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荆不再执着,松开了赵芃的手。然而刚松开手,脑子突然开始迷糊。他知道这是长时间使用读心术的副作用。此刻他脚步发虚,身子一下失去重心,眼看着要倾倒。
季时余第一时间发现席荆的异常,立刻迎上去,扶住了人。
席荆庆幸自己没有摔倒,转头看向季时余,目光里盛满感谢之意,说:“谢谢。”
季时余:“没事吧?”
席荆摇摇头:“没事。”
季时余扶着席荆站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席荆重新看向赵芃所在的方向,不轻不重地说:“赵芃,我发誓,你一定会后悔的。”
赵芃笑着摇头:“那是你不够了解我。从我22岁开始,我就告诉自己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席荆冷哼一声:“我们拭目以待。”说完,对着其他几个警察说:“我们走吧!”
季时余扶着席荆走了几步,刚要走出门,又折返回来,开口道:“有些话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
赵芃困惑:“什么话?很重要吗?”
季时余郑重地点头:“很重要。”
赵芃好奇心燃起:“说来听听。”
季时余:“或许连你自己都不够了解你自己。”
赵芃神情严肃:“什么意思?”
季时余语气淡淡道:“你刚刚说谎了。”
赵芃:“说谎?什么时候?”
季时余:“就在你说你不爱曲开畅的时候。赵芃,你爱他,只是你不知道。”
赵芃愣住,说不出话。
季时余微微一笑:“好好想想吧!但愿你真的如你所说不后悔,再见。”
屋内的人都走后,赵芃陷入深思。
她爱上了曲开畅?可她不知道。
怎么可能?
离开赵芃的公司, 席荆的身子终于撑不住,当着众人面昏了过去。
季时余站在席荆身后,顺势将人揽入怀中。席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季时余身上。
宁立不了解情况, 见人晕倒吓坏了,心急道:“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晕倒了?”
季时余解释:“没事。他应该是累到睡着了。昨天回宾馆研究了一晚上案子,今天又忙了一天,现在撑不住了。”
虽然季时余说得轻飘飘, 但宁立等人还是放心不下。
宁立提议:“要不还是送医院吧?”
季时余看看席荆:“不用,找张床让他睡一觉就可以了。”
宁立:“那回警局, 警局有休息室。”
季时余:“好。”
在众目睽睽下, 季时余用公主抱的方式,将席荆带回警局。
席荆清醒时, 外面天已黑。
他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季时余:“十一点。”
席荆挠挠头, 猛地清醒,再度问:“几点?”
季时余:“十一点?”
席荆惊讶:“晚上十一点?”
季时余笑了:“嗯。你看外面这天色也不像是白天。”
席荆懊恼, 自己这一晕,竟然晕了七八个小时。一连对几个人使用读心术,身子果然是吃不消。
季时余知道席荆的忧虑,安慰道:“放心,没出乱子。”
席荆松口气:“那就好。现在是什么情况?”
季时余:“趁着你睡觉的时间,我提审了曲开畅。”
席荆眼睛一亮:“怎么样?他有说吗?”
季时余苦笑地反问:“你觉得呢?”
瞧季时余说话的神态,席荆便有了答案, 叹气道:“还是不说。”
季时余:“嗯。我试过各种方法, 还特意说了他被赵芃利用。”
席荆:“然后呢?”
季时余:“他无动于衷, 给我的感觉他是心甘情愿的。”
万万没想到智商卓越的曲开畅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席荆清楚曲开畅的态度才是扭转案件走向的关键,可现在曲开畅在明知道被利用的情况下还是一如既往咬死不松口。这案子难办了。
席荆:“那宁立什么态度?”
季时余摇摇头:“不爽, 但没办法。”
席荆点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估计赵芃就是吃准了曲开畅不会背叛她,才会这么镇定。”
季时余想起早上的事,问:“对了,你今天有读到什么吗?”
席荆:“也没什么。闵桂心里担心孙子。曲宗博比起担心孙子更担心自己。至于赵芃自始自终想的都只有自己。不过她相对于其他两个人更淡定,我是没想到她连依法行事都能说得出口。这心理素质也是没谁了。”
最后这句不是嘲讽,而是打心底的佩服。赵芃自信的不同寻常,深知敢挑衅法律。
一般视法律无睹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法盲,不知者无畏,这种人不足为惧。而另一种是精通法律的知识分子。
这类人清楚的知晓法律细则,会利用自己所学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和盲区,法律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赵芃显然是后者。
季时余点点头,也明白他们这次遇到了最不容易对付的犯罪分子,“你想没想过闵桂担心孙子是为什么?”
席荆:“我想过。我觉得赵芃不至于丧心病狂用孩子的命做要挟,所以只剩一种可能。”
季时余点点头:“没猜错的话,只能是以父母为罪犯,孩子未来被毁为理由。何况曲家其他人也不一定就是干净的。”
父母因犯罪入狱,曲宗博受牵连,闵桂又是命不久矣,孩子一夜间成为无父无母无人照管的孤儿,才是闵桂真正的担心。
人都有软肋。亲生儿子已经不在,孙子是儿子唯一留下的血脉。闵桂必然会割舍不下这份亲情。
席荆用脑过度,现在头疼得厉害,他抬手揉起太阳穴。
季时余担心地问:“头疼?”
席荆按了几下后,松开手,随后挤出一抹并不好看的笑容,回复道:“没事。”
季时余:“是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吗?”
席荆:“嗯。我还是想不通曲开畅为什么要去自首。我们本来也没找到证据,他没有理由主动认罪。”
季时余:“确实。他的做法是不合常理。”
席荆想了想:“你说我问能问出来吗?”
季时余沉了口气,摇头道:“悬。而且我不太建议你再继续用你的读心术。”
席荆:“是出什么事了吗?”
季时余:“你今天的举动被一个小警察注意到了,他特意来问我。”
席荆紧张:“问什么?”
季时余:“问你为什么和每个当事人聊天都要握手?还咨询了你审讯的奥秘。”
席荆:“奥秘?我有什么奥秘?”
季时余:“他觉得你每次审讯时的问题都能很精确地问到点子上,是不是有什么绝招?”
席荆:“然后呢?你怎么说?”
季时余:“我当然不能说,就解释说握手是你审讯的手段,为了打乱嫌疑人的思路。”
席荆点点头,觉得这个说法够聪明,“他信了吗?”
季时余不确信地说:“半信半疑。所以我觉得你的读心术在这能不用就不用吧!以免多生事端。”
席荆听笑了。
季时余:“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我是为你好。”
席荆摆摆手:“没什么,就是你和丁局长突然说了一样的话,让我刚刚恍惚了下,以为你是他。”
季时余疑惑:“丁局长也说过?”
席荆:“是啊。他让我在外尽量收着点,以免多生事端。”
季时余:“他是担心你。”
席荆:“我知道。读心术这玩意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说不定还会把我当怪物研究。”
季时余能懂丁津的顾虑。
说到底读心术不是常人认知的破案手段,用多了容易被人诟病。这种不被世俗能接受的产物,稍有不测就能使用者置于危险中,严重的话,可能性命不保。
季时余:“低调点好。”
席荆:“嗯,放心吧!在这不会用了。”
之后数日,警方一番调查,曲开扬的真实死因依旧不得而知。席荆和季时余也只能无功而返。
旧案部又恢复往日清闲的整理工作。
奚琳琳端着水,吐槽道:“所以你们俩在宁城呆了这么多天,简直是浪费时间。”
席荆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至少涨了见识。”
盛良策好奇:“什么见识?”
席荆:“人都是自私的。有句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许学真笑着点头,说:“正常,见多了就习惯了。”像曲家人这样狡猾自私自利的犯罪分子他过去几年见过不少。这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盛良策眉头紧锁,困惑不解地问:“所以凶手究竟是谁啊?”
席荆看了眼季时余,说:“我们推测赵芃当年杀害了曲开扬,后在曲宗博帮助下,找到曲开畅帮忙演戏。”
奚琳琳扁着嘴,一脸嫌弃道:“曲开畅对赵芃也是真爱了,被人利用还心甘情愿。”
许学真:“大概是日久生情。”
傅有:“也有可能是为了孩子。按照席荆带回来的信息,赵芃已经怀孕,而孩子很大可能是他的。再说我记得他们俩本来就有两个孩子。第二个孩子估计也是他的。两个孩子,年龄还小,更需要妈妈。”
曲开畅为爱牺牲,在几人眼里不过是自我感动,不值得推崇。
盛良策:“那你们说赵芃到底爱不爱曲开畅。”
傅有语重心长道:“不能说没感情,只不过相较于爱曲开畅,她更爱自己。”
季时余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的。”
许学真“啧啧”几声:“他们这关系太让人窒息了。”
奚琳琳:“这怎么说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当下赵芃说什么,曲开畅做什么。两个人的关系已经畸形。
盛良策深思,好奇地问:“那你们说曲开畅知不知道当年曲开扬偷走他人生这件事?”
席荆:“我估计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个炸弹,赵芃没那么傻说出来。”
傅有:“应该是不知道。赵芃是一个绝对掌控者,她很清楚这是个隐患。如果她想要一直让曲开畅听她的话,这件事她就是咬碎了牙吞肚子,也不会透露半分。”
席荆:“我唯一的想不明白的就是曲开畅自首这件事。他明明不需要自首的。”
傅有:“你是怀疑他别有目的?”
席荆:“嗯,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问题。”
许学真叹了口气:“别想了,想那么多没用。这案子就目前来看无解。咱也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知道他肚子里卖什么药。静观其变吧!”
盛良策遗憾地说:“看样子这案子又无解了,指不定又是一桩悬案。”
席荆听到盛良策的话,默念道:“悬案?”
盛良策:“对啊!这案子疑点重重,即便是曲开畅认罪,也没有证据作证。检方估计都无法定罪,到时候最多只能按一个妨碍司法罪,这和杀人罪名比起来可是轻多了。”
席荆顿时被点醒,感慨道:“原来如此。”
盛良策:“啊?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席荆摇头:“不,你说对了。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自首没有证据,无法以故意杀人定罪。”
盛良策:“啊?不会吧?”
季时余也呼了口气:“可能性很大。赵芃对法律很了解,她很可能想利用这个法律帮助曲开畅脱罪。曲开畅也知道只要自己不开口,他就有脱罪的一天。”
奚琳琳:“所以我们想简单了。他们不是利用,而是合作?”
一直没加入聊天的蒋昔开口道:“所以是相信吗?无条件相信对方?”
从曲开畅的角度来看,比起几面之缘的警方,他更愿意相信相处多年的赵芃,所以无论警方如何威逼利诱,他都一直缄口不言。
席荆无奈叹气,原来小丑竟然是自己。
第138章 农夫与蛇29
日子一天天消逝, 曲开扬之死如几人猜测一般无疾而终。案件的调查结果正朝着无法定案的方向发展。
自从真相大白成了一种奢求后,众人的关注渐渐从曲开扬案子上抽离,转而投入到日常工作中。有些事情经历多了, 就自然而然成了一种习惯,而习惯一旦适应,人就麻木了。
外人看着警方说放下就放下的态度只觉得冷血,而自己人却知道这是无奈之举, 毕竟新案子不断,而他们不能因一件旧案停下继续的脚步。
这天, 旧案部的众人正埋头整理着卷宗, 一通电话打破了屋内安静的氛围。
季时余接起电话,应了两声后, 将电话挂断。
席荆询问:“是谁打来的电话?”
季时余:“宁立。”
席荆:“什么事?”
季时余严肃道:“曲开畅翻供了。”
席荆大惊:“什么?”
季时余:“他不承认自己杀人了。”
一朝改口,全盘否认。曲开畅这是在玩火。
奚琳琳不可思议道:“这还能反悔的?”
傅有:“突然反悔, 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季时余:“闵桂昨天晚上病危,抢救无效, 今天一早去世了。”
许学真:“人刚死,就翻供,这里面有问题吧?”
席荆眉头深锁:“曲开畅翻供的理由,有说吗?”
季时余点点头:“他说自己自首是被闵桂逼得。”
盛良策:“啊?还能这样?”
席荆:“他有没有说闵桂怎么逼他的?”
季时余:“说了。他说闵桂认定曲开扬是他杀的,非逼他自首,否则就要杀了自己的孩子替曲开扬报仇。”
奚琳琳:“crazy!还能这样。”
盛良策不确定地问:“你们说这是真的假的?”
席荆斩钉截铁道:“假的。我读过闵桂的内心想法。她没想过逼曲开畅自首,相反我觉得曲开畅自首是她被迫接受的结果。”
傅有:“真假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现在是死无对证。”
奚琳琳叹气:“太复杂了。你说闵桂是怎么想的, 怎么就妥协了呢?”
席荆也搞不懂闵桂妥协时心里的想法。如今而言, 无论当初如何,现在都得不到结果了。人已经不在, 解释权旁落,曲家人说什么是什么,没有人能替她辩解。她注定成为这场博弈中的炮灰。
这下子想要定罪曲开畅就更难了。
季时余恍然大悟:“说不定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在等闵桂死。”
席荆:“你的意思是,他们自首是为了维-稳?”
季时余:“可能性很大。”
奚琳琳难以置信:“这赌的有点大吧?要是闵桂不死,他们怎么办?”
席荆:“他们应该是做好了各种预案,最差也就是妨害坐牢几年。”
傅有摇摇头:“不一定。”
席荆:“嗯?傅哥你有别的看法?”
傅有:“闵桂的身体情况应该是非常糟糕的。要她死并不难。”
盛良策不禁打个冷颤:“难道她会为了曲开畅杀人吗?”
傅有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不可能,她又不是没杀过人。何况让一个病人死亡又不难,只要一次发病抢救不及时,人就没了。”
席荆想了想,闵桂对于曲家所有人来说都是威胁,没有人希望她活着,她死了才是众望所归。
奚琳琳唏嘘:“真可怜。”
傅有又笑了。
奚琳琳疑惑:“我也说错了吗?”
傅有:“她或许没那么可怜。”
席荆:“若当年曲开扬真的用手段偷走了曲开畅的大学名额,她会不知情吗?”
好处都想要,坏处不想沾,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她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一丘之貉,只不过她是最先被抛弃的那个。
盛良策:“那这案子我们还管吗?”
席荆摇头:“管不了。最多提提建议,但我估计不会有结果。曲开畅脱罪是迟早的事情。”
之后,季时余将旧案部的想法和调查方向建议传达给宁立,对方表示会试着查一查。
尽管警方用心调查,结果依然不尽人意。大伙也只能被迫接受这个事实。
这天休息日,席荆很早就睁开了眼,季时余还在睡懒觉。他起床准备出门买早餐,刚出门,手机响了起来,是一通陌生来电。
席荆没多想,顺手接了起来:“喂,哪位?”
对方回了两个字:“赵芃。”
席荆以为自己听错了,将手机拿开,看了看手机屏幕,又重新放回耳边,质疑地问:“ 赵芃?”
赵芃:“是我。”
席荆意外:“你怎么有我电话的?”
赵芃:“当然是问到的。”
席荆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的问题太蠢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芃:“有时间吗?想和你单独聊聊。”
席荆:“单独聊聊?”
赵芃:“对,就你一个人。”
席荆犹豫了。私下跟案件相关人见面并不合规矩。
赵芃似乎猜到了席荆的心思,说道:“放心,你要是担心,我们可以约在你们警局门口。”
胆子够大的。这是挑衅还是另有目的?
席荆猜不透赵芃的想法,但对方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再拒绝就不合适了。
“行,时间呢?”
“一个小时后怎么样?”
席荆看眼时间,现在才六点,一个小时后,也就是七点。
这么早的时间,连飞机都没有,赵芃怎么可能赶到,该不会是弄错了地方吧?席荆怀疑地问:“你确定一个小时后你能赶到警局?我人在禹市,你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赵芃:“没有,我买了昨天晚上的火车,十分钟后就到站。打车到你们市局四十分钟。”
昨晚买的火车,一到禹市就约见面,赵芃来的如此急切,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席荆忽然来了兴趣,想探探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好,那就一个小时后市局门口见。”
原计划的早餐被搁置,席荆换了一身稍微正式的衣服出了家门,临走前给季时余留了纸条。
他开车来到市局门口,等了十几分钟,赵芃人就到了。
席荆注意到对方手上只有一个手提包,看来此行并不打算长住,说不定就是为了他而来。
两人站在了警局门口的侧面,头顶就是摄像头。
席荆开口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赵芃面带微笑:“别这么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验证一件事。”
席荆不解。曲开扬的案子不是自己负责,有什么也该找当地公安局,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不禁疑惑道:“验证一件事?什么事?”
赵芃伸出手:“握个手吧!”
席荆:“啊?”
赵芃:“怎么不敢?”
席荆有些生气赵芃轻浮的态度:“你想干什么?”
赵芃没有理会席荆的问题,主动拉起席荆的手,握了上去。
席荆想挣脱,可下一秒他愣住了。他听到了对方的心声:你不想知道真相吗?我来告诉你真相。
看着席荆错愕的表情,赵芃笑了,她猜对了。
席荆盯着赵芃,汗毛瞬间竖起。赵芃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他不告知的情况下,猜出来他的秘密。赵芃是第一个。
“你想怎么样?”席荆沉住气,开口问道。
赵芃没开口,但心里有了声音:不怎么样。我只是来为你答疑解惑。
席荆:“你真的愿意说?”
赵芃故意挑衅地笑了,心里说:我愿意。因为我知道即便我告诉你,你也奈何不了我。
接下来的时间,赵芃用心里话讲述了她的一段过去,为席荆拨开了模糊他眼前多日的迷雾。
刚上高中的赵芃,因为一场球赛春心萌动,喜欢上了帅气大方,运动能力出色的曲开扬。
两人很快成为地下情侣,还偷食了禁果。那时的赵芃天真浪漫,被爱情蒙蔽双眼,以为和曲开扬会有个美好的未来。
可是她没想到曲开扬这个人好高骛远心比天高,除了运动强一点,其他方面一无是处,但当时的赵芃就像迷失了心智一般,无脑崇拜着曲开扬,愿意为这个男人做任何事。
转眼到了高三,赵芃想尽办法帮助曲开扬提高成绩,但是曲开扬一点进取心没有,成绩依旧年级倒数,考大学都成了问题。
赵芃为了能和曲开扬在一起,做好了各种打算,陪曲开扬复读,或者干脆读一个近一点的大学。然而,曲开扬却想要另外一种,偷换高考试卷,顶替曲开畅大学的名额。
一开始,赵芃觉得这个想法太疯狂,根本做不到,但是曲开扬却认定这事可行,私下里还主动找到了她父亲。两家人还为了这件事见了一面。
她也是从那天起,知道她父亲还做过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更奇怪为什么这么隐私的事情曲开扬会知道。
这其中的操作极其隐蔽,赵芃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但她知道参与的人除了赵芃的父亲,还有几名被买通的监考老师,并且不是第一次。
当年,各种科技并不发达,加上他们所在的地区又小又偏僻,属于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管理不严,赵芃的父亲用这个方法篡改过好几个学生的人生,从中获利。
直到后来,各种制度正规化,学校的考点被取缔,换到其他地区,这种事情才结束。然而这些秘密也随着制度改革而被永远埋葬,再无人知晓。
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计划一般进行,曲开扬开始在教室里装模作样看起书,高考一鸣惊人,考上了大学。
众人纷纷惊叹曲开扬的好运气,却不知背后隐藏的阴谋。自此曲开扬和曲开畅互换了人生。
赵芃原以为自己父亲帮助了曲开扬,对方会感恩,会记得她的好。两个人可以长久下去。可惜的是现实总是很残忍,她美好的想象再次被曲开扬亲手打碎。
两个人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但是他们所在的学校相隔较远,无法天天见面。曲开扬背着她跟好几个女生勾搭,有几次还被她亲自撞见。
每一次,曲开扬都会用是同学的理由搪塞她,她明明知道是曲开扬欺骗,却还是割舍不下这份感情,只能学着自我欺骗,曲开扬只是玩玩。
对赵芃而言,曲开扬是她的初恋,也是她的唯一。她所有的第一次都是和这个男人一起,就像是一个枷锁禁锢住了赵芃的心。
赵芃早已把曲开扬规划到她未来的人生里,所以才会忍受着对方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她期望着曲开扬有一天玩够了,浪子回头想起他们曾经一起时的美好。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她大概是中邪了,不然她也解释不出她为何会死守着一个垃圾男人。
只不过十几岁的赵芃没有现在的清醒。她日日祈祷着,忽然有一天心中的愿望实现了。
大四毕业之际,曲开扬又来找她了。赵芃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等到了曲开扬的回心转意。
两个人又过了一段甜蜜日子。赵芃仿佛回到高中时期的热恋中,却没想到这是曲开扬又一次的阴谋,目的是为了利用她家的关系找工作。
赵芃的父母为了女儿的幸福,再次妥协了。借助私人关系,连着帮忙找了几个工作,曲开扬都干不下去。
临近毕业,其他同学要么准备继续读书,要么已经找好了工作,只有曲开扬整天游手好闲,三天两头不着家,时不时还要谴责赵芃没用,不能帮他找到好工作。
赵芃的父母看透了曲开扬不思进取的本质,认定对方不值得托付,开始劝说赵芃分手。可恰恰此时,赵芃发现自己怀孕了。
一天晚上,曲开扬醉醺醺回到家,身上的衬衫出现了唇印。赵芃心中的委屈彻底爆发,两人争吵起来。曲开扬动手打了赵芃,还出口辱骂。
在那一刻赵芃心生杀意,趁着曲开扬不备,用重物砸死了对方。
看着一动不动的曲开扬,赵芃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她很快恢复冷静,用自己大学里所学的知识,将人体分解,趁着黑夜一部分丢进大山里,一部分丢进大海里。她是带着怨念抛尸,希望曲开扬的尸身被动物吃掉,再也无□□回。
事后,赵芃伪装曲开扬为了逃婚而失踪的假象,又想起之前见过的曲开畅和曲开扬有七八分想象,决定来个狸猫换太子。
然这个过程又多了一个参与者曲宗博。她吃惊曲开畅竟然也是曲宗博的亲生子。
她不禁唏嘘,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但也得益于曲宗博和曲开畅的关系,让接下来的安排都变得十分顺利。
在曲宗博的帮助下,赵芃联系上曲开畅,告知对方真相,并请求对方帮忙假扮曲开扬,陪自己演一场戏。
为了不穿帮,赵芃还制造了一场车祸,伤了曲开畅的脸,声带,四肢。给曲开扬的转变做好了铺垫。从那天起,曲开畅正式变成了曲开扬,也重新拿回了自己的人生。
曲开畅或许也没想到,他的身世竟如此荒唐。老天爷似乎很喜欢和他开玩笑。
过了二十多年,顶着另一个人的名字重新认回亲生父亲。他终于不必再担心父亲曲宗傅惹是生非,不再日以继夜地a犯愁家里几十万的欠款,更不必再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一切都好起来了。
两人结婚后,赵芃和曲开畅开始了相敬如宾的假夫妻生活,但这份距离也随着时间渐渐淡去,从假夫妻成了真夫妻。一家三口也变成一家四口。
赵芃享受这样安稳惬意的生活,这是她从中学时代就梦寐以求的生活,只不过换了一个人。
曲开畅上进善良,给了她一个梦寐以求的家。她原以为这辈子会和曲开畅就这样过去下,但是曲开扬的尸体还是被发现了。
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但警方每一步的动作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唯一的疏漏是自己在闵桂病床前自言自语,被“睡着”的闵桂听到了。
为了不让闵桂暴露真相,她用偷换考卷的秘密和曲开扬的亲生骨肉威胁闵桂闭嘴,同时表示会给她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