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心怪人—— by伧茶
伧茶  发于:2024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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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琳琳评价道:“很普通的学生打扮。我觉得衣服应该不是关键。”
谷晓:“是不是穿着衣服不方便堆成雪人?”
席荆:“有可能,但我记得卷宗里记录当时那个雪人很大,衣服也不太会影响。而且人死后身体僵硬,身上的衣服并不好脱。凶手还是选择脱了。”
季时余:“还可能是衣服上染上了凶手的DNA,凶手不得不脱。”
席荆摇摇头:“你说的情况我想过,但通常这种是双方起争执受伤,但宁思敏的尸身显示她没有和人发生争执,手脚都很干净,四肢也没有生前受伤的痕迹。”
谷晓:“没受过伤?”
许学真:“她这种很可能是一击致命。”
谷晓:“一击致命?”
许学真:“别忘了她的头至今没找到,很可能是头部受伤导致死亡。”
席荆:“你说到头,我刚刚还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把死者的头砍下来?就算死者是头部受创也没有必要在她死后砍下她的头吧?这是什么心理?”
提到心理,大伙儿不约而同看向傅有。
傅有摇头:“这一点我也一直没想通。一般来说采用这种残忍的作案手段,最可能的是犯罪分子对受害者存有恨意,但我们案子没有找到符合这类情况的人。”
季时余:“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傅有:“有,另一种可能性比较大的情况是犯罪分子是反社会人格。天生冷血无情,喜欢采取最残忍的杀人手法,但这类人的犯罪不太可能只有一次,通常是连环杀人案偏多。目前并没有找到和宁思敏同类作案手法的案子,所以也不太像。”
谷晓挠挠头:“这案子太难了。”
的确不容易。
所有的疑点都是碎片化的,无法串联在一起。就像是缺了很多块的拼图,即便是你努力将已有的拼图放在正确的位置上,也看不出拼图的全貌。
几人正犯愁,蒋昔和刘阔一同回来,瞧着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许学真问道:“有情况?”
刘阔叹口气:“小蒋你自己说吧!”
谷晓不解:“这是怎么了?”
蒋昔语气沉重道:“这个案子可能真的要变性质了。”
奚琳琳:“什么意思?你就直说,别在这打谜语了。”
席荆安慰道:“没事,有什么你就说。大家都在,可以商量,真有问题一起扛。”
蒋昔:“我昨天查看了郝建树所有的社交媒体,还有和他有关的新闻报道。我发现他这个人非常迷信,基本上每个月都要去一趟大佛山上的寺庙。”
奚琳琳:“这还好吧!做生意的多少都有点信这些东西。”
谷晓:“所以郝建树这是求佛祖保佑他发财?”
蒋昔:“这不是重点。”
谷晓:“那重点是什么?”
蒋昔:“他和张波认识,关系很不错。”
听到张波,席荆眼睛亮了,“怎么发现的?”
蒋昔:“两人是球友,在同一家球馆打球。”
席荆:“哪家球馆?”
蒋昔:“安佳。在大佛山附近。郝建树每次去那的晚上都会约张波打球。”
谷晓感叹:“这也太巧了。”
两个和无头雪人案有关的人竟然有联系,不觉让众人想入非非。
奚琳琳:“我记得这个球馆不便宜。”
蒋昔:“是非常不便宜。我查过这家球馆是会员制,球类众多,羽毛球,躲避球,台球,保龄球都有。光入会的会员费就要三万。每年还要交会员费用一万多。”
盛良策听着羡慕道:“真有钱。”
傅有:“虽然贵,但是以郝建树和张波的家庭条件,成为这里的会员也很正常。”
蒋昔:“你说的没错,但他们的相识并不是从这里开始,而是更早。”
奚琳琳:“你还查到了什么?”
蒋昔:“还记得郝建树第一部 电影吗?当初他到处借钱,我发现他有一笔一百万的银行流水和张波有关。”
席荆倒吸口气,察觉出了异样,“你是说张波曾借钱给郝建树拍电影?”
蒋昔点头:“是的。”
谷晓:“这能说明什么?”
傅有严肃道:“说明他们的关系不简单。要知道那个时候的郝建树只是一个场务,压根没什么名气。借钱给他拍电影很可能血本无归,但是张波还是借给了郝建树。这得是什么关系?”
不用回答,大家心中都有了答案。
案子牵扯到在职的警务人员,调查起来就会比普通案件更麻烦,而其中的阻力大多来源于内部。
蒋昔:“没错,我疑惑的点也在这。而且我并没查到他们之间有什么社会关系,就好像突然认识了一样。”
席荆眼神犀利地看着手里的卷宗说:“这个突然还恰好是案子发生之后。”
郝建树人生轨迹的转折点恰好都是无头雪人案发生之后。
巧合的像是必然。
“还有一个发现。”蒋昔道。
“发现不少嘛!不错!”许学真真心夸赞道,看得出来蒋昔对这个案子的重视度可见一斑。
蒋昔笑笑:“昨晚研究的有点晚。”
席荆:“你说,我们听着。”
蒋昔:“是关于惠繁公司的一些八卦新闻。”
谷晓一听到八卦就来劲,“什么八卦新闻?”
蒋昔:“有人说惠繁公司的大楼建筑,俯瞰像是一个祭坛。”

席荆看到新闻里的图片。
别说,新闻并没夸大的成分,因为拍摄的角度大楼的外观还真挺像祭坛。
报道里还各种分析了惠繁大楼的内部, 无一不透露着古怪。
谷晓看完后感叹:“我去!这里面讲的有鼻子有眼,到底是真的假的?”
盛良策:“我感觉不像是空穴来风。”
奚琳琳:“不好说, 做生意没几个不迷信的, 我爸也这样,办公室里的各种东西摆放都是找人算过的。我小时候不小心砸碎了他一个花瓶, 还被他骂了一顿。”
谷晓难以置信:“这么严重?”
奚琳琳“嗯”了一声,“我爸这人特别讲究, 所以我现在很少去他办公室,他的东西能不碰就不碰。”
许学真:“可说实话, 新闻里提到的这些我看不出来像是求财,倒像是辟邪。你们看这里面说的。楼前的花坛不种花草,种艾草。大门上还镶嵌着一对儿金色狮子,内部装修也和大多数娱乐影视公司不同,多处使用檀木,没有一点现代化的痕迹。”
傅有点点头:“确实都很辟邪。”
谷晓扁着嘴,嫌弃道:“我觉得是邪门吧!”
席荆不解, 看不透这里面的玄学, 自言自语道:“他为什么要辟邪呢?”
傅有:“迷信很正常, 很多人都有点,要么信佛, 要么信耶/稣。可郝建树的迷信程度明显远远超过普通人。从心理学分析,他这种过度辟邪多源于内心的不安。”
盛良策:“那意思是不是做了亏心事?”
傅有:“有这种可能。”
谷晓好奇:“能是什么呢?”
傅有:“不清楚。我对风水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分析不出来这些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些还是得找专业人士来看。”
奚琳琳冷笑了两声:“警察破案找风水先生协助,这像话吗?”
众人沉默,不应声。
公安机关有过规定,严禁参与封建迷信活动。若是传出去警方查案靠风水先生,怕是要被贻笑大方。
席荆不以为意道:“像不像话不重要,能破案就行。”
蒋昔望着席荆:“你有想法了?”
席荆:“我认识个老师傅,他懂一点算命和风水,我改天约她见一面,顺便找他问问。”
季时余意外:“你怎么会还会认识算命的?”
席荆悠悠道:“我小时候被雷劈过后,意外获得超能力,医学上无法解释这一怪象。冯叔担心就偷偷带我去了一个算命先生那去瞧。”
季时余:“对方怎么说?”
席荆:“时也命也。”
谷晓听得迷糊:“是不是算命先生都喜欢这种玄乎的说辞?”
席荆笑了:“大概吧!反正他说这是我的命,但也说是老天赐予的礼物,说我以后的学业和事业会非常顺利。”
谷晓惊叹:“这么说来是不是有点准?”
席荆:“不知道。大概吧!我反正觉得你不信就不准,你信了就准。”
谷晓:“那你信吗?”
席荆:“不信。”回答得简短有力。
刘阔忽然开口道:“不信就对了,我们是警察怎么能信这些东西。”
席荆:“嗯,没错。”
季时余看着席荆,虽然看不出对方真实的想法,但是看到对方眼神闪现出了落寞之情。他觉得席荆心里有事。
许学真打起圆场:“不信没关系,我们只需要知道在风水人眼里这座楼有什么问题就够了。”
席荆:“明白,我会去问的。”
谷晓:“那我们能做什么?”
蒋昔:“我有个想法,不过可能需要你们两位女生来配合。”
谷晓:“我们吗?怎么配合?”
奚琳琳疑惑地看着蒋昔。
蒋昔:“根据现有的调查,郝建树的公司很可能存在特殊交易,而地点又恰好是和案件有关的度假山庄。我想要搞清楚他们在山庄里到底会做什么。”
奚琳琳眼神变了色,“你是想让我们卧底?”
蒋昔不好意思道:“是。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这方法是可以,但是。”奚琳琳犹豫,迟迟没继续。
让女同事身入险境,蒋昔心生愧疚:“没关系,如果不愿意,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奚琳琳:“不是不愿意,以前在治安没少当卧底,但是我的身份太敏感,娱乐圈的很多人和我爸都有合作关系,我怕我被他们认出来,没法完成卧底行动。”
蒋昔:“这样啊!”
谷晓伸出手:“我可以。”
蒋昔略有惊讶地盯着谷晓:“你愿意?”
谷晓点头:“当然。”
自告奋勇当卧底值得被人称赞,而身为警察更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然而,谷晓初出茅庐犯过不少错误,还有很多事情没经历过,席荆不禁有担心,“你当过卧底吗?”
谷晓:“没有,但凡事不是都有第一次吗?我可以学。”
奚琳琳友情提醒道:“谷晓,娱乐圈可能不会像你以为的那么简单,很多事非常毁三观,你能接受吗?”
谷晓迟疑:“能有多毁三观?”
奚琳琳:“所谓的交易很有可能不是简单的肉/体/交易,还有特殊服务。”
谷晓:“比如呢?”
奚琳琳:“比如S/M,又比如N/P。”
谷晓心一紧,吞咽了口吐沫,“我?我应该到不了这一步吧?”明显没了一开始的自信。
奚琳琳叹口气,有些心酸又有些无奈。
谷晓不懂女警察在卧底行动中的危险性。现实里大多数情况,卧底都是男警察,但也有特殊情况必须是女警察顶上。而其中多数都和情/色相关。
很多人都以为卧底只是去角色扮演,不会有危险,其实不然。为了任务成功,有时候女警察的牺牲往往超过想象,有些甚至留下了心理阴影。
对于一个从没有卧底小白而言,若是没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和抗压忍耐力,任务失败不说,还可能让自己陷入危机中。
刘阔默默摇头:“卧底一事暂时搁置,这件事我去和上级沟通。”
谷晓的余光注意到了刘阔的态度,她知道刘阔对她失望了,立刻开口:“我可以的。组长你相信我这一次。”
刘阔:“不是相不相信你的问题。这件事关乎整个案件的调查进展,不能马虎。一旦失误,可能整条线索链就断了,没有第二次机会。”
不光是刘阔,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想法。
纵使谷晓有承担的勇气,但案子也经不起一次实验。
谷晓失落地低下头,嘴巴微微嘟起,表达者自己内心的不满。
会议散去,席荆和季时余一起离开警局,去找当年的算命人。
上车后,季时余问道:“你刚才说你是小时候去算过的吧?”
席荆:“是。”
季时余:“这么多年了,你还能找到他?”
席荆:“嗯。”
季时余:“你们还有联系?”
席荆停顿了两秒,点了下头:“嗯。我找过他。”
季时余:“为什么?你不是不信他吗?”
席荆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的确不想信他,但是我害怕不信他会后悔。”
季时余:“怎么回事?”
席荆:“小时候,冯叔带我去算命。那个人说我八字不好,克父母。”
季时余一听火了,是个人都不会应该对一个孩子说如此残忍的话,不觉愤怒道:“胡说八道。”
席荆笑笑:“也不算胡说,是事实,我是没了父母。”
小时候席荆不止一次听到一些老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他命不好。那时候很多老人带着孩子,都让小孩远离席荆。
席荆渐渐习惯了没有朋友,一个人玩的生活。
季时余用最强硬的语气,告诉席荆:“你父母的事情和你没关系。明白吗?”
席荆愣了一下,“我懂。虽然他之前的话说得不好听,但他后面也说了我虽年幼坎坷,但好运在后头,生活中会有贵人相助,爱情和事业都有不错的运势。用他的话说有失必有得。”
父母的离世,反而是席荆气运的加持,说来也是讽刺。
席荆:“他说我有贵人,我身边的确出现了很多。不谈爱情,我的事业一路走来确实很顺利。”
季时余:“然后呢?”
席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而是他后面的话让我害怕。”
季时余:“什么话?”
席荆沉重地说:“他说冯吉是我的贵人,注定要为我活一生。而也因为我,他的生命不会太长,和我父母一样,注定被我吸走运势。他的45岁是一个坎儿,过去了或许能多活几年,过不去就没了。”
季时余一怔:“这?”
席荆:“这些话是我偷听到的,冯叔不知道我知道。起初我觉得这些都是无稽之谈,算命的都是骗子。但是前两年冯叔突然病倒,查出癌症,我真的怕了。”
季时余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席荆:“有一次我偷偷跟着冯叔,发现他又去找那个人了。这次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我私下去问了。”
季时余:“他说什么?”
席荆:“他说人命不可多言。言多必有失,然后就把我撵走了。我们今天不一定能见到他本人?”
季时余:“为什么?”
席荆:“这人规矩多,见不见客都是他说的算,他自己说他只见有缘人。”
季时余从没接触过算命先生,疑惑道:“有缘人?怎么才算有缘人?”
席荆:“不知道,规矩都是他定的,我们只能凭运气走一步算一步,做好三顾茅庐的准备。”
季时余吐了口气,“好吧!怎么感觉这人神神叨叨的?”
席荆:“是有点,知道他的人都叫他吕半仙。”
季时余忽然对这个半仙有了兴趣,他倒想看看是何方神圣。
席荆凭着记忆找到了吕半仙的住所。他记着规矩,礼貌敲门三下,一下比一下重,敲完在门口等着回音。
季时余疑惑席荆的动作,但还是安静地等在一旁。
“进。”
席荆推开门,看到人一身黑色长衫大褂,坐在正厅,打招呼道:“吕先生,好久不见。打扰了。”
吕半仙见到席荆,笑了笑:“不打扰,等候多时。只是没想到今日有事相求的熟人是你。”
席荆:“啊?”
吕半仙:“没什么。”说完看向了席荆身后人,眉头紧锁,“这位是?”
席荆随口说:“我朋友。”
吕半仙瞧瞧人,摇摇头:“不止吧?”

半仙就是半仙, 总喜欢阴阳怪气地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席荆摇摇头,并没将这些听不懂的话放心上,相反第一次来的季时余却十分在意, 只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时间紧迫,席荆没工夫和吕半仙胡扯些有的没的。
他舍掉了寒暄,开门见山道:“吕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
吕半仙:“什么忙?”
难得吕半仙会如此爽快, 席荆稍稍松了口气。来的路上,他预设了各种说服吕半仙的方案, 现在看来像是做了无用功。
席荆掏出手机, 点开新闻,交给吕半仙, “我想请你帮我看看新闻里这些图片有没有什么说法?”
吕半仙接过手机,手指一张张滑过照片, 揪起的“川”字仿佛焊在了眉间。
席荆从没见过吕半仙露出过这般严肃神情,不觉对这些特殊设计背后隐藏的深意产生好奇。
一刻钟的时间, 吕半仙才将目光从手机中的照片移开,问道:“你想问什么?”
席荆收回手机,“我想知道新闻里说的这些靠不靠谱?这栋楼的设计真的是为了辟邪吗?”
吕半仙淡淡地说:“花园里的艾草,门口的狮子头,还有檀木的确是辟邪所用之物。”
席荆:“那你怎么看这种情况?”
吕半仙:“看不出来。”
席荆不解:“嗯?你怎么会看不出来?”
吕半仙如实说:“仅从这几张照片,根本看不出太多。这个地方你去过吗?”
席荆收起手机,问道:“没有。怎么了?”
吕半仙一脸严肃地说:“我需要去现场看看。”
席荆:“什么时候?”
吕半仙起身:“就现在。”
席荆意外吕半仙不同寻常的主动, 心中多有猜忌, 一时犹豫要不要去。
吕半仙走到门口, 发现两人并没跟上,询问道:“不走吗?”
席荆回过神, 附和道:“走。”
吕半仙看出了席荆心里有事,开口问道:“有什么直说便是。”
席荆想了想,还是问出疑惑,“你今天怎么如此好说话?”
吕半仙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后讳莫如深道:“我自有我的理由,你不用多想。”
席荆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三人开车来到惠繁大楼附近。席荆靠边停了车,说:“就是这。”
吕半仙:“嗯,我一个人去看看。”
席荆:“不用我们陪你?”
吕半仙:“你们应该不方便吧?”
现在这个时机,席荆和季时余的身份确实不方便。
吕半仙:“在这等我吧!我去去就回。”说着独自一人下了车。
望着吕半仙离去的背影,席荆无奈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这么做是对是错。这感觉就像是一个赌徒没有一点把握就下了注。
季时余倏然开口问道:“你觉得他行吗?”
席荆:“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医吧!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季时余点点头,“那就等等看吧!”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席荆肚子饿得开始抗议发声。
季时余问道:“饿了?”
席荆:“有一点,也不知道咱们的大师什么时候回来?”
季时余:“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街对面有便利店,我去买点吃的,你在车里等我。”
席荆:“好。”
季时余刚洗车,没走两步就看到吕半仙的身影,紧接着又坐回车里。
席荆觉得奇怪:“你不是要去买东西吗?”
季时余:“等会儿再去,算命先生回来了。”说着给席荆一个眼神。
席荆顺着目光投降的方向,瞧见吕半仙慢悠悠地走来。
两分钟后,人便上了车。
席荆焦急地问:“怎么样?有发现吗?”
吕半仙:“先离开这。”
席荆看着吕半仙靠在椅背上一脸疲惫地闭上眼,知道对方这是拒绝交谈的意思,只好放弃追问,随手启动车子,调转车头。
开到半路,席荆问道:“去哪儿?”
吕半仙:“我饿了。”
席荆:“吃什么?”
吕半仙:“大佛山下的一家素面馆。”
嚯!真是不近。
席荆倒吸一口气:“知道了。”
眼下是他求人办事,唯有忍耐。
一个多小时,席荆终于找到了吕半仙提到的那家素面馆。
店铺很小,开在了大佛山商业景区外的一个街角。虽说外表不起眼,但走进去别有洞天。
内部的装修营造了一个静谧优雅的氛围,或许是因为时间太晚,店里并没有什么客人,出奇的安静,人一进去心便如同被施了咒语瞬间抹去浮躁,如水流一般清静。
然而平静的心没持续太久,菜单上的价格瞬间将人拉回现实。
这半仙完全是没打算客气。
一碗普通的素面就要八十八。
席荆忽然觉得自己不配吃。
季时余也嘎巴了两下嘴,安慰道:“就一次,当体验生活了。”
席荆“嗯”了一声,忽然发现吕半仙不在座位上,问道:“他人呢?”
季时余左右看看:“不知道,刚才还在这。”
席荆叹口气:“哎,算了。”
过了许久,吕半仙才慢吞吞回来。
席荆:“总算回来了,你想吃点什么?”
吕半仙对服务员说:“老样子。”
席荆:“两碗菌菇素面。”
服务员:“好的,请稍等。”
席荆随口说道:“看来你经常来。”
吕半仙:“这家店是我一个师弟开的。”
席荆:“师弟?所以你刚刚是去?”
吕半仙:“和他求证了一些事情。”
席荆:“有结论了?”
吕半仙:“嗯,算是吧!”
席荆激动:“什么叫算是?”
吕半仙:“别急,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好好聊。”
这大概是席荆吃过的最煎熬的一顿饭。吕半仙属于是吃饭细嚼慢咽优雅型,一碗面吃了足足四十五分钟。
席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吕半仙放筷子。
吕半仙扯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气定神闲道:“好了。”
太不容易了,席荆默默在心里感慨。
席荆:“那走吧!我去结账。”
吕半仙:“谢谢款待。”
席荆哼了两声后,走向了前台买单。
趁着席荆不在的功夫,吕半仙走到季时余身边,仔细审视了一下面前的这个男人,“该回来的还是回来了。”
季时余听不太懂:“什么意思?”
吕半仙笑笑:“不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季时余无奈地抽搐嘴角,“大概吧!”
吕半仙沉了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我破例再多言一句,现在的你还不是完整的你。”
季时余:“啊?我不完整?”
吕半仙:“顺心则明朗。”
季时余越发听不懂半仙的话:“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日后若有难处,需要我帮助尽管来找我。”吕半仙说完抿嘴一笑,不再多言。
季时余已不知还能回什么。他完全不明白吕半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席荆买完单,回到两人身边,发现季时余神情异常,“怎么了?”
吕半仙:“没什么,我们走吧!”
席荆看向季时余,试图寻求答案。
季时余摇摇头:“没什么。”
席荆放弃追问:“行,走吧!”
又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三人终于回到了吕半仙的住所。
“坐吧!”吕半仙道。
席荆和季时余对视一眼,盘腿坐下。
吕半仙:“我今天进去了惠繁大楼。”
席荆:“你进去了?怎么进去的?”
吕半仙:“这你不用管。我自有我的办法。”
席荆:“嗯,好。”
吕半仙:“这大楼恐怕不只是为了辟邪这么简单。”
席荆:“那是什么?”
吕半仙:“镇魂。”
席荆惊讶:“镇魂?镇什么魂?”
吕半仙:“亡魂。这幢楼所在之处是一块儿风水宝地,适宜养人,尤其是养死人。”
席荆眉头一锁:“养死人?”
吕半仙“嗯”地点头:“但是在这建大楼又不是为了养死人这么简单。这楼楼外辟邪,楼内锁魂。不同一般办公楼,它中心镂空,十八根墙柱直达天花板,上面还刻着镇魂安神的符咒。一般人看不出来,只会以为是随意刻出来的雕花,一楼的东四南北四个方向挂着八卦镜。八卦镜,凸镜镇宅化煞,凹镜吸财纳富。其他地方今天没能去到,但我估计应该也差不多。”
席荆不解:“这能说明什么?”
吕半仙:“说明有人在吸纳死人亡魂的荣华富贵。”
席荆一怔,后背冒冷汗:“你说吸纳死人?”
吕半仙:“人各有命,有人是富贵命,有人是凄苦命。有人应该是想要借着死去人的命数改变自己的命运。”
席荆心一凉:“还可以这样?”
吕半仙:“不常见。这法子不是正道人会做的,但的确有人会为了改变气运选择这种有悖人伦的做法。前几年有些娱乐明星为了红养小鬼,性质差不多,就是做法略不同,没有那么极端。但是这样做的人通常下场不会太好。”说这话时吕半仙神情极其严肃。
席荆:“怎么说?”
吕半仙悠悠道:“逆天而行,必遭天谴。人的一生从出生自有定数,有些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如果有人要我帮他用这种方式改变气运,我定会拒绝。我还是有点职业操守的。”
这话不假,吕半仙之所以被很多人信服和尊重,也是因为他从不会逾矩。
关于逆天之术席荆不懂,他更好奇在操纵这一切,被选中的目标又是人,“能知道吸的是谁的命吗?”
吕半仙摇头:“不能。”
席荆:“那能知道什么?”
吕半仙:“这个法子实施起来有一定难度。它需要借助被吸之人的身体或贴身之物,又或者其他东西,比如我们古时刻小人布娃娃,以此作为施法的器皿,改变操作者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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