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没出全力, 云雾觉得自己现在还活着真是幸运之至。
当然,他更惊讶的还是身后马背上昏迷的某位。
云雾一直好奇安然去中心地带的目的,便一直跟到中心地带,在那里他没找到安然的踪迹, 最终选择最有可能的酒馆。
他清楚中心城的情况, 所以进屋子后便一直待在最开始的酒馆, 不敢轻易跨过石桥。
因为在石桥这边看到的有限,他也没有找到安然的身影, 但是在听到捕捉玄术师时,他明白安然在那边。
云雾以为安然必死无疑,却不想那边的魔人寻了许久都不见踪迹, 便饶有兴致地待在这边眺望。
直至,一股强大的威压在中心地带出现。
酒馆里所有人都害怕地跑了,有的甚至不顾危险第一时间跑向中心城。
云雾没有走,同时害怕前往中心城会遇到仇人, 不敢轻易离开诞生地的范围。
时间长了他也发现,那威压虽然恐怖, 实际上对他只有压制没有伤害。
云雾小心翼翼待在这边, 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直至看到突然出现在石桥上的安然。
他背对着自己,不多时又转过身, 拎着一个人类小孩。
因为身着黑衣, 云雾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伤口, 在其转过身看到他七窍开始流血后才意识到安然受伤。
同时在安然朝着他这边走来时, 云雾发现恐怖威压竟然来自眼前的玄术师。
不明白安然怎么从一个玄术师, 变成比魔皇还要恐怖的存在,云雾下意识觉得绝不能让安然留在这里。
于是他鼓起勇气, 牵着追云来到桥边,准备只要安然一到这边,他立马带人离开。
如果不是北皇突然袭击,他的动作可能更快。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只是安然的情况并不乐观,将其抱上马之后,血色染红了云雾的衣服,他不敢细看,知道这具身体大概是不行了。
没有了身体的限制,魔气像是不要钱似的涌出。
安然身上属于高阶魔的气息让云雾不敢留其在诞生地,快马加鞭朝着边缘带冲去。
出了雾城,黄沙地让云雾这种控水的低阶魔并不是很好受。
云雾初心并不单纯,此刻救安然也是因为他高阶魔的身份,他再搞不明白也知道安然脱离人类身体便会成为高阶魔。
打着交好不交恶的目的,云雾将人送至诞生地范围外。
追云变回马驹的模样,上面的人瞬间跌下来,鲜红的血液渗入黄沙中,很快地面便有褐色的结块出现。
云雾守在安然身边,等着他突破人类身体的枷锁,只是他等着等着,没有等到安然的“重生”,却等来了一个可怕的存在。
魔将低头,弯腰将惨不忍睹的安然拦腰抱起,用力量封住他即将陨落的身体。
云雾没有见过魔将,面对高阶魔的威压,他甚至不敢抬头。
“多谢。”
魔将在云雾额间点了一下后,便消失在黄沙地上。
云雾不知魔将何时离开,他只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甚至觉得只要自己想,他便可以成为高阶魔。
身体里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却温和而有力。
云雾回首望向身后的诞生地,想了想还是决定待在这里面,走了两三步,又想起落下的人类。
小姑娘一直被安然拎着,在魔将出现后,被狠心抛下。
云雾知道这不是事实,留下的原因大概率是让他接手,认命地将人带回去。
安恒最近很焦灼,心里隐隐不安。
安然已经消失很久,哪怕魔将一直强调即便安然死去,也会存在这个世间,但他还是不能接受。
比起即将归来的魔王,他还是更喜欢作为安然的弟弟。
更心累的是,他从魔将那里得知魔王已经没有身体,即便他有“眼睛”可以看见,他的父母在面对魔王的时候,也是两眼一抹黑的状况。
当然,现在头疼的事不止是安然,还有陆无恙的公司。
那天他去过陆氏集团阻止了陆老爷子放权的行为,毕竟即便陆无恙下面大大小小的股东并不是所有人都“叛变”,陆无恙这边依旧占了陆氏集团的大头,短时间内还能撑一撑。
只是这段时间安恒暗中支持陆无恙的事被陆浩然发现,他搞了好几次小动作,虽不致命,但也让安恒分身乏术。
如果不是神秘人相助,怕是自己的产业也要遭遇危机。
暗中相助的人安恒不知是谁,但他发现对方也坚持不了多久,如果陆无恙手底下的人继续散心的话,陆氏早晚成为陆浩然囊中之物。
就在他焦头烂额顶住陆浩然又一次小动作的时候,魔将那边来了消息。
魔将:“来见安然最后一面。”
简单的几个字,几乎将安恒坚持下来的斗志击垮。
安恒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公司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打车还是让司机送行,总之在他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在稽查办的大门前。
姜程程着急地在外面等候,一看到安恒本人,立刻拉着他就朝一个方向跑去。
安恒机械般被人带着走,完全没有发现稽查办里的变化,或者说哪怕发现了,也并不在意。
稽查办内部的警报声此起彼伏,那是探查到能量的提醒声。
安恒被带到负一层,他在里面没有看见陆无恙,而是看到取代陆无恙躺在床上的安然。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白亮的光芒笼罩着他,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床单,更衬得他面色惨白,如一具死尸。
“安……然?”
安恒难以置信地走上前,想伸手去查看安然的情况,却又害怕地缩回来。
终于,在深吸了几口气后,鼓足勇气走上前去查探气息。
指尖微微有热气传来,安恒震惊地意识到安然还没断气,只是气息微弱,命不久矣。
“医生!”意识到还有可能,安恒立刻提起魔将的衣领怒道,“仪器怎么不上,可以救的!”
“别激动。”姜程程忙走上前拉住人,“在救在救。”
安恒瞥一眼躺着安然的床,上面没有任何仪器,质问的眼神立刻飘过去。
这就是你说的在救?
“大哥你怎么说的,为什么安总那么激动啊?”姜程程拼全力才制止安恒的暴动,不解地看向魔将。
还不等魔将回答这么问题,安恒的怒吼就传了过来:“他妈的喊我来看我弟最后一眼。”
安恒忍不住爆了粗口。
姜程程:“……”
姜程程:“……”
姜程程疯癫扭曲:“不是哥们你在说什么啊?”
姜程程想要骂人了,这传得是什么勾式消息,他真的要骂人咯!
安恒也发现其中不对劲,忙问:“安然没有事?”
“大概率是没事。”姜程程解释,“你没看到他身上那朵莲花吗?”
“嗯?”
安恒看过去,只能瞧见白茫茫一片,在仔细观察后才发现那光芒不是头顶白炽灯发出的,而是来自悬空在安然之上的小白花。
“怎么回事?”
安恒质问地看向魔将,姜程程也一起将目光投向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因为苏醒的,是魔王。”
姜程程&安恒:“……”
魔将很无辜,他不认为自己传话有什么错误,莲花在为安然炼体,待结束之后,安然的身体与魔王时期化出的□□一般无二。
可不就是安然消失,魔王降世嘛!
安恒现在不想听魔将的解释,他现在手很痒,只想揍人。
并且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陆无恙人呢,而且这朵白花又是什么东西?
面对安恒的疑惑,姜程程显得必魔将专业多了。
时间追溯到前一天晚上。
魔将带着安然出现在稽查办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休息。
报警器在检测到巨量能量时瞬间拉响了警报,将所有还在稽查办里休息的人吓醒。
姜程程是第一时间跑出来的,他在看到安然的情况后吓了一跳,想带着人往医务室跑。
却不想魔将其带到陆无恙床前,拿过安然手里的白花去完成他的意愿。
在触碰到莲花的瞬间,安然猛然睁开眼睛,意识到已经到了地方后,挣扎着下来,亲自将花朵放在陆无恙身上。
接触灵体的一瞬间,莲花化身白芒将陆无恙笼罩。
“好熟悉……”
安然迷糊间似乎透过这一幕看到一个场景,然而不等他想起来,便因为体力不支彻底倒下。
“安、然。”隐忍中掺杂愤怒的声音唤着安然的名字,随后一只手快过魔将,将即将倒地的安然抱住。
姜程程在一旁面露震惊,他心想这花什么来头,怎么放上去没几秒钟,被判了“死刑”的陆无恙就苏醒过来。
旁人没注意,他却看见原本压在陆无恙身上的金丝甲,被他一个起身的动作轻易击碎。
手里被摁停的报警器又开始响了。
随之,陆无恙抱起安然,忍着怒火轻柔地将人放在床上。
那原本笼罩他的白芒在他抬手间又变回莲花的模样,被他悬在安然的上空。
那莲花动了动,似乎并不怎么乐意,却被后者强硬地定住。
莲花意识到没有商量,只能认命地在安然身上散发白芒。
无数的灵气交织落在安然身上,一点一点修复他被魂体重创的身体,只是莲花似有不乐意,许多的灵气飘散开来,不愿意落在安然身上。
陆无恙再强硬的态度也无法改变,只能作罢。
莲花的任性让魔将和陆无恙都很不爽,唯有姜程程发现稽查办各地的报警器都检测到能量的存在。
他意识到什么,看向那朵莲花。
莲花溢散出来的灵气笼罩着稽查办。
所有人都感受着强烈灵气的洗礼, 办里此起彼伏的警报声成了动听的交响乐。
直至天明,彻夜未眠的人仍不愿意离开。
确认安然不会有事后,陆无恙一早便去了公司,他前脚刚走, 魔将的电话就打到安恒那边。
他本意是好的, 甚至贴心地考虑安恒夜里休息, 第二天才打电话。
安恒咬牙切齿:我谢谢你!!!
平复了心情,安恒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安然的床边, 看着他平静的睡颜,心下的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他抬起安然的手想塞进被子里,却发现动作后安然手臂上裂开一道道细小的裂痕, 鲜红的血液流出,床单又一次染了红。
安恒赶紧放下手,不知所措地站起身,却在下一秒看见灵气聚集, 慢慢修复着伤口。
灵气一缕缕落在安然身上,让安恒有一种格外安心的感觉。
安恒询问:“它这个修复需要多久?”
“不知。”
灵气和人类都不是魔将熟知的领域, 尤其是这朵莲花, 它上面的力量超出认知,且因为有意识对安然排斥,这让修复的过程变得更久。
安恒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时间, 想到家里的二老, 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给他们报了平安。
自然不是说安然现在的情况, 他措辞了一下, 告知二老安然因为机遇, 现在在稽查办这种正规场所里闭关修炼。
安恒提到稽查办,目的也是要求他们和他一起瞒下安然的情况。
真实情况其实和安恒所说相差不多, 莲花对安然和稽查办来说,都是难得的机遇,所以稽查办说起谎来也是信手拈来。
确认了安然的安全,安恒离开负一楼来到外面,还没有询问稽查办怎么还不关警报器,便看见落在不远处的一个能量体。
水汽凝成的老鹰嘴里叼着一根黑羽,面朝安然所在的方向站在树枝上。
初代魔王回归的消息,如雨后春笋般遍布整个魔界。
哪怕生活在最边缘的人类地盘,也听到了此消息。
这种消息对他们这种生活在魔界边缘的人类不知好坏,但是对藏在魔界的尊者和张平二人,却是久违的好消息。
他二人自从进入魔界后,日子过得并不好。
在人间作威作福的他们,在魔界只不过是连中阶魔都打不过的废物,更别说遇到高阶魔,他们只有逃命的份。
几经辗转,二人来到人类居住的地方。
人类在这里劳作,将大部分的成果贡献给他们的保护伞,一位几百年前从人间来到这里的邪修——剑陨。
据二人了解到的,剑陨几百年前以剑入道,在本命佩剑被同门恶意损毁后,弃明投暗,成了魔界一员,更名为剑陨,原名不详。
邪修在魔界并不受待见,毕竟人与魔的隔阂千百年前就存在,不会因为人类修炼魔气而改观。
所以剑陨一开始在魔界并无归所,一直四处流浪。
直至在一场大战中杀死了高阶魔,占了他的地盘,建立了人类的居住所。
能够在魔界开辟人类的居住地,并且守护至今,足以见得他的力量。
尊者和张平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加上对方也是邪修才来到这里。
剑陨并不常出现,哪怕二人到了这里很久,表明了自己邪修的身份,也不见剑陨半点踪迹。
直至魔王回归的消息传到这里。
尊者第一次见到剑陨,惊叹他身上至纯的魔气,更惊讶他没有一丝被魔气吞噬的年轻面容。
他贪婪的目光企图扒开剑陨的身体,想搞明白同样是邪修,对方既能存活百年、又能不被魔气侵袭的原因。
然而在剑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尊者又忌惮地低下头,直至阴影落在他身上。
“你们是邪修。”剑陨陈述事实,“那便你二人随我前往皇城。”
“皇城?”
魔界有四皇城,居住着四方魔皇,他们将魔界一分为四,各自掌管。
四皇城名下还有七小魔王城,有的城池归顺皇城,占了个小魔王的称呼,有的则拥有得天独厚的区域,早早与皇城分离独立出来。
剑陨的地方之前就是一个小魔王占领的王城,因为距离皇城较远,他杀死小魔王成立人类居住地的事并没有人来管。
这么多年他一直待在城中不问世事,魔皇之间的斗争不会波及此地,所以几次魔皇的更迭他都在闭关。
直到听闻魔王的回归,剑陨不得不动身去探探这位初代魔王的口风,如果威胁到他们,离开是必然的。
剑陨与尊者二人搭乘飞车前往。
飞车与马车相似,只不过前面的“马”换成魔界飞行速度最快的飞兽。
剑陨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
一旁的尊者心绪不宁地看着窗下的场景,离皇城越近,遇到的越是强大的魔人。
魔人好斗,高阶魔之间的碰撞,瞬间就能杀死路过的“蝼蚁”。
尊者以往在人间觉得自己是无上存在,在这里他只看到一个接着一个的“他”死在高阶魔的斗争中。
比起尊者此刻复杂的内心,听到外面打斗声的张平却是害怕地缩在角落。
他现在无比后悔追随尊者的脚步来到恐怖的魔界,这里随随便便一个东西都能杀死他。
只是现在除了继续跟随他们,张平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要离开就是死路一条。
剑陨微微睁开眸子,不留痕迹地扫过二人。
沾染杀戮的人类,却是只敢在弱小面前叫嚣的小人。
封了飞车外的声音,剑陨闭上眸子不再关注劣质的邪修,如果不是担心他城中百姓又被魔人掳走,他不可能带上这两个。
内斗让陆氏集团近段时间元气大伤。
外患也趁着这段时间想要分食这块巨大的蛋糕,如果不是安恒和暗中的神秘人苦苦坚持,陆氏可能会被陆浩然不择手段的夺权行为拖垮。
领导层换了一小波后,集团里又起了裁员风,人人自危。
几个月的时间,在所有人拼命坚持依旧看不到希望的时候,陆无恙带着万丈光芒出现在众人面前。
如果安恒在此,定然能发现陆无恙的确笼罩着“万丈光芒”。
滋生邪气被莲花彻底清除,陆无恙身上的封印也在同一时间破除,如今再醒来的已经是香饽饽的完全态灵体。
虽然不是人了,但是作为人的职责还压在身上。
陆无恙在知道陆氏集团这些日子的情况后,不可能坐视不理。
第一时间出现在众人面前,给予支持者无限底气。
在处理了近期公司里的漏洞后,陆无恙对付陆浩然起来,没有以前那般仁慈。
他发现将人放在身边看着,也是养虎为患,不如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陆浩然的事处理起来需要一段时间,陆无恙还有另外的打算。
得知暗中支持安恒的是张许的公司,陆无恙便有了计划。
张许处理了一天的琐事准点跑路,到家一看到老婆陪着的陆无恙和陆老爷子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他应该回公司加班。
陆老爷子从来没有想过四哥家竟然还有后代活着,老大一支杀死兄弟时,他才接触玄术不久,看不到四哥家的命脉。
后来能力上来了,心中早以为哥哥们绝了代,从未想过四哥还有亲人在世。
现在看到张许,看到他与自己紧密相连的亲缘线,怎么能不激动。
自己孙子醒过来的喜悦都不如此刻看到四哥的孙子,陆老爷子走上前用力握着张许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
又在见到回来的张父张母后,喜极而泣:“真好,真好!”
修炼至今,内心早已平静的陆老爷子,在见到他们后,终是忍不住流露内心。
让几个长辈去叙旧,张许面露冷意地看着陆无恙,质问他到来的目的,更是警惕地让老婆将两个襁褓里的孩子抱走。
陆无恙这次没想着看孩子,而是拿出几份文件递给张许。
在看完文件的内容后,张许呆滞了片刻道:“你发癫?”
难道说这几个月陆无恙确诊了神经病,所以才会搞出这些东西,“你陆氏又不是垮了来移交烂摊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文件里的内容比之前陆无恙想要他孩子继承陆氏还要疯癫,他在活得好好的时候,竟然想将陆氏转移给他,让他成为新的陆家家主。
要么是这个世界癫了,要么就是陆无恙发神经了,张许倾向后者。
陆无恙浅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仔细想过了,比起花十几年培养新的继承人,你的能力也许可以立刻上任。”
“为什么?”张许不解。
“在无限的生命中,扮成人类是无聊的事情。”
张许:“???”
癫了癫了,真的癫了,都在说胡话了!
怕张许真的认为陆无恙是神经病,陆老爷子无奈解释:“无恙身体有一点变化,连带着心态也改变了……一点。”
这解释和说陆无恙是神经病有什么区别?
张许觉得现在和这两个人说不通,他转移话题,目光落在陆无恙没有拿出来的另一个文件袋上。
“那是什么?”
“聘礼。”
听到这二字的陆老爷子暗中吐槽,人还没追上,东西倒是准备挺全。
不理解眼前爷孙两的张许惊恐得抱住走过来的老婆。
老婆大人,请不要听那两个字!
进城的人必须徒步行走, 以示对魔皇的尊重。
剑陨不是特立独行挑战权威的人,收起飞车带着尊者二人走在皇城的街道上。
沿街的屋檐上挂着彩色灯笼,漂游的光点在灯笼中上下浮动。
如果不是时不时路过的高阶魔的威压,尊者以为他们是走在古镇景区里, 旁边奇形怪状的魔人也只是角色扮演而已。
东皇城这几日格外热闹, 原因还是因为东皇给其余皇城和小魔王城发了邀请函, 剑陨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以往东皇也会隔一段时间举办大型活动邀请他们。
只是剑陨从未参加过。
一来是担心王城的人类在他走后遇难,二来就是他对魔人间的活动不感兴趣。
应邀此次, 自然也是听闻魔王如今就在东皇城中。
到了东皇宫前,巍峨的建筑震撼人心,张平难得放下心中的恐怖, 被眼前富丽堂皇的装饰吸引。
没见识的神情,以及邪修的身份让路过的魔人十分不屑。
“东皇这次怎么还邀请了邪修啊?”
“不知道,但是那两个好弱,和人类有什么区别?”
“别, 魔界的人类比他们强好吧!”
两个魔人嬉嬉笑笑地走进东皇宫,耳边嘲笑的声音依旧, 气得尊者当场想要发作, 却被一旁的张平拦下。
实力不济,可不能在魔界随随便便出售,再说他们说的也是事实。
就是因为是事实, 尊者才如此憋屈, 他将目光投向同为邪修的剑陨, 然而后者头也未回, 转身进去。
尊者憋了一口气不知道从哪里出, 最后也只是握了握拳紧随剑陨的脚步。
进了里面,主殿更为华丽。
千年才长一寸的古木为主体, 灵宝作装饰,鲛纱成门帘,还有更多尊者二人连碰都没有力量触碰的珍宝做装饰。
主殿前有两排椅子,越靠近主殿椅子越精致,显然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坐。
主殿里还有一张巨大的躺椅,躺椅上趴着几个曼妙的女子,只着片缕的半透明纱衣勾勒摄人心魄的线条。
她们彼此依偎,含着笑意看着主殿前来来往往的客人,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张平受不住这声音,耳朵被震得流出鲜红的血液。
血腥味让大多数的魔回过神。
意识到被迷了心窍的众魔心有余悸,警惕着那几名女子,再无亵渎之心。
谁也没想到她们竟然是高阶魔。
好在是被邀请之列,东皇不允许在他的地盘上自相残杀,女子笑了几声后无趣地起身朝主殿里走去。
张平留得小命,再也不敢靠近主殿,选择殿前最角落的地方苟住。
剑陨也随后落座在最末尾的椅子,等待着这场活动最终的主角现场。
不多时,两排椅子上陆陆续续来了人。
最前面的四张椅子迟迟没有人落座,主殿躺椅上也空空如也。
等待许久的魔人开始交头接耳。
“南皇的位置永远空着了,本来就空了一张椅子,我们是不是可以往前坐一坐,毕竟那椅子可以增加我们的力量呢!”
“想得美吧,上一任南皇死了,你以为没有下一任了?”
“可我不是听说魔王回来了嘛,还会有魔皇吗?那我们这种小魔王算什么啊?”
四魔皇说得好听,真要魔王回来,四分的天下早晚被统一,哪里有他们可以逍遥快乐的日子喔!
“别说了,来人了。”
话音刚落,所有魔都看向从最尾端走来的年轻男人。
有人认出此人,小声地和同伴说出他的身份。
南皇的大儿子鹊鸣,本来南皇还活着时,就有意让位给他。
却没想到南皇意外死去,下面几个兄弟姐妹们也联合夺权,搞得现在的南皇城十分混乱,想不到鹊鸣竟然还有时间受邀至此。
鹊鸣挑了远离主殿右边的椅子坐下,倚着靠背不发一言。
他身后跟着两个手为黑色羽翼的双生兽人,他们高大冷漠,忠诚地守卫在鹊鸣身后。
现场因为鹊鸣的到来陷入短暂的沉默,直至另一位魔皇到来。
西魔皇菝坼,他身披五彩灵宝所制成的披风,高调地在两排椅子中间大步往前。
时不时和两边的魔人打招呼,无论是小魔王还是高阶魔,亦或者有幸参与的中低价的魔人也不被他忽视。
“真热闹啊今天,不会坐满了吧?哦哦哦还有位置!”
菝坼一眼便看见鹊鸣所在,跨步走到他身边占了第一排的位置,笑着打招呼,“小鸣啊,你母亲的事我很遗憾,不过我听说你马上要当南皇,其实也不是那么伤心对吧!”
鹊鸣懒得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清冷的话道出真相:“你撺掇完母亲,又来撺掇我的至亲,如今得空还能来安慰我,西皇的恩,鹊鸣领情了。”
想是没想到鹊鸣知道一切,菝坼愣了一瞬后豪迈大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又等了片刻,主殿里原先消失的几个女子又出现在大众面前,在她们的簇拥下走出来一位赤眸黑皮的男人,他围着兽裙,身上不着片缕。
暧昧的痕迹布满全身,男人左拥右抱从主殿上下来,落座在菝坼对面的椅子上。
“人怎么还没有来齐啊?”
来者是邀请众魔的东魔皇赤,他侧身依偎在一名女子身上,戏谑地看着唯一的空座,“北皇人呢,不会是害怕魔王的力量躲起来了吧!”
话音落下,现场响起轰然大笑,笑声中,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东皇安,北皇在被邀请前人已经去了中心城,短时间里怕是赶不上。”
赤的笑声一滞,暗红的眸子瞥了说话人一眼,在后者战战兢兢的颤抖下,放声一笑。
“我还真当北皇是缩头乌龟,原来是去中心城享乐去了。”赤继续依偎在温柔乡里,可惜道,“中心城内时间流速和外界可不一样,等他出来,这一杯羹我可不分他。”
“既然东皇都这么说,那我也自私一点。”
菝坼笑着搭话,与赤一唱一和卖足了关子后,终于想起来他们今日真正的主角。
赤拍拍身旁女子,后者得了指示走进主殿,将今晚的主角邀请出来。
赤站起身大呼:“有请,魔王!”
“魔王”被女子领着坐在躺椅上,黑色的瞳孔俯视下面所有的魔,弱小如他们,天生便是低他一等的。
“魔王”如今已不是黑影的模样,他幻化出人形。
躲在下面的张平看到主位上那张脸,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一旁的尊者自然也看见那熟悉的面孔,有片刻的恍惚。
二人怎么也想不到,坐在主位上的,竟然是“安然”!
阻拦他们召唤魔王的竟然是魔王本人?
不对劲,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他们追随“魔王”的气息来到魔界,绝不可能认错“魔王”和安然,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魔王”冲出封印的时候看上了安然的脸,才变幻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