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后宫全员恶人—— by顾青词
顾青词  发于:2024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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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子蹇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人,但他一定会是大众意义上的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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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祝宝棋在外逛得心满意足回到客栈,刚好看到阿日斯兰和应棠又在剑拔弩张不知吵些什么,阿莱见他回来,救星似的跑来:“小公子,你快管管他俩,都打了一轮了!”
祝宝棋无奈至极,随口问:“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这样的事近来半月时有发生,也真是奇了怪了,为难时候这两人尚且一致对外,一旦安宁下来便又处处针对,也不知抽得哪门子风。
他走上前去试图劝架,好言好语问了半天才明白,原来争端开头不过是为了一盘他留下来的糖糕。糖糕是他亲手做的,因为阿日斯兰嫌药苦,总不肯好好喝药,有时还会偷偷倒掉,祝宝棋发现后就借用了客栈后厨给他熬糖做糕点,手艺不算好,卖相也不佳,可是阿日斯兰特别赏光,从那以后吃药就很配合,前提是每天都有糖糕吃。
“这点事也值得你俩闹?”他是真头疼,勉强摆起架子训完这个训那个,愈发有种自己是幼儿园老师的错觉。
应棠气鼓鼓的叉腰瞪他,质问道:“为什么他有我没有!?”
“你也没说要。”祝宝棋揉着脑门,“再说你跟他争什么,咱们这一路吃穿用度都靠他,没有他,你连药钱都没有。”
这话说得应棠哑口无言,气势顿时萎靡下来,阿日斯兰却气焰嚣张,得意的一把揽过祝宝棋肩膀,邀功似的说:“我的钱,都给棋棋。”
祝宝棋轻拍他的手,转身问:“今天有好好喝药吗?”
“当然。”阿日斯兰捋起衣袖给他看,“都好了。”
祝宝棋捧着他的胳膊仔细检查,天气炎热纱布实在包不住,所以那块伤口每天只用酒精简单消毒,经过这些天的静养早就结痂了,愈合情况很不错,依稀能看到里面粉|嫩的新肉已经长了出来,估摸着再有半个月就能彻底愈合。
“那就好。”他放心点头,“不过还是不要乱来,万一你俩打架再磕着碰着伤口开裂,又得重头来过了。”
应棠没眼看他俩莫名黏糊的劲,气得转身上楼,重重的关了房门。
这家伙真的是……
祝宝棋对坏脾气的应棠无可奈何,又狠不下心赶他,更不明白他为什么对阿日斯兰横看竖看不顺眼,明明也没见他多喜欢自己,真是奇怪。
阿日斯兰见他注意力放在应棠身上,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委屈的说:“阿莱说我臭,你闻。”
说着他把祝宝棋扯着往怀里拉了拉,将他娇|小的身子整个包裹住,一边毫不留情的把阿莱出卖,阿莱在心里骂了两句,配合的立刻闪人,跑的无影无踪。
被忽然拉进怀里,祝宝棋起初有些脸红,可是一阵浓郁的体味窜入鼻子后便没了那股羞涩。
其实阿日斯兰身上并不真的臭,只是受伤这小半月来顾忌伤口,没有真正沐浴过一次,再加上天气炎热出汗多,导致他身上确实有股味,好听点叫男性荷尔蒙,难听点就是汗酸。
“唔……”祝宝棋盘算了下,这种天气不能洗澡确实不人道,于是说:“那你等着,我去厨房烧水,晚上让阿莱帮你好好擦洗一下。”
阿日斯兰嘴角微扬,只一瞬后又压了下去,失落的说:“阿莱不行。”
“他擦不干净。”
祝宝棋眯起眼睛:“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吧?”
被看透坏心思,阿日斯兰厚脸皮的点头,撒娇似的轻轻蹭着他的手,“棋棋~~~”
这么大只个男人对着自己撒娇,换个人的话祝宝棋必定浑身鸡皮,可是阿日斯兰太好看了,即便是故作天真的模样也不惹人厌烦,祝宝棋向来吃软不吃硬,不一会儿就被拿捏了。
得逞的阿日斯兰高兴地哼着小曲跟在祝宝棋身后进入厨房,屁颠屁颠的宛若只甩着尾巴的大狗,应棠如果在的话白眼又要翻上天去。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

第51章
水烧好后, 祝宝棋请小二哥帮忙把热水抬上楼,又借了洗漱用具,端着盆来到阿日斯兰房门外,在得道允许后抬脚进入, 反手关好房门, 然后绕过门口的屏风,才一抬眼, 差点把手上的盆扔出去。
之前在皇宫的时候, 阿日斯兰没少和他“同床共枕”过, 三分钟光速脱衣的秘技更是看过好几回,祝宝棋按说该习惯了, 可当他一进来就看到个光不出溜的人影杵在那,差点闪瞎他的狗眼。
“……你!”祝宝棋涨红脸,放下盆磕磕巴巴的说:“你怎么不穿、不穿衣服?”
阿日斯兰回头,满不在乎的说:“洗澡, 不穿衣服。”
说着他大喇喇的甩着他的男人尊严坐上凳子, 一副等着被搓澡的模样,手脚都规规矩矩的放着, 一派好人家道=道德模范的德性。
谁家好人到处甩着那玩意儿给人看啊……
祝宝棋红着脸在心里吐槽, 虽然很想掉头就跑,可是答应了的事又不好反悔, 认命的将帕子往水里一丢,稍稍拧干水后绕到阿日斯兰背后细细擦拭。
外头夕阳正好, 赤红的霞光从开着的窗户透进来, 洒在阿日斯兰古铜色的背肌上, 为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辉, 像是教堂外雕工精美的人像。
祝宝棋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喉咙微微发干,他努力撇去脑中忽然闯进的某些不纯洁念头,暗暗责怪自己卑鄙。
或许男人在生理结构上就是比女人劣性,即使心里未必情感深厚,可是美色当前,男人的某处更容易产生不可言说的欲|望,无关情爱。
他勉强吧注意力转开,盯着手上的帕子假装认真干活,渐渐地果真转移了刚才的某些想法,接着他又看到阿日斯兰背后的许多疤痕。
那些疤痕看来年岁久远,条条道道有粗有细纵横交错,不难想象他曾经遭受过什么。
祝宝棋依稀想起好像以前阿日斯兰曾跟他说起过,他从小到大活着不容易,七岁就靠着一把匕首战胜过狼王,十岁从一群猎犬围捕中逃出,十二岁上了战场,此后许几年一直生活在生死边缘,每晚枕着刀入睡,直到王兄成功夺位。
这么想来,阿日斯兰的处境比他凶险多了,而他的年龄却才只有十七岁,真真正正是靠着自己杀出来的一条血路。
祝宝棋心中升出一股怜惜心疼,忍不住抬手在那些伤疤上来回抚摸,轻声问:“还疼吗?”
阿日斯兰原本托腮想着待会要如何使坏,冷不丁听他一问,顺口道:“不疼。”
背后一阵沉默,阿日斯兰有些奇怪,转过身后才发现祝宝棋眼底黯然,面上满是难过,握着帕子不知想些什么。阿日斯兰起初不懂他怎么了,可是他的表情莫名让他想起久远记忆中,阿姆月下抱着他担忧哭泣的脸。
“你……在担心我?”
他小心翼翼的问,伸出双手轻轻捧起祝宝棋的脸,而后又务必肯定的重复:“你在难过。”
“嗯。”祝宝棋点头,“你可以当我同情心泛滥。”
阿日斯兰笑了,他心里欢喜的不得了。他右手摩挲着掌心祝宝棋柔软的脸颊,情不自禁的说:“我真喜欢你。”
阿姆去世后,祝宝棋是这世上第二个让他想起就觉得温暖开心的人。
“你别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啦!”祝宝棋嗔道,“关心你的人难道你都要喜欢吗?“
阿日斯兰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义正言辞的回道:“我只喜欢你。”
说着他缓缓将头低下,虔诚的在祝宝棋唇边温柔一吻,“只有你。”
那一刻,祝宝棋说不开心是假的。
没有人能抗拒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坚定选择,祝宝棋最缺的就是这份坚定,前世今生他都没有得到过,宁子蹇的背叛将他推向了边缘,他甚至做好了一辈子都孤独下去的准备。
“可是我未必能回应你。”祝宝棋眼里有些湿润,“我心里曾经有过一个人,虽然现在不爱了,可是他留下的伤害还在。我没办法那么快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更不知道会不会喜欢你。”
“没关系。”阿日斯兰将他轻轻环住,让他趴在自己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无比真诚的说:“我有很长的时间,我可以等。”
“你会喜欢我。”
他说的十分笃定,笃定祝宝棋绝对跑不了,满满的自信,逗得祝宝棋破涕为笑:“你也太自恋了。我承认你的确很好,那也不代表谁都喜欢吧?”
阿日斯兰轻轻哼了一声,抱着祝宝棋不撒手,得意的说:“阿姆说,我可以让任何人迷上我,只要我想。”
“你阿姆……”祝宝棋张口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变了:“说得不错。”
他记起阿日斯兰五岁时就没了母亲,所以才会那么清楚地记得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就在祝宝棋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的时候,阿日斯兰自觉时机成熟,极其不要脸的得寸进尺,问:“我可以亲你吗?”
祝宝棋被他这山路十八弯的转折弄得没反应过来,等他脑子转回来的死后,阿日斯兰已经亲了过来,捧着他的后脑强势的对着他的嘴啃下去。
这家伙……
祝宝棋被他咬得疼,想抬脚踩他,扑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被人半抱在大|腿上坐着,两脚悬空无法挣扎,除了任人宰割别无他法。
片刻后被放开,祝宝棋捂着又麻又疼的嘴骂人:“你是狗啊!就知道咬!”
以前这家伙还只敢偷偷亲上一两下,这次真的很过分,连亲带咬动作凶狠,像要把他生吞活剥吃下肚一样,哪里像是接吻的样子,他不由怀疑道:“你别是什么吃人部落出来的吧?”
阿日斯兰被怀疑技术,脸上也是一红。活了十七八载,这种事他也毫无经验,只是从前不小心看到过王兄和大妃们亲热过,所以有样学样,纸上谈兵都算不上。
一顿澡搓下来,两人的脸都红得不像话,屋内气温直线上升,最后还是祝宝棋脸皮薄一些,擦洗完后落荒而逃,差点鞋子都跑丢了。
阿日斯兰盘腿坐在床头反思,第二天阿莱得到了一个新任务。
他家殿下又作幺蛾子了。
他上哪去给买那么多的春宫册啊!!!
作者有话说:
二阳了,更新可能不稳定,快完结了

那天后, 有什么东西好像变了。
祝宝棋说不清那变化到底是什么,更不知是好是坏,思虑好几夜后干脆将之丢弃脑后。随缘吧,他的人生已经很曲折了, 没必要自寻烦恼。
不管与阿日斯兰最后会发展出什么样的结局, 他都欣然接受,当下最重要的是过好每一天。
在镇子上逗留这么久, 也是时候继续上路了。
又是一个清晨, 祝宝棋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 昨天众人凑在一起商量过了,今天开始继续北上, 向着草原出发。
应棠一早起床脸色就很臭,他不情愿和阿日斯兰坐同一车厢,宁可在外驾车。听着车厢里传来的说笑声,他的心情更差了。
从他的角度来看, 阿日斯兰这种人狼子野心, 比宁子蹇更无耻腹黑,祝宝棋假如真的跟了他, 日后指不定是什么样悲惨的结局。
他心里着急, 却又没有立场插手,虽然和祝宝棋的关系缓和, 勉强也算朋友,可是上一世的结局并不真的就此抹去, 而且比起他, 祝宝棋显然更愿意相信那个蛮子。
心中藏事, 做事自然有纰漏, 应棠牵引着马儿的绳子几次偏了方向, 差点撞到路边的树上,车也走得东倒西歪,祝宝棋被颠得难受,差点吐一地。
阿莱终于忍受不了,爬出车厢怒道:“你会不会驾车啊!”
“要你管。”应棠回神,忙拽住即将又一次撞到树干的马儿,心虚的说:“又、又没真的撞上!”
阿莱翻了个白眼,上前劈手夺过缰绳,将应棠挤到旁边去,不耐道:“去去去,走开1”
被人粗鲁推开,应棠就算不高兴,可他究竟是理亏,只得气哼哼的往一边坐了坐,将驾车的权限交还给阿莱,自己抱着双膝生闷气。
阿莱驾车技术不错,只几下就安抚好了之前受惊的马儿,使得车又能在路上平稳前行,车内祝宝棋终于能好好喝上一口水,头也不晕了。
马车疾驰,路两边的树木也跟着后退,应棠独自待着发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阿莱撇嘴嘀咕道:“要是不情愿,你大可以自己走,干嘛非要跟着我们!”
听到他的抱怨,应棠忍不住怼道:“以为我愿意?要不是怕那傻子被你们骗,谁想跟你们一路!”
“我们怎么了?”阿莱不服气,转头瞪他:“我家殿下对小公子痴心一片,有你说话的份?你凭什么觉得我家殿下不好?”
应棠嗤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你们蛮子就不是好人!”
“你!”阿莱气坏了,“那也比你们这些喜欢勾心斗角的汉人强!”
“小公子在皇宫的时候也没见你对他多好,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应棠的脸色陡变,张口想骂人,可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阿莱说得没错。
马车里的祝宝棋将外面的对话听得真切,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他总算明白应棠和阿日斯兰之间那无缘无故的敌视因何而来,只是心情同样五味杂陈。
阿日斯兰担心他把那些话听了进去,急忙表明真心道:“我发誓,我对你,一心一意。”
“我知道。”祝宝棋哭笑不得,生怕他在这又要说些肉麻露骨的情话,转移话题说:“等到了下个落脚地,你去帮我买些果子吧,我有些渴了。”
他的请求,阿日斯兰哪有不答应的。于是傍晚他到达驿站后,他带着阿莱急匆匆的去集市寻些新鲜果子,让祝宝棋在阴凉的地方等他回来。
把人支走后,祝宝棋想着该怎么和应棠好好谈谈,谁知应棠先开口了。
“那家伙终于走了。”他嘀嘀咕咕的小声说,忽然凑过来说:“我们把马车开走,把他们丢在这里吧!?”
祝宝棋语塞,轻轻拍他脑门道:“别闹。”
“我没闹。”应棠不开心了,“你还真要跟他去草原?要我说,中原大好河山那么多,何必要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苦?”
“再说、再说那蛮子一肚子坏水,他要是欺负你,天高皇帝远的,谁护着你?”
他说得情真意切,祝宝棋耐心听完,蓦地笑道:“你在担心我?”
“当然啦!”应棠哼了一声,“上一世我害得你惨死,这一世,我肯定要护你周全。”
“那我想说,大可不必。”祝宝棋淡淡的回他,“应棠,这是我的人生,你不用替我背着。”
“我很早以前就同你说过,以前的事一笔勾销,权当没发生过,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应棠瞪大眼睛,“我怎么能当没发生过!?”
“为什么不能?”祝宝棋叹气,“现在我们都很好——我没有死,你也没有下毒害我。那些事为什么不能放下?”
应棠眼眶红了。
“我宁可你像前世一样看我不顺眼。”祝宝棋笑了,“你这样反而让我不习惯。”
应棠握紧拳头不说话,良久才又开口道:“那、那你喜欢他吗?”
“不知道。”祝宝棋诚恳的回答,“我没有敷衍你,是真的不知道。”
“也许现在不喜欢,但十一后的事谁知道呢?”
应棠踌躇着又说:“可是他以后要是再背叛你,怎么办?那家伙长得一脸狐媚,看着就不是长情的人!”
“那也没办法啊。”祝宝棋笑眯眯的叹气,“人生还那么长,谁能保证一打眼看上的人就一定能走到老?”
“前世的我或许会纠结这个问题,但现在不会了。”
“假如将来我真的爱上阿日斯兰,那也不是什么坏事。人这一生变数太多了,很多事都说不准,只要他喜欢我的时候,我恰好也喜欢他,这就不错了。”
“只看眼下,不求长久。”
应棠呆呆的看着他,脑中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曾在皇宫观星台上看到祝宝棋望着宁子蹇的眼神,那时的他绝不像现在这样云淡风轻的说着这些话,想来宁子蹇在某些方面的确伤他太深。
“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祝宝棋拍拍他的肩膀,“就算我和阿日斯兰有什么,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与你无关,那是我的选择。”
应棠低下头,背在身后的双手默默地握紧又松开。

第53章
一路走走停停, 原本二十天的路程硬是走了近两个月。出发的时候还是初夏,转眼就要立秋,祝宝棋玩得很尽兴,吃得玩得买了不少, 仿佛要将从前没见过的东西全都试一次, 真正像是回到了孩童时期,无忧无虑开开心心, 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他们沿着江流一直向北, 刚好赶在第戎迁移到新址后的第二天, 那是一处更为广阔的青青草原,水源丰盛食物充足。这里原先生活着另一个游民部落, 可惜他们敌不过骁勇善战的第戎人,不得不放弃这片赖以生存的家园,继续北上转移。
听说他们回来,第戎的汗王亲自出来迎接, 祝宝棋老远就看到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对着他们挥手, 才走近两步,身边的阿日斯兰先一步上前, 还没来得及上说一句就被那大汉牢牢抱住, 态度十分亲昵。
那大汉朗声大笑,接着又在阿日斯兰头上一顿揉搓, 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什么。阿日斯兰也笑意盈盈的回话,而后回身指了指祝宝棋, 大约在同他介绍什么。
就在祝宝棋还想着怎么打招呼的时候, 阿日斯兰领着汗王过来了。他轻轻牵起祝宝棋的手, 低声说:“棋棋, 这是我王兄, 巴图雅。”
“您好。”祝宝棋不清楚第戎的礼仪,只得维持着笑容点头,“我是……”
他犹豫着要不要表明身份,却听巴图雅爽朗的声音再次响起,用着流利的汉话说:“那小子什么都跟我说了,你不用紧张。我们同大业过去是有恩怨,不过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你愿意将我们当成朋友,我们就回以同样的热情。”
巴图雅不愧为一族首领,他的言谈举止十分有风度,与他那粗犷的外表截然相反,而且他的汉话口音也十分标准,宛若一个土生土长的汉人。
阿日斯兰看出他的疑惑,揽着他的肩膀让他放松的靠着自己,对巴图雅笑道:“我先带他去休息,他太累了。”
巴图雅点头,又说:“晚上有篝火会,到时你带他一起来。”
兄弟俩简短寒暄后,阿日斯兰就带着祝宝棋离开。阿莱终于回到族人群中不知多开心,转眼跑了没影,而应棠即便不适应草原上那些人好奇的目光,奈何人在别家地盘不得不低调,沉默的拎着包裹走进巴图雅提前安排好的大帐,然后再没出现过。
祝宝棋的帐子则被安排在阿日斯兰旁边,这让他悄悄松了口气。原本以为自己会和阿日斯兰住一间,还想着到时要怎么开口,现在不用担心了。
阿日斯兰似笑非笑的瞥他以眼,看穿了他的想法,坏心眼的忽然靠近,凑在祝宝棋耳边小声说:“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不如晚上……和我一起睡?”
祝宝棋的脸一下子红了,他连忙推开阿日斯兰,假做镇定的把包裹放下,头也不回的说:“不用,这间挺好的。”
阿日斯兰爽朗的笑声在帐子里传开,十分享受逗弄祝宝棋的快乐。
这家伙……
祝宝棋在心里狠狠吐槽。当初在皇宫的时候怎么会以为他单纯憨厚,这两个月近距离走来方才发现,他与“单纯”二子毫无关联,分明就是只披着羊皮的野狼!
阿日斯兰使坏完,怕祝宝棋待会真的生气不理他,于是识相的掀开门帘走出去。等他离开,祝宝棋这才有心情好好放松,他坐在毛毡毯子上四处打量,满眼都是新奇。
帐子穹顶是弧形的,两边开着窗户,从屋里往外能眺望到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原,明晃晃的阳光照进来,落在窗子旁的矮桌上,帐子里挂着鹿头装饰,一把弯刀悬在帐顶,鼻翼间吸入的满是青草的气息,肺腑间更是一片清新,身处其中好像整个人都清爽了。
是和中原完全不同的风貌,但是祝宝棋很喜欢。
在帐子里歇了一下午,天色渐暗,夕阳挂在地平线上的时候,阿日斯兰又来了。
他换了身新衣,褪|去汉人的服饰,穿着游牧民族特有的衣服,长长的卷发被编成许多细小的辫子梳成大马尾,从前在皇宫的伪装彻底消失不见,此时的他再没有了一丝作出来的斯文,浑身充满了野性的气息,眼神都犀利了许多。
面对这样陌生的阿日斯兰,祝宝棋怔楞的同时心中也有些不安。
和过去那个看似温良天真的兰美人比起来,眼前的阿日斯兰更有攻击性,盯着他的眼神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将他撕碎,叫人心中胆寒。
“我……”他张了张口,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阿日斯兰注意到他的变化,神情一愣后便委屈上了:“你怕我?”
说着他习惯性的蹭过来,高大的身躯硬是要挤进祝宝棋弱小的肩颈间,撒娇似的嘀咕:“我这样,不好看?”
难为他一下午躲在嫂嫂那里打扮,嫂嫂明明说他这样的装扮最能吸引人,可是为何棋棋见了他却露出害怕的表情,难道嫂嫂说的不对?
他这一撒娇,刚才那身令人战栗的气势一下子消失无踪,又变成了祝宝棋熟悉的那个“兰美人”,这的确大大降低了他的惧怕。
“不是。”祝宝棋抬手在他后背轻拍,勉强接着这么大只的人,解释说:“好看的。”
“那你,喜欢吗?”阿日斯兰得寸进尺,搂着祝宝棋的腰不撒手,非要问个明白。
祝宝棋脸又红了。兰美人什么都好,就是嘴太快,说话太直白,逮着机会忙不迭的就向他讨要真心,就像是见到心仪的雌鸟无时无刻不在炫耀自己美丽羽毛的笨蛋雄鸟。
“喜不喜欢?”阿日斯兰不依不饶,搂着他腰身的动作更野蛮了,无尾熊一样撵人。
祝宝棋要被他勒死,不得不示弱开口说:“喜欢的。”
他这话也不算完全敷衍,哪怕只是那张过分美丽的脸蛋,阿日斯兰也是有资本让他喜欢的,只是这份喜欢到底能不能长久,还要留待日后再看。
得到想要的答案,阿日斯兰爽了,骄傲的牵着他的手走出帐子,迫不及待要将他带去篝火会炫耀,好让大家都知道,他家棋棋与他是两情相悦!

第54章
天色还未全黑, 篝火会旁却早已坐满了人,男女老少穿戴得十分隆重,齐齐围坐成一个弧形的圆,中间空地上燃着一堆半人高的火堆, 上头还架着一整只烤得金黄得羊, 看着叫人眼馋。
阿日斯兰领着他入场落座,其他人忽然一起把目光聚集过来, 盯着祝宝棋看个没完, 似乎很是好奇。尽管那些目光没有什么恶意, 可是同时被这么多人打量,即便坐惯了龙椅接受百官朝拜的祝宝棋也不太习惯 , 不安的挪了挪身体。
察觉到他的窘迫,阿日斯兰仗着自己个子高挡住娇|小的祝宝棋,转头瞪着他们,用故乡的话半真半假不耐道:“看什么看!不许看!”
“他是我的!”
祝宝棋听不懂他具体说了什么, 但看那些人的目光变得更加揶揄后, 估摸着也猜出那家伙肯定说了什么暧|昧的话,只得无奈低头, 假装没看见, 反正看看也不会掉肉。
好在今晚他也不是主角,巴图雅和大妃来了后大家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若能得以安息生存, 没有一个想要好好生活的正常人喜欢战争。过去那些年第戎几次三番冒犯大业边境,为的也不过就是寻得一个新家园, 可惜大业有宁子蹇坐镇, 他们无法讨得什么便宜, 可是随着草原荒漠化愈发严重, 时间不等人, 巴图雅上位后改变了策略,将目光从大业边境转移,另寻他处安家。
虽几经周折,好歹也算稳定下来,所有人都感到开心,今晚是他们乔迁后的第一次欢聚,想到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不必担心生计,他们非常高兴。
随着悠扬的马头琴响起,欢聚在一起的众人开始欢庆,漂亮的姑娘们翩翩起舞,汉子们赤着膊划拳喝酒,孩子们则聚在一起玩石子游戏,大家吃吃喝喝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
祝宝棋第一次参加游牧民族的露天舞会,新奇的同时也觉放松,在这里不需要他费心思隐藏自己,也不用怕说错什么,只管跟着一起唱歌,就算发音不准也不会有人指责。
最重要的是,烤羊肉真的很好吃。只是可惜应棠死活不肯来,宁愿一个人闷在帐子里,祝宝棋喊了几次都不理睬,只能随他去了。
阿日斯兰回到草原就仿佛小鱼回到水里,浑身说不出的自在逍遥,不一会儿就同人划拳上了瘾,奈何他的运气实在不好,连输几把,被灌了不少酒。
祝宝棋在旁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凑上前小声劝道:“少喝些。”
他的语气大约太像那些管制丈夫嗜酒的夫人,以致于喝多了的阿日斯兰转过身,自然而然的带入了“夫君”的角色,熟稔的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傻笑着说:“好,我不喝了。”
他的语气……
祝宝棋揉了揉发红的耳朵,竭力忍耐心里的那丝羞涩,不自觉又推了推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的阿日斯兰,欲盖弥彰的抱怨:“你太重了,起开。”
正和阿日斯兰推搡着,他忽然察觉到一股凌厉的视线投过来,扎得他有些难受,他下意识看过去,在遥遥人群中找到了她。
令他惊讶的是,那居然是个小姑娘。
即使隔了那么远,可他依旧能借着火光看清那张明丽娇艳的面庞,那是毫不逊色于曾经名动四方的应棠的美貌。那姑娘十四五岁的年纪,梳着两条又大又粗的麻花辫,额上带着红宝石般耀眼的珊瑚珠,那对猫儿般明亮浑圆的大眼睛毫不客气的盯着他,甚至在祝宝棋看过来的时候,挑衅的挑了挑眉,毫不掩饰不善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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