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炮灰在修罗场—— by废桥
废桥  发于:2024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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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雨了,林霁恒是刚从机场赶过?来
辛染沉吟了一下?,他?让张家的仆人下?去,自己迎了上去,请他?进?来。
“林公子。”
辛染背过?身,替他?去斟茶,笑着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用熟稔的口吻唤着他?。
林霁恒拦住了他?沏茶的手,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薄薄的请帖。
“明天接风宴,请你来。”
辛染惊愕地低头,看着面前的帖子,想起前几个月林霁恒的践行宴也请了他?,被?他?拒绝了。他?们那次其实闹得很难堪。
没想到几个月后,他?竟然还能收到林霁恒的接风宴邀请。
辛染面露歉意,将邀请往回推了推。
借这次机会,对上次践行未能赴宴,当面向林霁恒表示了抱歉,然后才开始推拒这次的邀请。
林霁恒卸下?了他?那副眼镜,擦了擦上面的水珠,也不给出任何?的反应。
辛染的嘴唇动了下?,又默然了。
他?请人进?来,接过?他?带了水珠的大衣,轻轻挂起。他?伸手引了下?方向,将人送到了椅子上。
他?沏了一杯白茶,放在林霁恒的面前。
做完这些,他?停了下?来,半倚在桌侧,低下?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沉吟道,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
林霁恒的嘴角抖动,绷直成一条线,“我也以为。”
辛染若有?所思地抬起脸,仰着头望着此时又站了起来的林霁恒,他?们俩都沉默地看着彼此。
辛染倾身靠近他?,伸出手抚摸着林霁恒的脸。
周日奔波与日晒,这张书生意气俊俏的脸,眼袋浓重,眼中也有?了红血丝。
林霁恒被?远派出去,过?得很辛苦,如今的风光,来之不易。如果?不是处理灾情能力出色,他?大抵要长年累月呆那处偏远地区等时机了。
他?在林霁恒离开华都时,留给了他?怎样的回忆呢?
临行前最后一面也没让他?见。
留给他?的是那次舞会,跟顾矜旻离去的背影。
留给他?的是戏耍他?的真相。
林霁恒锢住了辛染的手臂,然后将那只手从自己脸上,慢慢拂开了。
辛染此刻可以装作痛苦的模样,卖可怜,他?知道林霁恒最吃这一套。
也可以冷傲地讽他?,让林霁恒痛得忘不了他?。
既然林霁恒升官了,他?也许可以继续利用他?了,那么他?就必须发挥本事对付他?。
辛染被?拂开的手抵在额头上,衣袖的布料摩挲着他?的额头。
他?低下?了头,看不清神情,只是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是我对不起你。”
面前的人沉默地站着,并?没有?要接他?话头的意思。
今日的寒意很甚,刚沏好的茶,放在桌子上就凉了。
辛染的眉心紧皱,“抱歉,我去给你换杯热茶。”
他?起身,拿起林霁恒已?经?凉透了的茶,打算帮他?将茶倒了,重沏。
林霁恒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拦住了辛染的动作。
他?将辛染手里的茶杯取走,墨色的双眼沉沉地看着他?,道,
“我不是找过?来继续给你骗的。”
辛染的心沉了下?去,面上顺势叹了口气,他?也不解释什?么,只是心疼地对他?道,
“此次,你长途奔波,回去当好好休息。”
林霁恒走到了他?面前,将那张薄薄的请帖再次递到了他?眼前。
辛染看着那张请帖,无奈地朝他?笑了。他?把林霁恒手里的杯子拿走,却?没接过?邀请帖。
他?将重沏的热茶放到了桌前,随意地起了别的话题,不想继续探讨邀请的事,但这新话题也仿佛饱含深意,
“你离开的这几个月,华都其实没有?什?么新变化。”
林霁恒并?没有?喝重沏的茶,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半晌,终于说出了一句让辛染发笑的话。
“你瞧我有?新变化吗?”
这个问题答得好,可就又能钓起林霁恒这条大鱼了。
还不等辛染趁热打铁,捉住这自投罗网的痴情人,仆从走了过?来,悄悄地在辛染耳边,提醒道,
“辛少爷,到点,该去赴约了。”
是北化企业的少董事,最近正纠缠着辛染。
林霁恒捧起那盅白茶,浅浅品了一口,没说话。
辛染迟疑地看了林霁恒一眼,含糊地应了声?。
林霁恒把茶杯搁在桌面上,发出了一声?脆响,他?情绪不高地朝辛染说了这句话。
“送了这帖,我是该走了。”
他?的眼镜因为热茶起了雾,他?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着镜片,并?没有?急着起身。
辛染笑得低下?了头去,嘟囔了一声?,
“大忙人。”
说罢,辛染这才徐徐偏过?脸看向仆人,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对面的林霁恒听到,他?说,
“推了吧。”
见辛染拒绝了约,林霁恒将请帖留在了桌上,也准备起身离开了。
辛染拿起帖子,说了些挽留的话。
他?送人出门,歪着身子斜斜倚在门框,手里晃着那帖子,递回给林霁恒,那请帖晃动着,是股让林霁恒陌生又别有?风情的模样。
林霁恒逼近了他?,扣住了他?伸出来的那只手,可心浮气躁还是上了脸,他?离开前,最后问了辛染一句,
“你希望我是来看看你吗?”
辛染摸了摸面前这张脸,摇着头笑了起来。
林霁恒有?读书人的理想主义,也有?为官者的虚伪。辛染从不信这些人口中的甜言蜜语。
但或许这次,是真的。
他?想,他?改变主意了。
“明日——”辛染一声?吴侬软语,配着甜净的笑,“我来。”

第92章 交际花的自我修养
林公?馆这?次的接风宴, 要比上一次林霁恒留学归来那场,还要讲究、气?派。
卫兵排成两列,左右肃立在大门。林公馆门前的这条街, 交通被全部封闭,只有受邀的客人, 能够将汽车驶进来。
整个林公?馆, 上上下下灯火通明, 觥筹交盏。
一辆黑色的汽车, 从路的尽头,缓缓地驶进来, 最后停在了林公馆门前。
看到熟悉的车牌,有几位公?子哥驻足。等司机将一侧的车门打开,他们纷纷将手伸了?过?去,想要扶车上的人下来。
坐在里面的人, 向四周一顾, 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问候,他没有将手搭在任何一个公?子哥的掌心,反而自己从车内走了?下来。
没人觉得失礼,反倒被辛染漠然洒上一眼,心就如薄雾浮了?起来。
辛染轻盈盈地走到大门, 不慌不忙地将请帖递给了?林管家。
本来还在犹豫的老管家,翻开那亲笔写的请帖,认得是林霁恒的字迹, 无?声?地走到一旁,目送着辛染进去。
整座林公?馆, 耀眼亮堂地像是从浴火中涅槃,宣告着林家独子的升官发财。
石栏边的金桂整整齐齐栽植, 在晚会飘出香气?来,馥郁芬芳。
辛染沿着石阶往上走,刚踏上露台,就碰到了?从厅内出来的关小姐。
关小姐看到他胸前那枚煽动着光芒的胸针,看得直喘不过?气?。从那些大钻石里崩出密密麻麻地细针,往她眼里刺。
关小姐停在门口,辛染上下打量了?她。
见她今日虽衣裙明艳,但脸上兴致却不浓,像是遭了?烦心事。
关小姐向他做了?个手势,“请——”
他们踏进前厅,几个仆人侯在一旁,关小姐翻着手机,似在等人的信息,边翻边向他起了?话题,不是无?意的交谈,是故意的试探。
“你是张先?生的远戚,何必自我轻贱?”
“哦——张先?生的远戚,”辛染听到‘张先?生’本就不爽快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他站在那冷笑了?一声?,“那种关系可真是春秋大梦呢。”
他那张脸,在侧厅的灯光下,显出一种病态的白,凸显出眼下那颗痣的媚感?。
“关小姐,你是积德行好,劝我收手,可是,”辛染低下头,将那枚价值连城的玉镯从手腕上取下来,“我告诉你吧……
辛染凑近了?她的耳根,轻启唇,“这?些事太?多了?。”
关小姐皱着眉,往后?闪了?一下。
“……太?多了?啊,谁能管得了?呢?”
他将那枚镯子高高举起来,轻轻一松手,玉镯摔落,击碎在闪亮的地面。
断裂成一段又?一段的玉镯,让他心底畅快了?些,他压抑太?久了?,只能靠这?点碎玉的声?音来释放情绪了?。
“关小姐还要交代什么呢?”恐怕她自身也难保吧,辛染笑意盈盈地觑了?她一眼。
两人的目光触及到一块,心照不宣。
关小姐摁灭了?手机的屏幕,叫了?个仆人来打扫地面。
辛染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推开了?正在举办宴会的正厅大门。
宴会内的人群起了?骚动,本来举杯推盏的晚宴,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外圈的来宾们见到辛染赴宴,不约而同地往一旁退去,让出条通往内圈的道来。
正中央,林太?太?挽着她那风头正盛的儿子——林霁恒。
他们正跟几个达官贵人交谈,那里早坐满了?衣裙鲜丽的贵宾贵客。
林家这?场热闹非凡的接风宴就跟当初林霁恒回国,第一次在华都亮相一般,隆重而盛大。
但却今非昔比了?,林霁恒已经变了?,林家的话语权看来他是掌握了?不少,将来是官运亨达。
宾客们恭迎连连,将宴会的主角围坐一团。
辛染细细打量着人群中心的林霁恒,发现他很自然地接过?了?别?人递过?来的烟,不知在何时起,林霁恒也有了?烟瘾。
他拿烟点火时从容不迫,似乎已经做了?几百次。
他俩的视线,隔着人群,直直对上。
林霁恒看到了?人群外站在那的辛染,他摁灭了?手中的烟。
辛染仍旧是一身茉白色的打扮,脸上却是十分?勾人。
他还是那么标志,华都的任何动乱,都影响不了?他,甚至是使他更加出挑、水光,
林太?太?也发现他了?,愤愤地望向了?他,眼中有些惶恐,淬了?点憎恶。
辛染微微仰起头,踏上那条被人让出来的道,慢慢地停在林夫人的面前。
他敛眉,朝主人家微微点了?点头,庄重地说了?声?:“恭喜。”
话音尚未落地,跟一阵风似的,辛染就要离开这?场接风宴了?,似乎他过?来只是给林霁恒一个面子,其他的浑不放在心上。
林霁恒看不清辛染的神情,身体?先?于脑子,站了?起来,推开了?身边的客人,向辛染走了?过?去。
身姿修长的人,抓住了?辛染的手,悄声?道,“出去聊聊?“
辛染回首,看到宴会的视线都聚集在了?这?处,他扫过?林太?太?那紧皱的眉梢,以及略显不悦的神情。
他很轻地笑了?一下,任由林霁恒牵起他的手,将他拉出了?门。
外面还是在下雨,这?个春季,阴雨绵绵,林霁恒执着他的手,却没有说话。
“林公?子,不赏脸,”辛染笑道,“带客人出来淋雨。”
林霁恒不说话,却上前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为他遮去了?风雨。
雨还在下,雨丝从屋檐下斜着飘进来,辛染望着那屋檐,呼吸到了?沁凉的空气?,一场雨,倒是洗涤了?不少污浊的空气?。
一旁的林霁恒脱下了?黑色的大衣,抖了?抖上面的雨丝,为只穿了?一件薄衫的辛染披上。
辛染被他护得干燥又?温暖,发丝蓬松没沾一点雨珠。
而林霁恒自己只穿着一件衬衫,一下子就被雨打得湿透。
雨夜没有月亮,林霁恒在宴会上被敬得酒,全化作酒气?上了?脸,辛染看着林霁恒的耳朵有些泛红。
他醉了?。
辛染想起,林霁恒离开华都,在外省的那几个月,关小姐曾跟他说过?:
林霁恒在外的那段时光,书里夹着的是他的照片,他拿着他的照片,抽烟抽得很凶,一天好几包地抽,抽得青筋叠起。
他今天见到了?林霁恒抽烟的样子,熟练的、习惯的。
一个不喜欢闻烟味的人,自己却成了?个抽烟的烟民。
辛染仰起头望他,林霁恒被发胶抹上去的头发被淋湿了?,散落在额前,他的镜片上全是水珠。
隔着银丝的眼镜,辛染知道他还在意,在意被他抛弃的事,
那时的林霁恒,大概也没想到一次大选之后?,辛染一扬手就是翻脸不见人,
他像是被辛染摒在了?外面,连跟辛染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霁恒的手传来了?一股暖意,是辛染握住了?他的手。
辛染的手心碰到了?林霁恒的手心,温热柔软的肌肤贴着他的掌心,通过?脉搏中的血液冲进他的心脏。
细细的呼吸,在他的耳边响起,像细微的绒毛挠着他。
“我昨天回来,许多的记者、官员将我围堵在机场,但我看不到想见的人,”
林霁恒用平淡的口气?,像是平常跟朋友攀谈般,讲起了?这?件事。
辛染闻到了?林霁恒指尖的烟草气?息,他不知道他在外省怎么过?的。
但是现在,林霁恒回来了?,还像是初见时的那份儒雅。
他是少有的,离开了?华都,还能够回来的人。
辛染阖下眼眸,柔和?地抚慰着他,“昨天,我应该去机场,挤过?那些人群,抓住你的手,拥抱你。”
林霁恒让他想起了?些旧相识,已经被他遗忘了?的人,他们一旦出局,都再也没机会出现了?。辛染从来不会在意那些人,但这?次倒是想到了?,再多的就没了?。
“如果是那样,我不敢想,”林霁恒的话有些冷,
辛染呼出口热气?,有雨丝从屋檐斜着飘进来,滴在了?他的脸上。
林霁恒从那件大衣兜里拿出手帕,捧着辛染的脸,擦拭着他脸上的水珠,拂去了?睫毛上挂着的雨珠。
辛染就站在那里任他擦拭,像尊白玉做的观音像。
“我要回去了?。”
辛染说这?话时好似是轻叹了?口气?,又?好似没有,仿佛是飘渺的雨丝带来的错觉。
“我送你。”
林霁恒拿了?柄伞,撑在了?辛染的头顶,他将衬衫的衣袖卷起,没用湿了?的衣服碰他。
那只手臂揽在了?辛染的肩膀上,带着他走出了?明艳亮堂的廊檐,走进了?昏暗的路灯。
雨丝还在无?休无?止地飘着,惨白的路灯照得积水暗晃晃。
辛染的鞋尖踩在了?水坑边,身边的人环住了?他的腰,将他抱了?起来,带过?水坑又?将他放了?下来。
他们在伞下依在一起,林霁恒的手臂有些凉。
他们默默无?言,但都放慢了?脚步,一步又?一步,走得很缓,仿佛时间会在步伐里延长。
快到车边的时候,辛染轻轻问他,“你信我是有苦衷的吗?”
林霁恒帮他打开了?车门,撑伞为他挡着雨,毫不奇怪道,“我知道。”
林霁恒没给他再进一步说下去话的时间,他已经了?然。
“我送你回去。”
辛染那将一只手搁在车门边上,支着自己的下巴,眉眼往一侧的男人那瞧去,林霁恒的气?质越发醇厚,但他抢不过?张季泽。
司机将车停在了?张家的门口,辛染抬手抵在下巴处,望着窗外模糊的张家别?墅,深深呼出口气?。
在辛染的手搭上车把手时,车内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想,我根本无?法忘记你。”
林霁恒若有所思地道。
辛染背对着他,映照在车窗上的脸,娴雅而静谧,“哦——”
雨在玻璃上留下了?一点又?一点的水渍。

他们在张家别墅前的那辆黑色车里?, 接吻了。
张家窗户的灯光锃亮,映照在防窥的玻璃车窗上。
林霁恒摸着耳后,被辛染留下的牙印, 看着人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下去, 不禁也跟着往外走了两步。
“我很感激你能来见我。”
林霁恒站在车门旁, 叫住了辛染, 他盯着顿住脚步的那人, 等待着他的回答。
辛染侧过身,眼眸自然地垂下, 显得很是温顺。
他的侧脸被绿化带的灯照亮,可?以看到眼角细碎的笑意。
“林公子客气了,”他的脸往内侧了侧,吟吟道, “明天你来, 我?同你再?细细地叙旧。”
晚间的灌木,吐出一蓬浓香来,将人熏上了头。
林霁恒果然着了他的道,第二日如期赴他的约。
等林霁恒推开门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落地窗前, 斜倚的背影。
圆桌上的红布已被半扯落到地上,辛染一手撑着桌沿,玉镯搁在木桌上, 发出些微的细响,另一手握着酒瓶的底部。
酒水从窄窄的瓶口里?, 泻下来,迸射进杯中。
他雪青色的, 缀着银丝线的袖口,在昏黄的灯光下,闪住了林霁恒的眼睛。
辛染托起装了冰块的威士忌杯,感受到凉下去的指尖,没了温暖的传递,他的手指泛起了红。
他朱口轻抿杯沿,火红的液体就顺进了他的喉中。
他一饮而尽,朝林霁恒举空杯示意时,笑意就溢进了他的眼中。
林霁恒接过了他手中的空酒杯,重新将酒满上,一饮而尽。
辛染浅浅地笑起来,伸手摸住他英俊的面庞,说,“热起来了。”
他松开手,转了回去,窗被打开了缝隙,晚风冰冷地吹过他酡红的双脸,他低下头,垂眸望着脚下踩着的整座都?市。
无尽的道路窜满发光的车,像一条条被拉长的彗星尾巴,在两条线中间不停驰骋。
林霁恒怕他冷,脱下外套披在了他身上,手则是自然而又绅士地搭在了他腰侧的窗台上。
他们并没有对话,但他能?感受到身后可?靠而温暖的身躯,辛染用眼角的余光瞥到,林霁恒正仰起头,望着月亮。
他的身体只是微微往后倾了倾,身后的人就将他圈进了怀抱里?,辛染柔柔地告诉他,“我?有点害怕。”
“不要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辛染知道他误会了,林霁恒生来就在这样的高度,只有向上走的野心勃勃,从不曾想过恐惧。
他眺望着遥远的月亮,眺望着纯洁的美。
无法?理解另一个登高者怕的是跌下摔死的危险。
人在屋顶的高处,可?以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向上看得野心勃勃,另一个是低头窥伺人心的暗地。
辛染选择了向下看,他不是一个能?够抬起眼睛的人。
在寒冷和?恐惧的黑夜中,他攥紧了林霁恒给他披的外套,只这么一下,就松开了手,那件外套掉落下来,堆砌在他的脚边。
辛染彻底地转过身来,背对着漆黑的苍穹,他将手指交叉隔在了他们两之间,他的手指压在嘴唇上,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林霁恒,他也没有澄清自己害怕什么。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林霁恒就被他勾得不行,情不自禁地捏紧了他的手腕,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与他紧紧地相扣。
辛染的身姿摇摇晃晃的,像水中的月影一般。
月亮扑进了他的怀里?,他们俩滚在了地板上。
壁灯如水,灯下是相缠的影子。他闻到林霁恒身上那股木质香里?夹杂的酒气,又醇又醉人。
他搂住了身上的林霁恒,感受到他滚烫的吻。
他的脸埋在林霁恒的肩膀上,他沉溺闭眼的那瞬间,温热的触感就叩在了林霁恒的心上。
他伏在林霁恒的身上,唇畔贴住了他脖子上跳动?的筋脉,声调缓缓,像是喟叹:
“没有你的,首都?的夜晚,很冷。”
他被林霁恒猛地抱进了屋里?去。
从那扇门开始,他仿佛就将要变得赤裸裸,要做好一朵花接受鲁莽灌溉的准备。
辛染被放在床上,他的手肘撑在纯白的床单上,歪头看着站在床尾的人。
天真烂漫的眉眼,配着昏黄暧昧的床头灯,激得人受不了。
“你说,不会对我?做什么?”
他吐气游丝,话里?却有些不明地促狭和?挑衅。
就算是书香门第教出来的正人君子,也不过七情六欲灌满肠。
林霁恒的手背,隐隐的青筋凸起,辛染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林霁恒啊,”红唇轻启,“我?不信你对着我?也能?两眼空空——”
他伸出一双手臂,将人勾到了自己眼前,含情脉脉。
对方?解开了辛染衣领上的第一枚扣子,却还?在克制地亲吻他的额头,辛染都?要被逗笑了。
他勾着人的脖子,眼睛却是百无聊赖地往左右看去了。
床头的花瓶里?插着玫瑰,殷红得滴血,空气里?弥漫着麝香的气息。
辛染的眼睛里?倒映出床头的那支玫瑰,他的手如朵朵玉兰,攀附着林霁恒的肩膀。
他想起张季泽不喜欢玫瑰,因为玫瑰不是贞洁的花草,它招蜂引蝶而又狡猾。
林霁恒亲完他的额头,又郑重地亲吻着他的无名指,告诉他:“我?是真的喜欢你。”
辛染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音,灯光星星点点地落进他的乌黑的瞳孔里?。
他的手臂雪白,随着他的笑一颤一颤地勾着林霁恒,
“有多喜欢?”
隔着时空,这个蛊惑声音跟另一道暗哑的声音相重合,辛染没有在意林霁恒现下是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的。
他只记得那晚,是他成年不久的时候,他陪张先生喝酒。
那时候他年轻不懂事,功夫更?是没练到家,在灌下几?杯酒后,全部心思便显在了脸上。
“先生,”他胡闹地撒娇道:“我?敬先生一杯。”
他喝得两颊鲜红,眼睛醉得水汪汪,倒了满满的一杯酒,两手并在一起托着酒杯,柔柔地叫道:“先生——。”
张先生弯下腰却不接,慢慢道,“你的酒量不行。”
“我?真的行,先生。”辛染抬起脸,带着点湿漉漉地可?怜劲,他举起酒杯,“我?还?能?再?干三杯。”
他喝得眼皮泛红,难受地微俯首靠着张季泽的肩膀,却还?在叫道:“先生。”
张季泽站起了身,预备叫吴妈取床毯子来,打发了醉鬼在榻上睡觉。
“我?很讨厌你,张先生,”辛染对着那个要离开的背影,发了酒疯般地说道。
张季泽波澜不惊,还?没迈开步,醉鬼就莽撞地冲到他眼前。
他醉得燥了起来,将袖子都?扯了上去,雪白的手臂露在外面,大大地张开,拦住了他的路,
这一身的风情,晦涩而难懂的倾诉,旁人见了都?得动?几?分心,询问?句为什么。但是张季泽掐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暴露在灯光下。
“有多讨厌?”张先生用更?慢的语速,问?了他另一个问?题。
他的眼皮薄得像是要被灯光给灼伤了,颤颤地不敢瞧人。
“先生——”,他含糊地叫了一声,想分辩几?句。
带着点不能?的沦陷,他摇晃着身子,脑袋也糊涂了起来,后面他们都?起了火。
那天客厅里?插得是石榴花,沙发上铺的是透空纱,他清晰地记得他躺在沙发上,纱粗粝得和?先生的手一样。
林霁恒的第三个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他感觉到了林霁恒的小?心翼翼与犹豫。
辛染蜷起了腿,他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他更?有本事吃定林霁恒。
他知道只要露出脚踝上那根红绳,今晚的一切将被推上高潮。
可?是,在对视上林霁恒的双眼时,他的小?腿突然有种痉挛的感觉。
林霁恒很安静地看着他,顺着他的手,瞅了一下他那一双腿。
辛染一直没有穿鞋子,一双脚刚刚站在地板上,脚跟已经冰得泛起了桃红。
林霁恒低头下去,他不由?得用手将辛染的一双脚合拢在一起。
那修长的手,覆在了他的脚背上,搓了两下。温暖的掌心将他的脚,贴近了自己的腹部,林霁恒想要用身体去捂热他的脚。
当脚心在碰到对方?腹部的那一瞬间,辛染像是被猛烈地灼烫了一下。
那双脚惊颤地挣脱开林霁恒的手,缩了回去。
辛染在那一刻的心抖得发慌。
林霁恒问?他怎么了,辛染张了张嘴,却是垂下了脖颈,说自己抽筋了。
他的小?腿被放在林霁恒的膝上,那温暖而熨帖的掌心,一寸一寸地揉着他的小?腿。
随着那双手按过的地方?,辛染非但没有缓解任何一丁点的惊颤,所到之处,他的腿便开始麻痛,是从骨头里?开始渗出一阵阵的颤抖。
他是来利用林霁恒,可?不是来行善的。
他阖上眼眸,轻轻吸入一口气,伸手勾住了林霁恒的脖子。
他突然抬起了眼睛,缓缓地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林霁恒的嘴角,他会付出代价。
身上的手猛地一重。
辛染微微抬身,跟他拉开了一些距离,那双如玉兰般的手,捧住了他的脸,眼中却带些悲悯,
“霁恒——”
那声音似有似无,像远山鼓楼撞响的青钟,神圣而庄严;又好似柔弱诡媚的妖魅在吟唱,危险而惑人。
“你想要……我?只属于你一人吗?”
余音袅袅,无孔不入地钻进林霁恒的心里?去,朝他的心里?拥起了一把?火
辛染坐在了林霁恒的大腿上,慢吞吞地往那火上加薪,一双乌黑的瞳孔,紧紧盯着林霁恒,引着他的手摸向了自己的脚踝。
修长的手指很轻易勾住了那根闪着钻的红绳。
林霁恒没想到辛染竟然还?戴着自己曾经送给他的礼物。

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林霁恒心中的那团红火焰又熊熊地冒了起?来了, 烧得那道目光,发出了欲.望。
戴着?红绳的脚踩在他心窝上,按着?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 莹白的肌肤摩挲在他的衬衫上。
那双腿架在他的肩膀上,红绳上的钻石晃动着?
在漫长的寂静的黑夜里, 他们交换着?温度
辛染仰起?脸, 急速地呼吸了几口, 他接受着?对方?的鲁莽灌溉, 等待对方?清空存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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