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爸爸很了解这俩孩子,拉过他俩的手放一起,“你们是亲兄弟,要好好的相处。”
苏俞乖巧点头,苏蔷也没说什么。
“我知道了爸爸。”苏俞答应后,向苏爸爸介绍沈亭州。
沈亭州冲苏爸爸颔首,“叔叔好。”
“麻烦你照顾小鱼了。”苏爸爸有一副很好听的嗓子,说话舒缓平和,有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特殊韵律。
“不麻烦,小俞……”沈亭州顿了一下。
趁着苏爸爸在跟沈亭州说话,苏俞跟苏蔷各自抽回自己的手,仿佛对方携带细菌似的,他们一个拿湿巾擦手,一个掏出消毒液,狂喷自己的手背。
见沈亭州的眼神微妙,苏爸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苏俞跟苏蔷一秒收敛嫌弃,兄友弟恭起来。
沈亭州:……
虽然但是,兄弟俩还挺听爸爸的话。
沈亭州进屋之后,跟苏爸爸只浅聊了几句,就发现他真的学识渊博。
没过多久,一个长相英俊的中年男人领着一个僧人进来了,苏爸爸跟他们去书房谈事。
见沈亭州好奇,苏俞说,“那是我三叔跟我爸爸的同门师弟。”
沈亭州已经不好奇三叔,因为“同门师弟”让他更震惊。
苏俞解释,“我爸爸从小在寺庙长大,他是辨经的最后一位传人。”
沈亭州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辨经,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从小在寺庙长大,也是很传奇的经历了。
苏俞抱来几本相册,让沈亭州看他小时候。
上次他给沈亭州看的是初中以后的照片,小时候都放在家里。
苏俞小时候相当可爱,四岁过后他的单人照就很少了,大多都是跟一个小团子一块拍照。
苏俞指着身旁的小个子说,“这个就是大蔷。”
苏俞之前把苏蔷形容得跟个夜叉似的,沈亭州见到真人照片,看着胖乎乎的粉团子,不禁道:“这就是苏蔷?好可爱。”
苏俞表情凝固片刻,挑着眼尾,抿住唇,默默又翻了两三页。
苏蔷长大了一点,人还是胖乎乎的,体型还真是两个苏俞。
但沈亭州还是觉得很可爱,圆滚滚,粉嫩嫩的,像一个白团子。
沈亭州笑道:“看起来软乎乎的,很好捏。”
暗中观察的苏蔷,听到这番话嘴角翘了翘,操纵着扫地机器人靠近沈亭州。
苏俞一脚踢开了机器人,沈亭州抬头看向他。
苏俞冲沈亭州微笑,“夸啊沈医生,继续夸呀,这也是苏蔷。”
都不叫大蔷了,开始直呼其名。
沈亭州头皮麻了一半,赶忙补救,“你小时候也非常可爱。”
苏俞又翻了几页相册,“沈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如夸苏蔷的时候高扬,可能还是我没那么可爱吧。”
这都要计较吗,小苏!
沈亭州高扬道:“你小时候超超超超可爱。”
苏俞还是不满意,“听起来假假的。”
沈亭州:……那你要报警吗?
苏俞合上了相册,把它拿走了。
苏俞一走,苏蔷坐了过来,“沈医生。”
沈亭州被突然出现的他吓一跳,“你,你好。”
苏蔷眼睛像激光一样明亮,“沈医生,你今天晚上不走吧?”
沈亭州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应该……不走吧。”
苏蔷幽幽说,“那晚上八点,在我爸爸喂鱼的地方,我们不见不散。”
说完就飘走了。
沈亭州:?
苏蔷刚走没多久,苏俞回来了,在苏蔷坐过的地方皱眉嗅了嗅,“我怎么闻到异类的味道?”
苏俞转头看向沈亭州,“有人在这里坐过吗?”
沈亭州心率瞬间攀高,他下意识摇摇头,“没有……”吧。
苏俞有所怀疑地打量沈亭州,沈亭州努力绷着脸,莫名有一种偷情要被抓包的心虚感。
所以他为什么突然卷入了兄弟俩的修罗场!
长辈都还有事,并没有下来吃饭,餐厅只有沈亭州、苏俞,还有苏蔷。
沈亭州跟苏俞坐在邻近的位置,苏蔷一脸跟他俩不熟似的离得远远的,甚至不往这边瞟一眼。
吃到一半的时候,虞明宴打过来电话。
他晚上要很晚才能回来,让苏俞别等他,到点自己先睡。
苏俞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起身去盛汤,保姆见状接过他的碗。
“那你回来的时候小心,不用担心我,沈医生晚上会留这里。”苏俞说到沈亭州时,侧眸朝餐桌上的人笑了笑。
沈亭州给他笑的心发慌。
苏俞转过头,不等沈亭州松一口气,苏蔷突然凑过来,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香炒鸡油菇。
沈亭州懵了一下。
这时苏俞转过头,苏蔷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高贵冷艳,谁也不理的吃饭。
要不是鸡油菇就在他碗里,沈亭州都要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苏俞端着汤回来,“沈医生,你多喝点鱼汤,很鲜。”
保姆笑着说,“知道您要回来,先生亲自下厨给您炖的。”
苏俞抬头跟保姆搭话,“我喝着就是爸爸的手艺。”
两个人正说着,沈亭州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人碰了一下,他纳闷地低头。
苏蔷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餐桌下面,用那双漂亮但又邪恶的眼睛冲沈亭州眨眼。
沈亭州:!!!
救命,这是在干什么?
苏俞在一旁说话,苏蔷在桌下给他……抛媚眼?
苏蔷递过来一样东西,沈亭州硬着头皮接过来,苏蔷这才爬了回去,一脸无事发生地重新坐回原位,对保姆淡淡说,“我筷子掉地上了。”
保姆立刻说,“我帮您重新拿一双。”
沈亭州攥着苏蔷塞给他的纸条,出了一背的热汗。
苏俞忽然叫他,“沈医生。”
沈亭州眉心一跳,努力保持脸上的平静,抬头看苏俞,“怎么了?”
苏俞敏锐道:“怎么感觉你有点不对劲?”
沈亭州汗流浃背,空白的大脑让他不知道怎么回应。
这时苏蔷开腔,“有你在身边,是个人都会不舒服。”
苏俞抬手扇了两下,“大蔷,你别说话了,口臭都熏到我跟沈医生了。”
苏蔷脸色一沉,冷笑道:“那也比你有脚臭好。”
沈亭州:在饭桌上说这些真的好吗?
苏俞一脸骄傲,“沈医生夸过我的脚好看,说爸爸怀我的时候,一定是天天盘玉,才把我生的珠圆玉润。”
苏蔷朝沈亭州投来怨气的目光,好像沈亭州背叛了他似的。
苏蔷恨恨地戳着米饭说,“人家那只是客气。”
苏俞想起沈亭州夸苏蔷可爱的话,哼了一下,“有时候他是很容易跟人客气。”
后背中了无数箭的沈亭州低声说,“……先吃饭吧。”
他俩再这么吵下去,沈亭州都要跪着吃饭了。
虽然苏俞跟苏蔷都不说话了,但用眼睛你来我往,刺啦刺啦都要冒火花了。
真正弱小无助的沈亭州:嘤!
吃过饭,趁着苏俞不在,沈亭州打开了苏蔷塞给他的纸条。
【晚上八点,不见不散。】
沈亭州哪里还敢待到八点,等苏俞回来他就提出要走。
沈亭州歉意道:“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我得回去一趟。”
苏俞看着他,“是很急的事?”
沈亭州斩钉截铁,“是!”
“是嘛——”苏俞拉长调子,“可你的样子好像被苏蔷塞了纸条,怕被他纠缠才要逃。”
沈亭州:!
求你别一说一个准儿。
苏俞拉过沈亭州的手,“沈医生,你跟我过来。”
沈亭州被迫跟着苏俞绕过那片竹林,进了一栋三层小洋楼。
苏俞推开其中一间卧室,直奔卧室自带的露台,隔壁房间同样有一个露台,两个露台之间不足十公分。
看着苏俞身手矫健地跃上另一个露台,沈亭州眼睛险些脱眶。
这是什么最强孕夫,感觉灵活度比他还要好。
苏俞朝沈亭州招手,“沈医生快过来,有好东西给你看。”
沈亭州看了看二层的高度,又看了看殷切召唤他的苏俞,还是咬牙爬上了露台。
跳过去之后,沈亭州不解问,“来这里干什么?”
苏俞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带着沈亭州从露台走进卧室。
这间卧室跟隔壁布局一样,也是一个套房,苏蔷懒洋洋坐在外面的沙发上,一个男人半蹲在他面前。
苏蔷抬起一条腿,脚掌抵在男人胸口,将对方推远。
他昂着下巴,精致的眉眼嚣张跋扈,“想当我狗的人多得是,你算哪一条?”
男人扣住苏蔷白皙的脚踝,将一串很具异域风情的铃铛脚串戴到上面。
他灼灼地看着苏蔷,虔诚在苏蔷膝盖落下一吻,开口说,“但我一定是最听话的那一条。”
沈亭州看不懂,但大为震撼。
苏俞趁机拉踩道:“你看他多坏,他让人家当狗。”
里面的苏蔷一脚蹬开男人,脚踝上的铃铛哗啦作响,“既然听话,那就滚出去,别烦我。”
男人再次扣住苏蔷的脚踝,“那怎么能行,我走了,你多寂寞?”
“寂寞你个大头鬼……”说到一半,苏蔷眼珠子一转,一肚子坏水的模样。
他笑了笑,“这样吧,今天晚上你去找一趟苏俞。”
苏俞继续在沈亭州面前拉踩,“他又要害我,我在家可受气了,他老跟朋友密谋这种事。”
《受气》
沈亭州心道:他未必是要害你,可能单纯是想拖住你,这样就可以跟我八点不见不散了。
怕再待下去,苏蔷约他的事瞒不住,沈亭州赶忙说,“我们走吧。”
苏俞不放过任何一个抹黑苏蔷的机会,“也是,他们孤男寡男,狗跟主人的,谁知道一会儿要发生什么事。”
“沈医生,我们快走。”苏俞拉上沈亭州,“肯定会有辣眼睛的画面。”
沈亭州:……怎么感觉这么怪呢?
沈亭州一秒也不想多待,跟苏俞一前一后穿过露台。
回到苏俞的卧室,沈亭州正准备第二次提回家的事,苏俞先一步开口。
“这个大蔷肯定憋着什么坏,我倒要看看他找这个男人打算对我做什么样,有本事就害死我!”
见苏俞准备挺着大肚子跟苏蔷的爱慕者对线,沈亭州吓一跳。
虽然他怀疑苏蔷找对方是为了拖延住苏俞,但万一他真的是想出什么坏点子呢?
沈亭州劝道:“稳妥起见,你还是不要见他了。”
暴躁孕夫把肚子一挺,撂下豪言,“笑话,我会怕他们!”
沈亭州嘴角一抽:我是真怕你们兄弟了!
沈亭州在房间劝半天,终于安抚下暴躁的孕夫。
看着窗外下沉的夕阳,沈亭州有点反应过来,苏俞该不会是用这招留住他吧?
孕夫啃着草莓,一派轻松悠闲,见沈亭州看过来,他拿起最大最红那颗递给沈亭州。
“沈医生,草莓尖尖给你吃。”苏俞献宝似的,“我吃下面的蒂就好了。”
沈亭州静默几秒,重新拿了一颗小草莓,“我吃这个吧。”
苏俞殷切地说,“那我给你剔籽儿。”
沈亭州:“……不用,这样就好。”
“那我给你接着汁儿。”苏俞双手捧在沈亭州嘴角,一脸的认真。
“……”沈亭州摁下他的手,“我还算年轻,吃草莓不淌汁儿。”
劳工小苏抽出纸巾,“那等你吃完,我给你擦手。”
沈亭州实在享受不了这样“贴心”的服务,把草莓端给他,“你也吃。”
“好,那我陪你一起吃。”苏俞拿起一颗大草莓,跟沈亭州肩并肩,面对着夕阳吃草莓。
沈亭州感觉自己被PCU了,竟然觉得这一刻平静而美好。
没有喧闹、没有疑心要跟他‘偷情’的苏蔷,也没有小苏的“贴心”服务。
夕阳落在沈亭州身上,这种尸斑都淡了很多的阴间温暖是怎么回事?
吃完草莓,苏俞提议带沈亭州出去转转。
沈亭州觉得孕夫适当走走对身体有好处,总比闷在这里想坏主意逗他要好,于是欣然同意。
刚走出房间,沈亭州就看到苏俞的爸爸跟三叔进了一间房。
他本来没太在意,下楼时又看到了苏俞的三叔,沈亭州瞳孔地震。
苏俞解释,“这是我二叔,跟三叔是双胞胎。”
原来如此。
沈亭州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二叔,他跟两个叔叔接触的少,并不能看出两个人的区别。
二叔没发现他俩,目不斜视地进了苏俞爸爸跟三叔进的那个房间。
苏俞见怪不怪,带着沈亭州下了楼。
“沈医生,你要去看我爸爸写的字吗?他书法很好,我父亲专门建了一个展览厅。”
这就是有钱人朴实无华的生活?
沈亭州学过一段时间的书法,看到苏俞爸爸的字,简直是惊为天人,难怪要弄展览厅,这种大师水准建两个展览厅都不为过。
逛完展览厅,苏俞又带沈亭州去看他二叔的收藏馆,还有他三叔的茶室。
苏家三叔收藏了很多名香,苏俞很会点香,但现在怀着孕,不能给沈亭州点,就只泡了一杯茶。
看苏俞泡茶是一种享受,细长的手指温具、制茶、洗茶、醒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不怪苏蔷会嫉妒苏俞,苏俞深得苏家三叔的真传。
一直逛到晚饭时间,今天吃饭的人比中午还少,只有沈亭州跟苏俞。
苏俞早已经习惯了,“我们家就是这样,吃饭时间不统一。”
沈亭州纳闷,“怎么会不统一?”
苏俞弯唇很有深意一笑,“这个讲起来就要复杂了,你就当我们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息吧。”
沈亭州没再多问。
说实话没有苏蔷,这顿饭吃得更加安心。
吃饱之后,沈亭州跟苏俞在起居室玩斗地主,虞明宴正在回来的路上,手机连线玩了两把后,就来了一通工作电话。
快到晚上八点的时候,沈亭州频频看时间。
苏俞的视线从手机移开,笑盈盈看了过来,“沈医生,你看起来很不安哦,是有其他约会吗?”
沈亭州虎躯一震,咳了一声,“没有。”
苏俞点点头,“那就好,一对三。”
沈亭州点下要不起,苏俞呀了一声,“对三也要不起啊,那对二呢?”
对二的话……就更要不起了。
沈亭州一手烂牌,还很坑的是地主。
可能是因为心不在焉,接下来的牌还是不好,熬过八点这个阎王点,沈亭州心静下来,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美感,手气竟然有所好转。
玩到八点四十,沈亭州把苏俞送回房间,然后才回了自己的客房。
洗过澡,沈亭州擦着头发出来,正好看见露台闪过一道黑影。
沈亭州:!
等人从黑暗处走出来,沈亭州才发现是苏蔷。
苏蔷的双眸染着夜的漆黑,一副随时黑化的模样,“你怎么没来找我?”
沈亭州一时答不出来。
看他为难,苏蔷恍悟,“是那条臭鱼一直缠着你,你脱不了身,是不是?”
沈亭州:“……也不是。”
苏蔷:“果然是这样,他一向喜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呃——”沈亭州再次强调,“你可能没听清,我说的是【不是】。”
苏蔷已经陷入自己的世界,磨着牙说,“他不仅霸占爸爸的爱,还要抢占我父亲的目光!”
“……”沈亭州放弃挣扎,直接问,“那个,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等苏蔷回答,房门被人敲了敲,苏俞的声音传来,“沈医生。”
沈亭州的心漏跳一拍。
苏蔷双眼一亮,“是不是要我躲起来?”
沈亭州:……
“好,我躲起来。”苏蔷开始找藏身之地,声音掩不住兴奋,“我一直想跟虞明宴演这种戏码,但他不搭理我,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沈亭州本来觉得他躲一躲比较好,毕竟苏俞挺不好惹的。
听到他这番话,立刻伸出尔康手,“你还是别躲了……”
不躲还可以解释,如果等苏俞进来了,苏蔷再突然自爆,那沈亭州真就说不清了。
苏俞又敲了一下门,“沈医生。”
苏蔷已经开始往沈亭州被窝里藏,“快去开门,不然他该怀疑了。”
果然就听门外的苏俞说,“沈医生,你是藏人了吗?”
一边看着兴奋藏自己的苏蔷,一边听着门外的夺命呼唤,沈亭州只觉得依萍要钱那天下的不是雨,而是满天的狗血。
被泼洒一身的沈亭州,比那天的依萍还要狼狈。
谁来救救他!
门内的苏蔷兴奋,“我藏好了,快去开门吧。”
在这两道催促声中, 沈亭州竟然诡异地平静下来,甚至生出一种“只要他不尴尬就没什么事能让他尴尬”的心理。
沈亭州用最美好的精神状态,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苏俞朝房内看了一眼, 看似纯良, 实则暗含玄机,“沈医生, 你怎么这么久才开门?我都等你好久, 里面是有什么我不能看见的?”
不等沈亭州说话,苏蔷一把推开衣柜, 迫不及待地从里面现身。
苏蔷猖狂大笑, “哈哈,没想到吧, 我在这里!”
沈亭州:……
大蔷这么沉不住是沈亭州没想到的, 难怪他一直干不过苏俞, 城府是一点都没有啊。
苏俞震惊且伤心地后退半步, “沈医生,你, 你们……”
“没错。”苏蔷扯开自己两颗扣子, 走到沈亭州身边, “我跟沈医生就是你想的那样!”
苏俞扶着圆润的肚皮摇摇欲坠, “你们一个是我的弟弟, 一个是我的……医生, 怎么可以这样?”
苏蔷露出恶毒之笑,一步步上前靠近苏俞, “不好意思哥哥,你的沈医生我用了。”
沈亭州静静地看着这对兄弟上演这场狗血大戏。
感觉没有他,这俩人也能舞起来。
苏俞伤心痛苦,咬着嘴唇拼命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骗自己有意思吗?”苏蔷上演经典的反派自爆,“实话告诉你,在你敲门的时候,我就躺在沈医生的床上,穿着你穿过的衣服,睡你睡过的床,抱着你的老……你的医生。”
被造谣的沈医生微笑、微笑、微笑。
“啊,我的肚子。”
苏俞扶着肚子浮夸一喊,然后慢慢坐到地上。
苏蔷不屑一哼,“别装了哥哥,你不过是摔了一个屁股墩,怎么可能肚子疼?”
沈亭州皱眉,不对吧,这个台词好像应该是他这个“渣男”说的?
苏俞捂着肚子,嘶哑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苏蔷在一旁猖狂大笑,“苏俞,你也有今天。”
一道颀长的身影快步走过来,一把推开苏蔷,俯身扶住了苏俞的肩,“怎么回事?”
苏俞用力抓住虞明宴的衣服,痛苦道:“我的孩子,他们……”
怕虞明宴误会孩子真有事,沈亭州刚要出来解释,虞明宴一把抱起了苏俞,“你坚持一会儿,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如果他跟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虞明宴冷眼扫过来,“我要你们全都陪葬。”
沈亭州:噗——
是他多虑了,以这对夫夫的默契,虞明宴怎么可能看不出苏俞是在演戏?
虞明宴说完,抱着苏俞朝卧室走去。
苏俞突然一个挺身,对着沈亭州又喊出了那句,“沈医生,我恨你!”
沈亭州:……
“乖。”虞明宴抬手又把苏俞的脑袋摁回自己怀里,然后将人抱进了房间。
苏蔷这才追到走廊,对着苏俞紧闭的卧室房门,叫嚣了几句反派常用的恶毒语言。
沈亭州闭了闭眼,实在忍不住问,“你们家晚上没人吗?”
苏蔷回过头说,“不用担心,我们家隔音非常好。”
沈亭州:……好吧。
沈亭州捏了捏鼻梁,回了自己的卧室,察觉到苏蔷跟了进来,他停下来,“还有事?”
苏蔷一下子忸怩起来,拧着身子半晌都没有说话。
沈亭州一向耐心好,静静等着苏蔷的下文。
苏蔷一句话也没有说,突然跑到露台,再回来时拿了厚厚两大本相册,来回扭着身子将相册递给了沈亭州。
沈亭州不解地拿过来。
打开相册,里面全是苏蔷的单人照片。
本来都是跟苏俞的合照,但苏蔷把苏俞那半边儿剪掉了,只剩下自己的照片。
“你之前说——”苏蔷故意不看沈亭州,低头抠着指甲,“我小时候长得可爱,是真的吗?”
沈亭州又好笑又好气,合着闹腾了半天,又是在桌下塞小纸条,又是大半夜爬窗,原来是为了问这句话?
不早说,他还以为苏蔷想……
意识到是自己有点污,沈亭州有些不好意思,重新打开相册,“我是觉得很可爱。”
他抬头看向苏蔷,好奇地问,“没人跟你说过?”
苏蔷身体一下子就不扭了,阴沉着脸道:“我爸爸倒是经常说,但其他人都偏向苏俞,我父亲也是,他们都觉得苏俞更像我爸爸。”
沈亭州没想到不小心戳中苏蔷的伤心事,赶忙找补,“我是说外人。”
就苏蔷小时候这个长相,不得被怪阿姨把脸捏红了?
苏蔷脸色更难看,“每次出门都是一起的,他们都会夸苏俞。”
沈亭州:……好像又不小心踩到了人家的痛楚,骚凹瑞。
苏蔷狠狠道:“所以我晚上会趁着他睡觉,把他的头发剪掉,让他没脸出去卖乖。”
沈亭州:……
苏蔷:“但他更狠,把我绑起来,一根根拔我眉毛。我都是趁着他睡觉剪的,他每次都是在我醒的时候折磨我。”
沈亭州:那你人还怪好嘞。
“后来他认识了虞明宴,他俩就一块欺负我,我讨厌他们。”苏蔷目光灼灼看着沈亭州,“还好你今天为我报了仇!”
沈亭州:喵喵喵?
报什么,仇什么?
在苏蔷眼里,今晚这出大戏他完美扳回一局,因此心满意足地拿着自己的相册回去睡觉了。
苏爸爸的生日宴很低调,只请了一些关系不错的好朋友。
令沈亭州万万没想到的是,苏爸爸请来的人里面居然还有管家。
管家笑着走来,“沈医生。”
沈亭州不由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您怎么来了?”
“老朋友过生日,过来吃顿饭。”管家说完又补了一句,“今天就我一个人,没有少爷。”
沈亭州咳了一声,“苏爸爸在前面呢。”
管家笑看着沈亭州,“沈医生,吃过饭跟我一块走吧。”
沈亭州听清了,也听懂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反应,下意识:“啊?”
管家只是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去前面跟寿星打招呼。
看管家跟苏爸爸说话的样子,两个人似乎很熟,仔细一想也对,当初管家还参加了苏爸爸跟苏俞的婚礼。
只是……
管家参加了苏爸爸跟谁的婚礼?是苏俞的父亲,还是三叔的?
苏俞的父亲并没有在这里,不知道是避嫌,还是有事在忙。
沈亭州搞不清他家的情况,也没有浪费脑细胞深想。
虽然沈亭州跟苏蔷的“关系”已经摆到明面上,但苏蔷还是喜欢暗中观察。
每次都会趁苏俞不注意,偷摸跟沈亭州联系。
沈亭州左边的口袋,几乎塞满了苏蔷给他的小纸条。
苏蔷第八次不经意走过来,飞快往沈亭州手里丢出第三十七张小纸条,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怎么感觉他俩跟间谍碰头似的?
沈亭州找了一个地方打开小纸条,内容很简单,吐槽在场某个男士系的领带太难看,上张小纸条,是嘴了人家的手表。
沈亭州哭笑不得地将小纸条放进口袋。
他俩要真是间谍,估计会因传递的消息太无聊,被上峰解雇。
苏俞捧着一杯果汁走过来,他已经把昨晚的事忘干净,待沈亭州这个“渣男”跟过去一样。
“沈医生,晚上跟我们回去吃饭吧,阿宴带回了一些澳虾。”
想到管家刚才的话,沈亭州抿了一下唇。
苏俞歪头问,“晚上有事?”
沈亭州迟疑着点了一下头。
知道他晚上真有事,苏俞没有再劝。
没在会场看见虞明宴,沈亭州纳闷,“虞先生呢?”
苏俞喝着果汁说,“去外面接我父亲了。”
沈亭州表情微静,顿了几秒才开口,“你父亲也要过来?”
苏俞理所应当:“我爸爸生日,他当然要回家。”
沈亭州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回家?他也住这里?”
苏俞笑起来,有那么几分促狭,“那不然呢?这里也是他的家,他不回来去哪里?”
沈亭州在心里说,那不尴尬吗?
似乎知道沈亭州在想什么,苏俞弯着唇,压低声音说,“其实,我爸爸最初是跟我二叔订的婚。”
跟二叔?
苏俞:“不知道是体质,还是胎里营养吸收的少,我二叔出生后经常生病。我爷爷比较迷信,听了一个大师的话收养了我爸爸,把他寄养在寺庙。”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真有玄学的存在,自从收养了我爸爸,我二叔身体越来越好。”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沈亭州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小孩子是很容易生病,但随着年岁增长,抵抗力变强,生病次数变少很正常。
苏俞继续说,“我父亲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听说之后就去寺庙看望我爸爸,然后对他一见钟情,不顾家里反对跟我爸爸结婚了,但我爸爸喜欢我三叔。”
等等,等等。
短短几句话,沈亭州的cpu都快烧了。
苏爸爸原本是跟二叔订了婚,但苏俞的父亲半路截了弟弟的亲事。
实际上苏爸爸既不喜欢二叔,也不喜欢苏俞父亲,他喜欢的人是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