疯起来?”
沈俊文和周慕保持了沉默,低下头去。
“我有个不解的点,为什么你们会觉得邢越是个潜在的杀人犯?”邵承道:“就因为他是报案人?”
“很诡异啊,越哥处理这件事……太冷静了吧。”周慕惊悚地说。
“冷静是他的能力,而且我们并不知道情况具体如何,这么去猜疑一个正常人,有点不尊重他吧?”
“大家是为了自身安全。”
“那我可以理解,”邵承说:“我只把他当做一个我不喜欢的正常人对待,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踩到他的雷点,就是真的发生什么那也是我的命,我不怕,也不需要你们时刻提醒。”
这件事太过于隐晦了,大家不能尽情的谈,很多具体事情他们不清楚缘由,也不想背后议论什么,收了嘴,周慕开启一个新鲜的话题,问邵承怕不怕碰上赵溢之。
“学校老大吗?”邵承想一想,“有点。”
周慕半信半疑:“真假?越哥都不怕你怕赵溢之?”
“听你们说的这么吓人,我当然怕,”邵承嘴上说怕,脸色却没有惧容,平静地喝酒吃饭,“如果他用信息素压我,我该怎么办?”
“压回去啊,”周慕说:“这还用说,你那信息素一亮,谁还能跟你较劲?”
“你知道我的信息素吗?”
“不知道,”周慕说:“但肯定不会差劲,应该也是很烈的类型吧。”
看脸就能联想出信息素的气味,可他是alpha中的极品,邵承在名利圈里浮沉惯了,什么厉害的顶A信息素都接触过,相比之下,他的信息素气味就显得十分差劲,这大概是他一辈子最拿不出手的东西。
邵承也就没接话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邢越和方素素,邵承才得知,原来邢越是跟方素素一样,本来该上大二了,因为留过级,所以跟他们同届。
“方素素对越哥那情意真是没得说,”周慕拍了拍邵承,“你不知道,咱们O榜第一的女神,她都为了越哥不肯去当明星,结果呢,越哥看不上她,开学到现在了,方素素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邵承纠正周慕,同时拿着酒杯自己喝酒,对方素素和邢越的事他心里已然清楚。
几人在一块儿又聊了许多传媒学院里其他人的事,其中还是邢越方素素为多,邵承得知暗恋方素素的还有曾经那个素未谋面的A榜第一赵溢之,这其中的桃色新闻数不胜数,他这一趟下来,也不算是毫无所获。
一顿饭结束的时候,邵承主动去买单,说是当还人情,周慕和沈俊文也就没过多谦让了,他们说请邵承去网咖坐坐,邵承说不了,也就没跟着,自己先回学校了。
这一顿饭吃得有点晚,喝的有点多,没到校门口呢,邵承就感觉肺腑难受,有干烧的错觉。
他喝不惯这种啤酒,也很少吃这种快食。
休息一会,他站起身继续往校门口走,快到的时候,发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大G,里面下来一个男生,他快步走到校门口,和一个人紧紧相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貌似很着急,很快,小男生就把东西交给对方,并抱着恋人的脖子在他脸颊一侧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车上。
偷情似的。
而被吻的那个人,正是邢越。
邵承目睹着这有爱的一幕,靠着树桩,等到对方完全离开。
邢越的眼神很冷漠,他提着东西,望着那车子离开,比起对方的热情,他的无动于衷就让人大失所望。
“是酒吧那天的Omega?”邵承从一边走出,四下无人,天色昏暗,他低声追问:“你怀里那个?”
邢越这才发现邵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盯着邵承,一言不发。
眸色深如海。
邵承感觉今晚的邢越有些不一样,平日里他早就跟自己开炮了,但现在,好像任人评说一样不想狡辩什么。
邵承走上前,抬起手,擦掉他脸侧的口红印,关怀备至的眼神里又藏着报仇雪恨般的快意,他什么也不问,只陈述眼下的事实:“会长,你此刻的神情,像是被强-奸了一样。”
邵承抬头望着他寒冷的眸,将手边擦下来的口红印展示在邢越的冷眼下,笑眯眯地说:“不过有一说一,你的Omega,真挺骚的。”
第17章
邢越并未推开人,也不去把注意力放在邵承想让他放的地方,他无视他手指尖的口红,神情阴冷地解释了一句:“他不是我的Omega。”
邵承有一瞬间的茫然。
现在百花齐放,连性别这个东西都乱的要死,更别说感情这东西了,许多人把暧昧搞到了极致,却在别人问起的时候矢口否认跟对方的关系,生怕确定关系后影响了新的桃花,邢越跟那个小O的关系是什么样,他们自己是怎么定义的,邵承这个外人就更不在乎了。
那是人家的情趣。
不过邢越这么快地否认,倒是把刚才人家那热情一吻变得更加讽刺,情趣碰上不解风情的人,就变成了骚扰,邢越此刻的样子可不就像那被骚扰了的眼神?不止冷漠,还有鄙夷。
“你说不是就不是。”邵承不关心那么多,松开了手,他就是抱着想让邢越难堪的心态,如今调侃到了,也就抬步要走了,“谁规定只有处朋友才能上床了。”
他讽刺邢越和那个人的关系,也不知邢越在掩藏什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又亲吻又说不是呢?要说是友情那更是不可能,邵承自己也是一个alpha,眼神很说明问题。
即使邢越的眼神是冷漠的,也不可否认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你喝酒了?”邢越压下手里的东西,回眸望着邵承已经走出去的背影,不自主地看向那腰身,脑海里呈现出白花花的身体。
邵承侧眸反问:“这您也管?”
邢越说:“喝酒不归我管。”
邵承说:“那你废什么话。”
说完,邵承就进了校门,回了寝室。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路上,邢越也跟着过来了,他以为他要去找哪个人的麻烦,就没多搭理,毕竟宿舍不是自己唯一的地盘。
谁都可以来。
邵承一路到了寝室门口,楼道里大多数人见到了邢越都成为了夹着尾巴的猫,有人抱着脏衣服定格在原地,跟邢越打招呼,熟悉地叫声越哥,不熟悉地喊声会长,比见了老师的礼貌还周全。
就这样,邵承一直感受着邢越在学校的地位,如何也想不通,一个杀人犯的儿子,怎么就能叫所有人对他恭恭敬敬。
惧怕已经深入骨髓了么?
“还不走?”到了寝室门口,邵承发现邢越还跟着自己,他侧眸驱人,邢越高大,也很结实,那天周慕和沈俊文谈及他身材的话现在盘上了邵承的脑海,他忍不住瞄了眼邢越的腰身,简直了,能让顶A都羡慕嫉妒恨。
看着“很能干”,竟然有这么贴合的形容。
邵承想到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也不等邢越回话,扭回头推开门进去了,自顾自道:“忘了,这也是会长您老的寝室,自便。”
邵承进了门,先是倒水,肺腑火辣辣的,饮水机里的热水刚刚好,他站在一边听着身后的动作。
邢越进了门,上下打量着寝室,他的确没什么任务要到这里来完成,抬头看着邵承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那张阴郁的脸上恢复了些神气:“你每天几点睡?”
这是一个非常不搭的问题,邵承想邢越进来必然没有好事,指不定又想找他的茬,问这种不相关的,是为了套出他不合规定的一些话?
“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邵承端着杯子,反身靠在柜台边,“我不会连睡觉时间也得按照规定来吧?”
他跟邢越处在同一个环境的氛围总是针锋相对的,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寝不容两A,沈俊文和周慕没那么刺头,倒还能相处,他跟邢越就不一样了,一个是烂脾气,一个是校内权利相当大的学生会长,属于管人和不服管的关系。
矛盾必定比他人多出几倍。
“校内没有规定几点睡觉,”邢越抱着手,看过去,说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邵承喝完了茶,把茶杯放在一边,两手肘撑着后边的置物柜,“会长来寝室里没事,就是问问我几点睡?”
邢越语气嚣张:“不行?”
邵承错愕一下,他是不太能反应过来这底层意思,和邢越目光相接,试图弄懂他的目的。
“沈俊文和周慕什么时候回来?”邢越问,他的语气更像是拷问,那张脸生得很端正,一旦不太高兴就充满了凶意,在外人眼里,邢越一直是A的代表,连长相都很猛,唯有邵承,总联想到忠诚的狗。
那只父亲养的德牧犬。
机敏,警觉,迅速,忠诚……
小时候很怕,长大后爱不释手的品种。
“不知道。”邵承察觉自己此刻的心思有些不对劲,低头看向了另一边。
邢越见他避开目光,心下有了几分笃定,他知道邵承很不喜欢自己,相处时就能察觉到,整个学校里也唯有他会把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明晃晃地反应给自己。
这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是好事,全校有这么一个把他当正常人讨厌的。
“挺进生殖腔……”
忽然,邢越说了这么一句不相干的露骨话,邵承抬起眼看过去,只见对方拿着一本书,目光从书上移开望向自己。
“这种书要是被查寝的人逮到了,记录上去,丢人吗?”邢越手上那本书是沈俊文经常在读的,邵承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正经书,想着沈俊文还挺学霸,结果在研究这个。
被邢越抓到这种东西,屋子里还只有自己,邵承无奈背锅:“我学习一下不行吗?”
好大一口锅,叫他给撞上了,邵承本也不是爱揽事儿的人,但才跟舍友建立起不错的关系,立马背刺别人他是做不出的。
“学习?”邢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蒙上一层冷意,他质问:“学习什么?”
邵承一贯的作风是有什么说什么,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也很少去撒谎,但总缺乏不了必须要说谎的时候:“多了解一些Omega的身体,多知道一些生理知识,以免将来实践的时候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很合理吧?这种事会长您也有权利管吗?”
看AO小黄书是很正常的,这在生活中并不奇怪,只不过这个地方是学校,不管什么年龄,学校还算是个公众场合,受约束是必然的。
在校内建立供发情期的Omega发泄的地方,并不影响学校本身不允许大家乱来,就像生理课的老师当堂讲解身体构造和亲密关系那种事,和严禁学生私下里看色情读物并不冲突。
“我没权利管?”邢越笑了笑,他拎着书本,来到邵承的面前,一步步走的稳重威严,伸出手,将书本盖在邵承的身侧,同时另一手也搭了过去,将人圈在双臂之间。
邵承防备地盯着他的动作,以为邢越要动手,但他又想,身为会长的邢越是很会权衡利弊的,谁先动手谁就没理,他势必不会做对自己有损的事,也就没莽撞的动手,只是伸出手按在他的胸膛,以此提醒警告他,这是不安全的距离。
柜台边,邢越垂下眼,近距离看到这双风情万种的眼,邵承的眼神像个带刺又机警的猫,刺激的他浑身血液沸腾,连带话语都跟着张狂,一时让人分不清是因为权利受到了挑衅,还是什么不为人知的心思油然触发。
只听邢越语气不善地警告:“不如你试试,是你先实践,还是我让你这不长生殖腔的alpha……”
“比Omega的下场还惨。”
第18章
邢越的话说的粗俗,再没有比这更不收敛的说辞了,此时的邢越脸上是一副认真,就好像他真的能把他邵承怎么样似的。
邵承也不见生气,定睛看了邢越这张脸几秒,他挑衅邢越,邢越爆粗口威胁他,你来我往,谁也不会觉得对方凶了,用词重了。老实说,自己以前比他还野蛮,当下这种威胁真的不算什么。
“会长,你好幸运,”邵承的手按在邢越的胸膛,忍不住顺着那衣缝走,指尖刮着邢越的深色外套,说道:“这要是搁我初中的时候,我高低得跟你来个你死我活。”
他的过往甚至可以用血腥来形容,他打架就没有不见血的,自己的,别人的,总之是大人眼里没天理没分寸的,但是现在呢,他可以忍住,底线一再放低,他认为自己每一次的收敛,都是成熟的标志。
紧接着,邵承一把推开邢越,重重的掌心压在邢越的胸膛,把人推出去一步,抬手拿过柜子上的书本,举在手里:“东西是我的,我看了,怎么了?”
邢越的目光黑压压的。
邵承火上浇油道:“就是今天校长站在这,我也照样这一套说辞,了解Omega不是应该的吗?难不成以后会长不结婚,不找Omega?哦,我忘了,您说不定都跟自己的Omega实践过了,又在这儿装什么正经?”
邵承把书递到邢越面前,咄咄逼人:“收不收?”
邢越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任何动作,邵承转手把那罪证扔在了电脑桌上,“今日事今日谈,今天不谈秋后算账可就不君子了。”
邢越双手插着口袋,转过身看着邵承,“君子?”
邵承坐在床上脱鞋子,也不避着人,邢越看他那段露出的脚腕,跟腱细长。
邵承将鞋子踢到一边,换上拖鞋,慢悠悠地说:“不是吗?你今天要怎么处置我跟那本书,就直说,别今天算了,明天又来找事,我最烦秋后蚂蚱了。”
耽误不起那个时间,今日事今日解决,一码归一码。
“其实我知道你跟着进来是为什么。”邵承心里有底,猜得出个七七八八来,没人会这么无聊,邢越进来总归是有他的主意,这人这么功利主义,才不是来陪你玩玩而已。
邢越倒是洗耳恭听了:“说说看。”
他倒不信,他猜得出自己为什么跟进来。
邵承衣冠不整地站在床沿,收拾着行李,明天是周末,他打算回去一趟。
“不就校门口的事?”邵承一边整理背包一边说,“放心好了,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跟你的Omega是怎么回事我也懒得管,更不会去声张,破坏您会长伟大的形象,只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下次在校门口碰见,指不定会碰到哪个大喇叭,传出去是迟早的事。”
谈个恋爱偷偷摸摸,不想公开,心里想什么邵承再清楚不过了,不过他不会对邢越的人品做出什么评判,他又不跟他处,费那个心思做什么。
邢越目光变得尤其深意,他的掌心落下,按住身侧的书桌,目光在邵承的身上不曾移开:“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邵承毫不客气:“你说,我听着。”
邢越似笑非笑,眼神有几分凶悍和玩味:“你倒是果断得很。”
邵承抬头看过去,耸耸肩,无辜地问:“怎么,你觉得我受不起?”
邢越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下来道:“不如你出去散布散布,我倒真想听听,你怎么形容我这段恋情。”
没想到邢越这么变态,他那样子好像还真是不怕声张的,恐怕是河边走多了,这鞋子湿不湿也没那么重要了。
邵承本就是跟他开个玩笑,但见邢越这么无所谓的样子,他也没兴致了,拉上背包拉链,丢下一句:“公开得罪你,叫所有人与我为敌,好一招鱼死网破。”
“你会怕得罪我吗?”
邵承将背包扔在一边,笑而不语,那笑意里几多讽刺,“也许吧。”
邢越赖在这里不走,外面天色已昏,邵承问了一句:“会长今天睡在这里?”
“我在考虑。”邢越叠着腿坐在椅子上,他这张脸做什么都显得逼格满满,像是在刻意凹造型似的,比人家摆拍都好看,同时,也就更让邵承不待见。
“考虑什么?”邵承不解地问。
邢越低头玩着魔方,那是沈俊文的东西,旁边就是被抓包的小黄书,这画面诡异得很,邢越说:“考虑我什么时候搬回来住。”
邵承可不愿意了,他跟邢越都已经不对付成这样,朝夕相处可还了得,他在分辨邢越话里的真假,没有出声打断。
邢越没收到他的回应,抬起头,见对方审视的目光,轻笑了一声,明知故问:“怎么了,不欢迎我?”
邵承不应他。
屋子里只有邢越玩转魔方的咔咔声,十秒钟后,邢越把魔方盖在小黄书上,站起来宣布道:“那我就更得搬进来了。”
他敲了敲桌子,示意邵承,书本的纸张被震得纷飞,邢越道:“叫沈俊文把东西藏好,明天晚上查寝,这个,别让我在学生会其他人手上看见。”
他的指尖点了点桌面,桌上的书本封面轻轻翻动,邵承抬起眼看向房门,久久没有回过神。
原来——
人家什么都知道。
又过了两个小时,沈俊文和周慕才回来,见邵承身侧放了个背包,问他做什么,邵承没回答。
“你的东西,”邵承转告,“学生会那位过来了,说明天有查寝,叫你机灵点。”
沈俊文拿着小黄书,惊道:“我靠,越哥看见啦?”
邵承说:“嗯,我不知道那什么内容,没藏,叫他看见了。”
沈俊文老脸一红,道:“太尴尬了,卧槽,怎么能叫越哥看见。”
周慕这个知情人说:“早就让你把那东西藏枕头下了,以前就我俩,出入锁门,这下可好了。”
“谁知道啊,越哥以前都不来寝室,最近是怎么了,老过来,还捡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沈俊文抱怨,而后又想起什么,问邵承,“他来的时候你在寝室里?”
邵承看过去:“不然我为什么知道?”
沈俊文小心翼翼:“那……你俩没起矛盾吧?”
周慕也关心备至,听见这个也不干别的了,看向邵承,只听对方说:“我倒是想揍他,但碍于不可抗因素,忍住了。”
“什么不可抗因素?”
邵承见他们追问,忽然有了个恶劣的想法,在沈俊文和周慕期待的目光下,一本正经地说道:“他说他喜欢我。”
果然,寝室里顿时安静了,沈俊文和周慕瞠目结舌,那脸色一个比一个夸张,让邵承联想到卢浮宫里神情诡异的雕塑。
“开个玩笑,”邵承提起背包,甩在肩上,抬步朝房门走,“你们英明神武的邢会长,我还看不上。”
一班车等了半小时才来。
城市里那些晚回的上班族在公交车停下的瞬间就踩着大步往上挤,性格腼腆的连公交车的门都碰不到,乌泱泱的人群往上挤的时候,开车的师傅一个劲地劝他们注意安全,不能上了不要再进了。
但没一个人听。
在社会上生存的第一课,就是得抛弃谦让恭和,学会抢,那才能不委屈了自己,但不会抢公交的除了性格羞涩的姑娘,还有邵承。
他从没机会碰见这样的场面,也没机会跟别人抢什么东西,出入都是私家车,他小时候矫情,连出租车的气味都受不了,家里的师傅专门供他差遣,可以说他没成年时就挺会折腾人了,哪见过这样的阵仗。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公交车开走了,里面的叫骂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邵承靠着公交站台,背着包,回来前换了身干净衣服,烧烤味太冲,他鼻子灵敏,总觉得所有人都闻得出。
“刚才那一班没挤上去,马上到时间就没公交了,我们还是打车吧。”
周围的人都在商量着打车,纷纷低头看着手上的打车软件,邵承背着包,倚着站台,没有任何动作。
赶着最后一趟末班车,他才艰难地回到了小叔家。
大门没锁,院子里停了两辆车,邵承瞟了一眼看过去,这时,廊下走过一个人来,是他小叔的司机。
“来客人了?”邵承问。里面的灯亮堂,司机迎了下来。
“邵先生跟齐联大厦的魏总在谈生意。”司机转告,他的身份只限于每日接送老板,知道他小叔见了什么人,但很难知道具体谈些什么,电视剧里那些司机是心腹,掌握很多秘密的情况,在他邵家是不可能的。
邵承跟他父亲坐车,只要开车的不是自家人,邵总就什么都不说,嘴巴严实得很,要聊也是些无足轻重的家长里短,邵承那时候问原因,邵总给的解释是司机相当于情报站,他可以挖别人的司机过来得知竞争对手的性格,处事方法,那么别人自然也能从他的司机这里买情报过去。
小叔也是邵家出来的人,刚出来的那几年跟他父亲学了许多,邵承听了司机的话,就知道他应该也掌握的不多,也就没再追问了,点点头说您去忙。
那司机却问了声:“麻烦帮我问问邵先生,这已经快十点了,还有别的安排吗?”
邵承往里面看过去,夜色深了,司机也急着回家,估计他小叔把人忘了,想了想后说:“您回去吧,我转告他。”
那司机忙点点头:“哎,谢谢啊,那我家去了。”
邵承点点头,看着司机开了车离开。
他提着包,越过喷泉,推门而入。
桌子上放着一沓文件,室内空旷,没见有人在桌前,邵承放下背包,低头看了眼文件内容,都是些签订的合同,写明着关系和约束,从前在家没少看这种东西,导致邵承看一眼就心里不适,正要放下,忽然发现文件旁边还有条条纹领带,紧随着破碎的娇嗔传来。
那是他小叔房间里传来的动静,邵承扭头看过去,听见放肆的呻-吟,叫着再深点,伴随着木床在地板上打滑的嘎吱声,邵承瞬间就明白了他小叔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