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雪名先生!你们在不在?”工藤新一焦急的喊声隔着门板闷闷地传进来,“刚刚我才想到一个细节,婚礼中很有可能有人要杀新娘,就在这间套房的上一层——”
“……”信天翁有气无力地去把门打开了。
工藤新一急忙蹿进屋里,刚想催促他们设法救援,就见从礼堂消失不见的新娘正好端端地站在套房客厅里,虽然有些惊魂未定,但明显毫发无伤。
工藤新一:“?”
信天翁转回头,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冲着新娘叉着腰说:“你们怎么回事啊?!办个婚礼,怎么前脚有人要杀新郎,后脚又有人要杀新娘,你们给我反省一下啊喂!知道给我们造成多大麻烦了吗?!”
工藤新一也瞳孔地震:
你们怎么回事啊,前脚说员工为了躲避工作会逃去南美无人山,后脚套房客厅的正中央就放了一个一米八几、刚巧足以放置一人尸体的冰柜。你们也给我反省一下啊喂!哪个正常客人入住酒店自带冰柜,还宁可连拖三条接线板,也要把冰柜不偏不倚地放在客厅的正中央?!
沉默坐在一旁的冷血搓了搓手指,露出几分犹豫的神色。
他想了又想,还是小声道:“真照这么算,我在礼堂里至少感受到了五六道杀气。该不会,还有人想杀新郎新娘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要他们当七天的保镖,保护这对新郎新娘吧?
黑手党·信天翁的脸上戴上了痛苦面具。
第19章
等马萨诸塞的警察抵达酒店,就连设计新娘坠楼、躲在暗处观察的凶手都已经被冷血制服。
旗会众人麻木地面对当地警察热情的感谢,手虽然和条子们紧握着,但浑身上下都在尖叫“我警察过敏!!!”
只有宣传官借着和新娘交涉的空档,躲开了与异邦警察的亲密接触:“……我的朋友曾给大人做过私人保镖,他说在彩排现场,至少感受到了五六道不友善的目光,我建议你们在婚礼结束前,还是雇佣我的朋友们做贴身保护吧。”
新娘还裹着小毛毯瑟瑟发抖,一听宣传官的话,差点没哭出来:“这、这婚礼我不办了还不行吗!”
“?”宣传官脸上温柔安抚的神情顿时一僵。
他迅速在脑内搜寻适当的话术技巧,但可能是被雪名阵的短信三连荼毒了一夜、极度缺乏充分休息导致的吧,白天登机前雪名阵复读机般的婉拒方式如同模因污染,不受控制地充斥了他的整个大脑:“……我建议你们在婚礼结束前,还是雇佣我的朋友们做贴身保护吧。”
“……?”新娘困惑地擦干眼泪,抬起头:“先生,这句话你之前是不是已经说过一遍了?”
新娘:“我仔细想了想,其实婚礼也没有那么重——”
宣传官挂着不变的微笑:“我建议你们在婚礼结束前,还是雇佣我的朋友们做贴身保护吧。”
新娘:“……”
宣传官挂着不变的微笑:“我建议你们在婚礼结束前,还是雇佣我的朋友们做贴身保护吧。”
“……”新娘子还沾着泪痕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恐慌的神色,刚在大脑中捋顺的逻辑瞬间被举止依旧绅士、却像是隐含着威胁意味的宣传官吓缩了回去。
新娘子瑟缩地咽了下口水:“好、好的……”
宣传官满意地点头走开。
警察陆续录完口供,留存完证据。撤离酒店时,其中一名女警还特地询问了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工藤新一:“需要我们送你回住处吗?”
“不用不用!”工藤新一的眼睛都快黏冰柜上了,头摇得飞起,“我住的酒店离这儿很近,三五分钟就能走回去。”
他紧紧盯着旗会众人收拾东西,准备跟随新娘离开,而那个被他重点关注的高挑男性走在人群最后,非常自然地将冰柜往背后一背——
“等等等等!”工藤新一像离弦的箭一样呲溜过去,虚拦住雪名阵,“这东西放在酒店里就是了,又没人能偷走。你不会去医院,还要背着一个大冰柜吧?”
雪名阵当然也希望能空手出行,但想想他那位难哄的网友,一声叹息就不自觉地从喉咙里飘出来:“不背它,”就拍不到今晚12点的刷新照片,“网友就不吃饭。”
工藤新一:“??”
胡扯呢吧,什么网友这么奇葩啊!
工藤新一根本不信,挂上开朗的笑就伸手去帮雪名阵扶冰柜:“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医院吧!好歹路上还能帮忙搬搬冰柜。”
雪名阵讶然看向这个过于热心的男生:“可你不用陪自己的女朋友吗?”
“…………”
工藤新一白皙的脸暴红。
“才、才不是女朋友!”
——这不是很喜欢吗。雪名阵了然地看了眼工藤新一,语重心长地教育:“你这样可谈不成恋爱。需得多关心人家……”
“……”走在前面的宣传官忍不住扭头,投来匪夷所思的目光。
怎么‘多关心’?
问人家睡没睡,记得多喝热水吗?
你是怎么觉得自己有资格教导人家的啊雪名阵!!
菜鸡就是雪名阵这样的。明明自己也不咋的,还要指点江山。
宣传官秉承着最后一点良心,在工藤新一被教废前态度坚决地将人赶走,约了车载着众人——还有冰柜抵达医院。
和不知情的新郎沟通、为众人找到休息的场地、给冰柜借到足够多的插线板(?)……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马萨诸塞州已笼罩在夜色中。
雪名阵坐在新郎病房外的靠椅上勤恳地择菜,等滚圆饱满的豌豆积了小半碗,宣传官总算打着哈欠从门内走出。
他生得好看,就连打哈欠都透着慵懒惑人的意味:“总算是谈妥了。”
“新郎新娘答应未来一周内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取消婚礼,并且尽量将遇到的暗杀保密,不对外宣扬。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影响辛多拉的出席。”
雪名阵主动放下装豌豆的碗,拿出手机:“你们要试试能否从此处传回横滨吗?”
“保活吗?”外科医生哑着嗓子问。
雪名阵:“说不准。”
外科医生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活物:“先拿白鼠试试。”
可怜的小白鼠没有人权,被塞进稻草堆后卡到质壁分离。稻草堆吐出鼠肉后相当拟人地抽搐了几下,毫无征兆地猛然冒出熊熊烈火,无风自燃。
“……!”雪名阵都被惊了一下,更别提一直看不见稻草堆的旗会众人。信天翁一个激灵跳起来,刚想去敲放着灭火器的玻璃格窗,那团莫名蹿现的火又蔫蔫地凋零了。
雪名阵:“……”
钢琴家还是头一次在雪名阵脸上看到“茫然”这种神情,想要幸灾乐祸之余又颇有些感动,忍不住伸手拍拍眼神有些呆滞的雪名阵:“谢谢。这是传送超出异能力的承受范围,所以受到反噬了吧……别勉强自己了,阵。”
虽然没能成功,但有了主动提议帮忙、不惜受到反噬这一出,钢琴家对待两位新成员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单从称呼便能看出差别。
“嗯……嗯。”雪名阵的神情是真的有点勉强。
他就算想试,稻草堆也已经处于【自燃焚毁】的状态,整个道具都是灰色的,拿都拿不出来。
他才刚品出稻草堆的好……雪名阵怅然若失地重新抱起碗,机械地剥起豌豆:“你们去休息吧,按之前的安排,后两个小时是我轮班。”
钢琴家还想跟雪名阵换个班什么的,但雪名阵一副要借剥豌豆宣泄情绪的样子,他也只好又叮嘱了几句“不要勉强”、“想休息就和我换班”之类的话,回到新娘给他们安排的套房中小憩。
走廊里很快安静下来,只有苏格兰留坐在原地。
确定没人窃听后,他起身坐到雪名阵身边,半是玩笑半是安抚地说:“之前那个……‘香蕉’,被摧毁后还不是被冰柜复原了吗?不用太担心。就算不复原,你还有我。”
“不过话说回来,动用异能力可能还抵不上你直接给首领打个电话——以之前你给森首领留下的印象,就算是一时兴起想在国外体验两天当警察的生活,森首领都不会觉得意外吧?”
“?你在说什么呢?”
雪名阵讶然抬起头:“我刚斥巨资扩建了五间细胞房,为什么要如此尽力为旗会做遮掩?”
雪名阵露出不赞同的神情:“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其实是一名警察了,苏格兰。”
苏格兰:“……”
刚刚为了帮忙连稻草堆都烧了的人不是你吗?!
苏格兰忍不住:“所以你方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获取他们的信任,骗取友谊?”
“?”雪名阵无比困惑,“我想和旗会做朋友,与我想送他们蹲局子有何矛盾之处?自然皆是发自内心。这何能谈得上骗?”
苏格兰:“……”
雪名阵:“隔着铁栏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特殊的朋——等等,你让一下,冰柜该刷新了。”
苏格兰被雪名阵伸手带开,刚刚还紧抱着的豌豆碗早被放下了,手机不知何时打开了照相机、出现在雪名阵手中。
雪名阵带着抽卡般的心态,屏息打开冰柜——
从里面拾出一双手套、一个毛绒耳罩。
“?”雪名阵尝试用APP扫描了一下它们,什么注释都没触发。不过手摸上去,这两件保暖用品的质量倒是的确不错,拂开冷雾后,绒毛依旧蓬松。
雪名阵一头雾水地将它们放回冰柜,拿手机拍了一张发给网友:【这次刷新的是这两样东西,你有什么头绪么?】
黑头像安静如常。
雪名阵叹息着切出聊天界面,刷了下别动队列表。
队员们的状态都很良好,只有村濑莲的技能[为了弟弟——]似乎变了颜色,黑色的字体中隐隐透出血色,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雪名阵蹙了下眉头,给村濑莲编辑短信:【最近不要离开别动队办公室。可能有人想杀你。】
村濑莲的短信回得出奇地快:【不可能。】
“……?”是队长不常露面所以没有威严吗,这个村濑莲怎么拒绝得毫不犹豫。
村濑莲:【别误会,队长。主要是别动队的办公室里只有一张办公桌……是真田前辈的。为了能正常办公,我们只能继续用原本的桌子,但警视厅里的桌子又是联排的,不能移动……】
所以他们只能在原来的办公地点处理公务。
雪名阵:“……”
对,忘记横滨警视厅穷到连单个的办公桌都买不起,用的全是一长排好几个座儿的廉价办公桌了。
但是怎么办,之前攒下的资金已经全部投入进了扩建细胞房,买不起办公桌了……!
雪名阵觉得这比稻草堆自焚严重多了,一直到煮好豌豆汤,将汤羹、照片一并发送出去,还是愁眉不展。
他从无积蓄的习惯,做编辑时也是个纯纯的月光族,就连自掏腰包这个选项都不能选。
想来想去,还是苏格兰之前的话启发了他——
雪名阵站起身,走到隔壁套房里唤醒睡得懵懵懂懂的信天翁:“请问,你有森先生的联系方式吗?”
“啊……啊?”信天翁逐渐清醒过来,愣了一会后摸摸脑袋,“你、你还真不是首领派来监督我们的啊!那你现在要首领的联系方式做什么?”
有了之前“为了帮助不惜反噬”这一茬,信天翁对雪名阵的信任度还算是挺高的,一边问一边还是将手机掏了出来,查给雪名阵看。
雪名阵认真仔细地在联系人中输入森鸥外的号码,随后编辑短信:
【致首领:
您好。请问港口黑手党一般都在什么时候发放工资?是否可以预提工资?预提流程如何?】
他本来还想说,能不能多发一点,一口气发个两三年的先——但想想这可能有点过分,遂删掉没加,并润色了一些敬语,点击发送。
…………
一洋之隔。
森鸥外踩着八点的月色,回到自己的卧室。刚沐浴到一半,私人手机骤然作响。
——是从未听过的铃声。
森鸥外眼神一利,轻轻关上花洒开关。
他随手抽了条浴巾裹在腰间,绵白的泡沫与水珠顺着湿润的半长黑发滴入卧室深红的地毯,像晕开的淡粉色血沫。
爱丽丝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金发萝莉环抱着几乎与她等身的巨大针筒,蓝色的眼睛空洞得只盛得下毫无生机的杀气。
——曾有人借着电话之便,试图刺杀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森鸥外的左侧腹部还残留着一道浅疤,那是刺杀者留给他的教训。
森鸥外面无表情地走到只响了一声、便恢复沉寂的手机前,暗红色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盯视着眼前的金属电器,役使着人形异能爱丽丝伸手拿起小小的长方形铁盒,轻轻划开。
【致尊敬的首领:
您好。请问港口黑手党一般都在什么时候发放工资?是否可以预提工资?预提流程如何?
冒昧打搅,不胜惶恐,但我真的很需要这笔资金!
您真诚的,雪名阵
Ps:这是我惯用的银行卡号XXXXXXXXXXXX,能在三天内打来最感激不尽】
雪名阵努力了。真的努力了。
他至少没有发“快打点钱让我养警视厅吧森首领——横滨警视厅真的揭不开锅了!”,还煞费苦心地加了不少敬语和谦辞。
他真的,哭死。
——但并无卵用。
森鸥外:“……………”
他的视线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挪到最后一句PS,反复看着那半句古怪的“最感激不尽”。
森鸥外:“……”
这家伙,该不会原本想打的是“能在三天内打来最好”,结果润色的时候没把“最”字删掉吧?
森鸥外:“………………”
雪名阵,一款黑心首领应得的福报。
森首领足足在手机前站了半分钟,才转身走向浴室,并不打算回复这条信息。
但脚还没踏进门内,手机再度响起短信铃声。
是的,又是雪名阵。
这是一款特殊的黑手党底层员工。不仅胆敢直接短信首领,讨要工资,甚至还敢发第二条短信,加以催促。
紧随其后的,是第三条, 第四条……
森鸥外终于忍无可忍,大步迈回茶几边,拿起手机。
…………
医院走廊,雪名阵终于收到了首领的回复:【我的联系方式,是谁告诉你的?】
正聊工资呢,为什么要拉扯其他不相关的话题?
雪名阵叹了口气,从森鸥外的反应中品出了隐隐拒绝的意味,失望地收起手机,完全没想过被他无视的首领本人会是什么感受。
他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起身,冲着前来轮班的冷血点头:“后面就辛苦你了。记得别打开冰柜,好吗?”
“……”冷血还记得之前被吊候机室的事,僵着脸点点头。
雪名阵很快离开,冷血在走廊门口的座椅上靠坐下来。
以一名杀手的谨慎,他并没有立即放松神经,而是将走廊各处都仔细逡巡了一番,确认不存在暗杀的死角——
还是有的吧。
冷血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到静静伫立在走廊正中央的冰柜上。
【这是一个神秘的冰柜,它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一句话古怪的旁白。
【等等,它真的没有说吗?不,它安静地伫立在你面前,就是一种无言的邀请了吧——】
【作为一名谨慎的、不错过任何细节的优秀杀手,你认为自己应当检查这最后一个暗杀死角。而唯一挡在你面前的,就只有对同伴的承诺,和你内心的道德感。】
【你感到纠结,你感到痛苦。你向冰柜伸出手,又缩回来,但最终——是责任感占据了上风!】
【你决定——打开它!】
回过神时,浓郁的冷雾扑面而来。
冷血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冰柜底部,看见了一双手套、一个毛绒耳罩、一根——
冷血:“…………”
【啊!!!!你的眼睛!!为什么冰柜里会出现这么污秽的东西?!】
【不,等等。
或许你不该责怪将这件私人床上用品放进冰柜的人,毕竟对方已经尽职地在冰柜上贴了‘私人物品,请勿擅自打开’的纸条,还在离开前反复叮嘱过‘别打开冰柜’。】
【你为自己背弃承诺、窥探隐私的行为感到羞耻又沮丧,为了抚平内心的情绪,你决定放下自己的钱包,作为毁诺的补偿。】
冷血:“……”
所以,这东西其实是雪名阵故意设置的恶作剧吧?就像信天翁,总喜欢折腾一些奇怪的恶作剧匣子,还有什么XXX捕获器。
冷血这么想着,默默关上冰柜,掏出钱包。
不处于任务期间时,他本质上其实是个温吞的人。喜欢温热醇厚的咖啡,爱听一些有年头的黑胶唱片,对于同伴们的幽默诙谐,有着极大的宽容。
他老实地将钱包放在冰柜前面,才重新坐回座位。守完自己负责的两个小时,准点和信天翁换班。
出于“或许该让信天翁也体会一下被整蛊”这样的想法,冷血并未提醒对方有关冰柜的陷阱,并在回到套房后,安稳地睡了个好觉。
…………
和性格稳重的冷血相同,雪名阵也睡了个不错的饱觉。醒来时,又有充沛的精力再度向首领发送骚扰信息:【森先生,有关工资预支……港口黑手党近来效益不好吗?一位底层员工的工资也支付不起了吗?】
他小小地使用了一下激将法,果然,对方这次秒回:
【森鸥外:是的呢雪名,以及,你知道现在是横滨晚上三点吗?】
“?”不想发工资就不想发工资,突然报时间做什么。
雪名阵委婉地回复:【知道的,森先生。我在常识方面还算比较精通。】
对面像死了一样地不回话了。
雪名阵也不在意对方的拒不回信,更不在意其中的原因。他很少会对旁人的言行深入探究,那位网友算是罕见的个例。
他照常洗漱,完毕后拿着手机走出门,像前几日一样先去检查冰柜。刚踏进走廊,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冰柜前蹲下身,好像放了什么东西。
之前在婚礼的彩排现场见过的长发女孩也站在一旁,看到他后,脸猛然暴红,猛地拉扯蹲在冰柜前的青梅竹马:“雪、雪名先生!”
刚放下钱包的工藤新一原地起蹦,无比心虚地转过身冲雪名阵尴尬笑道:“先生醒了?”
“嗯,”雪名阵走到冰柜前,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冰柜前堆成一座小山的钱包,“这是……”
工藤新一眼神心虚地飘开,磕磕巴巴地说:“是、是大家送给冰柜的一点心意吧……”
为什么会有人给一个冰柜送心意?
——而黑心的首领森先生,甚至不愿给一个小小的底层员工预支薪水。
雪名阵再度将森鸥外在他心里的评价打了个折扣,欣然伸手收下这些天降的财富,转头就投入到警视厅的资金中。
一道提示弹窗跳出来:
【别动队太寒酸了,连办公桌都没有。您的队员们不得不回到原本的工位继续办公,时常遭受同事们的嘲笑——】
【是否为别动队购置桌椅等办公用具?】
雪名阵毫不犹豫选【是】。
资金再度见底。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页面,出现在别动队界面的最上方。
页面被整齐地划分成十几个格子,忠实转播着别动队内外的一切动向,看起来像是监控画面。
【达成新成就![葛朗台终于愿意为警视厅掏钱买桌子了]】
【一般人,应该第一时间就能解锁这项成就吧?】
【成就奖励:不可摧毁的监控×16(涵盖别动队门口、自治监狱内部)】
雪名阵:……这个成就描述,不会又是那位在线客服编写的吧?
他无语片刻,重新将关注点集中在陡然出现在办公室内的五十套桌椅,以及配套的办公用品上。确认质量过关的同时,也注意到某个古怪的细节。
——根据监控画面的提示,这些桌椅用具似乎都是“可扫描”状态?
雪名阵疑惑地用APP拍了张鉴定。
【不可摧毁的办公用品(可装备)】
【这是率属于横滨警视厅·别动队的不动产。公共财物,神圣而不可损坏。】
雪名阵:“……?”
这个(可装备)是什么意思?
雪名阵饶有兴致地将其中一张桌子拖拽到副队长的装备栏里。
…………
别动队办公室中。
真田一郎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忙碌地处理队员们从各处发来的情报和公务。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已经习惯过于宽敞空旷的办公环境。即便浴桶的方向偶尔会传来诡谲怪异的咕哝声,像是某种深渊巨物于海底深处吐息,他都习以为常。
不过是队长的异能力而已,这年头奇葩的异能力多了去了了,一个会发出怪声的浴桶有什么好稀奇的?
真田一郎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只要浴桶好用就行了。比起追根溯源,他更想尽快处理完纷沓而至的公务——
山际美雪还有这群同事是打鸡血了吗??早半个多月前也没看这群人办公效率如此高效。
真田一郎疲惫地揉了下额角,刚准备继续埋头苦干,空荡的办公室内骤然出现大量的办公桌椅。
“!”真田一郎从座位上惊弹起来,手都搭上腰间的配枪时才反应过来,这很有可能也是队长的异能力。
——这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真田一郎警戒紧绷的神情顿时变回无精打采,坐回去继续精疲力竭地批改公文,顺道给同事们发消息:
【你们的办公用品备齐了。带着东西来别动队办公室安置吧。】
隔着一层楼,真田一郎遥遥听见楼上猛然传来一阵兴奋地喊叫,不用想也能猜到是他的同事们。
但这又与他何干呢?难道能削减办公桌上的工作量吗?憔悴的副队长蔫蔫地翻开下一份文件,正要落笔。
原本在他面前端正摆放着的、属于他的办公桌骤然不见。
真田一郎:“……?”
视角两端多出了两截障碍物,真田一郎疑惑地转头看去,盯了几秒钟才意识——这是他办公桌的桌角。
此时,他的办公桌正以一种悬空的方式,像一顶超大号的头盔,稳稳当当地漂浮在他脑后,随着他转头的动作,一并转动。
真田一郎:“………………”
神经病啊!!这什么鬼东西?!
真田一郎猛然从座位上蹿起来,还没来得及给队长发消息,质问这是不是对方搞得鬼,对方倒是先发了消息过来:【拿枪射击书桌试试。】
真田一郎:“……”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跑过无数或是暴跳怒骂、或是大无语吐槽的念头,但最终他还是服从命令,摘下配枪,对着桌脚射击。
“呯!”
响亮的枪声如期而至,震得细胞房内正沉浸在“妻儿合家欢”假相之中的ACE也有所感应似的,微微颤栗了一下。
但预料中的、本该由被射穿的木桌桌肚发出的声音,却迟迟未响起。
真田一郎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下毫无变化的木板表面,那里刚刚泛出近似于涟漪的波纹,毫无阻塞地将子弹吞没,此时用肉眼来看,根本辨别不出这地方曾被射击过。
队长又发来消息:【摸一摸桌肚的抽屉。】
真田一郎下意识地抬手,摸——摸不到。
“……”真田一郎脸麻了。
接到通知的别动队成员开始陆陆续续地进门。他们带着兴奋扫视完堆放在门口的办公桌,刚抬眼扫向副队长——
“……”山际美雪怀里捧的文件无声掉落。
就连一贯比较内敛的村濑莲,都忍不住瞪着副队长如今的新造型,露出略显呆滞的神情。
“……”真田一郎面无表情,“村濑,过来。摸一下桌肚的抽屉。”
村濑莲下意识地服从副队长的指令,手从抽屉里摸出一枚还带着温度的子弹,顺从地放进真田一郎的掌心,才猛然瞳孔巨震:——什么鬼东西啊?!!!
“队长在试验异能力而已,大惊小怪做什么。”真田一郎满脸镇定地呵斥,“日后还怎么指望你在异能力的战场上迎敌?”
厚实锃亮的长筒军靴完美地掩盖住他抠地的脚趾,也为他遮掩住羞耻的心。
真田一郎维持着表面上的稳重,低下头回复消息:【射进桌腿的子弹出现在了抽屉里。队长的异能力能使办公桌吸纳一切攻击,并将其储存在桌肚抽屉里?】
——不是,那这异能力能不能换个别的东西附着啊?比如警服?哪个正常人会想到让人顶张办公桌啊??
【队长:似乎是这样。抱歉,我尝试过能否让你们的制服也具有同等效果,但似乎行不通。只有方才发放的办公用品才具有这种‘不可摧毁’的特性。】
队长安抚性地说:【我探索了一下,办公用品在装备时,是可以随操纵者的心意,隐藏形象的。总体来说,它们的性能还是不错的吧?条件有限,优先注重实用性。】
真田·实用主义者·一郎裂开了,第一次感觉有些东西注重一下外在表征还是蛮重要的:【……我该怎么解除头顶办公桌的状态?】
【队长:?正常摘下来不就行了?你会摘头盔吗?】
“……”真田一郎瞳仁巨颤。
【队长:稍后我给大家都装备一下,届时还请你代为教导一下办公用品的佩戴、以及摘除方法。】
人在尴尬的时候,只恨身边体面的人为何不能光着身子,也和自己一样尴尬。
至少在这一刻,真田一郎的内心获得了极大的心理安慰:【实用性的确更重要。队长,请尽快为队员们装配。】
…………
医院走廊里,雪名阵看着副队长的正面反馈,不着痕迹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