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添油加醋,简直是另一个版本。”商鞅笑着说。
“果然。”李斯一噎,又低头闷了一口茶,“那商君想问什么?”
“你相信我们吗?”商鞅没有看李斯,而是看着茶杯上的花纹,貌似随意的问。
李斯表情不动,放下茶杯表态:“我和你们一起便是相信你们,也是相信我的选择。”
商鞅笑笑:“听起来好像没问题。”才怪,问题可大了,李斯故意把两句话颠倒顺序,他的信任其实是有前提条件的,李斯可能是他们之中最容易失控的人。
他一直在想,李斯的惨死和二世而亡可能没那么简单。
李斯不想喝茶了,站起身说:“我困了,先去休息了。”
“去吧,我再坐一会儿。”商鞅点点头,这次交谈算无疾而终。
李斯微微拱手,转身走下凉亭,脸上的笑意逐渐隐退。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旁边精致的洗墨鱼缸,墨水太多,容易闷死。
第二天,李斯听闻廷尉李斯病了,还病得挺严重的,让吕不韦的儿子担惊受怕的两头跑。
张仪吃着早餐问他:“你诈病?”
李斯笑笑,吃了一口青菜:“吕相也能诈死,我为什么不能诈病?”不过可能真的有些不舒服吧,忧郁成疾,真惨。
商鞅看得很明白:“李斯先把自己摘出去,然后好去说服秦王,毕竟处理吕相人脉这事都是我们做的,他绝对不好插手。”
李斯慢慢的吃着饭:“希望吕相的儿子照做吧,不要尾大不掉。”
其余人对视一眼:“应该会。”
饭后,李斯打扮一番,跟在大师的后面和他一起跳大神。
秦王们见到后面面相觑,有些震惊,不知道秦相们又在玩哪一出,他们那么闲为什么不来大秦007?
嬴稷凑过头去问嬴政:“你这位先生是怎么回事?”
嬴政其实也有些懵,但很快便明白过来:“两位先生在斗法,但谁都无法说服谁,另一方不甘心,就用权力压迫。”
嬴稷和嬴驷闻言笑出声:“你这位先生还挺有趣的,但寡人怕他那小身板熬不住。”大师是要跳到深夜的,连续六天。
嬴政微微沉思,盯着李斯的腰看了看,先祖说得对,先生那么瘦,熬不住就会自己退出吧。
结果嬴政错了,他没想到李斯能熬六天,事后他想李斯的性格之中也有偏执和倔强的一面。
李斯其实也不想跳大神的,只是被迫无奈,他坚持跳了六天就有些精神恍惚,这一天晚上他给吕不韦盖棺,顺手把生命探测仪以及氧气装置放进去。
盖好棺材后工匠们就把棺材密封钉起来,接着便放了一些封地里的人进来拜祭。
李斯退到旁边观看,忽然见到队伍之中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李斯一愣,这个人不就是那个给吕相看相的术士吗?
术士拜祭完吕相就随着人流出去,李斯心里一动追了出去,在前院的池塘里追到他。
“大师且慢。”李斯把脸色的黑纱扯掉。
术士见到是他有些震惊:“原来兄台真的是同道中人。”
“……”并不是,李斯在心里反驳,脸上却笑着,“差不多吧,没想到你会来,我叫通古,敢问大师姓名?”
“我叫赵度。”赵度摇摇头,“我那道符没有起到作用,吕相终究是……我很抱歉。”
李斯心里有些古怪的感觉,这个术士是真的会看面相还是刚好碰巧?
于是他问道:“大师挺准的,不知道能不能给我看一次面相?”
赵度抬头望了一眼他,点点头又摇摇头,看似很惋惜:“我早已说过先生有将相之才,只是……”
“只是什么?不妨直言。”李斯假装问得有些着急。
“只是先生,恐不得善终。”赵度轻声告诉他,语气有些挣扎,“先生最后腰斩于市,我不能泄露太多天机,言尽于此。”
李斯心里一沉,审视了赵度好几眼,他没有再问,反手给了他一块金饼:“如此,多谢大师提点,在下会谨记。”
这次赵度没有推辞而是收好了,对他拱手道:“在下还有事,先走了。”
“再见。”李斯回礼,站在原地沉思,这赵度确实有些邪乎,他一时间想不通其中的原因,面相什么的他其实不信,可是群Ai确实透露他不得善终。
李斯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微微抬头,原来下起了雪来,他把斗篷的帽子盖上沿着池塘边往回走,走了几步觉得有些头昏眼花。
李斯按着额头甩了甩脑袋,看来都是熬夜的锅,他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不然真的会猝死。
他走得有些急,突然脚下一滑,身体往后栽下去。
——糟了,后面是池塘。
李斯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掉进池塘里,顿时感到瞬身冰冷,脚底抽筋,他想往上游,人却是往下沉。
忽地眼前一闪,透过水面见到天上的月亮以及站在池塘边的人,那人长着一张疑似赵度的扭曲脸孔。
李斯被吓得心里一抽。
自己一定是魔怔了,他明明见到赵度走了。
李斯迷迷糊糊的想着,然后感到呼吸困难,接着便昏迷了过去。
李斯抬头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是大秦的监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做这个梦。
可能是受到了剧透的影响。
李斯坐起身,靠着冰冷的墙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幸好现在还手脚俱全,不然他真的会昏死过去。
只是身体还是受了刑罚,连呼吸都疼痛,他抬起手把额前的乱发拨开,突然见到旁边有一块用布料书写的血书。
李斯身体一僵,捡起来看了看,这是狱中上书?他努力眯起眼睛都看不清楚写的是什么,眼睛也受伤了,不太能用。
李斯作罢,扔开血书,忽然想起吕不韦,吕不韦喝酒死了确实一了百了,他何必做无畏的挣扎。
这是还有牵挂?还是不甘心?不认命?
李斯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太明白未来的自己,此时听到有人在叫他。
“先生先生,醒醒?”
“他要死了?”嬴稷发言,“这是战斗力负五?掉进水塘里还不会自己浮上来。”
“政儿,工具箱里有心脉急救装置,先把他的衣服扒了。”嬴渠梁有在认真救人。
“心脉急救装置?为什么要扒衣服。”嬴稷凑过去看了看,那东西就是一个铁疙瘩,他看不懂。
嬴驷一字一句念出来:“在胸口上贴上贴片,贴完打开开关。”
嬴政低头看了一眼李斯:“好。”
“???!”李斯听到他们的声音吓了一跳,在几位秦王面前那样……那实在太不体面了。
李斯急得心跳加速,又惊又恐,他努力挣扎了几下,突然咳嗽了几声,在梦中醒了过来。
“哦……吓醒了。”嬴稷看完好戏。
“咳咳咳……”李斯捂住胸口突出几口水来。
嬴政拍着他的背部:“先生觉得怎样?池塘边湿滑,应当小心一点。”
李斯连忙用手袖掩嘴:“我、我没事,只是一时失足。”他挣扎着站起身,垂目作揖,“多谢几位公子相救,斯没齿难忘。”
嬴政见他没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原来先生名斯,现在吕不韦倒了,先生有何打算?”
李斯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反应也敏捷,垂目望了一眼池塘道:“在下差点淹死,暂时没有想法,等在下学会游泳再说。”
嬴政点点头,只是目光有些沉:“先生的衣服都湿透了,回去换一件吧。”
李斯又拱手,礼节不差一丝一毫:“在下先回去,再次谢过公子。”
“不用我送?”嬴政眯了眯眼。
“不用。”李斯咬牙坚持,自己刚才其实等于变相拒绝,而且他也不好让大王扶他回去,太僭越了。
“那再见。”嬴政松开他,背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走。
李斯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看了看眼前的路,还有很远,但他现在实在又冷又无力。
于是在群里求救:【我掉池塘里,你们快点来接我回去。】
张仪:【死了没有?】
李斯发了个无力的表情包:【现在和你说话的人是鬼?】
范雎:【尸变了?】
【站在原地别动,我们很快过来。】还是商鞅靠谱。
李斯又走了几步,险些摔倒,但他被人扶了一下。
“先生,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嬴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斯回头望着他,终于见到嬴政似笑非笑的眼睛,淡茶色的,流光溢彩,什么昆山之玉、明月之珠在他的眼前都黯然失色。
“先生何必逞强?”嬴政又说。
李斯沉默。
原来大王一直在看他的好戏。
李斯对嬴政有了新的认识,嬴政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孤僻无趣的人,哎,自己可不能因为他年少而看小他。
嬴政可是一统六合之人,胸中丘壑自深不可测。
例如出面处理吕不韦的事情上,必然是料到他们的做法。
虽然有嬴政扶着他走,李斯还是冻得手脚僵硬,大概比潮湿的监狱还要阴冷,毕竟是入冬掉进池塘里,他可能会生一场大病,到时候就有苦头吃了。
李斯愁眉苦脸,走了一阵子还没有见到他那些不靠谱的同盟,气急攻心之下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商鞅赶过来的时候见到李斯像死了似的挂在嬴政的手臂上,商鞅摇头,和张仪等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背了回去。
然后又请大夫,又让人准备姜汤和温水。
做完这些后他才得以走出屋内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你叫商君?”耳边传来声音。
商鞅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嬴渠梁正站在屋檐下看雪。
“在下姓商。”他也是因为屋内太多人才出来透气的,想不到嬴渠梁还没走。
“挺好听的。”嬴渠梁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商鞅顺着他的话头说道:“我也觉得挺好听的,我娘生我的时候梦见一个圣人养了一只鹤,那只鹤叫做商君,于是我就叫商君了。”
“这个梦很神奇。”嬴渠梁不禁笑起来,这个故事不就是说他们么,商鞅对自己的印象也不差,起码没说那只鹤是被猪头丙养的。
“对,我也觉得很神奇。”商鞅笑笑,话锋一转,“你猜这只鹤最后怎样了?”
“原来还有后续?”嬴渠梁心里一紧,商鞅的问话意有所指,他不知商鞅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有后续的,不然这个梦怎么醒过来?”商鞅好整以暇道。
“容我想想……”嬴渠梁觉得有点棘手。
商鞅这是把问题甩给他,问题是他不知道到底是自己亲手对付商鞅还是后代把商鞅怎么了,那个群AI说一半不说一半。
如果自己贸贸然回答,恐怕是答不对的。
“那阁下慢慢想,告辞。”商鞅干脆去厨房看看姜汤做好没有,他微微沉目转身,虽然自己是被嬴渠梁的后代车裂的,但他事秦可不是为了吃全家死亡+车裂套餐。
他不怪嬴渠梁却也不会高兴。
大家都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既然再给他一个机会他自然要万无一失。
嬴渠梁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觉得冷了还是推门进入屋内,屋内十分热闹,除了自己的子孙还有大秦的将相们,其中张仪和嬴驷霸占着一张桌子。
张仪喝着热茶十分悠闲,还推荐嬴驷也喝茶。
嬴驷拿起茶杯笑着问:“你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同伴?”
“反正死不了,为什么要担心?”张仪又喝了一口茶。
“也对。”嬴驷理解的点头,他又望了一眼张仪,“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张仪放下茶杯冲他笑了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战国七雄,哪里有利我就去哪里。”*
“那留在秦国?”嬴驷低目看着他,诱惑道,“在下认为秦国更适合先生发展。”
张仪眼睛一弯笑着摇摇头:“虎狼之秦,自商君起那些大臣便没有好果子吃,既然最后名利一场空,我为什么要费尽心力?吃力不讨好。”
“……”嬴驷一噎,都怪他的子孙后代,为何名声如此之差?
仗义看着他吃瘪,接着煞有其事的怂恿他:“阁下我建议你弃暗投明,跟我走,在秦国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嬴驷嘴角微微动了动:“先生难道觉得其余六国的君主很好?”很好,六国果然该灭!
“其他君主好忽悠一点,尤其是楚国,在我三寸不烂之舌之下让他割地他就割地了balaba……”*
张仪说了一大通,嬴驷认真听着,越听越投入,说到后来张仪突然来了一句:“怎样?楚王是不是更好忽悠吗?比秦王安全。”
“对……”嬴驷脱口而出,接着就反应过来,脸色变了又变,他差点被张仪说服了。
嬴驷轻咳一声挽尊:“但是这样的君主你真的甘心追随?委实是埋没先生的才智了,在下还是认为秦更适合先生,而且大秦有一统天下的实力。”
张仪唉声叹气,又喝了一口茶,委屈的望了他一眼:“阁下还是不明白,罢了。”张仪起身,“我去厨房看看姜汤熬好没有。”然后一溜烟跑了。
“……”嬴驷捂住额头,他自然知道张仪其实就是拐弯抹角和他谈条件,但他不知道张仪到底想要什么。
嬴渠梁看着嬴驷和他一样头痛便高兴了,他弯了弯嘴角看向嬴稷。
嬴稷是跳下池塘救李斯的人,此刻干站着没人照顾……
嬴稷开口道:“我也落水了。”接着打了一个喷嚏。
站在不远处的白起瞄了他一眼,抱着自己的剑从东面走到西面,远离他。
“……”嬴稷莫名感受到一万点伤害,虽然白起什么都没说,但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他扭头看向范雎,范雎还算有些良心:“阁下还是回去换件衣服吧。”
“先生送我?我有些冷。”嬴稷的脸皮厚如城墙。
屋内的众人突然觉得背脊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下来,嬴稷你的脸皮呢?
范雎微微笑着说:“好。”
嬴稷很满意,当即抛弃了白起,打算先攻略自家的丞相,他一边走一边问范雎:“先生是哪里人?”
“魏国。”范雎慢悠悠的回答。
“不错,据闻魏国多人才,可惜魏王不珍惜,实在可悲可叹。”嬴稷一边脚踩魏国,一边心想魏国果然是他们国家的人才生产基地。
范雎挑了挑眉:“没错,我也是因此而来到秦国的。”
“现在吕不韦倒了,先生还留在秦国吗?”嬴稷十分有目的问。
“再说吧。”范雎四两拔千斤,就是不回答嬴稷的话,让嬴稷心里痒痒的。
“如此。”嬴稷微微眯眼,这些秦相都太多心眼了,还和他讨价还加,他不高兴,也不说话了。
嬴稷和范雎直接冷场。
嬴渠梁走在前面,回头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子孙,嬴驷还在恍惚之中,嬴稷脾气不好,嬴政淡漠的跟着。
这次君臣交锋他们战败而归,回去得重整旗鼓。
范雎送完嬴稷也跑去厨房,于是秦相们在厨房相遇,几人大眼瞪小眼。
张仪率先出声:“我是拿姜水的。”
范雎也说道:“我也是来拿姜水的。”
商鞅没好气,一人给他们塞了一碗热糖水:“你们也掉进池塘里?喝什么姜水?”
范雎咳了一声:“李斯自己是鱼还不会游泳呢?我们也怕被呛到。”
张仪摸了摸下巴赞成道:“虽然我想做天鹅,范雎想做雎鸠,但我们都不会游泳。”
范雎瞧了他一眼:“你不会游泳?你都快把秦王忽悠了。”而且他为什么是雎鸠?
张仪无视他,遮袖喝糖水:“哎,橘子皮糖水?好喝!”
商鞅也拿着自己的糖水喝,笑着说:“秦王他们恐怕很快会反击。”
范雎&张仪一口气喝完糖水:“拭目以待,再添。”
嬴渠梁回去后问嬴稷他们:“你们有什么看法?”
嬴驷坐下道:“寡人在想楚国的城池。”
嬴稷打击他:“张仪还没有跟你。”
嬴驷笑了笑:“先想想,早晚是寡人的。”
嬴渠梁看向嬴政,嬴政给他们斟了一杯茶,拿起来抿了一口:“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们自然要有来有回。
嬴驷:“善!”
嬴稷一眯眼:“等吕不韦这事完了后,我去邀请他们。”
嬴渠梁心想干坏事还是得嬴稷,他们做老好人等着。
李斯醒了过来,但等了许久才等到商鞅拿着姜水回来。
李斯抬头看着他们:“如果在荒郊野岭我恐怕早就饿死了。”
几人看过去,李斯好端端的坐在案子前,头发和衣服收拾得一丝不苟。
张仪围着他转了一圈:“你没事了?看起来也不似那么虚弱。”
“醒来就没什么事了。”李斯点点头。
“还是喝了吧。”商鞅把姜水递给他,并恐吓道,“万一半夜发作。”
李斯眼皮子动了动,叹气的拿起姜水:“商君所言极是。”
张仪和范雎忍着笑,商君可真黑心。
李斯一边捧着姜水喝一边说:“我本来是追着赵度出去的,就是那个给吕相看相的术士……”李斯给他们说了自己遇到的事,“我回来的时候就不小心踩空了。”
范雎听后皱起眉头:“这个人听起来很可疑。”
商鞅沉思:“也有可能是胡说八道,有些人很会察言观色,见我们穿得好就妖言惑众,总有一些不幸运的人会应现他所说的话。”
李斯想了想,也有这个道理:“你说得对。”他喝完姜水,“夜已深,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那我们不打扰你了。”张仪等人站起身告退。
李斯冲他们挥挥手。
商鞅临走前还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大家都以为李斯会生病,结果第二天他比他们还精神。
“……”张仪打着呵欠,“你是铁打的?”
李斯笑笑:“都是托了大王的洪福。”
李斯边和他们聊,边前去灵堂,今天他们要从这里把棺材运到山上,昨晚下了雪,山路恐怕很难行。
一大早送葬队伍就浩浩荡荡的出发,路过市区的时候还有市民跟随送行。
看来吕不韦也颇得人心。
此时,在棺材里的吕不韦醒来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只感到自己的身体躺在棺材里。
他连忙打开光屏:【李斯,你们在不在?】
【在。】李斯很快回应他,【吕相,你已经醒了?】
【当然了,我还得看着你们把我救出去。】吕不韦叹气,【幸好现在不是夏天。】
【放心,等你下葬了我们立刻返回挖你出来。】张仪马上道,【李斯放的氧气工具应该够你用大半天。】
【但愿吧。】吕不韦有些不放心他们,【你们的动作要快点。】
【好好,你呆在棺材里千万别动,不然会被怀疑起尸。】张仪警告他。
【……我知道了。】吕不韦心想他也动不了,四面八方都被封住了。
李斯看着生命探测仪点点头,他走在大师的后面艰难的爬上山,然后主持下葬仪式。
他扫了一眼送葬队伍,嬴政他们没有来,未来的自己倒是来了,只是神色虚弱,似乎才刚刚好了。
“……”昨晚就泡过池塘的李斯完全不信自己是病了。
下葬的过程花了一个时辰,张仪看着吕不韦被土掩埋背脊不禁微微一凉,这种感觉并不太好。
毕竟吕不韦还没死。
下葬之后还有一个酒宴,他们便沿路回去,在半路张仪跑过去拉了拉商鞅他们的衣袖,低声道:“走后面,返回。”
“好。”商人等人带着锄头点点头,于是他们半路就跑了。
走在前面的廷尉李斯回头望了一眼,冲自己的侍卫招了招手,让侍卫在后面掩护他们离开。
白起回头远远的望了一眼廷尉李斯,在他看来廷尉李斯和李斯最大的区别是见过血和没有见过血。
这边,商鞅等人以为事情会很顺利,怎知他们沿路返回的时候山间起了大雾。
“娘的。”张仪喊道,“这浓雾是怎么回事?”
白起看了看周围有不好的预感:“你们跟着我,千万不要迷路。”
“那白将军带路。”李斯拿着锄头跟着他,他扫视着周围,忽然见到一个人影,“有人!”
“在哪里?”范雎四周看看。
“这边,你们站着别动,这个人一直跟着我们。”白起一瞬间消失在眼前,去了追人。
秦相们面面相觑,白将军!你怎么能扔下我们!我们也会害怕的!
范雎嘀嘀咕咕:“我只是一个文人、文人。”
李斯用锄头撑着身体,虚弱道:“吕相葬的地方虽然方便我们行动,但是太偏僻了,又远。”他爬了两次山有些累。
商鞅拿出自己的剑来抱着:“我们在这里等将军回来。”
张仪给吕不韦汇报进度。
吕不韦听后简直眼前一黑:【你们到底行不行的?别活活闷死我。】
李斯安慰他:【放心,我们一会儿就会过来。】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不详的浓雾,确实太巧合了。
好像上天要吕不韦死。
白起一路追出去,那人蒙着脸,身形灵敏,白起沉目一发力追上他,不客气的挥剑。
对付回头反击,两人来回几个回合,白起猛地用力打掉对方的刀,一剑插进树木上,堪堪擦过那人的脖子。
“报上名来。”白起从上而下看着他,眼神冰冷。
嬴稷勾起嘴角扯开黑布:“婉君?抱歉,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你不认得我?”
“在下不喜开玩笑,阁下另觅他人。”白起反手把剑从树木上抽出来,归剑入鞘,头都不回的走了。
嬴渠梁他们从后面的树木里走出来,嬴驷摇摇头:“你何必要试探他?”
“嘶……婉君真狠。”嬴稷摸了摸脖子,手指上有一丝血迹,他微微笑了笑,眼神却陡然阴鸷起来,“放着一只猛禽在身边,寡人自然要试探一下他是否有害。”
嬴政走过去望了一眼他的脖子,只是破了一点皮,白将军这是多么的手下留情。
嬴政淡淡的打击他:“曾祖父,如果是寡人下手恐怕不止这点。”
“……”嬴稷哑口无言,“寡人有那么可恶吗?”
嬴政认真的点点头,嬴稷转头看向树木,白起的剑入木三分,如果对方不留情自己的脖子分分钟离家出走。
嬴稷想了想,背着手说:“将军的心还是太软了,应该吃软不吃硬。”
嬴渠梁&嬴驷:“……你悠着点。”
“知道了,知道了。”嬴稷摆了摆手,“政儿,给我包扎一下。”
嬴政拿出工具箱的绷带,在嬴稷的脖子上绕了一圈。
嬴稷道:“再绕几圈。”
“好……”嬴政干脆给他包成一颗粽子。
嬴稷对此很满意:“不错,婉君看了一定会心痛。”
秦王们侧目:“不,他看了可能后悔刚才没有直接打死你。”
“追上去。”嬴稷冲他们招手。
白起没想到嬴稷又追了上来,他回头望了一眼,见到他脖子上的绷带,额角青筋一跳,握着剑的手更用力了。
嬴稷当作没有看到:“婉君,不如同路?”
“道不同不相为谋。”白起扭头就走。
商鞅他们等了一会儿,听到白起在前方和人吵架:“你们跟着我们做什么?”
“此路又不是你开,我们想走哪里就走哪里。”
如此熟悉的对白,商鞅和李斯等人对视一眼一同前去。
果然在前面见到白起正在和嬴稷对峙,商鞅前去拉架:“别管他们了。”
嬴渠梁见到商鞅便来了兴趣:“其实我们迷路了,不知道该走哪里才能下山,你们能带我们下山吗?”
商鞅望了他一眼:“很抱歉,我们是准备上山的,你们确定要跟着我们?”
“那就等你们上了山,再下山。”嬴渠梁看着商鞅,在心里想着该怎样把他拐回大秦,他实在很好奇商君书是怎样的,就算不好奇商君书,他也得为大秦的崛起而着想。
嬴稷在旁边悠悠的问:“你们上山做什么?”
范雎看着他,微微一笑:“挖宝藏。”
嬴稷有些想笑,范雎把吕不韦比喻成宝藏?他能不能再夸张一点。
嬴政表面上探究的问:“我也想知道是什么宝藏。”
商鞅笑了笑:“那请跟在我们的后面,那宝藏富可敌国、奇货可居。”
李斯:“……”吕不韦和先王岂不是变成了奇货二人组?
白起在群里喊道:【为什么要带他们?】
商鞅:【我想通了,我们手无缚鸡之力,何不让秦王他们帮我们一起挖坟?】
众人:【彩。】
嬴渠梁在群里说:【等挖不到肯定有求于我们,到时候我们处在主导地位,可以谈条件。】
嬴稷:【坑他们的事交给寡人。】
嬴政出声提醒他们:【或许他们也在等我们帮他们挖坟。】
嬴渠梁&嬴驷:【我们应该再多带几个人过来。】
嬴稷:【你们还能再出色一点吗?】
【叮,攻略秦相名言“先生教我”——出自嬴稷。】
嬴稷突然感到血压飙升:【不,寡人没说过,这是诽谤。】
众人:【哦,我们明白了。】
嬴驷点点头:【儿子,这句话不错,借来用用。】
秦王们:【借来用用。】
【……】嬴稷面如菜色,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痛,他竟然会对范雎说这种话?那他对白起岂不是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但他沉思一会儿很快就想通了,脸皮什么的都不是事儿,只要把人哄到手。
嬴稷:【还是寡人的方法好用,鱼儿就这么上钩了,许你们用了。】
嬴渠梁侧头瞧着他,都不知道嬴稷到底像谁,话是这个道理,但是挺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