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嘉许无衣—— by苍策九歌
苍策九歌  发于:2024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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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监视的事情说的理直气壮,白曦向后仰了仰让店家将菜摆在了桌子上:“只是担心在主公整理许昌迎接圣驾的这些时日里横生枝节,所以便派属下先行一步,替主公尽忠,护陛下安全无忧的等到我主来迎。”
每一个段落都是,所差不过是字里行间真正的主人,还有他监视与囚O禁的目的。
王越信了,实际上白曦也很肯定王越会信。只要如今的王越还是当年那个为了求职,四处借钱贿O赂十常侍,甚至不惜为此在皇帝面前卑躬屈膝的男人。
建安元年是□□,洛阳城中所剩不过是当年迁都侥幸逃过一劫又在诸侯洗劫后不愿背井离乡的百姓。田地颗粒无收家中没有存量,朝廷几乎断亡加之国库早被董卓洗劫一空,李傕与郭汜火上浇油,本高高在上的天子与朝臣,也只得剥取树皮,去挖掘草根当粮食果腹。
白曦对此并无太多怜悯,此时此刻他只是看着王越,看着他满目的纠结,看着他到了最后还是没能问出口心中的疑问。可看着他的犹豫,看着他下意识的磨挫手掌,白曦便知道王越对自己的身份起疑了。
想到这里,抬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只剩无奈。
郭嘉说这样的眼睛好看,可是好看的背后,给他带来了一些小小的麻烦呢。

第61章 刘协
当年董卓一把火烧掉洛阳之前, 将洛阳城中的百姓都跟着一起迁往了长安。这其中自然有白曦埋下的钉子,而随着动荡他们或是失散或是死亡,真正能用的一个都没有,这才是白曦不得不亲自上阵的原因。
倒不是感叹, 而是两次离开洛阳之后这个王朝的变动, 都让他唏嘘不已。
新的钉子还未埋下,白曦自己批身上阵打探消息。从帝王何时回的帝都, 到如今情况是否有所改变, 从大臣还活着几个, 到皇帝身边的新人。事情很快被他理成一线, 看着这样的主线, 反倒是有一条分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个名字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或许陌生, 但是当白曦看到郭汜与李傕离开时私下大肆寻的这个人,就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一条大鱼。从私人的角度又或者是从曹公的角度来说, 都不能放过他。
手指匀速在桌子上来回的敲击, 白曦心里划过了很多的算盘,然后被推翻重来。他想要抓到贾诩,想要他为曹操服务,如果能够顶替郭嘉的一些职务就更好不过了。戏志才的身子还需要养上半年, 随军军师如今只有郭嘉一人。
除却太出风头之外,他也不忍心郭嘉本就不好的身体因为急行军而折损。
只是贾诩是谁,他在野心勃勃疑心甚重的董卓手下平安走了过来,当董卓被杀死之后又趁乱平安退出。他没有按照大流寻得当时风头无二的吕布为新的依靠, 而是不起眼的郭汜与李傕,平安走到了现在。
而当这两个人不再信任他, 不再听他的建议时, 还能摆脱这两个人平安离开。如果不是顶尖的武功, 便只能说明这个人的头脑相当的聪慧,并且很有远见。问题是这样的人往往心眼也不会很大,瑕疵必报。
怎么样和这样的人讨价还价,甚至最后能够将他拉拢呢?
直至寻至皇宫,白曦也没能想要一个完全的解决方法。皇宫当初先是被董卓糟蹋,后来又经过了十八路诸侯名义上的清除反贼实际上的扫荡,早就已经没了天子之居应有的大气恢弘,反让人觉得鬼气森森。
皇宫没有了自己的御林军,其中巡逻的人看起来倒更像是谁家的家丁。他们握着武器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握着拐杖,强力支撑着自己的步伐。远远地吊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的前进的方向,就知道这支队伍的攻防出于王越之手。
真的是十几年都没有换过巡逻方式了。
虽然都养在董太后膝下,但是白曦和刘协真的不是很熟。他们一个是背后无权无势的帝王真爱之子,一个是身后有世家所支撑的庶女之子,除却背后母族还有他们的血统差异以及何皇后的态度。
真爱无所谓,那是从皇宫外面找来的,可是这庶女却是自己身边的洗脚婢。只要这么想着,自己身边有人爬上了自己男人的床,何皇后就会觉得怒火中烧。加之身后还有一个不错的母族与她亲子争抢位置,恨屋及乌之下能对白曦有好脸面看,才是神奇。而她的态度,也让董太后在后宫变得有些艰难。
白曦蹲坐在墙头,俯视着刘协与一个女人蹲在墙角凑着头不知窃窃私语。虽然不知道他们再说什么,但是看着他们拔草的动作,所言之时白曦也能猜一个大差不差。
刘协身边没有太监,不过白曦挺佩服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他还能毫无芥蒂的接受这群人。十常侍的事情于刘协来说,好像真的只是一个笑话是长辈们所经历的,被他当做故事听的笑话而已。
就连四方诸侯,他都能够耐下心性,在需要的时候向他们求帮助。扣心门自问,这样的举动他是决计做不出来的。白曦信奉的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而不是如此微笑着将经历过的事情吞下。
送到曹操手中的那天子圣旨写的词真言切,如同他本人站在你的面前陈恳的请求你伸出援手助他。这圣旨说是小皇帝的本意也好,说是有大臣帮他出主意也罢,最终的结果是他的做法得到了百姓的允诺,他已经可以开始明珍雅顺的这样的帝王如果一直英明下去,会变成中流砥柱,救世之主。
他的恭喜。
至于刘协,他坐在王座上颤巍巍的抬手才做出了一个小心翼翼的起来吧的作用:“合同我们很满意,那么请问你有笔么?”他脸上像是便秘的动作越发的明显,“因为朕看很人都都是直接……”
白曦坐在墙头静静地看着,看着他牵着那女人的手回厨房,看着他亲手剁菜做饭,看着他与那女子卿卿我我。与其说他们是在落难,或者是因为缺乏侍从只得自己动手,他们倒更像是一对儿恩爱的普通夫妻。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白曦挑眉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猫腰借力跳到了另一边儿的树上,闭上眼睛靠着树背将自己的五感放宽,如此捕捉房间里的零碎声音。刘协在与他的皇后说话,那女人,姓董。
董啊……
该说董家野心真大,还是应该说他们忠心耿耿呢?
刘协私下里的样子,和面见朝臣接受他们供奉的样子相差不大。只是就是这相差不大才让白曦警觉,他清晰记得小时候一起玩耍时,刘协总会在受了委屈之后找董太后或者皇帝哭诉,得到了补偿便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都说三岁看老,他可不信过去的鬼精灵如今能对受的委屈毫不在乎。尤其是当他见过呢曾经先帝,当然不是刘辩这个哥哥,而是汉灵帝的奢靡生活之后,甘心这个王朝亡在他的手中,而他缺什么都没有得到。
如果不是他真的心宽,便是他演戏连他自己都骗过了。
白曦耐着心性顶了他好几日,就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在黑夜之中董承轻装简行的进宫了。他穿的是打着补丁的破旧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是灰一道黑一道,完全不像是朝廷重臣,倒真的和外面拾荒的没什么两样。
他进门后遮上了门,压低的声音难掩喜悦之情:“陛下,有回信了。”从树上跃下猫着腰凑到床边,白曦单膝跪下贴着墙壁面朝花园,听着董承激昂的言辞,“果然,天不亡我大汉,天佑我大汉啊!”
言语不明的话吊起了白曦的心,不过随着董承将事情一一道来,白曦才放松了下来。如果董承所说的依靠不是曹操,那么他要做的事情就有些多了。如今董承都看好曹操,那么只需要顺水推舟便以足够。
只是刘协看起来还有些犹豫:“岳父怎知那曹操是……”未尽之语不用说,他们也了解的分明。毕竟前有董卓后有李傕郭汜之辈,刘协见证了汉灵帝的奢侈生活,也见证了少帝的委曲求全,他送走了自己的父亲与兄长,如今像是风雨中的浮萍,四处飘摇。
这世间活着本就不易,谁还有那写心思互相关怀呢。
“陛下莫忧,”董承倒是很相信曹操,“臣与曹操曾共事过,他的为人臣还算是了解一二。那时他不过是小小的校尉,却有胆子跟当时不可一世的十常侍对着干,可见是个不畏权贵的耿直人士。”
白曦撇了撇嘴,对此事不可置否,只是听着董承继续说:“而且陛下依靠于他还有一个好处,如今能够保护陛下的除却陛下那些亲舅,便是手掌兵权的太守。远的亲自前来勤王风险太大,近的唯有袁家。”
“汝南袁氏么,”刘协若有所思,“四世三公,他们名满天下有何不可?”
“陛下且想,他们威名天下学子广布,若是陛下去投,与他们来说岂不是锦上添花?倒时天下人称颂他们,还有几人可知陛下。”董承倒是个忠心的,这一点估计可以利用,白曦暗搓搓的在心里记下了一笔,继续扒墙角。
房间里的分析还在继续:“而曹操,他虽没有袁家势大,如今局势刚定,或许陛下没有那么舒适的环境可享,可对于如今急需名望的曹操来说,却是雪中送炭。当年十八诸侯讨董便是他发起的,天下人都知他的忠心。”
“若有一日他要摒弃陛下,那边是要天下人戳着他的心窝子,骂他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董承不笨,说到这里白曦已经知道董承打的什么算盘了。的确,曹操与袁绍袁术相比的确不是什么追求舒适的选择,可是就是因为曹操势小,他未来还需要招兵买马。其间可操作的地方便多了去,董承与刘协也有空间活跃。
至于失败,既然都有郭汜李傕这样的例子了,这天下之君的身份,便是刘协的保护伞。谁第一个动了这帝王,便是与董卓那般,要遗臭万年的。

第62章 贾诩
找不到可靠的人送信出去, 白曦便绝了这样的心思,专注于洛阳城内的风声。城中的百姓不多,真的需要注意的也就只有刘协身边的人,董承一脉的心思摸透了, 剩下的在刘协耳边也鼓吹不了什么。
这么想, 一边注意着朝廷中那些大臣的动向,一边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件事情上——贾诩的去向。
白曦到的时候, 郭汜与李傕刚刚撤离还没有几日, 他们在洛阳城中驻扎了有两年多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里贾诩定然是有自己固定的住处。只是白曦走街串巷, 愣是没有发现一个像样的, 适合居住的地方。
房顶都有漏洞与布丁, 院子里皆是杂乱无章,门不带锁墙带漏洞, 除却皇宫的城墙是经过紧急修缮的, 其他的地方都是破败之色。朝臣们早就入住了皇宫,贾诩的身份还有他一贯的低调,是不可能藏在皇宫之中的。
他将整个城翻了个天找了一遍,也愣是没有找到一个符合形象的人。他没有见过贾诩, 只是从他人口中听到过对贾诩的描述,这就让搜寻变得更加困难。只是白曦同样也坚信贾诩没有离开洛阳,因为外面不安全。
贾诩这个人,郭嘉曾经于他分析过。他有才华却没有想要将其展露于世人的心, 他聪明并且很会审时度势,他没有一般文人所有的傲骨与底线, 天下风云变化于他来说大概还不如一局棋来的更有意思。
郭嘉对这个人很感兴趣, 因为他觉得这样的人一定是个浪子, 肆意洒脱和他一样。
对于郭嘉自恋的话白曦并不打算有什么表情,他只是冷漠的看着郭嘉在那里手舞足蹈,将所有美好的评价套在自己的身上,然后顺带提上那么一两局贾诩可能也是如此。仿若两个人神交已久,是很好的朋友。
对于没能和贾诩交手,郭嘉还是有几分遗憾的,他说贾诩这个人的性格和才华当世罕见。与其说董卓是那个点燃烽火的引子,倒不如说一只藏在背后的董卓才是那个摧毁这满目疮痍王朝的人。
白曦一点儿都不觉得郭嘉会与贾诩成为好朋友,郭嘉虽然行事肆意放荡,可是他还有底线,还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可做。他对这个王朝不满却不会亲手推动他的毁灭,他有自己的道德标准,会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奋斗。
不过有一点贾诩倒是与郭嘉颇为相似,便是与他们来说,礼乐崩坏。
贾诩,他眼中没有权势,没有信仰,不会对谁产生真正的感情。他像是个旁人,冷眼看着这天下的风云变幻。他在董卓手下做过,世人却只注意到了李儒的狠辣,殊不知在李儒提出火烧洛阳之后,投下决定性话语的便是贾诩。
董卓死后王允专权,他上台便杀死了蔡邕而放过了董卓旧部李傕和郭汜。这条只诛首领而放部下的建议,也是贾诩暗中推动的,为的不过是抱住这两人性命,好让他有依靠之所。于是世人只知王司徒,不知贾诩。
而这样的建议让李傕与郭汜对贾诩毕恭毕敬,他对着这两人表示了脱离的意愿。他建议两人弃了长安与洛阳西行,回到他们最初的根基凉州,收兵拢权为董卓报仇。一方面因为如今的长安与洛阳再无资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所谓的大义。
于是李傕与郭汜这么做了,他们顶着骂名洗劫了洛阳,却放过了大汉最后的代表。他们在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之前撤离了,抛却了烫手山药从一片混乱中,站住了脚跟有了自己的兵与底盘。
这样的一个人,白曦很清楚他最珍惜的便是自己的性命。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遇上兵便是真的有理也说不清,所以他如果想要走,不是跟着李傕与郭汜,便是等到曹操到来之后,无声无息的顺着大军来的方向走。
前者因为李傕与郭汜撤离时大规模搜寻过他而被摒弃,若是后者,白曦怎么都想不明白,贾诩到底去了哪里,为何如何都找不见他。
白曦抬眼看着站在门口的王越,忽然就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王越哪怕再怎么没有武人的风骨,再怎么为了做官而痴迷疯狂,能够推动他的除却官职,便是金钱。可是这小小的店面,怎么看都没有这样的条件。
如果说真的有那里没有翻找,那边是这家店了:“王越,”看着背对自己的人,“有兴趣说一说为什么这小小的店面里,有你这么一尊不得了的武将么?”抓着手中的剑,白曦放缓了自己的声音,“这客栈内,莫不是藏了什么宝贝吧?”
王越靠着门没有动,他背对着白曦所以看不见表情,不过白曦知道他猜对了。虽然他对所谓剑客之间的惺惺相惜没什么感觉,但是对于杀意他还是很清楚的:“看起来猜对了?那再随意猜想一下,怕不是一个人吧?”
“此话怎讲?”白曦看着王越回身,将手背在身后朝他走来。
挑眉打量着王越:“那些人本嘲你一心求官,为了功名已经抛弃了自己的尊严,本来还是不赞同的。世人皆有追求,你想要做官并无不可,旁人哪来的因由置会于你,对着你的生活指手画脚。”
“可如今来看,你莫要说是底线,就连做人的根本都抛的一干二净。”贾诩是什么人啊,王越也有胆子和他一起谋划,若没有绝对的利益,他是不会动起来的,“瞧瞧郭汜和李傕的下场,你便知道了。”
“他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身后传来了问句,白曦的手指猛然抓紧侧放着的剑,然后松开手指站起转身,一个穿着暗色学士袍的中年男人正缓缓走下楼梯,他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面色红润健康。
和这片贫瘠的徒弟与废弃的国都,格格不入。
这便是贾诩了吧,同那些人所形容的一样,第一眼看见他并不觉得这人有什么厉害,可是仔细看去便会发觉他身上一丝不苟,像极了死读书的书生:“他们会怎么样,你不是知道的最清楚么?”
除却郭嘉以外的人,白曦并不觉得有什么尊敬的必要。
贾诩的脚落在了地上,他对于白曦近乎嘲讽的话并不反驳也没有接茬,只是对着白曦身后的人点了点头,尔后反客为主的坐在了白曦之前所坐椅子的对面:“诩倒是好奇,阁下是如何知道诩的?”
“你不问我为何而来?”
“为了害命,又或者是替你主招募诩。”这个问题贾诩倒是回答了,“左右不过是这两个选项,你既然能够猜到诩在这客栈之中,想必后者的可能比前者大。”端茶倒水,完全不像个外人。
白曦注意到史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王越身旁,站在门口像是两尊门神:“倒是更好奇,你做了什么让他们替你买命。”贾诩不可能许给王越金钱地位,他没有这样的资本也不会做这样让人容易策反的事情。
“现在看起来,害命的可能更大了。”贾诩不慌不满,像是在说笑话。
的确是个笑话:“原本是想要替曹公说话的,但是现在发觉似乎你死了,更省事。”白曦瞧着镇定的贾诩,又去看因为他一句话拔剑的史阿,“空口无凭能够说动两个顶尖剑客,孙武在世不过如此了吧。”
对于夸奖,贾诩看起来并不想接受:“诩可比不得孙子。”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那就真的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就这么说出你主的名字,看起来公子对于曹孟德,也并非那么的信服啊。”
冷眼瞧着贾诩,白曦就不信贾诩什么都不知道:“便如你所言,依你所想吧。”
白曦不傻,贾诩也不傻,两个聪明人凑在一起,除却互相绕圈子看谁先被绊倒之外,便是摊开了来说。只是于此刻,先摊开牌子的人便是输掉的那一个,所以也只能绕着了:“未曾听过公子大名,却是诩孤陋寡闻了。”
“不才听从先生之名,却是从吕奉先之嘴。”
这就像是一击炮弹,炸开了贾诩平静的表面。他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近乎失礼的表情,上下打量着白曦:“你是吕布的人?”这么说着,又自己否决了自己,重新饶了回去,“不,你的确是曹操的人。”
“可你见过吕布,和他说过话,甚至能够从他的嘴里听见将军之名。”
白曦敏锐的注意到贾诩对董卓的称呼与他人不同,不是焚烧洛阳的董贼,也不是废除少帝的贼子,而是将军。那是董卓进京之前的称呼,凉州太史,但是他更喜欢别人管他叫做将军,因为他多年征战,抵抗鲜卑。
的确,仔细想来,贾诩与董卓,同出凉州。
“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惊讶,”贾诩失了阵脚,冷静下来之后反道而行,“所以你果然同吕布的关系很好呢,看起来他给你讲了不少事情,甚至连诩的事情也都告诉了你。”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白曦,想要从他身上看出点儿什么。
贾诩和郭嘉真的不是一类人,郭嘉用笑容掩盖自己的心事,而贾诩则是面无表情:“微有渊源,”具体就不再多说,“如今天下群雄纷争割据,战乱四起,你在其中究竟起了多大的作用,令人好奇。”
好奇的话语,白曦的口气却是平铺直叙:“无论你投靠谁,只要知道了你这些过往,怕都不会对你产生信任吧。从董卓到王允,再到郭汜李傕,如今董承身边,也有你的影子吧。”细想来看,董承对刘协说的没有问题。
可偏生这没有问题,是最大的问题。
谁人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的时候,都会考虑到自身的利益多于他人的利益。哪怕是这些忠诚的老臣,无论他们再怎么忠于大汉,都不会拿自己的子孙后代做这个赌局,这一点从这几个星期来不断消失在洛阳的朝臣便可窥得一二。
然而董承却和他们都不一样,他好像完全没有自己的私心一般,全心全意的都在为刘协考虑,他分析的头头是道条条有理,却唯独没有说起若是跟着曹操走,他的女儿很可能不再是皇帝唯一的一个女人了。
可见一直以来同他商讨问题的那人,才是他这么多劝服陛下理由的真正源头。而正是因为那人说的太过全面,让他才起了疑心。
对于白曦的话,贾诩脸上终于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你的主子,还好么?”
看着被问及的人没有回答的意图,贾诩不紧不慢的掀开了自己的第一张底牌:“郭祭酒可知,他不过是让你探一下帝王的深浅,你却自作主张的找到了诩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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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协约
白曦身上杀意顿起, 直指贾诩。不过他未动,脖子上就架上了一柄剑,尖锐的剑锋贴着他的脖子,只要再前进一分变回割破他的皮肤。史阿站在他的身后, 而王越则向前两步站在了贾诩的身后。
客栈的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门从内挡死,一片安静。
如果被人猜出了曹操, 白曦还能思考要做些什么否决对方这样的想法。可当事情牵扯到郭嘉时, 他的脑子里就只有如何杀人灭口才能掐断根源了:“别这样, ”贾诩不急不慢的将手搭在了小桌子上, “诩没有恶意。”
“某也不想杀你。”白曦给了一个反讽, 然后去看贾诩身后的王越, “你连最后的风骨,也不要了啊。”想来也是, 当年他为了当官做了多少事情, 甚至不惜在那个清流人士对十常侍格外鄙夷的年代对他们卑躬屈膝,更不用说现在。
贾诩坐在那里摇头:“小公子可是冤枉王壮士了。”他抬手烹茶,“小公子和王壮士相识,诩也是刚刚知道的。”瞧见了白曦不满的眼神, 他也不介意,“若是早知道两位相识,定然不会绕这么多圈子,才与小公子相见。”
他字里行间的意思让白曦眯了眯眼睛, 应不是他的错觉。贾诩并非是想要躲藏,他是有意暴露在自己的视线中。并且这几日的遮掩, 也不过是为了给他自己增上一些砝码, 如此在最后谈判时, 才能更有底气。
如此,无论是看出他是曹操的人,还是揭露他真正效忠的主子是郭嘉,都是贾诩的局。一局想要在这谈判桌上,为他自己争夺个多利益:“某人微言轻,有哪里能够在曹公面前说得上话呢。”
对于白曦的话,贾诩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小公子就莫要谦虚了,”他端起茶碗,“小公子在曹公面前或许说不上话,可小公子的背后那人却可以算得上是一言千金,在曹公面前也是颇有分位呢。”
郭嘉在曹操面前说得上话么?在戏志才在家疗养身体的如今,郭嘉的确是曹军的首位随军军师。倒不是说其他人不如,而是术业专攻之下郭嘉在行军打仗筹谋布局,他确是曹操手下的第一人。
更何况他手中有白曦这张巨大的情报网,加之与曹操忘年之交,颇得信任。手掌校事府与白曦这两个巨大的情报网,直接负责曹操的人身安危,可见他在曹操心中的地位之重。
“诩今年已过半百,这样的纷争乱世,已经是赚啦。”贾诩将手中的茶碗放在小桌子上,看着白曦笑道,“小公子莫要这般表情,只是比起小公子一言不合就想要诩的性命,诩只是想同小公子讲讲道理而已。”
“你的模样,可不像是觉得自己赚了。”白曦冷眼看着,今年贾诩五十多岁,按照这个年代百姓的平均寿命来看,的确已经是不错的了。可他知道贾诩这个人是难得的高寿,记忆中他大约活到了近九十岁。
“又有谁会嫌自己命长呢,”对于白曦的讽刺,贾诩也不恼,“多活一天都是赚啦。”他笑眯眯的看着白曦,“小公子还未及冠吧,诩托大,便以长辈自居啦。”在这个十五六便娶妻生子的年代,他的确算是白曦的爷爷辈了。
只是白曦这个身份的爷爷:“就不担心折寿?”
“诩可不信这些啊,”他笑着摇头,“若是真的信,那人人烧香拜佛,这天下就安定啦。”倒是更像讽刺,“现在小公子可愿与诩好好地谈一谈了?”他意指白曦手中的剑,还有史阿架在他脖子上的剑。
白曦手指一紧,然后张开手将手从佩剑上挪开。贾诩脸上笑容不变,也没叫史阿挪剑:“小公子可真不坦诚,”他耸肩,“那我们还是这么谈事吧。”
“你想要什么?”白曦的耐心真的要被磨光了。
“想要活下去。”贾诩眼中全是认真,“仅此而已。”
白曦看着贾诩,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没有放过他的任何一个眼神。而贾诩只是这么任由白曦看着,没有躲避也没有不愿,他看着白曦的眼睛,看着棕瞳外圈那淡淡的蓝色,忽然对这孩子的身份有些好奇了。
不过如果问起来,总觉得自己要陷入一个大麻烦中,所以这样的麻烦还是赶紧脱手吧。等着见到了曹操,王越和史阿这两个人不能留,否则他们和自己这一段雇佣关系暴露了,还不知会把自己卷入什么麻烦之中呢。
贾诩心中算盘打得飞快,也没错过白曦的问题:“你觉得你能平安活下去?”
“为什么不行呢?”贾诩口气很平静,“诩一惯信奉的是明哲保身。”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瞧见白曦的视线转移了过去,又将手从桌子上撤了下来,对着重新抬头的白曦露出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笑容。
却得了白曦一个冷笑:“不愧是毒士呢。”
“都是他人赞缪而已。”完全没有什么不愿的情绪在里面,“比不得小太公的鬼谋之名。”他算是看出来了,称赞这个小鬼还不如称赞郭嘉来的更有意义。不然他屡次越界,也不会只有在牵扯郭嘉时,才让这个小公子失了分寸。
如果上一次提及郭嘉是掀露谈判的底牌,那么这一次便是为了友好协商的恭维。白曦当然知道,可是这样的恭维也的确让他很开心:“曹公怕还有小半月,才能抵达洛阳。在此之前,贾公你大可自行前去。”
“怕是出了这客栈的门,诩就要被捋走了吧。”贾诩也不绕圈子,“这城中明面上瞧着只剩流民,可暗地里那些手脚,还未收净啊。”他摇头颇不赞同的反驳了白曦给他的建议,“还是等曹公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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