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种在修真界中动乱了百年有余, 燕眠初不可能将意识沉浸在源石当中将这百年的事情全部再经历一遍,他心里藏了太多事情, 在源石中找了个机会?就直接脱离了出来。
他将春宁府的具体位置报给系统,示意系统用所有的能量去搜寻关于这个位置的信息。
系统马上就答应了。
燕眠初最后环视了周围一眼,提着?相?识燕朝着?另外的方向走去。
——魔气源石出现是五千年前的事情。
而他却见到了五千年前的余昭里。
这个世界线中的余昭里今年甚至还未及冠。
为什么?
一个五千年前就存在的小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间点??他又不是燕徊修为强悍到与山河同寿,且他很确定余昭里就是外表展露出的这个年纪,他的骨龄和?眼睛根本就骗不了人。
那么,那个小乞丐是余昭里的前世吗?
他搜遍了燕徊的所有记忆,魔气爆发的太过突然?,去春宁府游玩的云门弟子急急忙忙被召了回去,作?为修真界的一员他们满世界地奔波与魔气作?战。算上云冉燕徊,去春宁府的总共有十余人,最终……却只幸存下来四个,活下来的也遍体鳞伤损伤极重。
云冉在山上发现燕徊的时候他体内就有极其可怕的内伤,整个人的丹田识海都像是被什么给狠狠打碎了一般、说是碎成渣也毫不为过。
燕徊能调动的灵气并不是很多,可即便是这样他却仍旧成为了消灭魔气的主要力量,由此?可以看?出他的全盛实力究竟有多可怕。
但他确实也太忙了,不是在驱逐魔气就是在去驱逐魔气的路上,等真的有空坐下来休息时……已经是若干年后了。
有他和?一众修者在前方拦截魔气,春宁府才没?有步那些州府的后尘,可……春宁府所在的那个凡人王朝本来就处于动乱之中,魔气出现更是加速了王朝的衰灭进程。流民暴乱天?灾频频、被魔气侵略的土地寸草不生甚至还会?产生剧毒,最终原本在江南富庶一时的春宁府彻底被叛军攻破,百姓流离失所城中血流成河。
燕徊最终也没?有找到那个孩子。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有没?有从战乱中逃离出去。
他又一次回到了发现魔气源石的那个山洞。
仍旧是同样的狭窄隧道,两旁巨石上残留的逐燕剑气似乎又稀薄了些许,漆黑的洞口黑黝黝地等待着?他的到来,破碎的石梯依然?陡峭的不成样子。
他甚至对这个地方十分熟悉了,熟门熟路地避开了所有的机关,宽广的青石台上仍保留着?他们先?前离开的样子,放置着?魔气源石和?逐燕的桌子空空荡荡的。
可燕眠初的注意力却在一侧的石壁上。
——在余昭里得到逐燕之后,他曾经让余昭里挥剑在石壁上砍了一下。
那一剑用了他不小的力气,理?论?上没?有百年的时间剑气根本无法散去,可如?今的石壁却平整光滑,仿佛上方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好像被石壁自动复原了一样。
又好像时间倒流回了石壁没?有被攻击的时候。
他已经很确定这个山洞拥有类似于逆转时间一类的能力了。
只是却不知?道为什么逐燕会?出现在这里。
燕徊的记忆中关于袁疏的事情少的可怜,阵修的自保能力远低于剑修,魔气动乱刚刚产生时袁疏的年龄似乎也不是很大,一直与他的散修师父在修者后方做些后勤一类的阵法填补工作?,燕徊从未与他正?面对上过。
他天?赋不差,在修习阵法的人耳中多多少少也有些名气,但真正?让他扬名于世的还是四象定阳阵的建成,一举让他成为整个修真界中声名仅次于燕徊的人物。
燕眠初其实是有些怀疑这个上古阵法的。
他也不是没?见过其他的古阵,确实有简单利落没?有一点?多余东西的阵法,可像四象定阳阵这般只有一个瓷盒一把法剑的古阵……是不是也太简单了些?
说是阵法,更像是个祭台。
他有心想?将阵法激活仔仔细细查探一番,但四象定阳阵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他虽然?可以用剑域将整个阵法全部包裹起来,却无法控制阵法上方云华仙宗无数弟子的行?动和?思想?。
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如?果激活阵法,全修真界都会?马上知?道阵法的所在,可不激活……他的疑惑就一直无法解开。
他举起了相?识燕,剑尖直指着?石台中心原本放置着?魔气源石的青石桌面上,灵力化成的燕鸟在他的身边聚集成群,眼看?着?燕鸟就要跟随着?他的指令冲向阵法中心……燕眠初却突然?收回了手。
“届时会?有数不尽的势力来云华仙宗查探,到时候……余昭里恐怕又要疲于应对这些心怀鬼胎的家伙吧。”
“算了。”他回眸看?了阵法一眼。
原书中宁华一行?在极东之地呆了两个多月,收获了大量天?材地宝不说,还结识了不少名门正?派的望族子弟,兄弟相?称恨不得与他们即刻结了八拜之交。
今生的宁华却没?在秘境中呆上多少时间。
他早就知?道秘境各处都存在什么宝物奇遇了,进了秘境先?找借口甩开同行?的云华弟子,而后孤身一人按照前世的记忆将那些东西一件一件都拿了个遍。他现在的修为虽远不及前世,但到底也是曾经修炼到渡劫的人,甚至有不少前世也不属于他的宝物也被他给清理?了个干净。
寻宝这方面非常顺利,可结交人脉上他却多耗费了不少心思。
前世宁华虽然?也在有意和?一些有特殊出身的人拉近关系,但相?会?相?逢到底都是机缘巧合,今生宁华则专门在他们会?出现的地方等着?人出现找借口攀谈。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自然?,但在那些本就十分敏感的人的眼中……到底还是有些刻意了。
最后关系未必有多亲近,反而引来了旁人的瞩目和?怀疑。
宁华干脆便放弃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还记得之前邀请燕徊进入袁疏墓地的事情。
他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又收到了宗门中的眼线传来的消息,他急急忙忙结束了极东之地的秘境之旅,每次极东之地开启时都会?出现一件宝物,当宝物被修者寻到秘境就会?自动关闭。
这一趟不仅是他,云华仙宗的其他弟子同样收获了不少灵草,重聚在一起时彼此?表情都有些激动。
秘境之中危机无数,即便是修真界的第一宗门也无法保证每个弟子都能全须全尾地从秘境中走出,极东之地更是出了名的危险,可他们这次却……别说是有弟子折损了,连受到重伤的都没?有。
这还是他们这么多年第一次进入这么安全的秘境!偌大一个极东之地仿佛和?燕归山一样成了云华仙宗的后花园一般!
弟子们都有些不可思议,在有心人的引导下纷纷开始赞叹起宁华——原来这就是气运之子的能力吗!只是跟在他的身边,连天?道都舍不得蹉磨他们一分!难怪自家的师尊和?长老们都嘱咐自己要和?宁华拉近关系!
他们兴奋极了,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一发现回禀给自己的师尊,一行?人聚在一起等待着?传送阵的开启,却没?想?到迎接他们的不是同门师兄弟的赞叹好奇,而是……蔓布了整个仙宗的沉滞气氛。
几个弟子好奇地看?向他们眉头紧锁的同门师兄:“这段时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那人长长叹了声气。
他们仙宗一直兢兢业业辛勤付出的大师兄……不知?怎么竟然?想?要退出穹远峰了!
消息是被意外泄露出去的。
余昭里忙着将宗门的事务进行交接转移, 他做的有些急了?,被其他人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早就预料过这种?情况,甚至觉得这是一个提前探仙宗众人口风试探他们态度的好机会?,对此非但没有下令阻拦甚至还在背地里?悄悄煽风点火, 总之?没过多少时间……宗门内该知道的人基本都已经清清楚楚了?。
不过他们只知道他想退出?穹远峰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想要离开却一直被死死瞒着, 除了?当日在场的流风回雪几人外再无其他人知情。
出?乎他的意料, 大?部分长老都?对此保有缄默态度, 真正?跳出?来?反对的几乎寥寥无几,他受到的压力要比想象中的小上太多太多。
其实也不难猜。
一同在仙宗中共事了?这么多年?, 大?家早就明白了?他的性格,真心为他好的自然不会?拦他,那些对仙宗有想法的……余昭里?严苛又谨慎,穹远峰在他的管理下就是铁板一块,他们根本插不进自己的人手。
只有他离开了?, 仙宗内的势力划分才?说不定能有机会?洗一下牌。
对这件事情反应最大?的反而是毕元洲。
也不知道他在抵触什么,是无法接受这个弟子要离自己而去还是担心毕盈盈根本无法胜任这个位置会?给自己丢脸,女儿和徒弟到底差了?太多太多,潜意识里?他多多少少还是明白自己这个宗主的位置能坐的这么舒坦……和余昭里?的管理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一旦余昭里?走了?,峰上会?变成什么样子还真不好说。
更何况盈盈是他的女儿啊!他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地丢给余昭里?, 却不能将这些压力都?堆在自己女儿的头上啊!
毕元洲越想越慌,甚至破天荒地使用了?他宗主的权利在宗门内部召开大?会?试图说服其他长老。这种?时代一旦拜师入门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只有做师父的将弟子驱逐出?峰, 却从没出?过这种?弟子要主动离开的情况!还是首席弟子!传出?去了?他毕元洲的脸要往哪儿搁啊?云华仙宗五千年?来?都?没出?现过几例!
果然是个逆徒!!!
毕元洲快气死了?!
余昭里?曾为此事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他有好几种?方法可以顺利从穹远峰上离开, 只是那些方法中……没有一条是与毕元洲和平解决的。
他在仙宗中的人脉关系远比其他人想象的还要多上更多,此事一了?他就要死皮赖脸地缠到度云峰上黏着渡云君做燕徊的小挂件了?, 不出?意外应当再也不会?掺和进仙宗乱七八糟的琐事之?中,那些人脉关系用起来?毫不心疼。
毕元洲就算把整个云华的长老都?拉拢过来?,他也丝毫不惧。
他从未想过毕元洲会?同意自己顺利离开,他势必会?与毕元洲轰轰烈烈地闹上一场,甚至连这十几年?间的师徒情分都?一起葬送进去,闹到他声名狼藉身败名裂。
——弟子主动请离,天生在道德层面就不占理,更不用说他还是云华的首席弟子,恐怕到时候修真界中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几十个版本的流言,恐怕连他“叛出?仙宗”这种?版本都?能传的人尽皆知。
但他毫不在意,无非都?是旁人嘴碎的闲话罢了?。
他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离开穹远峰后黏着燕徊会?将燕徊也扯进这场流言当中。
比如“曾经的云华首席心比天高攀高谒贵、想扒着度云峰主鱼跃龙门”。
余昭里?见过太多太多的为了?和大?能攀上关系不择手段的修者,先前执法堂的那几位长老就是最好的例子。甚至有修真家族专门将自己族中的血脉培育成适合采补的炉鼎之?体四?处送人,哪怕明知道那些被送人的炉鼎会?面临什么……
正?因为见过太多,所?以知道自己的头上会?被扣上多少顶帽子,而燕徊……他不希望燕徊以任何形式被牵扯进来?。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心中其实是隐隐期待着燕徊能以这样的方式一同出?现在其他人口中的。
——两个名字并列出?现在同一行字中、无数人臆测着他们并不存在的亲密关系、甚至杜撰出?数不尽的专属于他二人的隐秘传闻。
从此让燕徊与余昭里?这几个字紧紧地绑定在一起,无论世人提到谁都?势必谈及起另外一个,要所?有修者的口中都?流传着他们的传说。
他知道这样不对。
以燕徊的身份地位能力的确是他高攀了?,整个云华仙宗根本没有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人物,哪怕云冉祖师仍在世上也要在燕徊的面前逊色三分。
可余昭里?控制不住自己。
他明明有更温和的可以离开穹远峰的方式,想来?想去却偏偏将这条留了?下来?,他无比清楚自己此刻在做些什么,兴奋的连呼吸都?在颤抖。
他用肮脏的流言将神明拉到自己的身边,以此满足自己污秽又变态的愿望。
——他在亵渎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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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仙宗,除了?毕元洲外对此反应最大?的可能就是宁华了?。
他还想着重复一遍前世的流程一点一点将余昭里?从那个位置上给拉下来?呢!
他说不出?自己此时的想法,反反复复将余昭里?的用意揣摩了?无数遍,他不相?信真的有人会?将紧攥多年?的权力拱手让人,一旦离开了?穹远峰在玉牒上勾了?名字……那就真的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
前世今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宁华永远都?不会?懂,对一些人来?说这些东西真的没有他想象中的重要,哪怕是云华的宗主、哪怕是整个修者联盟的管事人,对余昭里?来?说再崇高尊贵的地位都?是无尽的麻烦和永远都?处理不完的事务。
但这并不妨碍他嫉恨余昭里?。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费尽心思才?能得到的东西你?却弃之?如敝履?
凭什么同样的天赋能力,仙宗中的长老却更偏爱余昭里?一些?
前世也是如此,在余昭里?叛宗入魔后他接管了?宗门的所?有事务,明明他方方面面都?不比余昭里?差,可凭什么总是能听到宗门中传来?“要是余师兄还在……”的声音?
余昭里?除了?比他早入宗门十几年?外到底还有哪里?比他强?
他越想越恨,周身甚至隐隐有魔气溢出?,前世他就因为余昭里?的事情生了?心魔,没想到重来?一次,这个该死的人却仍旧成为了?他攀不过去的一道高大?门槛。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宁华不想如了?余昭里?的愿,既然余昭里?想走,他就偏要将余昭里?死死扣在这个位理置上让他备受折磨,可他又无法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经历过一次前世的事情,知道要用外力将余昭里?从首席的位置上扳下去到底有多难。
今生的余昭里?没有修为尽毁,想坐上首席的位置只会?更难,如今余昭里?主动送出?这个机会?,他非但不能阻止余昭里?,甚至还要用所?有的力量帮助余昭里?如愿!!!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甚至要去帮助自己的敌人!
宁华恨到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冷静、冷静……”,他安慰自己。
毕盈盈很好,她很喜欢自己,暂且交给她也没什么问题。等他和毕盈盈合籍成婚一切都?顺理成章,且前世的仙宗大?多数时间也是交给毕盈盈来?管的。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思考要怎么帮、忙。
毕盈盈作为当事人,知道这事的速度仅次于宁华。
小姑娘整个人都?被这消息给震惊傻了?,愣了?好半天才?急急忙忙地一路奔到了?山上,她刚传送回门派连衣服都?没来?及换,余昭里?一眼就看到她裙摆边缘的漆黑泥土,不由得皱了?皱眉——别的不说,毕盈盈这性子确实挺风风火火的。
他进入宗门时毕盈盈还没出?生呢,小姑娘说是他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他没了?幼年?的全部记忆,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照顾。
所?以毕盈盈也格外黏他。
直到……宁华进入了?宗门,少女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悸动,以前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转身就成为了?别人的,一口一个的阿昭哥哥也换成了?宁华。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你?……”毕盈盈不可置信。
余昭里?点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毕盈盈僵住了?。
余昭里?对毕盈盈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他想去追随自己的光,却将身上的所?有事务都?一股脑地丢在了?小姑娘的身上,哪怕他做了?再多的准备思考了?再多的方案……再怎么说这件事都?会?对仙宗产生巨大?的影响,甚至可以说毕盈盈的人生也会?被他改变。
归根结底人都?是自私的,他为了?私欲抛下云华、为了?私欲意图用流言将自己和燕徊捆绑在一起。
他本来?就是个坏孩子。
可他心里?有愧,却从不后悔。
“这些是我这段时间整理出?的东西。”余昭里?将一枚储物袋递给她。
毕盈盈的灵识探入储物袋中。
里?面是成堆的玉简,一枚一枚摆放的整整齐齐,按照宗门势力分为了?好几堆,每一枚玉简上都?刻着一个她十分熟悉的名字。
“都?是我这些年?了?解到的,从长老的性格到他们的为人到过去有什么把柄凡世有什么势力……有这些东西你?会?方便不少。”
还有他在宗门中的全部势力,以流风回雪为首的一众他谁都?不会?留,他们会?全心全意辅佐她。
余昭里?又递给了?她一个储物袋。
“这里?是我总结的宗门事务处理经验,仙宗的活动章程都?在其中,包括其他势力来?访应该怎样安排、势力间的人际关系、哪些势力之?间有仇不能安排在一起、哪些势力可以试图交好……”。
他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毕盈盈开始哭了?。
余昭里?以为她是被这些东西吓到了?,心里?的愧疚顿时又多了?几分,他沉默片刻,却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去安慰她,只能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毕盈盈却哭的更大?声了?。
她终于明白过去的余昭里?到底面对着怎样可怕的东西。
她从小就喜欢缠着余昭里?,可她有时候又很不喜欢余昭里?。
其他师兄总是喜欢带她到凡世到修真界中的各种?地方游玩,给她带各种?各样的礼物买各种?各样的吃的,只有余昭里?从来?没有过。
他总是很忙,所?有关于余昭里?的记忆中他都?是在忙,毕盈盈记得自己有一次因为什么事情单方面和余昭里?闹了?脾气,她本来?等着余昭里?过来?哄她的,却没想到等了?好几天也没见到人影。
毕盈盈越想越气,干脆偷了?毕元洲的禁制令牌悄悄翻进了?余昭里?的书?房中,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闹脾气她已经记不清了?,却只记得……宽大?的书?房中一只将要烧到尽头的红烛,还有半趴在桌面上用手按着额角努力提神、眼下满是漆黑的余昭里?。
以及堆满了?整个桌面,是那时候的毕盈盈几倍高的未处理的玉简。
那年?的余昭里?才?多大?啊?
他接下首席师兄位置的时候又有多大??
如今的她能得到余昭里?总结的所?有东西,当年?又有谁给余昭里?分析这些呢?
爹爹心里?只有炼丹,宗门的长老只等着看余昭里?的笑话,毕数死后云华仙宗就是一团乱麻,余昭里?是怎么摔着跟头一点一点将这些事务理的井井有条的呢?
那时候的余昭里?甚至连长老都?认不全。
她隐约听到了?余昭里?的道歉,哭的更厉害了?,连脸上的脂粉都?花成了?一团。
“不、不要道歉,”她甚至打了?个哭嗝。
余昭里?找了?块手帕递给她。
毕盈盈抬起头,眼前的余昭里?似乎和当年?她偷偷见到的没有一点改变,本应明亮的眼睛中满是疲惫,眼睛周围是不知熬了?多少夜才?泛起的黑眼圈。
自始自终,这都?不是余昭里?应该肩负的东西。
而她的父亲只躲在自己的丹房之?中,只会?在他出?错时出?来?责骂惩罚。
“阿、阿昭哥哥不要道歉。”她努力把眼泪止住。
“阿昭哥哥终于要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为阿昭哥哥开心。”
以后他可以像宗门中的每一位弟子一样,可以随意去凡间游玩、可以肆意去秘境中历练、不用再时时刻刻被拘束在穹远峰上、不用连难得出?一次门都?要时刻紧绷着精神照顾一同出?来?的每一位弟子。
想到这里?她终于不哭了?,甚至开始发自肺腑地为余昭里?高兴了?起来?。
“就算阿昭哥哥以后不在穹远峰上了?,你?也永远是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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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元洲的势力根本无法阻止余昭里?。
在努力了?数日后,毕元洲终于明白了?这件事情。
他不得不行使自己的权力,拿出?宗主令牌召开了?他坐上这个位置后的第一届仙宗大?会?。
整个仙宗几乎所?有拥有实权的长老都?到了?此处,除此之?外还有穹远峰上的一众弟子,连那些在外历练的余昭里?的师弟们都?被一连数道加急传讯给召了?回来?,空空荡荡的议事大?厅难得被人群坐满。
余昭里?面色坦然地站在大?厅的正?中央,毫无畏惧地接受着来?自所?有人的视线打量,仿佛在接受什么审判一般。
这是仙宗五千年?来?都?未曾发生过的大?事,几乎所?有有资格参会?的长老都?专门到场了?,只是燕徊却是不在的——毕元洲没这个胆子去通知他,仙宗中也没有人能联系上他。
宁华倒是也有燕眠初的传讯玉符,但他是傻了?才?会?去告诉燕徊。
毕元洲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余昭里?从小就会?看人脸色,以前他的胆子极小,毕元洲稍稍冷上一点他都?能惴惴不安上许久。后来?他一点一点慢慢长大?,手里?握着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不知从何时起毕元洲这座曾在他心中高不可攀的山峰也变得不过如此,面对着对方的责骂时他甚至还有闲心去品评毕元洲今日的衣着配饰。
他想摸摸胸口挂着的铜钱,但考虑到如今正?被这许多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只能无奈地按捺下涌起的冲动。
毕盈盈和回雪一左一右地站在毕元洲的身后,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担忧。
小姑娘今日没戴往常最喜欢的步摇,她总是喜欢在头上插满各式各样的东西,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
她只是学着余昭里?的样子将头发高高地束在了?脑后,发间只插了?一根简简单单的玉簪,眼睛还有些肿胀,与余昭里?的视线对上时冲他露出?了?个大?大?的微笑。
毕元洲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台下嗡嗡的议论声自余昭里?进来?的那一刻就没有止过,他重重地咳嗦了?一声,等众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才?看向?余昭里?扬声道:“近日我在仙宗中听到了?些匪夷所?思的传言,字字句句都?十分可笑,特此召集大?家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将流言澄清。”
“阿昭,你?觉得呢?”
余昭里?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就将这事情给定型为流言,他如果说不是,岂不是在打毕元洲的脸?
在毕元洲的面前他向?来?是个十分听话的好孩子,以前即便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在毕元洲沉下脸时也会?默默退让,难道毕元洲到了?这种?时候还觉得他也会?像往常那般吗?
果然,在毕元洲的世界里?是不会?存在同意二字的。
余昭里?笑了?笑,温润的一如往常:“回宗主,那不是流言。”
毕元洲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余昭里?像是没看到一般:“本来?想等过段时间再禀告宗主的。”
“余昭里?天赋不堪才?学不足,无法担任仙宗重任,自请退下仙宗首席弟子身份、自请除名离开穹远峰。”
“混账东西!”毕元洲一把将?手边的茶杯丢了过来。
以前的余昭里?会乖乖站在原地任他打骂, 现在?却抬起了手,稳稳地将?茶杯接在?了手中。
只是杯中的热茶却随着惯性往前泼了出来,将?他胸口?的一块都彻底浸透。
茶水很烫,不过他天生身具极品火灵根, 这?点热度对他没有一点影响。只是胸口的地方湿润的不成样子, 茶水透过一层一层的衣物渗透进他的皮肤, 勾勒出一枚铜钱的形状。
他甚至能感?受到铜钱的圆润弧度。
“余昭里?,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毕元洲怒道。
余昭里?却摇了摇头, 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毕元洲没想到温顺惯了的人会真?的当众打?他的脸,且还?是在?上百位长老弟子的面前, 一时间不知道是气余昭里?的话还?是气他让自己在?一众同道面前丢了面子,脸色都涨的通红。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余昭里?甚至觉得他会在?下一刻原地厥了过去。
台下的议论声沸沸汤汤根本无法止住,余昭里?凝神听了几句,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还?有悄声议论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的。
在?他们的设想中余昭里?就算是走也是平和安静的,他们以为余昭里?只是想从首席弟子的位置上下来,却没想到他……竟连穹远峰也不愿多呆了。
但仔细想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宗主?的首席弟子才是仙宗的大师兄,到时候余昭里?从这?个位置上退下……以后?他见到新?的师兄, 彼此怎么称呼都是个问题。
仙宗内外两门有极大差别,外门人数众多,有师父有归属峰的弟子连千分之一都没有, 内门则恰好相反。
之前就说过弟子想正式进入内门只有两种场合,一是通过仙门公开的对外招生二是门派大比的外门前十名, 被通过特殊通道招进来的则不在?其中。
这?两种场合都会有大量长老聚集观礼,在?名单确定?的当日新?晋的内门弟子们就会被长老选走、跟随长老到他们的峰上认真?修行。
也就是说每一名内门弟子都有自己的师父有自己的归属峰。
余昭里?这?个意?思……莫非是已经选好了接下来准备去的山峰了吗?
众人开始回忆起平日与余昭里?交好的长老名单。
余昭里?甚至能感?觉到议事大厅中的无数股涌动的灵识——有的话没法当众议论出声, 这?些长老便肆无忌惮地开始当着毕元洲的面传音,反正以毕元洲的修为也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