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荆:“你说你们一家?是指你的妻子和儿子吗?”
曲宗博:“是的。”
席荆:“他们现在在哪儿, 方便我们和他们沟通一下吗?”
曲宗博沉了口气, 道:“我妻子人在医院,目前的情况无法接受警方询问。”
席荆小心地问道:“您妻子是生病了吗?”
曲宗博:“是的。肝癌晚期。我今天本来是要去医院的。”
席荆顺着曲宗博的目光, 看到门口放着的手提袋和饭盒,“不好意思。”
听到癌症,席荆心里“咯噔”一声,“那她现在的情况?”
曲宗博苦笑:“时间不多了。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离开只是早晚。”
席荆沉默不语。屋内的氛围一下徒增了伤感。
季时余察觉到席荆情绪的低落,立即拉回话题:“那请您儿子方便吗?”
曲宗博:“我儿子这个点在上班,你们现在去他的公司影响不太好。”
席荆:“您儿子大约几点下班?”
曲宗博:“这个说不好。”
席荆:“他下班后会回到这里吗?”
曲宗博摇头道:“他应该会直接回他自己家。毕竟他已经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不能总回父母这里。”
季时余:“也是。那麻烦你帮我们联系一下您儿子曲开扬先生,请他今晚来这里一下可以吗?”
曲宗博点头:“我和他说一下。”
几个小时后,曲开扬出现在曲宗博的家中,“你们好,我是曲开扬。”
席荆看着曲开扬,心底有一种道不明的感觉,“你好。我们是禹市的警察。”
曲开扬面无表情道:“我知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平静的口吻中透露出一丝冰冷,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席荆用同样冷漠的语气问道:“我们想问一下,你最后一次见到曲开畅是什么时候?”
曲开扬思忖片刻:“十多年了吧!太久了,记不清了。”
席荆:“你和他关系怎么样?”
曲开扬:“一般。我们不太亲近。”
季时余:“你们有单独见过面吗?”
曲开扬:“并没有。他没有主动来找过我。”
季时余:“那你知道他来宁城的原因吗?或者你知道他来宁城有什么其他朋友吗?”
曲开扬:“不好意思,不清楚。他的事情我从我爸爸那听说了,很抱歉帮不了你们。”
席荆心一沉。今天这一番调查没有半分收获,算是白费力气了。
季时余觉得耗下去也不会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起身道:“感谢你们的配合,希望最近不要离开宁城,我们可能随时会联系你们。”
曲开扬双手插兜,说道:“好。”
席荆和季时余带着不甘和疑惑离开曲宗博家。
浓墨染黑了天空,小区里的路灯亮起,照亮了脚下的路面。
两人站在楼下向上望去,看着曲家玻璃窗前出现两个人影。
席荆叹了口气:“怪。你怎么看?”
季时余面色凝重:“我看不出来。”
席荆惊讶季时余给的反馈:“嗯?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过去审讯结束,被询问的人是不是说谎,季时余第一时间就会下结论。可这次的反应却出乎席荆的意料。
“是有什么问题吗?”
“曲宗博也好,曲开扬也罢。这两个人都没有说谎的痕迹。特别是曲开扬,应对你我的提问从容不迫,全程表现得都很自然。”
席荆想了想,说道:“这不就是没说谎的表现吗?”
季时余点头:“但是曲开扬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让我有些在意。”
席荆:“怎么说?”
季时余:“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多少会有些情绪的变化,震惊或者伤痛,连曲宗博在提到弟弟时也有表现出无奈,可曲开扬一点都没有,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席荆点了点头,认同季时余的话。
他也感觉曲开扬在听到曲开畅时的表现过于冷静。
季时余:“你刚刚说怪,是哪里觉得奇怪?”
席荆:“曲开扬的样子,我觉得怪。”
季时余:“样子怪?”
席荆:“我总觉得他的脸不太正常,给人感觉有些僵硬。”
季时余:“僵硬?”
席荆:“嗯,说不上来的感觉。我们有没有曲开扬的照片?”
季时余:“我问一下。”
两人回宾馆的路上,蒋昔发来了几张图片。
席荆:哪来的?
蒋昔:奚琳琳去曲宗傅家拿回来的。
席荆:这应该是老照片吧?看起来这么新?
蒋昔:我用技术修复了一下。
席荆:懂了,辛苦。
席荆两指按在屏幕上,放大了图片。照片中是两个小男孩,是曲开扬和曲开畅两个人小时候。
两个十几岁的少年并肩而站,同样的校服,相似的外形,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
席荆笑了,感慨道:“曲家的基因还真强大。”
季时余一边开车,一边问:“怎么说?”
席荆:“曲宗博,曲宗傅两个亲兄弟长得像就算了,曲开扬,曲开畅两个堂兄弟也很像。”
正好赶上前方红灯,季时余停下车子,从席荆手里拿过手机,看了眼照片,“是挺像,不过还是能看出不同。特别是鼻子,左边的人鼻梁更高。”
曲开扬的眼睛亮,鼻子挺拔,骨相更优越,整个人给人透露着精明劲儿。
读秒后,绿灯亮起,席荆拿回手机,“那肯定。双胞胎还有差别呢!”
季时余重新启动车子,说道:“但我觉得曲开扬和曲开畅的关系似乎不像他说得一般。你看他们俩互搂着肩膀,笑容满面,像是关系不好吗?”
席荆:“是有点奇怪,但也说不好。说不定小时候关系好,长大了疏远了,也很正常。”
季时余:“你说的也没错。”
席荆思考了下,“稳妥点,我还是让许哥帮忙调查一下两人的关系。”
接下来的两日,旧案部从各方面调查了曲开扬的成长经历。
席荆和季时余通过视频通话和禹市的同事开线上会议。
许学真:“我们找到了曲开扬和曲开畅的同学。了解到他们兄弟俩上学时的关系还可以,不过曲开畅学习更好,曲开扬成绩一般。”
席荆奇怪道:“但是考上大学的是曲开扬。”
许学真:“我们也去学校调查了,得到的反馈是曲开畅考试失利,曲开扬超常发挥。”
季时余冷笑:“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席荆:“你怀疑顶替?”
季时余:“我觉得可能性很大。”
许学真:“我们几个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另外我们还查到一件事。”
席荆:“什么?”
许学真:“曲开扬现在的妻子是他们高中校长的女儿,叫党乐。”
自己的父亲曲宗博是村主任,妻子的父亲是校长。有如此深的背景,暗箱操作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席荆:“这么说来,曲开扬有杀人动机。”
傅有:“没错。如果顶替是真的,一旦曲开畅发现真相,对曲开扬来说就是威胁。”
谷晓提出质疑:“这种顶替别人上大学的事情要怎么操作啊?”
席荆:“这个不好说。过去很多程序都不够严谨,容易被钻空子。许哥,麻烦你们查一下曲开扬和曲开畅的学籍和高考信息。我们这边去一趟曲开扬的大学。”
许学真:“没问题。”
席荆:“哦,对了,死者身份证实了吗?”
许学真:“蒋昔那边已经拿到了曲开畅妈妈妹妹的DNA,技术部正在做比对。结果估计快了。”
席荆:“好的,我们等你们的消息。”
结束会议通话。
季时余开口道:“今天不早了,去学校恐怕来不及。”
席荆用力挤了挤眼,缓解眼睛的疲劳感,“嗯。明天一早去。”
季时余:“吃饭吗?”
席荆:“走吧!隔壁有家酸菜鱼,试试?”
季时余:“好。”
两个人下楼,坐在酸菜鱼店里,点了一锅鱼。
锅还没开,席荆和季时余的手机同时响了。
蒋昔发来了检测报告。
席荆和季时余打开报告,滑倒最下看到结果:这种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性为0%。
第120章 农夫与蛇11
鱼锅的香气蔓延在空气中, 却勾不起人半分食欲。一顿美味佳肴,席荆和季时余吃得索然无味。
席荆满脑子都被检测报告的结果塞满。
手中的筷子被狠狠按在桌上,一声清脆的“啪”响彻四周。
席荆抬头看向季时余, 愁眉不展地开口道:“这事你怎么看?”
DNA鉴定报告基本可以确定死者不是曲开畅,是另有其人。
死的人究竟是谁?新的发现也让旧案部的调查陷入困惑中。
季时余一番思考后说:“我觉得有必要去看看尸体。”
席荆点头。
当前的状况,调查只能从头再来。
两人匆匆结束晚饭,赶去宁城分局, 找到负责尸检的法医。
一见面,席荆便自报家门。
对方笑了:“你们禹市的刑警都这么直接吗?”
“我们喜欢开门见山, 节省时间。”
“既然如此, 那就说正题吧?找我什么事?”
席荆:“路法医,我们想看一下尸骨。”
路容:“跟我来。”
两人跟着路容走进解剖室。半具尸骨整齐有序地排列在解剖台上。
席荆看着碎骨, 眉头紧锁。眼前的场景,席荆只能用惨烈形容。
虽然他此前看过照片, 对尸骨有印象,但是亲眼见到又是另一番心境。
路容看穿了席荆的心中所想, “看不下去了?”
席荆勉强挤出一点笑容,点头道:“没想到是这样的。比我想的还要惨。”
路容微微摇头道:“淡定。这不算什么。”
从路容斑白的两鬓看得出来,此人从业的资历不浅,见过的尸骨没有上千,也有成百,够资格说这话。
席荆向来崇拜这样有阅历的老人,连带着说话的态度都比平日正经些。
“路法医, 您对这具尸骨有什么个人的看法吗?”
“个人看法?你想听到什么?”路容反问道。
“不瞒您说, 目前死者的身份存疑。我们也是希望能得到更多的线索帮助我们判断他的身份。”席荆诚恳道。
“死者是谁, 这个要你们去查。”
“这我明白。”
席荆绕着解剖台走了两圈,“我曾听一位和您一样优秀的法医说过, 尸体是不会说谎的。每一具尸体都在试图告诉活人真相。”
路容来了兴致:“你说的那位法医是?”
席荆:“龚回,龚法医。”
路容欣慰一笑,像是得到很大的肯定,“把我和龚法医相提并论,你这是抬举我了。”
席荆:“我说的是实话。”
路容:“那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也不知道死者是谁,不过。”
席荆听着有戏,眼睛蹭的一下亮了,“不过什么?”
路容走到揭破台前,手指指向其中一根骨头上,说:“死者生前骨折过。”
席荆:“骨折?”
路容:“这节骨头上有钢钉孔。死者死的时候这个孔没有愈合。”
席荆:“这种孔一般多久会愈合?”
路容:“不好说,一般来说普通人三四个月就会愈合,但也有人终身不愈合。所以我无法给你准确时间。只能告诉你死者骨折过。”
席荆感谢道:“您帮了大忙。”
路容盯着席荆,一脸严肃道:“帮你的不是我。”
席荆:“嗯?”
路容低头,视线看向解剖台:“是他。”
席荆看向死者点了点头:“也是。但愿他可以自己帮自己。谢了,路法医,有需要再来找您。”
路容:“好。”
许学真知晓此事时,大为惊叹:“他居然会和你说这么多。当时对我和傅有可是爱答不理的。”
席荆:“没办法,大概是人格魅力吧!”
许学真:“...”
蒋昔:“我这边查过曲开畅所有的医疗记录,并没有骨折过。”
新的发现再次认证死者不是曲开畅。
席荆看着新拍到的骨头照片深思。
季时余看到席荆发呆,一手拍在其肩膀上:“想什么呢?”
席荆回过神,用手捏捏眉心,说道:“没什么,就是在想死者的身份。我一个大胆的想法。”
季时余:“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席荆:“我们一直因为死者的年龄和曲开畅差不多,才会怀疑死者的身份。”
季时余:“没错。”
席荆:“但其实死者的年龄和曲开扬也一样。所以你说会不会有可能?”
季时余:“你的怀疑我也想过,但是如果出事的人是曲飞扬,那我们见到的是谁?”
席荆:“你觉得会是谁?”
两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答案。
季时余不自信道:“可能吗?如果是曲开畅取代了曲开扬,曲宗博这个亲生父亲没感觉吗?”
席荆惆怅道:“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还是得继续查。”
视频另一头的几个人听到席荆和季时余的对话,纷纷露出震惊的神情。
许学真质疑道:“席荆你是认真的?”
席荆:“嗯,查一下曲开扬的就医记录。禹市和宁城两地的都要。”
许学真:“好,我们马上去查。”
结束会议,季时余问道:“那曲开扬的学校还去吗?”
席荆坚定道:“去。”
没有头绪的案子,只能硬着头皮查。
两人马不停蹄开车去到曲开扬就读过的大学,找到当年带班的辅导员于策。
“曲开扬,我记得。”于策斩钉截铁道。
席荆意外于策的记忆:“您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于策笑了:“想不清楚也不行啊!”
席荆疑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于策:“这孩子挺可惜的。”
席荆:“可惜?怎么说?”
于策:“他高考考进来的时候分数很高,是年级第一名。结果入学的英语测试居然没及格。”
席荆:“没及格?不至于吧?”
于策:“谁说不是呢!我们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席荆:“还有别的事情吗?”
于策:“多了。”说着起身绕着屋子走了半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他就属于考上大学就不好好学习的人。每学期都是卡着及格线。说实话考上大学后不好好学习的不少,但是他这种第一名考进来,荒废学业的还是头一个,我们当时一帮老师对他都挺失望的。”
席荆:“后来呢?”
于策:“后来毕业了。但是我听其他同学说他毕业后一直没有工作,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工作没干多久就又没了。我都以为这孩子得废了,没想到现在进了大公司,混得风生水起。”
席荆觉得按照于策的描述,曲开扬前后变化很大,“您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进的大公司吗?”
于策:“呀,这个不清楚。我也是听其他学生说的。”
席荆:“您有和曲开扬熟悉的同学的联系方式吗?”
于策:“有,你等一下。”
两分钟后,于策亮出通讯录:“林宏,和他同寝室。我也是听他说的。”
席荆抄下电话号码:“谢谢你的帮忙。”
离开学校,席荆和季时余又找到林宏。
“曲开扬变化确实大。”林宏道。
“怎么说?”
“他最初进学校的时候,可是风云人物。学习好,长得帅,追求他的女生大把大把。”
“他当时有女朋友吧?”
“有是有,但是他不太把他女朋友当回事。”
席荆觉得奇怪:“劈腿吗?”
林宏:“反正是不清不楚的,但是也能理解。”
席荆眉毛一挑:“能理解什么意思?”
林宏:“他那个女朋友是他高中同学,长得一般,身材也普通,大学也比我们差一点。人嘛!见到更好的,总是会有想法的。”
这话说的,要是奚琳琳在这,估计又该说果然还是男人懂男人。
席荆摇摇头,继续问:“可是据我们所知,他现在和这个女朋友结婚了。”
林宏毫不意外道:“正常。”
席荆:“你不觉得意外?按你说的,都见到更好的,怎么还吃回头草?”
林宏翻个白眼:“当然是回头草更香。人还是要现实点。他那女朋友虽然外貌一般,但是家庭条件好啊!他毕业后的几个工作都是女方家里给安排的,但是他完全不知道珍惜,总是闹辞职。”
席荆打量起眼前人:“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林宏若有遗憾地叹了口气:“哎,我们以前的关系不错的。他这个人又喜欢吹牛逼,想不知道也不行啊!”后半句又带着一丝讥笑。
嘴里说是不错,心里却充满鄙视,属实把表里不一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席荆不屑地呵呵两声:“真没想到。”
林宏没听出席荆的内涵,自说自话道:“说来也是奇怪,他刚毕业那会儿干啥啥不行,但是突然转性了。”
席荆皱眉道:“转性了?什么意思?”
林宏身子一仰,酸味十足地说道:“开始努力工作了呗!牛逼也不吹了,也不嫌弃这嫌弃那,现在还进了一家外国大公司当主管,年入百万。我们几个朋友还说呢,不愧是考过年级第一的人,硬实力还是强的,估计是发生意外后整个人顿悟了。”
席荆听出了问题,“等一下。你说发生意外后?”
林宏一愣:“对啊!怎么了?”
席荆:“发生了什么意外?”
林宏:“车祸啊!”
席荆眼珠一转:“什么时候?”
林宏回忆了下,说:“大概是我们毕业后的半年左右。挺严重的,都破相了,住了两个多月的医院。”
席荆默默在心里推算时间,和曲开畅失踪时间接近,接着又问道“你知道是怎么发生的车祸吗?”
林宏:“他自己开车没开好,在山路上翻车了。我们当时几个室友听说后还一起去看他了。应该就是这次车祸后,他人稳重起来了。有句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席荆冷笑着摇了摇头。
福气是有,但是谁的,可不一定。
突发车祸,毁容转性,曲开畅失踪,曲开扬重生,就像是一部编好的剧本,有人在上演偷梁换柱。
第121章 农夫与蛇12
“你怎么看待林宏说的?”回到车上, 席荆开口第一句便是询问季时余的意见。
“没有说谎。”季时余如实说道。
“和我想的差不多,而且。”
“而且还让你更加怀疑曲开扬的身份。”
“是。时间点太巧合了,就好像是刻意安排的, 让曲开扬的变化顺理成章。”
季时余想认同又不能认同,“虽然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说不通。”
人变了,身边人没变, 却无一人发现,几方依然和平相处共同生活, 怎么说都说不通。
手机传来震动声。
季时余打开手机, “蒋昔发消息了,他们查到了曲开扬两次骨折记录。”
席荆:“两次?”
季时余:“一次是高中, 一次是大学毕业,应该就是我们刚刚知道的那次。”
席荆皱眉:“那曲开畅呢?”
季时余:“也有, 还不止一次。曲开畅和他妈妈都有记录,估计是被曲宗傅打的。”
光是听都觉得心颤, 席荆忍不住唾骂曲宗傅:“傻逼男人。”
手机再次震动,这一次不止一下,是蒋昔打来了电话。
季时余接起,应了两声,转头对席荆说:“秦队指示直接采集曲宗博和曲开扬的DNA。”
席荆惊叹:“速度啊!”
正说着话,一群刑警从分局出来。
席荆疑惑道:“他们该不会是去曲宗博家吧?”
季时余扣上安全带:“咱们也得速度起来。”
席荆和季时余再度赶到曲宗博家,家中无人。
带队的队长宁立:“人能去哪儿呢?”
席荆想了想:“医院。去医院。”
宁立:“哪家医院?”
席荆摇头:“不知道, 得查一下。他老婆癌症住院。”
宁立:“我立刻派人调查。”说着拿起手机, 还没拨打, 就先接到了一个电话,下一秒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曲开扬出国了。什么时候?去多久?”
席荆震惊地望向季时余,张着嘴没有声音地说:“跑了?”
季时余一脸严肃,微微晃头。
等到宁立挂断电话,席荆开口问道:“什么情况?”
宁立长呼一口气:“曲开扬今天一早出国谈合作,估计要半个月的时间。”
席荆不自信道:“确定能回来吗?不是故意跑的吧?”
宁立:“应该不是。公司外派,早就订好的工作。”
席荆唏嘘:“这个时间可就太巧了。”
宁立:“谁说不是呢!你们先等等,我去查医院的事情。”
席荆点头:“辛苦。”
宁立:“应该的。”
席荆拉着季时余走到一边:“你怎么看?会不会?”
会不会是他们之前打草惊蛇?会不会人跑了就不回来?又会不会案子无疾而终?
季时余摇头:“不会。”
席荆点点头,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季时余:“放心,跑不了。”
宁立找了过来:“查到了,瑞朗肿瘤医院。”
席荆:“走。”
几个人刻不容缓地赶到医院。
曲宗博再次见到席荆,身旁还多了几个人。
被警察二度找上门,曲宗博心里不安渐渐扩大。
他慢慢踱步到席荆身边:“请问,有事吗?”
席荆没说话,一旁的宁立亮出证件,开口道:“曲宗博先生您好,我是宁城江沪分局刑警队长,有一起案子需要您配合我们的调查,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曲宗博犹豫了一下:“能不能等我一下,我去和护工交代一下。”
宁立:“可以。”
曲宗博转身进了病房,走近床边,看了眼一旁点滴的药瓶,和护工嘱咐了几句。
护工点了点头。
曲宗博和护工说完话,又慢慢弯下腰,一只手轻抚过床榻上沉睡女人的额头。
床上的女人没有丝毫反应。
过了片刻,曲宗博扶着腰直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提袋,准备离开。他没走几步,回了好几次头,不舍地看向床上的女人。
宁立等得不耐烦,催促道:“好了吗?”
曲宗博回过神,点点头:“好了。”
宁立向身后两个警员使了眼色。
两个警员立刻心领神会,上前带走曲宗博。
从医院回到警局,警方给曲宗博采样。他全程十分配合,淡定的表现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席荆不解地说:“你不觉得他的反应太奇怪了吗?不慌也不乱,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这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啊!”
季时余:“确实奇怪。”
席荆找到宁立:“宁队,第一次审讯可不可以让我们来。”
宁立打量起两人,犹豫片刻:“行吧!不过我们的人需要旁听。”
席荆:“可以。”
进入审讯室,席荆还没坐下,曲宗博开口说道:“你终于来了。”
席荆一愣:“你在等我?”
曲宗博点了点头:“是。”
席荆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困惑。
他不懂他和曲宗博不过是一面之缘的关系,为何对方对他表现出充分的信任。
“既然你选择主动交代,那就说说吧!”席荆准备洗耳恭听。
“曲开畅是我的孩子。”
刚开口的第一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向屋内的其他几个人。
席荆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道:“你说什么?”
曲宗博闭上眼,神情沉重,缓缓开口道:“曲开畅是我的孩子。”
席荆:“不是。曲开畅是你的儿子?那曲开扬是谁的?”
曲宗博:“都是我的。”
席荆:“那曲宗傅的儿子呢?”
曲宗博:“他没有儿子。他儿子出生就死了。”
席荆无语,脑子乱成一团,“不是,那曲开畅是你跟谁生的?又怎么成了你弟弟的儿子?”
曲宗博:“曲开畅是我和别的女人生的。当时我弟弟的媳妇儿也生了孩子,但是孩子先天不足,生下来没多久死了。我就偷偷把孩子换了。”
席荆大受震撼:“这?这事还有谁知道?”
曲宗博:“当年的医生和护士也知道。曲开畅亲生母亲生下孩子就走了,而曲宗傅夫妻俩刚好失去孩子。我们觉得这样做对谁都好。”
对谁都好?席荆在心里嘀咕道。
失去孩子的双亲有了孩子,被抛弃的孩子也有了家。
真不愧是对谁都好。
席荆冷笑了两声:“对你最好。”
曲宗博低头默认了席荆的说法。
席荆:“你是曲开畅亲生父亲这件事,曲开畅本人知道吗?”
曲宗博摇了摇头:“不知道。”
席荆沉了口气,平复躁动的心绪,继续说道:“那曲开畅的亲生母亲是谁?你们还有联系吗?”
曲宗博:“偶尔联系。”
席荆难以置信:“还联系?你不是说她走了吗?”
曲宗博:“她生完孩子就出国了,现在定居在国外。”
席荆压着怒火,问道:“为什么还联系?”
曲宗博:“没办法不联系。”
席荆:“有什么非要联系的理由吗?”
曲宗犹犹豫豫,别扭道:“她是我妻子的妹妹。两家联系不可避免。”
万万没想到,一桩失踪案扯出了一段姐夫和小姨子的不伦恋。
疯狂又狗血。
坐在后方旁听的宁立,讥讽道:“真够禽兽的。”
曲宗博愧疚地垂下头,无奈道:“我当时喝多了,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