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伴侣,这个反派也可以不当—— by照夜喜
照夜喜  发于:2024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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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他还去当了一整个冬季的志愿者,整个冬天都在外面跑。
但是现在他对风雪乡说:“我冬天不怎么出门,所以等你睡了,我也在旁边守着你,你好好睡觉,安心的。”
回到风家,除了于实,风雪乡便再也不见任何人,能进入那栋玻璃别院的,只剩下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窗。
辛流也不例外,他还想趁机试探能不能将风雪乡手中的四份玉书拿到手中,但连风雪乡面都见不到。
他也不急,现在拿不到,等风雪乡沉睡就有大把机会。
小窗取了很多快件回来,全都交给于实。
“辛苦了。”
“没事没事!”小窗见他把东西一一拆出来,好奇问,“这都是什么?”
于实笑笑:“给雪乡买的。”
都是些冬日的保暖舒适的衣物、擦身体的精油之类。都是他从前照顾病人总结出来的好用物品。
“其实,这些不用另外买的,直接告诉岁管家,他就会安排好了。”小窗说。
“但是雪乡会更喜欢我给他买的东西。”于实很清楚怎么做会让自己不安的伴侣更开心一些。
他拿了东西上楼去。
以前风雪乡喜欢跟着他,但从澜江村回来,他的身体迅速衰败下去,现在已经不怎么动弹了。
他自己倒是想走动,于实没让,除了吃饭,整日主动在床边陪他。
外面天气阴沉昏暗,大白天光线也不太好。于实在窗边开了一盏灯,屋内暖融融的。
脱下外套,于实穿着居家服掀开被子也坐到床上。
风雪乡侧头看着窗外,见他回来便靠近他。
“你又去了很久。”
“我算过时间了,二十分钟。”
于实拿过床边的闹钟:“你看,我离开前做了记号,才走了几格。”
风雪乡对时间的概念向来模糊,这几天又变严重了,和刚醒来那时候差不多。
“我还买了笛子回来。我以前会吹笛子,但很久没吹了,冬天我会练习一下吹笛子,会吵到你吗?”
于实故意问,“你喜欢什么曲子,我可以吹你喜欢的曲子,可能就不会觉得那么吵。”
风雪乡枯瘦的手抓着于实的衣服,看他染着灯光昏黄,显得温暖安然的脸庞,听着他宽慰的话语。
如果真像他所说的,整个冬日里有他陪在身边,那一定很幸福。
就算是沉睡,也不会那么痛苦了,或许在迷失的间隙里,他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笛声。
可是——
冬至前一日,风雪乡忽然对于实说:“阿实,我和雪家说好了,下午她们会来接你。”
正在给他修剪指甲的于实一愣,修完了最后一只,将指甲刀放到一边,才看着他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冬天,你暂时住在雪家好不好?”风雪乡声音很低很柔和,“等我醒了,马上就去找你。”
于实和他对视,没有说话,脸上淡淡的笑容消失了。
风雪乡有些慌张,他怕极了于实生气,所以拖延了这么久,又清楚他必定会生气,却还是这么做了。
“我是想,这么长的时间,我在沉睡,你一个人一定会无聊,你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于实听着他的解释也没什么很大反应,只问:“你不需要我陪着你是吗?”
就这么一句话,风雪乡更加慌张。
他之前没想说其他的,现在忍不住透露:“风家现在很乱,风载行那边包藏祸心不能相信,他爸脑子不清楚,昏招频出,还有风载音,被打压了这么久,我一旦沉睡,他肯定会开始反击,你对我很重要,他们会从你这边……”
于实听完了,摸摸风雪乡的脸颊:“所以我会保护你的,你不相信我吗?”
“不行!”风雪乡撑着被子坐起身,“你不用理会这些人,他们对付不了我,你不用担心我,万一他们伤了你,我没办法……”
“看来你都考虑好了,也做了安排,不打算改变主意了。”于实点点头。
风雪乡瞬间扑过来抱住他,语气焦急虚弱:“你不要生我的气,不要生我的气!”
“我不在你身边,等你醒来时,还会记得我是谁吗,或许那时候我就见不到你了。”于实语气平静。
风雪乡抱着他语气焦急:“不会的!我会尝试尽快醒来,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我可以的。”
“你生气的话可以发泄出来,可以骂我,就是……不要这样。”
于实太平静了,让他看得害怕。他这样紧紧抱着于实,他也不曾伸手回抱。
良久,于实叹息,无奈地搭住风雪乡的肩,摸了一下他有些干燥的长发。
这个人真是美丽又狡猾,因为知道,只要露出这种可怜惶恐的样子,他就会不忍心责怪,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
感受到他的回抱,风雪乡才放心一些,更紧地抱住他:
“我只是害怕,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等到明年,明年就不会这样了,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好,再不让你烦心,也不让你离开我了。”
于实没再说什么,默认了他的安排。
当天下午,于实的老熟人姜芒就和她的姨母雪若琊一起来接他了。
于实提着行李和风雪乡告别:“那我就走了。”
“于实……”风雪乡忍不住声音细弱地喊他。看着于实的背影,他总觉得不安心。
于实回头看了他一眼,无奈道:“是你要我离开的,怎么现在又露出这种表情。”
这种害怕被抛弃的表情。
他走回床边,俯身在风雪乡额头亲吻了一下:“好了,休息吧。”
于实随着雪家人离开风家,没多久就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风二哥啧啧道:“我这小九弟还真是被一个男人迷得晕头转向,这都快沉睡了还不忘给人找好下家。”
“可惜,我还准备趁这个时间拉拢拉拢他呢,要是能知道他到底用的什么手段笼络了老九,我这家主才是当稳了。”
话虽如此,人走了也不错,刚好给他留下发挥的空间。
能出这样一个备受青睐的“周识”,下次就能有“赵识”“钱识”“孙识”“李识”什么的。
“去,去问问,要不要按照往年的习惯,找好五阴五阳命,照顾咱们的雪妖!”
可惜风二这点小心思,在岁管家那里就折戟沉沙了。
“九爷已经说了,不准许任何人靠近那里,你看,之前在别院里照顾九爷的小窗都被赶出来了。”
这一年老得厉害的岁管家,耷拉着眼皮说,“二爷要是执意去送,怕是会惹怒九爷。”
风二心里恼怒,还要装出爽朗的样子:“那就算了,那就算了,等明年老九醒了再说也不迟!”
沉寂许久的风载音也听说这事,他对风雪乡身边的那个“周识”倒是没什么想法。
“走了就走了,这个人不重要,他不在,没人守着风雪乡,更方便我们行事。”
“是!”他的下属们都露出兴奋的神色。
最大的阻碍风雪乡终于沉睡了,风二那边没有了这个大靠山,也要轮到他们反击了。
雪家,姜芒领着于实走进一套小院,笑着给他介绍:
“你就在这里住吧,我特地给你选的,环境好吧?而且很安全,肯定没人来打扰你,我和姨母都住在附近,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打扰了。”于实没怎么看屋内的摆设幻境,放下行李箱。
姜芒看他神色淡淡,不太高兴的样子,忍不住劝道:“其实住在这里也挺好的,雪家和风家不一样,没那么多糟心的人和事。”
“嗯,我知道。”于实说。
姜芒:“那你是在想我那位表舅吧?也不用担心他,他很厉害的,就算沉睡,也没人能害他。”
于实:“我不担心,只是生气而已。”
姜芒:“…………”
哪有人这么平静说自己生气的?
“那、那你明年打他一顿好了,我看他也不敢还手。”姜芒出主意,并且跃跃欲试想到时候去旁观。
于实被她这句话逗笑。
姜芒看他笑了,还以为没事了,也笑道:
“其实我觉得这挺好,我那个表舅真的太黏人了,你一点自由空间都没有,你现在可以自由好几个月呢!”
风雪乡那样的性格,确实少有人能接受。
但是对于实来说,别人全心全意的依赖和需要,反而是他的养料。
他这次之所以离开,不是因为风雪乡那些好听的话,而是他表现出来的“不需要”。
不需要他的种种准备,不需要他的帮助,不需要他的照顾。
所以他走了。
“姜芒,我想请你帮一个忙。”于实说。
“什么忙,你尽管说,我肯定帮!”姜芒大方答应。
冬至后第二天,于实提着自己没拆的行李箱,不引人注意地离开了雪家。
姜芒送他离开,还是纠结说:“你真要走啊?可是你要去哪?我们答应了表舅,留你在这住到明年他醒。”
于实:“如果他不记得我了,你们也不用和他交代,如果他记得,那就是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事。”
“放心吧,肯定不会影响你们。”
姜芒忙澄清:“我也不是怕这个,就是怕你一个人在外面遇到什么意外。”
“不会,我走了,到了地方会再和你联系。”于实摆摆手,消失在一场小雪中。
今年南地的雪下的这么早。

于实提着行李走下沾满泥巴的旧汽车, 看向路边的简陋站牌。
上面充满乡土习气的海报被撕了一半,蒙着厚厚的灰尘。
顺着站牌附近的一条水泥路,于实走向坐落在山下的小村庄。
脚下的水泥路看上去修了有些年头, 路面已经变成灰黑色, 经年累月, 留下了很多裂缝和坑洞,无人填补。
而且路比较窄,只能容一辆车开过。
道路两旁尽是高高低低的田地。
这条蜿蜒的小水泥路走了许久, 尽头模糊的小村庄才显露出真实的模样。
像个垂暮老人。
这是青庐村, 原身周识长大的地方。
周识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 直到相依为命的爷爷奶奶陆续去世, 他才被父母接到城中,因为五阴命被风家选中。
于实拥有周识的记忆,也能感受到他对于这里的淡淡眷恋。
他来这里不过是临时起意, 此时看到这个比记忆中更加破败陈旧的老村落,心里也没有后悔,反而决定在这里暂住下来。
青庐村地方偏僻,村子里年轻一些的人几乎都离开去了城里,只剩下十来个老人和几个干农活的中年人还在这里生活。
和于实那个世界不一样,他那个世界里许多偏远乡村也被建设得很好,修了大路, 村里全是建的新房。
这个世界因为有鬼物魔物作乱,大家都更倾向于住在有除魔师驻扎的城市里。
像这样的偏远小村落, 遇到事情很难找到除魔师来处理,所以也很难发展起来, 整个村子都找不出两栋新房。
于实往村子里走时,村口那栋屋子门口坐的两个老人都看向他, 有些警惕。
他们这里一般没有陌生人来,偶尔有人来也是开着车子来买些日用杂货的。
“你是谁啊,来这里找人?”有个老人问,他眼睛不太好,眯着眼睛想要看清于实。
另一个老人哎呀一声认出来了:“你是小识啊!”
她拽着身旁老伴的胳膊:“这不是周二叔家的小识吗,你就认不出来了!”
她热情地起身,给于实端椅子,招呼说:“快来坐快来坐!”
“你爸妈不是接你去城里住了?怎么一个人又回来了?”
“哎哟,真是周识啊,我这个眼睛是真不行了。”
那个大爷才终于认出来,也笑呵呵地招呼于实坐。
“这去了城里就是不一样,变化真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原来的周识性格内向阴郁不喜欢出门,就是看到他们这些村里人,都是低着头。
从学校回来,就是待在家里不出门,头发长长的罩着眼睛。
现在这样就大方多了。
于实坐下和两位老人聊天,还在这喝了一杯热茶。
村里没有新鲜事,很快又来了几个老人,一起坐在这里聊天。
听于实说他过来祭拜爷爷奶奶,准备去烧点纸,纷纷夸他孝顺。
又听说他准备把老房子修一修,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就七嘴八舌说起他家老房子有段时间没住人,顶上瓦给吹了,漏雨,墙也塌了一点。
“你晚上到我家吃饭,到我们家住。”一个老人说。
村里都沾亲带故的,说话这人,于实应该叫他叔公。
青庐村一个年轻人从城里回来,要在老家修房子,是最近老人们嘴里经常谈论的新闻。
每天都看到于实跟着卡车开进来,送来一车车转头水泥,老人们都跟去看热闹。
都说周识肯定是在城里赚到大钱了,不然怎么会回来修房子。
于实也不管村里的老人们怎么说,推倒了大半破旧的老房子,请了几个人来帮忙砌房。
他自己也穿着一身旧衣服,跟着老师傅们一起砌砖,速度竟然也不比他们慢。
一天下来,衣服头上都是灰和泥,大冬天的,热得外套都脱了。
村里两个四十多岁,他该喊叔的中年人,也主动来帮忙。
“小心小心!让开一点啊!”开挖掘机的师傅喊道。
一棵大树轰然倒下。
老屋子屋前屋后都有大树,是从前周爷爷种的。
屋前这两棵大树几乎把屋子的光全部遮住,所以周家的老屋子里一直阴森森的。
听说于实要把两棵树给挖了,有个阿婆特地来找于实,对他说:“这个树不能挖,这是你爷爷特地给你种的。”
“你出生的日子不好,招鬼,小时候身体又差,怕养不活,你爷爷就找人问了这个办法,种两棵这个树挡着家里,把你藏起来,你才能平安长大。”
于实知道阿婆这话不假,原身周识是五阴命,就是从小在阴地生活才能平安长大。
周家老宅子,就是屋前屋后种了这么多老树,才慢慢变成阴地。
周识在这个地方不用受鬼物影响,但他的爷爷奶奶两位老人,就是因为长久住在这里,才会寿命不长。
虽然不被父母期待疼爱,但周识也是被好好爱着的。
回到青庐村后,于实为周爷爷奶奶修缮了坟墓,还在旁边造了个小小的新坟,给原身周识。
“阿婆,我知道,有除魔师帮了我,我现在不用怕这个了。”
于实把担忧的阿婆送走,抬手摸了一下胸口。
做事不方便戴手串,他把手串贴身放在那里。
这是雪乡在明家为他求来的,他一直戴着,自从戴上这个,就再没遇到过任何不对劲的事。
他和周识一样,也被人小心爱着。
雪乡千方百计为他取来这个手串,和周爷爷周奶奶为周识种阴木是一样的心。
沉默片刻,于实放下手,继续去做事。
门前两棵树挖去后,屋子宽敞光亮了不少。
因为于实建的房子不大,只修了两层,装修也简单,大多是于实自己做的,房子过年前就差不多弄好了。
只剩下一些收尾,于实忙忙碌碌,每天起来就是在干活,开车去附近县城里采买东西运回来,每天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
他每次去县里,都要给村里人带东西回来。
老人们出门不容易,家里常常缺点什么都将就着用,等有车子过来卖货。
现在于实这个年轻人在村里就方便多了,他经常出门买东西,老人们缺什么都托他带。
短短时日,于实一跃成为村里最受欢迎的人。
他那新房子修的院子还光秃秃的,没怎么种东西,过来参观的阿婆拿着扫把把他的院子扫得干干净净。
于实拦也拦不住,阿婆还要嫌弃他买的扫把不好用,说明年给他扎两把好用的。
还有阿婆说他院子里太空,让他种几棵果树。
“我家那个枣子树很甜的,年年都有人来摘,旁边新长了小树,你去挖两棵回来种!”
于是屋子修好了,院子里又种下了好几种果树。
简单的家具也都搬进来,剩下的就慢慢添置。
于实一下子没什么事做,开始动手在院子里铺路。
过年前,姜芒给他打电话:
“你那个屋子终于修好了吧?你过年就一个人待在那?不如到雪家来过年算了。”
于实拒绝了:“我不是一个人待着,村里过年还挺热闹的。”
有婶子过年自己做糖片,于实也过去帮忙了,锅里熬着糖浆,好些个老人坐在灶前烧火聊天。空气暖和又香甜。
村里有些年轻人过年回来探望老人,都要去看看于实的新房。
大家夸奖完了他的新房子宽敞光亮,住着舒服,就开始提建议。
这个说在院子里挖个小鱼池,那个建议他种花。
老人们当然是劝他把院子全抹上水泥,这样好晒粮食。
还有小孩子在他铺的小路上跳来跳去……他这屋子简直变成村里最热闹的地方。
拒绝了姜芒的好意,但隔两天就收到了她寄来的新年包裹,一大堆吃的用的。
于实也给她寄了点自己做的手工零食,还有自己写的福字和对联。
今年村里的对联都让他给包了。
他写的其实不怎么好,但老人们全都很满意,对他夸了又夸,觉得他去了城里一趟长进很大。
姜芒收到后也很开心,和他通话时,犹豫着说起:“我们过年要去风家拜访,要不我去探望一下表舅,看看他的情况吧?”
“不用了,”于实叮嘱道,“姜芒,你最好不要去风家,如果一定要去,务必离风载音和风载行远一点,也不要去看雪乡。”
从鸱衡墓……从更早,于实就改变了姜芒这个女主角的命运。只不过,从鸱衡墓开始,是他主动去改变。
之后,他也潜移默化影响着姜芒,使她和风载音再没有交集。
姜芒挂了电话,想起于实冷静的语气,忍不住心有戚戚。
他还真是很生气啊,都这么久了,一点都不惦记雪乡表舅,问也不问一句。
姜芒幸灾乐祸,表舅还睡着呢,对象跑了都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了,该不会急得提前醒过来吧?
还真有点期待。
风家,除魔师家族每逢年节都最为热闹。
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整个宅院都装饰一新,人情往来要维持一个冬天。
今年风家大房和二房的权利之争,更是将气氛炒得火热。
先前有风雪乡撑腰,风二一脉耀武扬威打压风大。
现在风雪乡沉睡,风大一脉,风载音与明家一位嫡系女子谈婚论嫁。
得了明家的势,隐隐有反过来压制风二的趋势。
整个风家,也就只有一个地方寂静无声,没人敢靠近。
风雪乡所在的玻璃别墅。
别墅外围三百米外,日夜有人驻守,防止他人靠近。
只是年节上,在这里守着的人也不太能打起精神,和同伴聊天偷懒起来。
“有什么好守的,这地方进去就出不来了,也没人这么傻会靠近吧。”
“那可不一定,万一真有胆大包天的闯进去了,那就完了。要是个有身份来历的,咱们就是不要命也得进去捞尸体。”
有人好奇:“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从前灵妖不是在湖居那边吗?今年怎么在这里?”
“这些事,我们怎么会知道,你也别好奇了,这可不是咱们能好奇的事。”
他们闲聊着,浑然不觉一道影子越过他们,潜入了玻璃别墅的院落。
辛流隐藏身形进到玻璃别墅的院子里,还没进去,就感觉到屋内涌动的妖物气息。
他拿出一卷玉书催动,尽量掩藏自身气息,往屋内走去。
这段时间,他无数次感应剩下两座弟子墓的位置都没有结果,又想办法利用手中两份玉书去感应,只得到了几个模糊的地方。
他思索过后决定先将风雪乡手中四份玉书拿到手,再来试一试。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行。
踏进玻璃别墅,辛流眼前立刻变了一个模样。
在外面透过别墅落地玻璃看见的各种昂贵摆设装潢都不见了,只有无边无际的灰暗。
脚下踩着的是干涸的污泥,泥里枯萎的莲花莲叶,像是从泥地里支起的鬼手。
幻境的力量沉睡后无法控制,显化后影响到现实,甚至可以改变幻境。
这些淤泥不是完全的虚假,而是半真半假。
单从这些看,风雪乡的力量比他想的更强。
辛流引动玉书的力量护身,缓缓朝这个异常能量场中心推进。
在混沌中走了片刻,他看见淤泥中心的一面巨大圆镜。
圆镜镜面朦胧,长出许多根须般的白毛。
在这些像呼吸一般起伏的须毛之中,缠绕着一只巨大的蝴蝶蛹。
浅紫色,散发着珍珠光晕的蛹,在镜面散发出的光芒中,照出里面朦胧的黑影,似乎是个人形模样,又比人形更臃肿。

辛流等到现在,就是为了更顺利地拿到玉书。
他向着圆镜走去,脚下每走一步, 眼前都会出现无数幻象, 想要将他卷入漩涡。
辛流定念往前, 走了十几步,速度慢了下来。
他忽然回到许多年前,见到了师傅鸱衡。
师傅的徒弟很多, 在他之前, 老死了很多徒弟, 可他的师傅还是那么年轻。
不过, 他活得再长久,终究还是要变老的。
他们这一代的徒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恰好撞上了师傅开始衰弱。
于是他们学到了从前师兄师姐们没能学到的各种术法。
学了他的术法享受了他的庇护, 便要为师傅长生大业牺牲。
可连师傅都不愿死,更何况他们。谁又愿意一直屈居人下被人压制。
辛流神色渐渐扭曲,他看见前方师傅鸱衡的身影。
他一身长袍,干枯的手指从袖中伸出:
“辛流,你可愿相助为师?”
这是师傅快要去世时的模样。
“弟子愿意!”辛流看到这个人就觉得惶恐,话语脱口而出。
“哦?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违背我的命令和意志, 将承受我的诅咒。”
森然的话语带着杀气,辛流大叫一声“不!”忽然感到身躯沉重, 四肢被什么收紧,一阵阵发冷疼痛。
不对!不对!
辛流一掌打在胸前, 在疼痛中找到一线清明,挣脱幻境。
他惊魂未定地连退几步, 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圆镜一米外。
刚才差点被幻境所摄,这东西利用了他对于师傅的恐惧,险些让他迷失。
辛流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
他能感应到,玉书就在前方,此时放弃不是前功尽弃?
可要继续往前,这幻境定然更加厉害,他不一定能及时醒来。
忽然察觉到有人靠近的动静,辛流当即后退,躲到昏暗处掩藏住气息身形。
来人有四个,风载音在前面,放低姿态引着后面三人。
“明公请,这就是我风家灵妖沉睡之地。”
明家灵妖明堂竟然被他请来了。
明堂有一位疼爱的侄孙女,年后就要嫁给风载音,从此就是亲戚,因此也给了他几分面子,应邀前来。
“庞副局,还有吴先生也请。”
庞副局笑呵呵的:“风先生也太客气了。”
他们危事局每次和四大家打交道,除了明家还客气点,其他家都要三催四请的。
这个风载音就很识趣。
风载音和庞副局说了两句,目光掠过那位不出声的吴先生。
这人长相普通,气势平平,又格外年轻,但庞副局对他很是客气。
这一次他们算是秘密前来,庞副局竟然带上这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风载音心有疑虑,也不会直白说出。
靠近玻璃别墅将要进门时,风载音提醒几人:“小心,踏入这里就是进入他的领域,势必要惊动他了。”
“你退后。”明堂一脸肃容,让他到身后去。
明堂不畏惧这种幻境,走在前方。
他脚下走过的地方都会短暂恢复正常,露出木色地板一角。
“这地方已经被影响变成虚实之间了。”
明堂脸色不好,斥责:
“我听说你们风家每年都要寻五阴五阳命来照看风雪乡,寻常人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幻境折磨,难怪每年都有死伤,真是胡闹!”
风载音歉然解释:“往年倒也不会这样,之前他居于湖居,那边有阵法可以压制他的力量,周围不至于显化到这个程度。”
“恐怕和玉书也有关。”一直沉默的吴先生突然开口。
他跟在明堂身后,目光打量远处圆镜和上方的蝴蝶蛹。
“我能感应到玉书在他的身体里,他恐怕是想要消化玉书的力量,才无法控制。”
吴先生说到这哼笑一声,意味不明,“好大的胃口。”
残缺的玉书可不是那么好消化的。
庞副局面色变了变:“这玉书要是被他给消化了,那怎么行,吴先生,你看是不是要赶紧取出来?”
吴先生:“那就要看怎么取了,剖开蛹杀了他自然能取出……”
明堂眉头大皱:“庞副局,风家小子,你们请我来,可没说要他的命!”
虽然他听风载音说了风雪乡随心所欲扰乱家族,包庇附身厉鬼之事,对他更加看不惯,但也不到要杀他的地步。
到底同为灵妖,他不愿沾这鲜血。
风载音看看庞副局和吴先生,又看看发怒的明堂,满脸为难:
“我一个小辈,自然也不想害了九叔,不知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庞副局心中暗恼,这小子,来找他们合作的时候,也没见他在意他这九叔的性命,现在到明公面前,又来说好听话。
“呵呵,如果有其他办法,我当然也没有异议,就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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