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站在旁边停了全程的卫南星背过身去,他一会儿“举头望明月”,一会儿“低头思故乡”,感觉快要被顾夜宁笑死了。
大概是很少看顾夜宁这种惊慌失措的模样,这次他甚至没有伸手帮忙。等顾夜宁调好话筒再次说话的时候,刚才那一茬对话已经过去了,他的声音和沈廉撞在了一起。
“徐梓轩前辈的舞跳的很好所以称不上是学习,我们一起进步——”
“夜宁,在乌子然和徐梓轩之间,你想选择谁?”
两人都是一顿。
沈廉笑了。
顾夜宁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最终顾夜宁还是坚持了自己的选择,成为了乌子然未来舞台的练习生。
乌子然大概是很欣慰于顾夜宁为了选自己,一连拒绝了美女——Candice组合,外国友人——日本明星青木晋,以及未成年小流量——“造梦男孩”徐梓轩的坚定行为,在终于分组进行小范围讨论的时候,他甚至一改社恐,伸手搂住了顾夜宁的肩膀,对他表达了赞赏。
——虽然下一秒就视线下垂,坚决不和任何人对视。
“你说说看,你对《沙蝎》这首歌的预设是怎样的?”
顾夜宁有点不习惯,但是他感觉如果自己避开乌子然的热情,这位前辈可能会去回因为自己罕见的主动被拒绝儿睡不好觉……
摄像机还在运作,顾夜宁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乌子然身上,免得遭遇观众以及乌子然粉丝的抨击。他强迫自己适应这种程度非熟人的身体接触,僵硬着肩膀问乌子然:“前辈,我其实更想问一问,你脑海里关于这首歌的舞台大概是怎样的吗?”
乌子然说:“你指的是编舞还是风格?”
顾夜宁说:“风格……吧。”
他印象里,乌子然是个舞蹈实力相当普通的练习生,大概水平在谢逅的程度?如果自己问编舞,难免有刁难对方的意思。
在泰国前辈萨拉西普组内的谢逅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扭头准确地看了一眼顾夜宁所在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让自己打喷嚏的始作俑者是顾夜宁无疑。
乌子然说:“我定的主题只有一个关键词。”
“是什么?”卫南星问。
“疯批。”乌子然说。
顾夜宁:“???”
其他所有练习生:“???”
乌子然说:“怎么了?你们是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还是不喜欢?”
顾夜宁说:“不是的,就是我们有点惊讶。”
齐继赶紧帮着挽回:“对,我们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词,所以有点不知所措,绝对没有不喜欢的意思。”
练习生们连声附和。
选择乌子然组的练习生包括顾夜宁一共八人,几乎都是老熟人:
除了卫南星之外,还有之前和顾夜宁合作过《黄铜唱片机》的郝司文,铆足了劲想要和顾夜宁一组并且成功了的小粉丝齐继,《七宗罪》组和顾夜宁合作过的石琛——他给出的选择这一组的理由就是“我想和夜宁再合作一次”。
还有孙虹,孙虹说什么都要和顾夜宁合作,并且凭借自己出色的“综艺能力”与口才说服了乌子然。
值得一提的是卫南星的同公司队友冯智文,以及狂风娱乐的柏子洪,也都选择了这一组,这两名卡位圈的练习生人气不低,实力不差,顾夜宁之前还没有合作过,关系不算熟络,基本是点头之交。
但他的确想要在节目结束之前,和大部分实力不错,态度积极,不会偷懒和摆烂,性格也没什么大缺陷的练习生都合作一遍,因此对冯智文以及柏子洪的到来表达了热烈的欢迎。
乌子然面对这样练习生们表达出的,如出一辙的困惑茫然感到由衷的满意,以至于他之前低着头不看人的姿态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证据是他不再一直盯着地面,时不时会抬起头往前看看,但依旧坚决不和任何人对上视线。
他用力一搂顾夜宁,继续说:“就是疯批,你们知道的那个“疯批”,我听说很多女生的文学网站上,最近也流行这个类型的男主,甚至女主,而且受众很广。”
“是吧夜宁?”
顾夜宁:“大,大概?”
这个他真的不知道,顾夜宁不怎么看小说,尤其不会去看“女生的文学网站”。
不过他大致知道在舞台上表现出“疯批”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疯批”和“疯子”的差别很大,非要他来解释这个词目前在网络上试图表达出的意思,他会说,大致是那种稍微带了些病娇属性的人,他们内心乖张,行事狂野甚至疯狂。
但一般来说,舞台上的“疯批”如果做得好,应当是非常非常出色且吸引粉丝的类型。他印象里之前《七宗罪》那首歌的原唱BLUE组合,就出过一首被粉圈誉为“舞台疯批圈顶峰”的曲子,那段时间炸得整个Tiktok刷什么都能听到,更为他们吸粉无数。
总之,是表演好了绝对会大吸粉的好舞台,对决赛票数甚至位次加成不可谓不大。
“你看起来挺喜欢的,夜宁。”乌子然侧着头瞥了一眼顾夜宁,又说。
顾夜宁坦率承认:“我真的很喜欢,而且我一直觉得《沙蝎》本来就有种游走在边缘地带的疯狂感。譬如说前辈你的歌词里写到了,主角“我”即使知道中了沙蝎的毒后,轻则疼痛难忍痛不欲生,重则倒地死亡毫无生机,但还是想要去靠近去触碰去挑战,就像是死亡概率很大的极限运动一样,危险但让人着迷。”
“就好像即使死,也要死在自己的追求上。”
“所以真的和“疯批”这个词不谋而合了。”
乌子然:“你说的很好,省得我解释了。众所周知我是一个社恐。”
顾夜宁的目光逡巡一圈,发现组员们一个个眼睛发亮地看看自己,又看看乌子然,显然被顾夜宁的描述弄得心潮澎湃,就连卫南星万年不变的平静面容,也浮现起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嗯,而且我觉得组员们好像都很喜欢。”顾夜宁继续说。
“我真的喜欢!”齐继大声附和。
“我也喜欢。”卫南星说。
原本在第一个出场就毅然选择乌子然的练习生本来就比想象里少,大家难免瞻前顾后,乌子然只会选择坚定要和他一组的练习生,所以现在的八个人,都态度无比坚定地表达过要入组的心情。
或多或少都有点铤而走险,甘愿冒险的类似属性。
乌子然说:“你们都喜欢,我就放心了。”
他又搂了一把顾夜宁。
“我这阵子其实比较忙,节目组为了我调整了好几次录制时间,我听说和我一起来的几个前辈也一样,各自有事情要处理,行程要跑。”他扭头看了看顾夜宁,又把目光落在了地板上,这样才能顺畅地继续说话,“所以,我想还是由顾夜宁你,在我不在的时候,暂时担任我这一组的队长,可以吗?”
顾夜宁认真地回答:“没问题。”
这是乌子然对他的信任,况且除了《黄铜唱片机》的导师合作舞台,顾夜宁全部都是队长,他对顶着“队长”这个头衔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非常了解,并且有信心做好。
“编舞不归我管,原本应该是我队友来编的,结果最近我们在准备演唱会,所以也没什么空,最后就交给舞室做了。”乌子然继续说,“但是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组里其他人的能力,你们如果觉得哪里不太合适,可以修改或者删除,可以在商量之后自己做完善,只要在我来的时候说一声就好了。”
顾夜宁对乌子然的信任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和对方对视一下,眼神表达一下感谢,但是乌子然的眼睛还是看着地面,搂着自己的手倒是很用力。
“谢谢前辈的信任。”他连忙说。
“谢谢前辈的信任。”其他练习生也连忙跟着道谢。
乌子然说:“不用谢我,我对舞蹈实在是不太擅长,能够全背下来跟上组合就谢天谢地了,肯定不如你们中间有几个那么专业。所以放手去做吧。”
一边说,他一边掐了掐顾夜宁的肩膀。
“……话说回来,你是不是太瘦了,肩膀上怎么只有骨头,一点肉都没有?手感不好。”
顾夜宁:“对,对不起,硌到前辈你的手了?”
乌子然笑着说:“因为你硌到我的手了,所以我决定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嗯,姑且算是好消息吧——”
“我们马上就要开演唱会了。”
“节目组说,我们作为前辈可以带给同组的练习生一些“福利”。但我左思右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能给你们的,所以和队友还有公司商量了一下,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想带你们参加帝都的那一场,作为表演嘉宾……嗯,我看过了,时间和地点都很合适。”
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样的“福利”惊森晚整理得目瞪口呆。连卫南星都没能完全控制住表情,他甚至因为失态,一把抓住了顾夜宁的胳膊,手掌圈在顾夜宁的腕骨,稍有些疼痛。
乌子然又说:“这个想法主要是节目组给我了灵感——他们不是会带你们三公表现最好的一组去参加打歌节目嘛,所以我想,也带你们去参加演唱会。”
E-Star前辈要开演唱会,不止一场,这消息顾夜宁知道。但没想到他们会获得这样的机会。
三公的获胜者会去参加偶像汇集的打歌节目,顾夜宁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
圈内前辈合作舞台的选组录制结束,练习生依旧要回到三公练习的紧张氛围中去。
当晚《第二颗纽扣》组终于决定睡练习室。
陈思燃本来是拒绝的,但顾夜宁聪明地找了个有摄像老师在拍摄的时间,和队友们讨论了这件事,因此碍于拍摄,前者还是咬着牙混在一致同意的练习生中,点了头。
相反的,对于睡练习室这件事,明烨欢欣雀跃。
他表示,自己在之前合宿基地感冒发烧最严重的时候,也没有住在练习室里过,现在难得有了这个机会,一定要好好当做全新的体验。
顾夜宁和他一起回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对方一副小学生要去秋游前的兴奋激动。顾夜宁和他在宿舍门口告别之后,推门的时候无意中扭头看了一眼,一眼看见明烨一蹦一跳地跑远了。
顾夜宁:“……”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花了眼。走道的天花板并不高,顾夜宁都怕他这个子因为跳太高不小心撞到头。
宿舍里空无一人,其他的舍友都因为练习还没回来,顾夜宁在屋里收拾被褥的时候,卫南星姗姗来迟。
“又准备抛弃我们去睡练习室了?”看到顾夜宁从浴室拿牙刷盒毛巾,卫南星开着玩笑。
顾夜宁说:“对……我觉得我们组的舞蹈整齐度上还要再抠一抠,还有,我今天晚上得染头发,和公司的发型师约好了时间,从练习室过去更近一些。”
卫南星想起他之前提起过几次:“染回黑色?”
顾夜宁无奈地点了点头。
卫南星犹豫着问:“你确定?黑发染发剂是基础色,染上之后其他颜色会很难上色,我不确定你的头发掉色快慢,但至少要等好几个月时间,前辈合作舞台还有决赛夜,你应该都染不了其他颜色了……我的经验之谈。”
顾夜宁叹了口气,明白卫南星的意思。在自己的印象里,卫南星大二那年也染过头发,而且是一头夸张的白发,虽然后期很快就换了发色,但那段时间关于“城草”的美谈更是铺天盖地。
那好像是卫南星为数不多表现在外表上的出格。
“我和公司说了这件事,公司说等发型师Adam哥来之后再和我商量商量。”他一边说一边犹豫着看了看卫南星,“而且,我也的确想不到除了黑发,还能换什么样的颜色……虽然对这首歌做了许多改变,但是归根结底,故事的主角还是准毕业生,我总不能顶着一头绚烂的发色登台吧。”
无论是高中毕业还是大学毕业,总归在理念里阐述的是“学生”,服装再怎么修改,也依旧无法完全脱离“校服”的范畴,节目组对顾夜宁的要求也不是无条件地接受。
卫南星看了看顾夜宁的头发:“如果换成褐色呢?比如褐色,亚麻色,巧克力色?”
顾夜宁果断地说:“我不喜欢那个色系。”
卫南星:“色系?”
顾夜宁认真和他解释:“大致就是说,我只喜欢一些,相对极端的颜色。比如说纯正的黑色,比如说抢眼的银色,中间的棕色系这一类,我不是很感兴趣。”
在他的审美里,如果要给头发染上巧克力色等颜色,自己还不如换回黑色来的好看。
“而且再怎么说,毕业后面临的是找工作,染发还是没办法让人代入的吧。”他又说。
幸好在三公之后还有个导师合作舞台可以展现自己,准备的那一堆耳饰也能派上用场。
门被人敲响了,顾夜宁的一句“进来”话音刚落,明烨就推开了虚掩的门,探了个脑袋进来。
“你好了吗?”他笑着问,这笑容比蜜甜,灿烂得几乎把没开灯的屋都映亮了。
就是对卫南星的无视有些明显。
顾夜宁说:“差不多了,稍等一下。”
卫南星对明烨也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两个人对彼此的无视稍居然有些默契:“要我帮忙吗?”
“没关系,也不是第一次搬来搬去了。”顾夜宁回答。他将自己的那床被扛起来挂在肩上,幸亏这里的单人床本来面积就不大,被褥不重,因此还能腾出手来拎起被自己收紧袋子里的洗漱用品和护肤品。
“那我们先走了。”他和卫南星打了个招呼。
卫南星笑着点了点头:“加油。”
明烨早就受不了两个人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寒暄和客套,顾夜宁走到门口,他就又扯了一把,并且迅速在身后把宿舍的门带上了,发出绝对不轻的“砰”的一声。
顾夜宁没注意到他的举动,他调整了一下搭在身上的被褥,确定不会垂落在地面碰脏之后,才扭头问明烨:“你三公舞台准备染发吗?”
明烨现在还是一头之前染的棕色系头发。
明烨说:“你之前开会的时候不是和我们说,头发别搞特别浅特别张扬的颜色吗?我当时看陈思燃那家伙还挺不服气的,估计觉得你上个舞台银发很好看,所以想在发色上动手脚。”
如果他执意要染色,顾夜宁也没办法阻止,否则万一陈思燃在后采给他上眼药,估计又会引来一系列的争议。
顾夜宁叹了一口气。
他发现自己在三公入组之后,叹的气比以往多了许多倍,无论是人际还是舞台,都有不少需要操心的地方,好在除了陈思燃之外,其他的组员们都很听话——
两个人经过大门位置的时候,又被站姐们叫住,对着他们“咔咔”拍摄了一通,才大发慈悲地放人。
待他们一起转身的时候,顾夜宁听见其中一个站姐大声喊了一句。
“夜宁!明烨的生日要到了!你会给他庆祝生日吗?”
周围一片哗然。
“你说什么呢?脑子有病啊?”
“闭嘴!你真当自己是他们亲戚朋友啊,什么都问?”
“哪来的ky怪?滚啊!”
“我马上把你挂微博上,脑残!”
站姐们原本和谐的气氛,当下被这一声呼喊扰乱,在这被直接认为是“道德绑架”和“嗑cp嗑到正主面前去”的谴责声里,顾夜宁愣了一下,随即扭头看了看明烨。
他倒是并不在意这所谓的“cp舞到脸上”的行为,飞快地在记忆里翻阅了一下,才扭头问明烨:“你生日是3月29日,对吧?”
在他的印象里,明烨和黎昼的十八岁生日,都将会在选秀期间里度过。明烨生日稍微早一些,在三月底,黎昼是四月底,如果这世在时间安排上不出任何疏漏的话,很可能会是决赛夜当天。
明烨点了点头,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还记得啊?我以为你都不记得了呢。”
顾夜宁诚实地回答:“如果不是站姐喊了一声,我还真的没想起来。”
明烨的脸在他的注视下,肉眼可见的黑了。当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肤色变黑”,但顾夜宁就是无由来觉得,一层黑气笼罩住了对方的脸,而“不爽”直接写在了脸上。
“你不要试图露出那种奇怪的笑容,不适合你。”顾夜宁在明烨下意识地要扯出那种甜腻的,不怎么真实的假笑之前制止了他,“我不记得时间是因为,我在合宿基地里的大部分时间概念,是按照当天做什么事来记的。比如说周几彩排,周几正式舞台,几天后需要去录制什么物料,对具体的日期没印象。”
看明烨的表情飞速转变,顾夜宁又补充了一句,“……说实话,我甚至不确定今天是几号。”
明烨怀疑地说:“真的吗?”
“真的。”顾夜宁真诚地回答。
“好吧,那就算了。”明烨摸了摸后脑勺,“你下次注意。”
顾夜宁觉得自己现在对如何避免明烨的情绪变化有些心得。有话直说和善意的谎言,搭配着来,就能把明烨哄得服服帖帖的。迂回委婉会让他忍不住脑补很多。
甚至说谎话也要说得堂堂正正,大大方方。
比如刚才顾夜宁的那句“不确定今天是几号”。他这种学数学的人对数字还是敏感的。
幸亏他们对话的声音并不高,在门外的站姐们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能看见他们你来我往交流了一阵子,然后一起转过身继续往练习室的方向走,完全忽略了刚才的那个问题。
这其实是一种温和的回避态度,毕竟刚才的问题,顾夜宁怎么回答都显得很奇怪。
而且他们已经不需要对此做出回答了,站姐们通过摄像镜头清晰地记录了明烨的表情从窃喜到不爽再到释然,随即重新开心起来的全过程。
“所以夜宁到底说了什么?明烨表情变化的跨度怎么这么大?”
“不管说了什么,反正哄好了。”一名站在后方的粉丝小声说。
“什么哄好了?怎么说话呢?都是竞争对手说什么哄不哄?你当这是耽美小说啊?”她前边的另外一名顾夜宁唯粉烦躁地回头抱怨,“不要给我担弄这种奇怪的人设好吗?顾夜宁不哄任何人。”
“要不要这么霸道……”后边的粉丝悄悄抱怨着,不再开口。
在大家的注意力重新转移之后,她低下头,开始手指如飞地编辑微信内容,发给相熟的小姐妹:
【你真该看看刚才的画面。】
【因为夜宁的几句话情绪来回反转了几个来回的明烨的表情。】
【刚才还龇牙咧嘴了几秒。】
【现在他又像个小狗一样乖乖跟在夜宁身后走了。】
【顾夜宁,训犬大师。】
不给顾夜宁塑造“哄人”的人设,那换个人设嗑总是可以的吧?
隐藏在人群中的这位“长夜难明”cp粉发完消息,把手机塞回口袋里,露出了满足的微笑,深藏功与名。
暂且不提明烨在粉丝眼里到底有多像一只能轻易被哄好的小狗,两个人回到练习室后,将东西暂且收拾到角落里,和其他练习生的私人物品摆放成一排。
人还没来齐,顾夜宁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盛繁和叶丛茗恰好敲门来找他。
三个人来到一楼的小会议室,在桌边坐下来,看起来像是要进行一场严肃的谈话。
在这之前,两个人和顾夜宁找了个吃饭的时间稍微聊过一次。他们一致认为,自己基本没有能在下一轮存活,进入决赛夜的希望,因此三公舞台和前辈合作舞台,就是最后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了。
六十七名练习生,在第三轮正式淘汰后只会留下二十二人,比以往的那些一百人,甚至不足一百人的选秀节目压力大上许多。
——这意味着三分之二左右的人将无缘最后的决赛夜,淘汰率可谓高得残酷。
顾夜宁没办法说出虚假的“你们肯定能进到决赛夜和我一起准备出道”这种话,因此只能在两个人和他说起的时候,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倾听,给予最大程度的尊重。
“想找你给个意见,你觉得我们要换什么发色呢?”叶丛茗问。
他的状态比之前好了一些,大概是真的想通了一些东西,眼神相较于以往,都变得坚定了许多,顾夜宁很欣慰他这样的变化,至少在未来离开合宿基地之后,不会再次出现罹患抑郁症的糟糕结局。
他问:“你们和公司商量过吗?”
叶丛茗摇了摇头:“都没有。之前公司的意思是,Adam哥来了之后我们自己跟他商量,但他明显不可能带那么多染发剂来合宿基地,我怀疑他来之前已经替我们挑好发色了。”
不像顾夜宁直接和公司说,自己要考虑染回黑色,目标明确,叶丛茗与盛繁都表现出了原本对发色并无研究,甚至没怎么做过功课的练习生的样貌,完全不知道什么颜色适合自己,甚至不太搞得懂具体能染什么颜色。
“反正,你们不要直接染回黑色就好。”顾夜宁扯了扯嘴角,苦涩地说。
盛繁同情地看了看他。
叶丛茗比他们乐观一些:“也不一定,说不定Adam哥会给什么更好的建议,毕竟他才是专业的。”
顾夜宁摊开手:“希望如此。”
至于叶丛茗二人接下来的发色变化,他没法给出特别的建议,如果最后的效果不好,会对两名同公司练习生产生影响。
好在盛繁二人也不是单纯为了所谓的“换发色建议”来找顾夜宁的,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他。
“关于线下的粉丝见面会——”
横据在三公,前辈合作舞台与决赛夜之间的拍摄内容不少,除了乌子然之前提起的三公获胜组参加打歌节目,和被带到E-Star演唱会之外,练习生们还要第一次和那么多粉丝真正意义上的“面对面”进行交流。
线下粉丝见面会,届时将会有五百名幸运的粉丝被选定参加,而六十七名练习生将会被分为两组参加见面会,目前还没有确定具体两组练习生的名单,但是必定是根据三公的小组名单进行分组。
顾夜宁说:“公司要把我们三个分在一个时间开见面会吗?”
盛繁说:“正好相反,公司听起来是完全不在乎我们到底在不在一组的。”
公司从来不在意三个人在节目里到底有没有分在一起,或者所谓的“抱团”,虽然是一个公司的练习生,但其实他们几个并不存在于一个小团体之内,各自有玩得好的同伴。这或许也是节目组在最开始的时候,“同公司不允许在一个宿舍住”的规则的用意,不得不说,有点效果。
“所以公司和你们说了什么?”
盛繁吞吞吐吐:“就是各自问了我们一下,想和其他公司的哪个,或者哪几个练习生分到一天,一起参加见面会。”
顾夜宁:“……”
他没听懂。
“什么意思?”他茫然地问。
线下见面会的两组人的确不是一天:准确来说,每一天的见面会各自有五百名粉丝到场,这些粉丝会根据“粉籍”进行时间安排,这点上节目组还算人性化。但顾夜宁没明白自己并不作为观众,为什么要在意和哪个练习生在一天。
盛繁一咬牙一跺脚:“我的意思是,公司想问你线下见面会打算和除了你们组明烨之外的哪些人卖腐。”
这句话有点绕口。
顾夜宁:“……”
叶丛茗:“……”
叶丛茗小声说:“你声音是不是有点大?还有,好像也说的太直白了一点。”
盛繁说:“直白点夜宁才能听懂啊,你看他现在不就恍然大悟了?”
顾夜宁的确如梦初觉,这才意会到公司所谓的“你们三个想和谁在一组”的含义。
他有点啼笑皆非,但又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本来所谓的“cp营业”就是作为偶像艺人业务能力的一部分。
“顺带一提刚才我话里提到的“明烨”这个名字不是我说的,是陈哥直接在电话里和我说的。”盛繁继续说,“还有丛茗,陈哥也提到了几个和他关系好,有cp的练习生的名字。”
说明公司在《第二颗纽扣》组中,只认为明烨有和顾夜宁“卖腐”的资格,无论从个人人气还是cp热度考量,这倒也不出意外。
他没有点明,但大家心照不宣。
顾夜宁说:“我甚至可以选吗?”
叶丛茗解释说:“六十七名练习生,十个小组。所以一个见面会就有五组一起参加,我猜,公司在得到我们的想法之后,还会跟其他公司进行协商,再和节目组确定最终的名单——嗯,说不好其他人也会被问到类似的问题,大家心照不宣。”
好好一个选秀,连见面会的练习生分配,都要绕七八个弯。
“但是这有点奇怪。”顾夜宁犹豫着说,“所以现在的意思是,我自己要给出几个名字?”
“对,陈哥说让我们直接把名单写好,晚上染发的时候拿给Adam哥,让他带回公司就好了。”盛繁说。
顾夜宁不说话了。
他理解选秀里一切在不害人的情况下,为自己争取票数的行为,也明白公司的安排是试图给他们的人气添砖加瓦。
“但是……决赛夜已经是1pick了,见面会何必弄那些东西呢?”他试图垂死挣扎。
说出来已经很奇怪,如果写名字就更奇怪了,好像在完成什么奇怪的挑选仪式,又好像在根据这个鉴定他和其他人的关系亲近与否,更别提这好像是把明晃晃的“交好是为了利用”展现在明面上。
说来矫情,这一切他都不喜欢。
盛繁耸了耸肩,嘴巴动了动发出了“我也不懂”的声音。
叶丛茗说:“反正也不理解公司的安排,但现在只要跟着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