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少人?惊愕,似乎没想到?最后的赢家竟然会是六皇子。
冬月十三,距离祭祀大?典还有两天,祭祀大?典一切准备就绪,周边诸侯官员也都入了京,京城前所未有的热闹,可这?热闹却浮于?表面,这?热闹背后似乎隐藏着一层无形的压抑之感,让人?即便是谈笑都吸着气,生怕下一秒就会发生变故。
所有人?严阵以待,只等祭祀大?典的到?来。
这?一日,孙子柏收到?了圣旨。
入京月余,狗皇帝终于?要见他了,不?,倒也未必是狗皇帝要见他。
孙子柏修长的食指微微弯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似乎是敲了敲里面的子蛊。
来了,这?一刻终于?来了。
圣旨只让孙子柏一人进宫面圣, 这一趟,孙子柏必然九死一生。
孙子柏倒是没想到他们会把地点选在宫里,不过仔细一想皇宫确实是最佳之地, 想来是顺王与皇帝的“兄友弟恭”也该结束了。
不过他们也不会想到,皇宫对孙子柏而言也是最佳之地, 毕竟没人知?道他掌握着整个皇宫的地下排水通道?。
所有人都知?道?这圣旨意?味着什么,孙子柏只见身边的人个个都面色凝重, 于是他只能故作轻松。
安抚了日渐憔悴的闻婉儿, 又私下找了温兰将闻婉儿托付, 而后?是闻相?,白子玉等人, 他对他们一一交代, 仔细部署, 又给老侯爷和?老太太都留了信, 给孙子恒那?三兄弟也留了一封。
接着是孙宏,胡岸, 空青, 决明连翘……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和?任务, 孙子柏都一一做了交代,尤其是交代他们最坏情况下该如何抉择, 如何撤离, 又如何保全大家, 护住侯府, 孙子柏将所有可能都做了打算。
众人面色凝重, 一个个握紧了拳头, 即便他们都愿意?替孙子柏去死,可事实上他们谁都无能为力, 只能让世子自己去涉这个险,于是他们只能咬着牙将心中的烦躁和?愤恨压在心底,尽量听清孙子柏交代的每一个字,誓死也要做好?世子交代的事。
空青决明都红了眼眶,就连胡岸巴淳两个大汉都没有例外,唯有孙宏能在孙子柏面前肆无忌惮的哭出声来,孙宏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
世子分?明就是在交代遗言。
孙子柏只好?嫌弃的踹了他一脚,“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们世子还没死呢。”
孙宏只能死死咬着牙,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那?样子看?得孙子柏心酸又感动。
孙子柏最后?又去见了冷美?人,他还是那?样痴痴傻傻的,可这一次见了孙子柏却?抓着他的手?求他不要走,要孙子柏带他出去玩,他明明什么都不懂,又好?像能预感到什么,看?得在场的人面色都不太好?。
圣子与冷美?人的关系如今已经融洽了不少,没事他就会陪在冷美?人身边,即便一个字都不说,就那?么待在一起看?着他吃看?着他玩,木雪心里也是愉快的,而冷美?人也没有原先那?么排斥木雪,父子俩的相?处越来越融洽,孙子柏因此放心不少。
孙子柏没有跟苏瑾言多说什么,因为他们心意?相?通,即便没有自己苏瑾言也知?道?他要做什么,况且苏瑾言坚信他会没事,所以从接到圣旨之后?他和?圣子以及空青他们便一直在做着安排,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所以此刻孙子柏别说什么遗言,多说一句丧气话都是对他努力的否定,孙子柏也不想给他心理上造成任何压力。
一番商议,最终定下计策,孙子柏便入了宫。
据说今日皇上已经大好?,原本闭朝多日的,今日却?破天荒的见了不少文武官员,不过见到皇上的官员们也震惊,因为皇上竟然在短短一月内变得老态龙钟,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众人心里不由得打鼓,都在脑中冒出一个大不敬的词——回光返照。
可眼见着祭祀大典只剩下两天,也不知?道?皇上能不能撑到十五。
孙子柏跟着宫人一路穿过层层宫门,大摇大摆的,颀长的身形被傍晚的夕阳拉得更?长,那?玩世不恭的样子竟是没有丝毫收敛,暗中观察的一双双眼睛不由得在心里惊叹。
世子当真好?气魄,也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知?天高地厚。
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宫门,孙子柏终于见到了这个世界的皇帝,李永裕。
只见高座上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靠坐在龙椅上,宽大的龙袍将他骨瘦的身形承托得更?加单薄,他面容苍老,超出实际年龄许多,眼窝深陷,皮肤暗黑长满斑点,因为暴瘦的缘故脸上的肌肤都堆褶在一起,眼珠也因为眼窝的深陷而更?加突出。
不夸张的说,李永裕这幅尊容绝对能吓哭小孩。
皇帝身边国师和?顺王一左一右,锦衣华服的顺王与皇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英俊的面容没有因为岁月而消减多少,匀称的身材,挺拔的身姿,不凡的气度,似乎每一处都与李永裕形成了完全相?反的对比。
听说顺王自回京之后?就一直随侍在皇帝左右。
国师端坐在另一侧,眼神如鹰一般死死锁定在孙子柏身上,那?双眼睛泛着精光,那?是锁定猎物之后?胸有成竹的精光,还有些让孙子柏极不舒服的贪婪,国师的脸似乎更?年轻了,与他那?头白发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孙子柏不由得想起国师府这两日的发现?,自从圣子那?日亲自前往国师府验证了国师的身份之后?,孙子柏就加派人手?盯死了国师府的一举一动,即便是个倒夜香的都没放过,还真让他们发现?了些异常。
一个掌管国师府食物采买的弟子不见了,那?人因为经常出入国师府而被大家所熟知?,是国师颇为宠信的亲传弟子,但有一日却?忽然换了人,蹲守的人起初并没有多在意?,直到当晚,一对声称那?□□儿的母子前来国师府寻人,进去之后?却?再也没有出来过,蹲守的人这才?将这件事禀报。
也就是在那?时候,圣子终于将脑中那?些零星久远的记忆碎片组织在了一起。
他想起来了,是禁术。
南疆曾有一禁术,以蛊换血,可延年益寿。
木雪小的时候偶然在万骨谷的藏书阁里看?到过,他因此被蛊王狠狠训斥了一顿,实在是那?禁术过于阴狠歹毒,违背天理,这才?被严厉禁止,当时蛊王还对木雪好?一番告诫,他因此对父亲当时的样子记忆深刻,反倒是对禁术的内容越来越模糊。
那?原本是用来救人的一种蛊,将新鲜精壮之血与伤者调换,可将垂死之人从鬼门关救回来,但条件极为苛刻,且两者之间血型必须相?同,而且这几乎是一命换一命的救法,因此一直很?有争议,直到有位蛊师将其用在延年益寿上。
那?蛊师以自己的身体为实验,利用蛊虫不断吸取精壮之人的精血换在自己体内,达到延年益寿的作用,但被换了精血之人则必死无疑。
因为必须找到与自己血相?融的精血,且想要活得更?久就要一直换一直换,那?蛊师用此术害死了不下百人,最终事情败露才?被诛杀,这门蛊术也被列为禁术。
圣子料想国师必然是用了这种禁术,吸人精血才?让他自己越来越年轻,只是不知?道?他这些年都换了多少次血。
此刻看?着眼冒精光的国师,孙子柏心里不由得冷了冷。
孙子柏心思电转,这许多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面上却?只见他眼角微挑,而后?视线就落在了顺王身上。
顺王嘴角微勾,看?来这是连装都懒得装了,皇帝身边伺候的老太监却?皱着眉大声呵斥。
“大胆,见了皇上还不下跪!小小平南侯世子怎可直面天颜,你不要命了?”
孙子柏想到那?日像狗一样趴在自己脚边的李永裕,丝毫不掩饰他眼底的嘲讽,尤其嘴角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直看?得李永裕青筋直跳,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身体,现?在呼吸忽然又变得急促起来。
然后?就听孙子柏大逆不道?的一笑,“抱歉,我腿上有疾不能跪。”
孙子柏此话一出那?老太监的舌头都差点被闪到,这笔挺的身姿哪里像是有疾的样子?再者说腿上有疾你这一路是怎么走进来的?
李永裕则是直接被气得翻白眼。
“你咳咳咳……你好?大胆子,就是孙岐山见了朕也不敢不跪咳咳……拖下去咳咳咳……”
“斩了咳咳……斩了他……”
李永裕指着孙子柏一副肺都要咳出来的样子,本就突出的眼珠子现?在更?是要掉出来一样。
“永琛……咳咳咳,大逆不道?他……永琛……”
李永裕看?向一旁的李永琛,然而李永琛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他只是那?么看?着孙子柏。
“永琛?”
李永裕明显不太理解皇弟的反应,他听话的弟弟呢?
孙子柏脸上的嘲讽更?明显了,他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顺王和?国师也没有动,唯独那?个老太监吓得不轻,不过他连上前搀扶都得看?顺王的脸色,见顺王无动于衷他也不敢动了。
“反了,真是反了咳咳咳……”
“真有意?思,”孙子柏讥笑出声,“听说顺王殿下与皇上情深义重,看?来都是谣言呐。”
李永琛再次勾了勾唇角,而后?居高临下的直视着孙子柏的眼睛,“谣言不可信,世子当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才?对。”
孙子柏挑了挑眉,“顺王殿下说的也是,只是皇上好?像有点看?不明白呢。”
李永琛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李永裕,这才?继续道?,“你真是给本王带来了好?大的惊喜。”
“本王当年不过是随手?埋下一颗棋子,不想你竟如此让人意?外,”顺王很?是欣赏的上下打量着孙子柏,“你很?聪明,非常聪明,本王很?满意?。”
孙子柏不客气的翻了个大白眼,“你是什么东西,我如何用得着你满意??”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多说一句废话都是浪费。
在场之人似乎都没想到孙子柏竟如此不按常理出牌,顺王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下,不过他随即就又笑了起来,且越笑越大声,越笑越肆意?,到了后?面竟是有些癫狂的模样。
果然,一个人憋得太久了是会疯的。
“可惜,真可惜,”顺王笑够了才?继续道?,“你若不是平南侯世子该多好?,那?样本王便能留你一命,毕竟像你这样有意?思又不愚蠢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啧,那?还真是挺遗憾的呢。”
孙子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一旁终于停止咳嗽的李永裕却?有些迷茫的看?着顺王,那?苍老丑陋的脸上尽是不解。
“你果然已经知?道?是本王了。”
“不然呢?”
顺王一笑,他这一笑不知?道?能迷死多少人,“你很?有胆魄,你若远离京城或许还能多活些时日。”
因为母蛊对子蛊的控制需要一定的范围,孙子柏若是没有主动来到母蛊身边,等到子蛊自然生长到完全将孙子柏吞噬还有一段时间,可孙子柏却?自己找上京城,甚至在明知?道?今日凶险的情况下还敢只身前来,单就这一份魄力就值得李永琛另眼相?看?。
孙子柏却?扬眉,而后?故意?似笑非笑的望着顺王道?,“小命握在别人手?里,活着有什么意?思。”
“既不可随心所欲,又不能展现?真实的自己,按照别人的意?愿活着,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啊也不对,行尸走肉大概没那?么痛苦,也没那?么憋屈。”
孙子柏每说一个字顺王的脸色就黑一分?,直到最后?这一句孙子柏完全就是明目张胆的嘲讽了。
李永琛俊逸的脸上终于阴郁一片,他双眼死死盯着孙子柏,整个人的情绪似乎都在崩塌的边缘。
“你有什么资格嘲讽本王?你可知?本王当年的处境?易地而处你又能如何?”
李永琛阴恻恻的盯着孙子柏,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阴鸷扭曲,偏偏这时候被忽略的李永裕再次激烈的咳嗽起来。
孙子柏就见原本优雅高贵的顺王忽然疯了一般冲像李永裕,接着一把拽住他的头发用力往下一拖,本就枯瘦如柴的李永裕顿时被他从龙椅上生生拖到了地上。
“吵死了吵死了!”顺王咆哮着拖死狗一般将皇帝丢在了地上,还发狂的朝皇帝身上踹了好?几脚,然后?望着国师说,“再发出声音就弄哑他!”
国师挑眉答应,老太监吓得跪在地点砰砰磕头,孙子柏则是一整个无语住。
咱就是说,这皇宫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呗。
“永琛你……你……”
李永裕都惊呆了, 然而他对上的是李永琛再也不加掩饰的仇恨和厌恶,李永裕当场就震住了,呆愣在那?里好半晌没了反应, “原来,原来……”
“很意外是吗?”李永琛讽刺的勾了勾唇角, “让你?意外的事还多?着?呢,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李永琛望着地上又丑又老还毫无反抗之力的李永裕, 多?年来郁积在胸的仇恨和厌恶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他实在是憋得太久太久了, 久到即便他早就回报在李永裕身上,眼?睁睁看?着?他从不可一世的天下至尊变成眼前死狗一样, 人人都可以踹两脚的窝囊废物, 他的仇恨却还是没能发泄。
于是他忍不住诉说, 他要让这狗东西仅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痛苦中度过。
李永琛从出生就在李永裕的保护之下,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知道这个二皇兄对?他很好,不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想方设法弄到他面前, 只要他想, 他就会不顾一切的满足他。
而?在他被其他皇兄欺负的时候, 李永裕也是毫不迟疑的挡在他面前,哪怕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被打得遍体鳞伤都在所不惜。
母妃因此也更信任皇兄, 总在他耳边念叨李永裕的好, 李永琛耳濡目染, 认定了李永裕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赖之人。
所以他幼时任性妄为, 肆意随心, 被养得极为娇贵。
李永裕似乎也不负所望, 随着?他的长?大对?他的好却丝毫不减,反而?越来越宠溺。
直到那?一年父皇暴毙, 大皇兄因谋反全家被□□风云变幻,血流成河,向来没有多?少呼声的李永裕却异军突起,在萧家的支持下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那?时候李永琛还小,整个天都变了,他看?到了母妃的错愕,看?到了外租一家的诚惶诚恐,他们都被李永裕的真实面目吓到了,母妃更是因此一病不起。
李永裕登基之后完全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手段狠厉,杀伐果决,对?待那?些兄弟更是残暴冷血,杀的杀,贬的贬,守皇陵的守皇陵,还有入狱的,自杀的,意外死亡的……
几乎是没多?久的时间,先皇留下的几十个皇子皇孙们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唯独剩下李永琛。
母妃整日提心吊胆,在李永裕面前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那?时候他还不懂,明明二皇兄对?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了皇帝之后甚至比以前更好了。
做了皇帝的李永裕不再?需要任何顾忌,他对?李永琛宠得明目张胆,只要他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李永裕也会想办法给他摘下来。
李永琛因此更加肆无忌惮,他不学无术,他只知道吃喝玩乐,整日与美人厮混,而?李永裕无论他做什么都惯着?他,宠着?他。
那?时候的李永琛对?皇兄深信不疑,尤其在贤妃病故之后,他更是把李永裕当做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和依靠,所以即便那?时候有人说李永裕心机深沉,说他手段阴狠毒辣,说他是暴君,李永琛却坚信李永裕是个好皇帝,他毫不迟疑的站在李永裕那?一边。
当然,他之所以那?么不成器,吃喝玩乐,一是因为李永裕对?他的纵容,再?就是他心如明镜,知道自己的处境,皇兄宠着?他惯着?他,是因为他是个闲散废物,他对?皇兄的皇位毫无威胁,所以他甘愿做个没有任何威胁的闲散王爷,只希望皇兄对?他的感?情一如既往,不掺杂任何猜疑。
李永琛以为他会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却不想老天对?谁都是公平的。
李永琛爱美人不是假的,他又不是什么圣人,所以早早的便破了身,李永裕一如既往的惯着?他,甚至亲自给他送美人,只是每次欢好之后那?些人都会被灌下避子药,李永琛虽然有些不悦李永裕对?他的掌控,可李永裕说他还小,况且他好歹是大尧最尊贵的王爷,子嗣不能随便,他因此便没有多?想,直到他遇上了喜欢的姑娘。
其实也谈不上多?喜欢,李永琛大概天生薄凉多?情,只是他动了想要将?那?姑娘娶入王府的心思。
那?是一个小世家之女,不会对?皇位构成任何的威胁,李永琛甚至怕皇兄生气只打算让她做个侧妃,却不想李永裕的反应大得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第一次意识到李永裕对?他的占有欲,那?种有些扭曲的隐藏在兄弟感?情外表下的占有欲,竟是如此恐怖。
这让李永琛又慌又惊,他因此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擅自将?那?姑娘接入了顺王府,并且瞒着?下人,倒掉了那?避子药,他有意让那?姑娘怀了孕,本以为这样能绝了皇兄那?可怕的心思,却不想彻底惹怒了李永裕。
他永远记得那?双绝望的眼?睛,就在他面前,他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堕子药灌入她口?中,在她绝望和惊恐的眼?神?下,她哀求的望着?他,她的下身被一片鲜红包裹,那?一幕深深映入了李永琛的灵魂,让李永琛一度对?女子都丧失了性趣。
而?李永裕,他只是平静又关切的告诉他,这个女子下贱没有廉耻,心机深,算计他,目的就是为了嫁入王府,而?他会永远保护他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李永裕那?疯狂又霸道的眼?神?他永远记得,那?么扭曲又可怕。
那?是李永琛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的随心所欲都是表面的,他的人生根本由?不得他做主。
那?姑娘后来死了,听说是上吊,舌头伸出老长?,李永琛知道后又是很久不能安睡,可李永裕却日日陪在他身边,让他窒息又恐惧。
李永琛浑浑噩噩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慢缓过来,万幸李永裕并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而?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继续做那?个风流王爷,他比以前更加风流更加肆无忌惮,像是在麻木自己,只是孩子一个又一个的失去,甚至只要他对?谁多?花那?么一点点心思,第二日便不会再?见到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再?见到。
他身边永远留不住人,他不敢对?任何人流露出关切或者多?余的心思,他方方面面都在李永裕的控制之下。
而?这样窒息的人生永远看?不到头。
他对?李永裕的信赖和兄弟情义?终于在这样的窒息控制下逐渐变得扭曲,变成怨恨,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意外得知了一个更让他崩溃的真相。
原来当年贤妃一个又一个的失去孩子都有李永裕的手脚,包括第一个,而?那?时候的李永裕甚至只有八岁,他便可以如此冷血的与贤妃的敌对?之人联手,不动声色的弄死了贤妃肚中的胎儿,而?他自己则装作关心的样子,披着?虚假的面皮在贤妃面前一演就是十多?年。
恐惧,那?时候的李永琛只觉得深深的恐惧,还有滔天的愤怒。
然而?那?时候的李永裕已?经逐渐坐稳了江山,李永琛却只是个被宠爱着?长?大的废物王爷,他没有任何实权,甚至一举一动都在李永裕的掌控之下,于是绝望伴随着?恐惧,让他根本没办法发泄他的仇恨。
不过李永琛也是个狠的,得知此事之后,又知道李永裕对?他怀着?那?样龌龊的心思,于是干脆一狠心,给自己下了绝子药,李永裕面上大发雷霆,说是必要找出真凶为他讨回公道,可实际上他知道,他没了生育能力李永裕再?高兴不过。
果然,从此李永裕不再?时时刻刻盯着?他身边的人,也不再?给他们灌避子汤,而?李永琛又刻意与他亲近,明知他的心思却故意装作不知,反而?越发放大他们的兄弟情义?,这倒是让李永裕有些不好挑明了,同时李永琛又做回了他的风流王爷,吃喝玩乐一样不少。
就这样,李永裕对?他的戒心逐渐少了,加上李永裕登基没几年,政务繁忙,后宫也繁忙,总之,倒是让他对?李永琛的监视控制逐渐松懈了,李永琛就是在那?时候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他怎么甘心这样被人掌控一辈子呢?心里的愤怒压抑得越久他对?李永裕的恨就越强烈,所以他不会让李永裕好过的,他会十倍百倍的报复回去。
国师是他意外救下的,那?时候的木措被人控制着?,遭受了不少折磨,虽然一身蛊术在身,可对?方更想将?他训成听话的奴隶,他表现出来的实力越强对?方越是想要将?他完全掌控,当然,对?他的折磨也就越凶狠,毕竟这样的人若是逃出生天,报复必然只会更凶狠。
李永裕救下国师之后脑中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报复计划,他要把李永裕曾经对?贤妃的算计都用在他身上,他要让他的儿子一个个都变成废物,要让李永裕自食恶果,要李永裕亲眼?看?着?他在意的江山被一点点腐蚀,堕落,看?着?他的子嗣把他分食,直到所有人万劫不复。
国师是他有意引荐给李永裕的,给孙兆尹赐婚也是他有意引导的,只是赐婚对?象是闻婉儿却是李永裕为了敲打闻相决定的,不过李永琛不在意被赐婚的人是谁,当然,是闻相更好,这样他便能一石二鸟。
正如李永琛先前所言,子母蛊只是他随手埋下的一枚暗棋,目的自然是为了孙岐山,只是国师并无先例可供他参考,他因此不抱太大希望,况且当时的李永裕如日中天,他不确定时机成熟那?一日需要多?少年,而?那?时候这子蛊还有没有用也无法确定。
所以他也没想到,孙子柏竟然能带给他如此大的惊喜,孙子柏越强对?他的作用就越大。
王嫣然也是他有意引到李永裕身边的,他知道王嫣然就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蠢女人,且贪婪无比,李永裕亦然。
果不其然,狗男女很快就看?对?了眼?。
只是王嫣然贪婪不知足,愚蠢的以为所有男人都要围着?她一个人转,而?李永裕则是冲着?王家去的,这是他惯用的伎俩,李永裕恨不得利用后宫的女人将?四大世家都都收揽过去,但是显然这是痴人说梦,他太高估自己。
对?王嫣然亦然,李永裕不知道王嫣然可以贪婪到连天子的爱都还要挑三拣四的地步,却没想到王嫣然会在元宵灯会上失了身。
是他温柔陪伴王嫣然走出那?段黑暗时光,也是他劝王嫣然接受苏宴之,但他们不会知道,其实是他将?苏宴之引到失了身的王嫣然身边的,他从始至终都知道那?个人不是苏宴之,可他却从未告诉王嫣然真相。
他一边冷漠的看?着?她因此痛苦,一边又装作体贴的安慰,李永琛虚假的面具越戴越上瘾,到了后来真假难辨。
王嫣然婚后看?不见苏宴之对?她的好,她永远只有怨恨和不满,还是他森*晚*整*理陪在她身边,不厌其烦的开解她,为她排忧解难,甚至“无意”的让王嫣然和李永裕再?次勾搭上,这对?狗男女都是贪得无厌的虚伪小人,他们简直绝配。
他太清楚李永裕的为人了,一个八岁就能冷静算计别?人的人,怎么可能沉浸于情爱之中丧失理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王嫣然那?么愚蠢又自大的人,李永裕图的已?经不再?是王家,而?是更让人觊觎的苏家。
也只有王嫣然那?蠢货相信李永裕对?她念念不忘了,她还因此沾沾自喜,以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独特的那?一个,全天下的男子都得对?她倾心,而?她则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不同男人对?她的爱,因为她觉得她值得,利用如此。
狗男女很快勾搭上,王嫣然再?次怀孕了。
但那?蠢货并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苏宴之那?废物以为是他的,李永裕也以为孩子是他的,只是谁都无法确定。
所以李永琛便将?计就计,他让国师弄了个认亲蛊,只要蛊虫吸入两个人的血能活下来,就能证明那?两人有血缘关系,如果没有血缘关系,那?认亲蛊便会爆体而?亡。
李永裕对?国师深信不疑,因此他亲眼?看?着?襁褓中的苏骆沉的血和他的血融为一体之后,被认亲蛊吸入腹中,最后亲自认证了苏骆沉是他的种。
然而?李永裕不知道,李永琛也给了王嫣然一条认亲蛊,而?王嫣然也是用同样的方法让苏宴之对?苏骆沉的身世深信不疑的。
孙子柏恍然大悟,总算是明白了老皇帝和苏宴之那?么笃定苏骆沉是自己种的原因了,感?情是这么来的。
这就是说,这认亲蛊根本就认不了亲呗,那?苏骆沉到底是谁的种?
大概是看?出了孙子柏的疑惑,李永琛讽刺的看?了一眼?嘴唇颤抖的李永裕,随即嗤笑一声。
“本王随便从大街上找了个乞丐,那?蠢货还以为苏骆沉那?个贱种是本王的种呢。”
毕竟在王嫣然看?来,李永琛之所以那?么多?年都对?她温柔体贴多?方照顾,那?是因为李永琛也对?她情根深种,所以她对?李永琛丝毫不设防,也没有半点怀疑,甚至时至今日她都坚信苏骆沉是她和李永琛的孩子。
孙子柏:……这他还能说什么呢。
“噗嗤……”
一直摊在地上的李永裕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像个恶鬼一般死死盯着?李永琛和国师,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些内容。
原来皇弟对?他竟然那?么恨,那?么恨……可是为什么,他最后的底牌也是假的?想到他如今将?一切都压在了苏骆沉身上,甚至连手里最后一支暗卫都交到了苏骆沉手里,李永裕就忍不住天旋地转,脑中阵阵发黑。
“唔嗤……”又是一口?鲜血,“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朕那?么……那?么爱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