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心怪人—— by伧茶
伧茶  发于:2024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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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荆红着眼,悠悠开口道:“那天我妈妈做了两碗面条,背着我放了药,但是我看到了。”
季时余紧张道:“之后呢?”
席荆:“我没吃,偷偷倒掉了。我本来并不知道她加了什么,但是那天她很奇怪一直问我不困吗?我说不困。她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和我说了对不起。结果第二天她就服毒自杀了,给我留了一封信。”
“信上说了什么吗?”
“也没什么,就还是对不起。”
季时余瞬间明白席荆对这三个字厌恶的缘由。
席荆继续道:“我妈妈说她没有爸爸活不下去。她和爸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三十多年没有分开过,他们说好了要携手到老。现在突然阴阳相隔,她受不了。她觉得爸爸在天堂太孤独了,想去找爸爸。原本是想带我一起去,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到另外一个世界,这样谁都不会孤单。但是她发现我并不愿意,所以她放弃了,选择自己一个人去找爸爸。从那天起,我家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说这些话时,席荆几度哽塞,一度落泪。席荆时常在想他这一辈子或许都不能理解父母之间刻骨铭心的感情。
爱一个人超过自己的生命,甚至没有对方就失去活着的意义。
他用了很多年才释怀了父母的离去。每个人都选择的权利,而他只能尊重母亲的选择。
席荆默默垂下头,说不出话。止不住的眼泪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手背上。
倏然间有一只手从左边伸过来,轻轻覆盖到了他的手上。
耳边响起低沉温暖的声音,“现在不是了。”

第46章 狮子王15
季时余怎么也没想到席荆还隐瞒了这样一段难以启齿的过去。他无法想象席荆是用怎样一种心情说出的真相。
父亲因为意外去世, 母亲独活不了想要带着儿子一死了之,可席荆偏偏成了被留下的幸存者。
或许那时候只有八岁的席荆都不知道活着是对是错,可他却是真真实实被抛弃的那一个。那段艰难的岁月, 幼小的心灵会受到多少伤害,成长的道路又该有多难,恐怕只有席荆自己知道。
平日里的席荆总是笑呵呵的,再不然就是生气发火, 唯独没有哭过。
眼下,黄豆粒儿大的泪珠挂在脸庞, 席荆又是一张娃娃脸, 伤心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惹人心疼,想要安慰。
季时余的目光一路随着席荆的眼泪落下, 最后停留在席荆紧扣的双手。他看得出席是紧张且悲痛的,想来席荆向自己袒露家里的秘密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刹那间, 季时余仿佛听见了少年席荆呼救的声音,眼前有一只手伸出来, 渴求着有人能拉上一把。
这一瞬间,季时余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他不自觉将自己的手覆盖上席荆的双手上,只希望自己可以给席荆一点点,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温暖。
季时余的手要比席荆大很多,一只手完全可以罩住席荆的手。他轻拍了两下,安慰道:“现在有我。”
席荆盯着季时余的手,仿佛看到爸爸。小时候, 每当他难过时, 席伟也是用这样的方式宽慰鼓励他。
席荆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感激道:“谢谢。”
季时余:“不用。”
席荆抽出手抬起擦干眼泪,整理好情绪, 重新问道:“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季时余摇摇头,道:“你刚刚说的这些,其他人?”
席荆:“不知道。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
季时余:“所以我是唯一一个?”
席荆:“嗯。”
被席荆信任,季时余感到意外:“为什么会想要告诉我?”
席荆:“你不是说想要帮助卧底吗?我也希望为同行做些事。你就当我发善心吧!”
虽然席荆不知道自己的过往是不是真的有研究价值,但是他还是说了出来。归根结底是他想说。
他很清楚,如果是自己不想说,无论怎样的威逼利诱都不会从他口中套出一个字。
可是他也是个普通人,是人总有疲累的时候。也许真的是压抑在心里太久,过去身边的人只是关心他好不好,却没人敢问他发生了什么,甚至害怕他难过选择避而不谈,如今终于有一个人向他询问真相,他有了机会诉说秘密。
湮没无音的真相浮出水面,积压心底数年的负担消除。席荆流着泪却笑着。
席荆主动摇下车窗,冷风灌入车厢里,吹散了沉重的空气。
冷空气的侵入,席荆渐渐平复心绪,恢复如初,他道:“回家吧!”
“好。”季时余重新发动了车子。
接下来的是一路的沉默无言。到家后,席荆直接回了卧室。季时余并没有打扰,而是默默洗了澡洗漱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席荆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十几年不变的天花板,释然地咧开嘴,心里是说不清的轻松,还带着点兴奋,以至于失眠了半宿。
而住在隔壁的季时余同样失眠。他脑子里反复想起席荆坐在车里时说的话,心疼对方受过的苦。
曾经季时余也觉得自己的童年不如意,可和席荆一比,他无疑是幸运的。命运并没有过分亏待苛责他,他才得以平安幸福长大。
一天下来发生太多事,季时余想了太久,直到天亮才睡过去。
第二天,两人都起晚了。席荆是因为昨晚忘记了给手机充电,没听到闹钟。季时余单纯是不想起,直接按掉了闹钟,结果睡过了头。
席荆睁眼的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不对劲儿,天太亮了。
他走出客厅看到墙上的闹钟,已经过了八点,居然睡了这么久。
生物钟向来稳定的人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席荆无奈叹气,只能匆忙洗漱,换上衣服。途中意识到家里还有一个人,咬着牙刷从厕所冲出,走到季时余房门口,来了几下夺命连环敲。
季时余被门口巨大的声响惊醒,迷迷糊糊下床开门,无精打采道:“干嘛?”
席荆:“迟到了,快点换衣服刷牙洗脸。”
季时余抬起眼皮看了眼墙上的钟,瞬间睁大双眼:“我去。”
一大早,两个人手忙脚乱。
席荆随便洗了个头,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便和季时余冲出了家门。
然而,坏事连成串。
车子开到一半,遇到了堵车。
季时余看着前后全是车,又看了眼手机里导航提醒,前方至少堵了两公里。
“这怕是没一个小时都出不去。”季时余无奈道。
“差不多。”
“没想到禹市堵车情况会这么严重。”季时余之前一直住在警局,对禹市交通情况并不了解。
席荆:“这几年尤为严重,所以我通常会为了避开早高峰出门早一些。”
季时余:“原来如此。”
席荆叹了口气,随后掏出手机:“我先和蒋昔打个电话,让他帮着请个假。”
蒋昔接到席荆的电话,很痛快地答应。
等到蒋昔挂断电话,奚琳琳好奇道:“谁啊?”
蒋昔:“席哥。”
奚琳琳:“怎么了?”
蒋昔:“请假,说他和季时余被堵路上了,没一个小时到不了。”
奚琳琳:“让他们不用担心,咱们组长也没来。”
蒋昔笑了:“我也是这么说的。”
傅有摇了摇头,感叹:“这才来这几天,就都散漫了。”
蒋昔:“还真是,我今天和许哥都是踩点来的。”
虽然他们三个男人住在一起,但是三个人的作息完全不同。所以平时上班时间各不相同。尽管档案馆的工作很轻松,傅有依然保持早睡早起的习惯,生活得很规律。蒋昔和许学真则是喜欢熬夜,一个熬夜打游戏,另一个熬夜看球。
许学真:“话虽如此,但是席荆会迟到我是没想到的。”
蒋昔:“是哦!他可是会早起吃食堂的人啊!”
有些事做久了就会成为一种习惯,变成固有的思维,冷不丁不做就会有不适。这种不适有时更多是身边人。
在众人印象里,席荆就是警局食堂的官方代言人。在市局办案的时候也是,明明天天可以回家,却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喜欢吃食堂。
被别人嫌弃的食堂饭菜,在席荆眼里却是香饽饽一般的存在。
傅有停下手里的活,想了想:“你刚刚说他和季时余在一起吧?”
蒋昔:“嗯。怎么了?”
傅有:“没怎么。我估计是季时余的问题。咱们住市局的时候,季时余起得并不早。”
蒋昔回忆了下:“好像是。这么说来席荆真够意思。每天还接送季时余上下班。”
奚琳琳也加入了讨论,说道:“那看上去他们两个关系还挺好的。”
蒋昔想想笑了:“我可是记得他们两个人最初水火不容,席哥恨不得换搭档,现在居然愿意接送人。难以想象。”
奚琳琳点头,评价道:“你们男人果然是善变的。”
蒋昔:“你这是群体攻击。”
奚琳琳:“我没有。我说的大实话。”
蒋昔:“许哥,你来主持公道。”
许学真笑笑:“善变谈不上,应该是合作中互相看到了对方的优点,然后成为了朋友。很多亲密无间的好兄弟,最初都互相看不顺眼。”
奚琳琳不懂男人的友谊,“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很奇怪。大概就是不服气。特别是看到一个你觉得不如你的同性在别人眼里比你优秀时,就会激起男人的胜负欲。但是有时候也正是因此,彼此会特别关注对方,也更容易的熟悉对方。相处过程中,渐渐发现对方的优点,从而成为朋友。”说话时,许学真表情格外的温柔。
蒋昔好奇道:“许哥,你也有这样的好兄弟吗?”
许学真出神了两秒,随后轻轻点头:“嗯,有。”
蒋昔:“那他现在在哪儿?”
许学真沉默。
蒋昔等了会儿没等到答案,抬头看到傅有对他摇头,意识到自己问到了许学真的伤心处。
屋内的气氛一下降到冰点。几人停下了讨论,拿起卷宗忙碌起来。
半个小时左右,刘阔和盛良策两个人到了。
刘阔看到空着两个椅子,竟然有人比自己来的还晚,笑着问道;“这两个人什么情况?”
蒋昔解释道:“他们刚刚打电话请假,说是堵路上了。”
刘阔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堵车在禹市再平常不过,不是什么新鲜事。
一个小时后,两名当事人终于到了办公室。
刘阔一见两人进屋,调侃道:“来了?”
席荆点头:“抱歉,出了点意外。”
季时余:“不好意思。”
刘阔:“理解。工作吧!”
席荆读不懂刘阔的表情,不知这话是真是假。
回到座位上,席荆小声问季时余:“刘阔什么意思?真理解还是假理解?”
季时余:“没看出说反话,应该是真理解。”
席荆松口气,但又觉得不舒服。
比起轻描淡写的理解,他宁愿听到劈头盖脸的指责,至少说明刘阔还有点责任心。现在这样的敷衍才真是叫人失望。
因为迟到席荆和季时余错过了早餐,到中午午休的时候已经饿到不行。饭点时间一到,席荆第一个冲出了办公室。
速度之快吓到了其他人。
刘阔走在席荆后面,感慨:“年轻人真有活力。”
盛良策也边走边感叹席荆的冲刺能力。
蒋昔疑惑:“席哥这是怎么了?”
季时余:“我猜是饿的。”
蒋昔:“没吃早饭?”
季时余点头。
蒋昔看了看季时余,问道;“话说今天早上怎么回事?怎么来这么晚?”
季时余:“起来晚了。”
蒋昔明知故问道:“谁起来晚了?”
季时余犹豫了下,“我。”
蒋昔:“果然,我就说席哥不会的。不过他居然为了等你连早饭都没吃,也是真够意思。”
季时余“嗯”了一声。
不知为何,季时余有些心虚。
蒋昔继续八卦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我印象里席哥很讨厌你,居然会等你?”
季时余愣住两秒,回答:“大概是我人格魅力太大了。”
蒋昔:“啊?”
季时余:“优秀的人总是会相互欣赏的。”
蒋昔:“...”
季时余说完自己笑了出来。半个月前,席荆还将他视为敌人,现在反而是可以互通秘密的朋友。
有些转变始料未及,却是真实发生。
季时余开心地离开办公室。
奚琳琳从后方凑到蒋昔身边,拍拍肩膀道:“你刚刚看到了吗?”
蒋昔:“看到什么?”
奚琳琳:“季哥笑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
蒋昔从季时余刚才的话抽离,努力回忆对方的神情,“好像是笑了。”
奚琳琳:“之前可是从没见过他露出这个表情。”
许学真猜测:“大概是查案太严肃笑不出来,现在轻松了自然而然就笑了。”
“非也,非也。”蒋昔摇头,道:“我之前找了朋友特意打听过季时余。他可是他们警局里出了名的冷漠怪,平时从不主动说话,基本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跟警队其他人格格不入。我还听说他们警局有好几个小姑娘喜欢他,向他表白都被他拒绝了。”
许学真抬头看看季时余刚刚走过的地方,“还好吧!我觉得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难相处。小季只是不爱说话,但是平时查案交流并不会有困难。”
奚琳琳同意许学真的看法:“我也觉得。季哥不爱主动说话是真,但也没那么不合群。咱们之前吃喝玩乐,季哥都参加了。再说拒绝不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吗?我觉得是你找的人嫉妒季哥。傅哥你说是不是?”
傅有:“我只能说季时余道不冷不热。为人处事不会让人难堪,但也不会让人亲近。”
一针见血的点评,众人点点头。
奚琳琳:“不过他和席哥关系看起来很不错。两个人还能一起上下班。”
许学真:“可能是他们相处久了,比和我们更熟悉。说不定以后我们大家熟悉了,季时余也会对我们一样。”
奚琳琳:“也对。”
傅有悠悠地小声道:“或许他们是命中注定的天生一对。”
蒋昔恰好听到一半,疑惑:“啊?什么命中注定?”
傅有:“没什么。”
傅有只是随意感慨了一句,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生活中他很喜欢观察人,研究人物心理。有时他看着季时余和席荆,就像看到两个对立。
他们一个孤冷,一个热情。一个冷静,一个暴躁。
季时余外冷内热,看似不好相处实则并不难。席荆则是外热内冷,感觉很容易交往但很难走入内心。
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他们虽不同,但也正因此,会互相吸引。
能成为朋友,傅有并不意外。
专案组的众人来到食堂正好看到席荆端着一大盘菜狼吞虎咽中。
季时余敲了敲桌面。
席荆咬着还没进嘴的豆芽,抬头看着季时余,眼睛里充满疑惑,好似在问:“什么事?”
季时余叮嘱道:“慢点吃。”
席荆嘴巴咀嚼的速度一下快不起来了。
不一会儿,专案组的人打好饭纷纷坐过来。在档案馆办公几天,几个人完美融入慢节奏的生活,开启边吃边聊模式。
许学真突然问道:“蒋昔,你那边怎么样了?”
蒋昔摇头:“没结果。每年都有肇事逃逸的,大部分都被抓到。小部分逃脱的,也分散各地,和我们查的关系不大。”
奚琳琳:“今晚还继续吗?”
席荆:“继续,开始了就别停。我们不要急,回去先把卷宗完整看一遍。白天忙工作应该没有时间仔细研究卷宗。”
几人商定后,结束了午餐时间。
下午办公室里又是一片祥和景象,每个人都在认真整理档案。刘阔时而抬头看向几名新来的手下,不觉会想很多。
太乖了,乖的不像话。
在他认知中 ,这些心高气傲的小年轻不应该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妥协。
到了下班点,刘阔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合上档案关闭电脑,动作比他还要熟练。
专案组的人齐刷刷下班。这回不适应的反而是刘阔。
专案组的人按照计划,过了半个小时重新回到办公小楼,将办案地点移到对面的茶水间。
卷宗在每个人手里传递。
席荆突然在卷宗里看到了一个名字,给季时余一个手势,“你看。”
季时余看着卷宗上的名字:胡冀。
许学真坐在两人对面,注意到两个人的小动作,好奇道:“怎么了?”
席荆;“没,就是看到一个熟人。”
许学真:“谁?”
席荆:“胡冀。”
蒋昔:“你说他啊!他是当年跟侯景明关系很好的其中一个同学家长。”
席荆:“我之前没注意。”
傅有觉得席荆不会平白无故提到这个人,问道:“你认识?”
席荆:“前两天上新闻了。”
奚琳琳:“我知道,中辉银行前行长,前段时间自杀了。”
傅有:“自杀了?”
席荆:“我记得警方调查了侯景明的三个朋友。蒋昔,你帮我查查看另外两个人的家里情况。”
蒋昔:“好。”
手指飞速敲打着键盘,突然蒋昔停下了动作。
席荆:“找到了?”
蒋昔点头,但神情不佳。
席荆起疑:“有情况?”
蒋昔:“另外两个人,一个叫谢白,父亲是中辉银行信贷部的经理。另一个叫周天赋,母亲是新泰药业的执行董事。”
许学真:“果然是非富即贵的家庭。”
席荆:“他们现在人呢?”
蒋昔:“都死了。”
席荆大惊:“都死了?”
其他几人也察觉到了一丝异味。
席荆:“都怎么死的?”
蒋昔:“自杀。”

自杀变谋杀, 案件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这案子性质可能变了,不单单是十三年前的悬案,而是正在进行的杀人案。
奚琳琳犹犹豫豫地开口:“我们还要继续查吗?”
席荆沉了口气, 坚定道:“查。”
傅有若有担心道:“等一下,席荆。这事还是要想清楚。现在的情况和我们最初设想的差太多,已经不是陈年旧案这么简单了。”
席荆:“我明白你的担心。”
不光两人明白,其他人也明白。此案的属性变化, 照理说应该交给分区的刑警负责,不能再私下调查。
然而, 刚刚发现了重要线索就要将案子拱手让人, 换成谁也不会甘心。
席荆慎重思考了种种可能,最终做出了继续查的决定, “目前这个发现无人知道,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查出更多。”
“可是万一被人发现了, 你想过后果没?这可不光是会遭到刘阔的反对,分局也会不满我们的越俎代庖。你这么做就等于得罪了一批人, 到时候市局,省厅,这些上级你打算怎么应对?”傅有的话并非危言耸听,而是很认真的在和席荆分析继续查案会产生的不良后果。
继续查案意味着打破规则,毁掉警局几十年来一直维护的办案机制,不光是会招来整个警局的不满,更是会让自己陷入泥潭, 到最后变得孤立无援。
席荆当然知道傅有的好意, 但是这个案子既是风险亦是机会, 错过就不会有第二次,所以他坚持要做。
“出了事我来担着, 不会牵连你们。”席荆向众人保证道。他知道这事弄不好会惹出大麻烦,既然是自己要查,就不能拖着别人下水。
许学真:“我们当然不是怕事的人,只不过这事牵连甚广,席荆你是不是应该再考虑下,或者你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奚琳琳:“对啊!席哥说说你的想法。”
席荆:“就目前的发现,只能称之为疑点,所以即便是拿出这些疑点也不一定会得到重视。所以我想要拿出更确切的证据。”
许学真饶有所思,觉得席荆所言不无道理:“具体怎么做?”
席荆:“首先第一件事要证明这三个人的死不是自杀。他们三个的自杀认定应该会有警方介入调查过,而我们推翻他们自杀的结论就意味着变相在翻案。翻案就意味着。”
话没说完,但众人都懂。毕竟他们都是刚经历过一次翻案的人。
这是个得罪人的活。
有多难干,没有人比在场的几人更深有体会。
季时余瞬间知道席荆的担忧,开口道:“你是怕交给分局,他们敷衍了事掩盖自己的失误。”
席荆点头:“是。这就和我们红舞鞋子案件省厅组织专案组调查的原因一样。不能让当事人自己调查自己。”
这个理由成功说服原本还心有顾虑的几人。规则固然重要,但是对于专案组的众人,真相更重要。
若是真相因为规则被埋没,那才是他们最不能容忍的后果。
蒋昔来了劲儿,撸起袖子:“席哥,你想怎么做?你说。”
席荆:“不急。除了我刚刚说的证明三人非正常死亡,还要查看这三人死亡原因是否和十三年前有关。”
季时余猜到了席荆的目的:“你是想通过证实二者的关系,和省厅谈判,让我们亲自调查?”
席荆:“是,正好借机成立新部门,不是刚好吗?难不成在座的各位想一直只当个卷宗管理员?”
听完席荆的说法,几个人都有些兴奋。
许学真笑了,自愧不如地摇头。
席荆想的东西远比他这个上了岁数的老刑警要多要远。他还在纠结规则的限制,席荆已经在为他们几人的未来铺路。
曾经他听别人说,席荆事多又麻烦,不好相处。现在看来传闻不实,席荆事多是因为他不喜欢墨守成规,更喜欢思考。
这些年,体制内越来越多人寻求安稳度日,固步自封,不愿改变现有的工作状态。席荆的多思求变反而成了特立独行的一个,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也就并不奇怪。
“查吧!”许学真做出了自己决定。
得到了组里年纪最大许学真的认可,席荆心理多了一分底气,又转头看向傅有。
傅有笑笑,点了下头,说:“查。”
蒋昔接着说:“查。”
奚琳琳比了一个OK:“没问题。”
所有人又把目光看向没说话的季时余。
季时余眨了下眼睛:“嗯。”
众人在查案的问题上达成了统一的意见。
许学真看着席荆:“席荆,你来给大家分配任务。”
席荆点头:“好。”
其他人都坐下,听从席荆的安排。
席荆:“首先要调出这三起案件的卷宗,确定三起案件的时间线,找出他们自杀的原因。谁来?”
蒋昔:“搜索的工作交给我吧!”
傅有:“我配合。”
席荆:“还有需要调查这三个学生的去向。”
奚琳琳:“我来,有钱人的圈子我熟。”
许学真:“我跟你一起。”
奚琳琳:“好。”
季时余盯着席荆:“咱俩做什么?”
席荆:“找警员了解当年的案情。”
许学真有些担忧:“会不会暴露?”
席荆:“放心,我找的人靠谱。”
虽然席荆的人脉有目共睹,但寻人帮忙终归有隐患。
傅有依然有顾虑:“你确定吗?万一。”
席荆:“不用担心,别的不敢保证,但是我这脸还是很有分量的,但凡我开口,那些叔叔都会帮我。”
这一点,季时余是相信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些老前辈多少会因为席伟的关系关照席荆。
分配完每个人的任务。席荆注意到又过了十点,“今天到这吧!明天继续。”
专案组的人起身离去,季时余和席荆携手回家。
季时余主动揽过开车的活,“我来开吧!”
席荆奇怪:“干嘛?”
季时余:“以后早上你开,晚上我来,你休息。”
席荆:“嗯?为什么?”
季时余:“公平。”
他其实是心疼,席荆耗费了半天大脑,肯定会有疲惫感,但这话说错出口会让人误会。
席荆无奈笑了,将钥匙按到季时余手里:“随你。”
季时余拿着钥匙坐到了驾驶位。
席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歪着头靠在椅子上。以前他都是一个人开车上下班,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有个人开车,他得空休息,这感觉还不赖。
路上,油箱灯亮起,季时余开口道:“车没油了。”
席荆:“下个路口,左转有个加油站。”
季时余按照席荆的指示,找到了加油点,被眼前一幕震惊:“哦,No.不妙啊!”
席荆也注意到前方的长队:“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车?”
季时余:“不知道。不过我看出来禹市有钱人真多。”
前方排队的十几辆车,有一半价格不菲,还有两亮超跑混入其中。
席荆见怪不怪:“这边本身就是富人区,豪车多很正常。”
季时余“嗯”了声,“咱这车有点寒酸了。”
席荆翻白眼:“有种你别坐。”
季时余:“没种。”
席荆:“切。”
季时余:“等会儿吧!估计得有段时间能排到。”
席荆:“嗯。”
突然一辆车从侧方开过,直接插到了最前面。
引擎响动的“嗡嗡”声响彻整个加油站。
“什么情况?”席荆坐直了身子,摇下窗户探头看向前方插队的车。
同在排队的车主纷纷按喇叭表达不满。
插队的人丝毫不受影响,工作人员也没有阻拦,还主动为他提供了服务。
“我去。真他妈是有钱了不起啊!”席荆不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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