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一路给人看病一路往家走,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没能走到家,更是从此被人囚禁折磨,再也没能回到南疆,回到爱人的?身?边,而这一切的?源头正?是他这一身?从南疆学来的?蛊术。
他这一关就是七年,七年的?折磨让他生不如死,他每天都被逼着下?蛊害人,各种恶毒的?蛊术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所以他抵死不从,可无奈他们握住了他的?把柄,他最大的?把柄,他的?孩子。
他生了一个孩子,他与木雪的?孩子。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
木雪已经摇摇欲坠,他整个人后退着跌到了地上,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他很后悔,后悔离开南疆,他不知道他离开时已经有孕,所以是他害了孩子,他怨恨自己的?软弱,他舍不得拿掉孩子,于是让他在那样恶劣恶心的?环境里出生,让他一出生就落入地狱的?魔爪,而他也因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宁一剑讲到这里的?时候木雪整个人已经崩溃了,他的?脸看起来骇人无比,他的?眼底更是透着混乱和?疯狂,“怎么可能,为?什么……”
“明明是他背叛了我?,是他背叛了我?!!!”
“是他欺骗我?!不,都是假的?,”他嘶吼着愤怒的?指着宁一剑,“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们都在骗我?,明明是他背叛了我?,他诱骗我?教给他蛊术,他花言巧语不惜与我?成婚,可是成了婚他就借口走了,他丢下?我?走了,是他背叛了我?啊!!”
木雪愤怒的?嘶吼着,他满口都是不相信,可他的?眼泪却抑制不住的?汹涌而出,他分明已经泣不成声。
为?什么,他怨恨了二十多年的?人,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受着那样的?苦,木雪的?整个二十年苦楚都被颠覆了。
此时孙子柏体内的?蛊虫已经安静下?去,苏瑾言也被重新扶坐到了轮椅上,两?人互相对看了一眼,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复杂,而对于刚刚这个还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圣子,此时也只剩下?同情。
宁一剑的?话却还没说完。
“他确实失约了,却从未背叛你?。”
宁一剑平静的?话宛如一道惊雷,彻底让木雪失去了控制,“不,不是的?,不!”
木雪此时宁愿他背叛了他,宁愿让自己在怨恨中痛苦一辈子,他也不想听到这样的?消息,可是为?什么,已经过去了二十三年,为?什么现在才让他知道?他忽然失控的?冲向谷外,而那些刚刚停滞住的?蛊虫蛇蚁们像是听到了主人的?号令,竟也全?都调转了头朝着谷外冲去。
“我?要去找他,我?要找他……”
木雪疯了一样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而感受到主人心绪大乱的?蛊虫更是疯了一般疯狂涌向谷外,那架势惊悚又骇然。
突如其?来的?暴动?所有人都没回过神,就见铺天盖地的?蛊虫仿佛要覆盖整个万骨谷一般,它们浩浩荡荡的?冲向谷外,那架势仿佛要毁灭世界一般,让人毛骨悚然,而发疯的?圣子他光着脚踩在万千蛊虫之中,他的?脚很快鲜血淋漓,他面目狰狞恐怖,长发乱舞,宛如地狱杀神一般。
“师父快拦住他咳咳……”
孙子柏体内的?蛊虫又开始躁动?,他睚眦欲裂也没忘记让宁一剑拦住木雪,此时的?木雪就是个疯子,孙子柏毫不怀疑他冲出去会将整个南疆变成炼狱,到时候谁都活不成。
宁一剑飞身?而起,长剑朝着木雪面前挥去,剑气所至,蛊虫翻飞,然而木雪却跟看不到似的?,他被剑气掀翻又爬起来,摔倒回来又站起来继续往外走,他的?脸上被剑气所伤鲜血直流他也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他已经彻底没了理智,而且那些蛊虫源源不断的?爬向木雪周身?,它们护着他追着他,这就宛如一道天然的?屏障,除非宁一剑想杀了他,否则根本没办法阻止。
眼见着木雪就要走出万骨谷,忽然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从谷底深处传了出来,那人一声暴呵。
“够了木雪,你?还要发疯到什么时候。”
随着这声浑厚的?嗓音,所有暴动?的?蛊虫忽然就停了下?来,且齐刷刷的?往后退了回去,而木雪的?步伐也猛然僵住,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比方才还要愤怒。
他脸上带着泪,望着缓缓落地的?白发老者,“父王还要阻我?吗?”
“整整二十三年了父王,你?还要阻我?吗?”
木雪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痛苦,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白发老者终究叹了一口气,“即便你?要走,能不能听他们把话说完。”
这是南疆蛊王,即便隔着几?十米,孙子柏也能感受到这白发老者身?上恐怖的?气息,他刚刚只是随口一呵那些蛊虫便纷纷退散,由?此可见这老蛊王的?恐怖。
木雪咬着牙这才转身?,可就在这时候,他猛然注意到孙子柏身?边的?冷美人,他一下?就瞪大了眼睛。
冷美人对眼前的?情形明显有些慌张,他有些无措的?站在孙子柏身?边,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胳臂,眼里也充满了戒备,尤其?当他对上木雪那双瞪大的?眼睛的?时候,他明显瑟缩了一下?。
木雪身?形晃动?,他不顾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的?脚忽然快步走向孙子柏几?人,他一脚一个血脚印,就那么愣怔着一步一步走向冷美人。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像,那个人。
然而冷美人却误以为?木雪要伤害孙子柏,他咬着牙伸开双臂挡在了孙子柏面前。
“你?这个坏人,不准你?伤害他!”
木雪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冷美人只能挺了挺胸脯,“你?听到没有,不准你?伤害他,再过来我?就跟你?拼了哦。”
他威胁的?话显得很没有底气,可他又怂又勇敢的?样子却让木雪透过他看到了某个人,他忽然望着冷美人泣不成声,整个人都抖得厉害。
孙子柏和?苏瑾言显然都想到了什么,他们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不可置信,看了看泣不成声的?圣子,又看看傻愣愣的?冷美人,还是不敢置信,这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可,原先孙子柏还以为?这圣子是冷美人的?兄长之类的?,却不想竟然是……他爹?
老蛊王身?形并不算高大,可他周身?那恐怖的?气势无端的?将他拔高了不少,给人一种恐怖高大之感,他先是向宁一剑点头致意,而后他神色冷然,如鹰一般锐利的?苍老眼睛缓缓扫过众人,在扫过孙子柏的?时候他微微顿了顿,而后才移开。
老蛊王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冷美人身?上,那深邃锐利的?眼底猛然暗了暗,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一旁的?几?人却无端的?感觉到心口颤了颤。
“宁小子,世子,请吧。”
老蛊王少说也得八十了,叫宁一剑一声小子倒也不为?过,他说完就兀自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竹屋,孙子柏几?人互相交换了眼神,而后也跟上了老蛊王的?步伐,而颓丧崩溃的?圣子也被小厮扶着走了回去。
待所有人都坐定,老蛊王望着彻底崩溃的?儿子,又看了看冷美人,最终叹了一口气,他像是一下?子又苍老了几?岁。
木雪是老蛊王的?老来子,但却是蛊王最聪明的?一个儿子,他像是为?蛊术而生的?一样,从小就天赋异禀,年仅十岁的?时候他的?御虫之术就能赢过他所有的?兄长姐妹了,他的?天赋和?聪慧几?乎盖过所有人,蛊王因此毫不迟疑的?将他封做圣子,把他当做下?一任蛊王来培养。
木雪也不负所望,年纪轻轻就已达到了常人不能及的?高度,十七八岁的?木雪在蛊术让便已经蛊术上便,不夸张的?说,除了蛊王,整个南疆他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蛊师了。
可就在那时候,木雪遇到了求学而来的?苍青。
木雪聪颖高傲,而苍青却木讷单纯,木雪从未见过这么呆的?人,于是来了兴致隐藏了圣子的?身?份与他相交,一开始是因为?新鲜,好玩,于是各种戏耍于他,他把苍青耍得团团转,可即便如此苍青也不会生他的?气,还是呆呆傻傻的?把他当朋友,真心实意的?跟他分享一切。
木雪便开始教他些简单的?蛊术,却不曾想苍青在蛊术上的?天赋竟然不输于他,且原本呆傻单蠢的?人,一旦学起来却是另外一个样子,他专注又执着,那样的?赤子之心竟是任由?他怎么折磨都不改。
木雪对他的?关注不由?得越来越多,且也逐渐变了味,直至最后爱得宁愿为?他放弃圣子之职。
是的?,圣子从来都不是什么尊贵的?位置,而是职责,是守卫南疆之职。
南疆擅蛊术这是人尽皆知的?,可在南疆之外的?其?他地方却很少见到蛊师,原因无他,南疆禁止蛊师外出,而这不是为?了限制,而是为?了保护,这是南疆蛊师们通过百年血泪得出的?结论。
蛊术可救人,也可害人,一个懂得驭蛊之术的?蛊师一旦走出南疆就显得格外的?惹眼,他们的?能力实在是太招眼了,太多贪得无厌的?人想要控制他们以达到各种目的?,所以不少南疆出去的?蛊师基本都是有去无回,他们要不被囚禁,要不就是被杀害,总之几?乎没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历代蛊王干脆下?了这样的?禁令,不准蛊师离开南疆,而这条禁令对于圣子来说更是格外严苛。
圣子同蛊王一样,身?负保护南疆的?职责,他们允许外来者进入南疆求医,却不允许他们带走任何一个蛊师,这就是蛊王和?圣子要做的?。
可十七岁的?木雪爱上了来南疆求学的?苍青,他不仅私自教会了他各种蛊术,还与他私定了终身?,当木雪带着苍青站在蛊王面前,告诉蛊王他要娶这个呆子的?时候,蛊王是愤怒的?,他格外愤怒。
所以两?人的?事遭到了蛊王的?极力反对,然而木雪一意孤行,他从小优于别人,性格也格外刚烈,于是他私自与苍青成了婚,并且表示甘愿为?了他放弃圣子职责,他要与苍青离开。
蛊王就是再怒再气,可他也不能放任木雪出去冒险,这样的?两?个傻小子出去无异于两?个发光的?金馒头,所以蛊王只能妥协,他可以接受苍青,但是,苍青必须发誓永远留在南疆。
只是他没想到,那小子又呆又轴,又固执又死板,他虽然选择了永远留在南疆,但是他要求先回家一趟告知父母。
蛊王同意了,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可谁能想到他这一去便再没有回来。
木雪一开始以为?他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毕竟他家这傻子天生爱管闲事,后又觉得可能是他家里不同意,但他始终相信他家傻子,因为?这人只要承诺的?就一定会做到,他傻,其?实也是认死理,所以他始终坚信他能回来。
可是一年,两?年,三年……时间一年一年过去,苍青却始终没有回来,木雪开始怀疑,开始焦急,可是所有人都告诉他中原人最是狡诈,而一开始就不看好两?人的?那些人也全?都跳出来告诉他,他就是被骗了,那人本就是冲着他的?蛊术而来的?,所有人都这么说。
木雪因此开始迟疑,他本是想出去找的?,可蛊王极力反对,而就在这时候,蛊王说了一件木雪不知道的?事。
在蛊王答应两?人婚事之前,蛊王曾私下?见过苍青,他给了苍青一枚孕子药。
这个世界的?男子有两?种体质,有一种天生能受孕,但有一种却不能,而这孕子药就是专门?为?这种不能受孕的?男子设计的?,它能让不能受孕的?男子有受孕的?可能,当然,这只是提高了其?受孕的?可能,却不能保证一定能让其?受孕。
苍青就是这种不能受孕的?体质,所以蛊王给了他这颗孕子药,意思?很明显,他并不放心苍青,所以企图用这种方式绊住他。
然而这件事蛊王没提,苍青也从未跟木雪说过,直到他离开木雪都不知道这件事,而蛊王也因此认定他就是个骗子,木雪在得知这件事之后更是气急了,多年的?等待和?身?边人的?不断劝阻终于让他爆发,他认定了苍青欺骗了他,背叛了他。
所以他怨恨了他整整二十三年,可他从来不知道苍青竟然被人囚禁折磨,甚至在那样的?情况下?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那时候他该是怎样的?痛苦艰难啊。
谁都没想到,原来当年苍青偷偷服用了那枚孕子药,且还真怀上了。
望着木雪那呆滞又痛苦的?表情,所有人都不免露出同情又复杂的?神色,唯有孙子柏一脸懵逼。
他满头的?问号,孕子药?
什么陌生的?东西在攻击我?的?大脑?
“他……他怎么样了?”
过了许久之后木雪才颤抖着问出这个问?题, 他眼睛悲切又祈求的看着宁一剑,其实内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可还是祈祷着宁一剑不要说出过于残忍的事实。
可宁一剑从来都不是那种悲天悯人的人。
“他死了。”
宁一剑道。
木雪整个人瘫倒下去, 他的眼底肉眼可见的变得灰暗无光,他连支撑他的那点恨都没有了。
在场所有人也是面露悲戚, 唏嘘不已。
“在我逃出地牢的时候,我本打算带他一起离开的, 可他说他已经活够了, 他想毁了那里, 因为他活下去的希望已经没有了,他不知道怎么得知他的孩子已经死了。”
宁一剑说到?这里所有人又是一颤, 包括蛊王, 而且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冷美人, 此时他脸上依旧懵懂着, 可他眼底却透着一股让人说不出的茫然,他茫然的听着蛊王和宁一剑口?中的故事,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张懵懂的脸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悲伤感, 他茫然的看着半死不活的木雪, 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痛苦。
宁一剑当时重伤未愈,要带走苍青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他已存了死志, 且一心?想着为死去的孩子报仇, 于是他没有阻拦。
那一夜, 宁一剑亲眼目睹了一场可怕的画面, 数以万计的毒虫蛇蚁从四面八方?爬出来, 它?们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它?们将那座山庄团团包围, 眨眼功夫将一切所见之物啃噬殆尽,不管是生的还是死的,一样都没放过。
饶是宁一剑杀人如?削菜,也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场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个个高手?,只见他们眨眼被虫蚁包围,那些毒虫从他们七窍钻入体内,眨眼功夫他们便成?了一个只剩皮囊的空壳,里面血肉五脏被虫蚁瞬间啃噬殆尽,那剩下的皮肉瘫软下去,脸上竟还保留着惊恐的表情?。
那个山庄本就建在深山的隐秘之处,四周都是山,那一夜,里面几乎没有一个人逃出来,宁一剑就那么看着他们被毒虫蛇蚁折磨致死,最后吃得干干净净,直到?整座山庄坍塌成?为灰烬。
那样的情?况,苍青不可能活,更何?况他本就想死了。
苍青的孩子一直是那些人控制苍青的筹码,算算时间那时候那孩子当也有六岁多了,宁一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让苍青认定了那孩子已经死亡,他事后也找过,但并未见那孩子的踪迹,至于这群人背后的主?谋,宁一剑并未查到?,且他是个随性的人,想杀他害他的人数不胜数,他遇上了该杀便杀,他从不畏惧他们找他,可却也懒得去追根究底。
所以宁一剑并不知道那背后是什么人,且他一直也以为,那孩子该是没了的。
直到?在侯府意外看到?冷美人,孙子柏他们没见过苍青,只觉得冷美人跟木雪极像,那眉,那鼻梁还有嘴唇,简直跟木雪有五六分的像,任谁见了都能看出来,可宁一剑见过苍青,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双跟苍青一模一样的眼睛。
是的,冷美人这双眼睛简直跟苍青一模森*晚*整*理一样,所以木雪在看到?他的时候才反应那么大。
木雪和蛊王都是蛊术精湛之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冷美人受过怎样的苦,冷美人是个药人,那是从小就被喂着毒药长大的,可以说他能活下来全靠他命大,正是因为这样,他是苍青生下来那个孩子的可能性才更大,且冷美人神志不清显然是受过非人的折磨,这叫他们如?何?不心?痛,如?何?不愤怒。
木雪几乎不敢去看冷美人那双纯粹的眼睛。
孙子柏随即将如?何?捡到?的冷美人跟大家说了一遍,当时他在苏城的城头,蓬头垢面又消瘦得皮包骨,也亏得原主?长了一双毒辣的眼睛,一眼看出他是个美人胚子才带回家将人洗刷干净,否则说他是个疯乞丐完全没有人怀疑,且那样子的冷美人,就算他饿死或者冻死在路边,都没有人多看一眼。
事后孙子柏让胡岸去查过,却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几乎能肯定冷美人是从其他地方?来到?苏城的,不过现?在若是去沧州查一下,不知道能不能查到?,但已经过去了十六年,只怕能查到?的可能也很小。
沧州离京城很近,孙子柏有种直觉,那背后之人或许跟京城有关。
冷美人轻功极好?,他痴痴傻傻的,唯独对?吃的情?有独钟,他总是狼吞虎咽毫无吃相,像是几辈子都没吃饱了似的。
孙子柏现?在想来却只觉得心?疼,不知道他曾经受过多少苦才能让他对?食物生出这样的执着,孙子柏甚至觉得,他变得痴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大概是上天都看不过眼了吧。
没有人知道冷美人在那些禽兽手?中受了多少年的苦,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又是怎么逃出来的,但想来他能活着站在大家面前就已经是奇迹。
冷美人就是苍青与木雪的孩子,老蛊王可以肯定,这是他们家的血脉,这毋庸置疑。
木雪已经彻底崩溃,剩下的事只能由年迈的老蛊王来处理。
首先是匡义军之事,其实事实并非孙子柏他们想的那样,木雪不是什么凶残嗜血之徒,他着实是以血养蛊,可吴峰章林每隔一段时间向万骨谷提供一定的人血,这本身就是他们当初的协议,这是蛊王答应容纳他们的条件。
至于匡义军的隐患,他们或许自以为这些年实力壮大到?可以与蛊王抗衡了,可实际上蛊王方?从始至终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而且正如?圣子先前所说,他们若是在南疆一日,南疆便庇佑他们,他们的协议也就生效一日,但一旦他们撕毁协议擅自离开南疆,那么他们的死活南疆绝不会管。
所以这件事并不难解决,据蛊王所言,一直不死心?想要出去的其实只有那个吴峰,所以匡义军之事本质上只要解决了吴峰即可。
蛊王言,不管孙子柏要怎么解决吴峰他都不会插手?,但只有一个条件,不能在南疆动手?,且绝对?不能牵涉到?南疆子民。
孙子柏觉得蛊王的要求合情?合理,于是爽快答应了。
大事解决,剩下的便是私事。
出于他们带回冷美人这份恩情?,蛊王对?他们身上的蛊并未有隐瞒,且也不再为难他们。
要解苏瑾言腿上的蛊很简单,关键在于他体内的毒,老蛊王可以肯定,他体内的正是烈风,但又不是纯粹的烈风,只能说是残次品。
孙子柏倒也没想到?他曾经随口?一句竟是被他说中了,烈风出自南疆,但据蛊王所说,这烈风一开始并不是毒药,而是为了治疗疯病之人研制的,不过研制过程中出了岔子,于是让其变成?了让正常人变成?疯子的烈性毒药,烈风因此成?了南疆的禁药,所以现?在的南疆已经很少有人听过烈风了,更别说治疗。
烈风之毒无疑是凶险万分的,可苏瑾言所中的烈风只是残次品,这也是他当年能活下来的关键原因之一,还有便是他当年的重伤也变相救了他的命,而后更是巧遇了一个游历的蛊医,那人以蛊制毒,将烈风之毒逼入双腿,而这蛊性寒,它?们留在苏瑾言体内,不仅制衡着他体内的毒,也同时在吸食着他的血液。
所以苏瑾言极度畏寒,他的身体比正常人要冰冷几分,可这蛊并不是万能的,倘若让它?一直存在苏瑾言体内,就算它?能制衡着烈风不侵蚀苏瑾言的大脑神经,可时间久了它?早晚会吃空苏瑾言的血肉,所以一旦平衡向另一个极端偏倒的时候,就是苏瑾言生命倒计时的时候。
先前圣子挑拨苏瑾言的时候说,他还能活个十年五年不成?问?题,实际上若是不重新更换幼蛊的话,苏瑾言最多还能活五年,他体内的蛊虫就会壮大失衡,所以他的身体会越来越冰冷,直至死亡。
当然,一劳永逸的方?法自然是解蛊解毒,如?此他也再不需要这些危险的蛊虫了。
那就面临另一个问?题,因为这些蛊虫和毒素都在苏瑾言体内存在了差不多五年的时间,如?今毒素已入骨髓,蛊虫也壮大到?一定的程度,它?们双方?如?今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可一旦打破这个平衡,任何?一方?都将对?苏瑾言造成?致命的伤害。
简单来说,就是先解毒,蛊虫会杀死苏瑾言,而先解蛊,毒素又会瞬间侵蚀苏瑾言的大脑,到?时候也是个死。
几人听完都懵了,实在想不到?竟会如?此凶险,这样看来倒不如?不解,可这样苏瑾言就最多只能活五年,且剩下的五年也要受寒蛊之苦,他只会越来越痛苦,最终彻底失衡,蛊虫和毒素将对?他造成?双重攻击。
这算什么?
小乙早已红了眼睛,孙子柏也沉着脸,唯独苏瑾言本人反倒是很坦然,其实早该死了的人,能多活这几年已是赚了,更何?况他遇到?了孙子柏,他并不遗憾。
可孙子柏还是不甘心?,他恳切的看向蛊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不是说蛊王您蛊术通天吗,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
“算了,多活这几年我已经知足了。”
苏瑾言望着孙子柏安抚的笑了笑,事实上比起他自己,他现?在更想知道孙子柏是什么情?况,他蛊虫发作时候痛苦的样子,那凶险也不比他少半点。
蛊王犹豫之后看了一眼宁一剑,而后才继续道。
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解蛊之时以极强的内力封住苏瑾言全身筋脉,短暂的挡住毒素蔓延,而后再解毒,但这个方?法对?于这股内力要求极高,按理来说要找到?这样的人基本是不可能的,可偏偏眼前就有一位。
所以就连蛊王也是感叹命运之巧合,若是换做旁人,苏瑾言这种情?况是绝无他法只能等死的了,可偏偏他又很幸运,神话般的天下第一剑就在眼前。
孙子柏也明白了蛊王那复杂的一眼是什么意思,所以说,救瑾言的希望竟然在宁大神身上?
“师父,”孙子柏直接就在他面前跪下了,“请您出手?救救瑾言。”
宁一剑虽然不懂蛊术,可他的内力堪称天下第一,至少在他游历江湖的这几十年里还从未见过比他厉害的人,只是即便如?此同样凶险无比,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到?时候谁也救不了苏瑾言,况且……
他皱着眉看着孙子柏平静道,“我允诺平南侯保你三年,保的是你的命,其他人的生死却与我无关。”
“那我便用这个诺言换您出手?救瑾言。”
“孙子柏你不要胡言!”
苏瑾言根本拦不住,孙子柏几乎是毫不迟疑的脱口?而出。
“宁前辈,”孙子柏不再叫他师父,“请您出手?,往后我是生是死便与你无关,您也不用再守着我了。”
孙子柏目光坚定,任苏瑾言怎么焦急的劝阻拒绝都没用,宁一剑只是皱眉看着他,半晌才道,“你可要想清楚。”
若非孙子柏体内有着必死的蛊虫,那他说保孙子柏三年就一定能保他三年不死,即便孙子柏想要深入虎穴,亦或者起兵造反,于千军万马之中宁一剑都能保他一命,所以宁一剑这个承诺的分量之重,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可现?在,孙子柏却要用这个承诺来换他出手?救苏瑾言。
在场都不是傻子,他们太?清楚宁一剑这个承诺的分量了,但也正是因为清楚他的分量,这才震惊于孙子柏的干脆。
小乙泣不成?声?,那会儿他家公?子可以为了世子毫不犹豫的将箭插向自己的心?脏,现?在世子也可以为了他家公?子而放弃这样的承诺,他没有任何?置喙的资格,他只是想哭。
“我想得很清楚。”
孙子柏看着又急又气的苏瑾言,目光坚定,“你现?在也知道了我就不瞒你,我快死了,所以宁前辈的承诺对?我已经没多少用,这可是宁大神啊,”孙子柏说着对?苏瑾言笑了笑,“不用就浪费了。”
“你不要糊涂,蛊王没说你不能救。”
“我知道,但即便我好?端端的,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苏瑾言怔了怔,只听孙子柏又道,“就像刚刚圣子让你死的时候,只有你死才能救我,那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可有迟疑?可有权衡利弊?”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一心?只想着让圣子救孙子柏,所以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毫不迟疑。
“所以瑾言,你还要劝我吗?”
苏瑾言紧紧抿住了唇,他知道劝不动了,因为易地而处,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宁一剑见他们商量好?,便也点头答应了,不过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即便他内力深厚也得慎重,且还要与蛊王完美配合才行。
决定之后,蛊王便让身边人先去做着准备,等到?蛊王吩咐好?之后这才又将视线落在孙子柏身上,然而让孙子柏两人心?沉谷底的是,蛊王的表情?甚至比对?苏瑾言的还要凝重。
“世子体内的蛊,就是本王也是第一次见。”
此话一出口?,孙子柏心?里就是一沉,倒也没想到?,他一个小角色竟有人能对?他下这样的血本,况且那还是二十年前的事呢,只是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对?他下的蛊,又是什么时候下的,毕竟他如?今还不满二十,可圣子说他体内的蛊已经存在了二十年,这又从何?说起。
“此蛊,应当叫子母蛊。”
别看这蛊听起来温馨,实则恶毒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