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纵之疑惑：“还想要什么反应？”
存骨遗憾道：“我还以为能看见你失望的表情呢。”
然后听见一声嗤笑：“想太多。”
对于云程风眠，裴纵之其实没有太多的考虑，他的优点很明显，但缺点同样明显。
只是存骨坚持想将人家带进自己团队，他不好出言阻止。
带来了就带来了吧，多教几次也不是不行，不过他丑话会说在前面，不会因为是自己人就留情。
结果存骨碰了壁，诚心邀请了两次都没能将对方拉来。
裴纵之多少知道原因，上次打本确实将人吓得太狠。
这样也好，就算进来了最终还是受不住他的方式，后面还是会离开。
说不定会闹得难看，亲友间也会尴尬。
倒也省事。
存骨长吁短叹了一会儿，吐槽现在副本招人竞争激烈，他前天遇见一个属性不错的吟香，好磨歹磨，差点把人拉过来，结果被听潮小筑半路截胡。
他忍不住锤桌：“竟然使用美男计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女孩子们都睁大眼睛瞧瞧啊，这种人不靠谱的！”
然后又语气幽幽：“但凡我们帮某些大神愿意出面，哪还有他们的事。”
裴纵之当做没听见。
他们当然没有见过面，存骨说的是他的角色。
作为全服第一高手，裴纵之每天会收到很多密聊，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拉人入帮或挖墙脚都很正常，有迷妹迷弟特意来建号膜拜偶像也不算稀奇，他甚至遇到过私聊他卖片还发果照的。
裴纵之面无表情右键举报，然后拉黑仇杀一条龙。
不过对方不傻，开着小号。
IP地址当然可查，不过他不干犯法的事，打电话向客服反馈。
涉黄不是小问题，《九天传》很重视，后来经过整改，游戏内只能发送游戏相关截图，玩家们颇有抱怨，但聊天频道总算清净了不少。
而且非纵的脸型和体型在投票活动中得过第一，那是官网刚出体型调整那会儿，搞了一个体型投票活动。
他对这些活动不感兴趣，但前三名有绝版时装，非纵这号时装全ALL，少一样会降值。
当时战损脸并不算热门，当黑发鬼门配上黑色劲装，一脸血色，冷眸看着屏幕前的你——死亡前的壮烈。
一下扎在玩家们的心巴上，后面战损脸相关参赛作品以肉眼可见的涨幅增多。
玩家戏称非纵是鬼门带货大手指。
可惜他没有公布过数据，所以一直是个迷。
不少玩家有过仿捏，但都不是那股味道，总觉得差点什么。
或许有些人觉得喜欢一个虚拟角色太可笑，不过网络这个东西，喜欢的就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样子。
存骨抱怨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问：“小奚的九重炼狱是不是还没打？要不给他开一车？”
“不开。”裴纵之把一旁的笔记本合上，无情道：“让他自己出去混。”

《九天传》的副本是每周一更新，明天就是新CD，许多人赶末班车，组人不算慢。
程眠进组时已不剩几个位置，见有人进来，指挥发了YY频道。
他跳进去，接待频道十几个人，几个黄马甲正在聊天。
一个萝莉音糯糯道：“哎呀，这个本过剧情最烦了，可不可以找个人来弄，我真的不太会诶。”
“绵绵你谦虚啦，你要是都不会，那我们就是废物了。”
叫绵绵的女生道：“可是今天都是外人，害怕坑到大家嘛。”
“都是打烂的老本了，放心锤就是。”一个男声笑了笑，低沉的气泡音，安抚道：“再说了，失败了重新来就是，不是大问题。”
“哼哼，那你待会儿要选一个厉害的辅助，不要拖我后腿哦。”
[队伍]杀神无极：妹妹好可爱，有仙侣吗？[飞吻]
“没有哦，我不找仙侣的，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和亲友玩玩多开心，臭男人们死开啦。”
[队伍]杀神无极：我不是臭男人，可以加好友吗？
绵绵似乎被吓到：“诶，你不要逗我了，人家会害羞的。”
尾音拖得老长，激起人一身鸡皮疙瘩。
程眠赶忙把耳机音量调低。
玩游戏这么久，他然见过诸多萌妹，但这么特殊的……嗯，还真不多见。
程眠暗自祈祷，希望这个队伍不要太奇怪。
位置只剩一个，他把号开到副本门口，提前嗑好小药，避免不小心进战没法吃。
“奇怪，最后一个人这么难喊吗？”气泡音是指挥，疑惑地点开招募令：“怎么又多出来两个队伍……来了。”
【奚想事成加入队伍。】
程眠下意识查看队友的装备。
最后进来的是个天问，暴力输出职业，装备不差，武器甚至是把满品橙武。
其他队友也不算差，应当不会因为输出不够而纠结。
人总算组齐，进了本，程眠看着团队列表，知道气泡音叫做云晓晓，还有个相似的ID叫做云绵绵，职业是吟香。
来到老一BOSS，大家站在原地不动。
相较于非纵那种刺激的打法，普通团的打法他很熟悉，指挥应该会点名两个治疗一个输出去前面。
程眠缩在人群中间，尽量减少存在感。
倒不是怕，只是兔子糖装备太小，去前线很容易送死。
“兔子糖，可以吗？”
结果还是被点了名。
[队伍]兔子糖：我装备不太好。
“没关系。”云晓晓道：“我们吟香装备还不错，你只需要帮忙辅助就可以了，行吗？”
云绵绵道：“你不要这样说啦，我压力很大的。”
嘴上这样说，却还是对程眠道：“兔子糖你不要害怕，不会我可以教你的，治疗还会有材料补贴哦。”
[队伍]兔子糖：会的。
“那就麻烦你了。”云晓晓笑了笑，故意放低的音调，震的程眠胸口有点不舒服。
“输出就奚想事成吧，橙武天问暴力些。”
[队伍]奚想事成：1
开剧情花了一点时间，毕竟不是人人都有非纵那样的能力，一把巨剑砍过去，山体直接垮掉。
到了血骷髅面前，普通团的节奏对于程眠而言是熟悉的领域，躲BOSS技能依旧慢慢，但是不会出差错。
可惜装备差点，治疗有些吃力。
幸好奚想事成装备好，硬生生扛过一波伤害，程眠找好自己的站位，赶忙给他点了盏莲花灯。
云绵绵还在继续和亲友聊天：“兔子糖很厉害呀，做的好好，完全不需要我做什么呢。”
另个女生玩笑道：“绵绵不开心了，人家比你厉害哦，抢掉了你的C位。”
云绵绵：“……你不要胡说，让人家普陀小姐姐误会。”
云绵绵：“小姐姐加油，我看好你的。”
程眠皱眉，并不喜欢她的发言方式。
血骷髅又一个大招砸下来，兔子糖和奚想事成的血量瞬间掉了大半，要不是之前提前给了减伤，说不定都没了。
云绵绵：“哇，这都预判到了，看吧，就说不需要我做什么的。”
程眠终于忍不住。
[队伍]兔子糖：……请问可以不要聊天了吗？输出的血线很危险。
云绵绵不在意道：“没关系，我相信你可以的，比我厉害多了。”
程眠有点生气，什么都丢给他，这不是划水么？
因为上的是老板号，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打字很委婉。
[队伍]兔子糖：可是这样我压力很大，输出万一死掉，我们还得重来，非常耽搁时间。
云绵绵：“怎么会……”
[队伍]奚想事成：能打打，不能打就换个治疗，划你[马头]的水呢？
结果是队伍里的天问最先看不下去。
[队伍]奚想事成：开打到现在全程吃技能，跑来跑去刷微信步数呢？
[队伍]奚想事成：增益buff不加，护盾不给，搁这旅游来了？
云绵绵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有人暴躁开麦，委屈道：“我只是在找站位点好不好。”
[队伍]奚想事成：你是挖宝罗盘吗？全场找点？
[队伍]奚想事成：死亡必掉橙武耐久度，修装备钱你出[问号]
“好了好了。”云晓晓赶忙出来打圆场：“绵绵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普陀太厉害便想小小偷懒一下，打完我补贴你武器钱好吧？”
[队伍]奚想事成：快打。
云绵绵还想说什么，被云晓晓按住：“绵绵，BOSS要狂暴了，你注意站位别中技能——”
话还没说完，血骷髅怒吼一声，进入狂暴。
奚想事成血线依旧危险，程眠给他加完后已经来不及走位，他目光放在BOSS身后——那是非纵告诉他的安全区。
没有任何犹豫，使用跳跃技能冲刺过去。
BOSS技能砸下来，兔子糖身上不掉丝血。
奚想事成有普陀的莲花灯，虽然血线危险，但好歹活了下来。
云绵绵因为规避不及时，名字灰掉。
YY里传来惊呼：“普陀为什么不给我加血呀？”
程眠被这一句问懵了。
[队伍]兔子糖：我的技能给输出，而且你不躲技能。
云绵绵：“所以这就是你的理由，怪我咯？”
程眠：“……”
打了这么久的游戏，第一次这么无语。
他气呼呼打字，奈何速度根本不快，脑子里面急死人，手上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在戳。
[队伍]奚想事成：不怪你，怪你[马头]多给你生了张嘴。
[队伍]奚想事成：装备挺好属性这么差，技能全点嘴上了吧[大笑]
云晓晓深呼吸一口：“她是女孩子，你不要这么凶，而且奶妈很辛苦……”
[队伍]奚想事成：嗯嗯嗯，全程划水不够，建议打完了再给她嗑三个响头。
云晓晓皱眉，语气严肃起来：“请不要骂人！”
[队伍]奚想事成：你怎么知道我骂的是人[疑惑]
程眠简直惊呆了。
云晓晓和云绵绵开着麦，但奚想事成打字回应的速度完全能跟上，怼人也怼得非常爽快。
简直是他的互联网嘴替！
程眠两眼放光，不禁发去崇拜的眼神。
队伍里有人跟着忍不住。
[队伍]白先生：辛苦也只有兔子糖辛苦吧？吟香嘴倒是挺辛苦的。
[队伍]心怀鬼胎：BB了一路，能赶紧打完吗？吵死了。
[队伍]嗓饮：一身高属性紫装还奶不过人家初级装备，好意思偷懒。
[队伍]墨奕槐：补贴材料真好拿，我上我也行。
YY里沉默了很久，已经听不到云绵绵的声音。
后面的BOSS云绵绵不再开麦，或许是不满的队友太多，云晓晓不敢多发言，指挥也非常规矩。
当然有亲友不满意帮忙说话，来一个奚想事成怼一个。
后来嫌烦了，直接道。
[队伍]奚想事成：我建议你们一起上，直接PK吧，打字我累。
亲友不服：“有什么可神气的？打就打，出本就PK，敢吗？”
[队伍]心怀鬼胎：刚切出去看了眼，[奚想事成]PK榜第三的大佬，你确定？
YY再次沉默。
[队伍]墨奕槐：我大哥问你们话呢？
[队伍]不语：PK的时候别选错目标，切到别的人哦。
阴阳怪气拉满了。
程眠看的想笑，那点怒气很快就没了。
剩下的BOSS没再出幺蛾子，通关后云晓晓分完材料，和云绵绵及几个亲友迅速退组。
程眠收拾完老板的背包，叹气。
今天比较非，没有掉落兔子武器，看样子还得再打几车。
出了本，看了眼周围，奚想事成已经不在，还想给他道个谢。
程眠把兔子糖飞行到主城，正要下线，一个好友申请弹了出来。
[密聊]奚想事成：嗨嗨嗨，小姐姐。
[密聊]兔子糖：……
[密聊]奚想事成：小姐姐找固定团吗？我们每周都会开本，正在招人。
[密聊]奚想事成：是亲友小团，氛围好不撕逼，指挥犀利输出暴力，来吗？
还发了个卖萌的表情。
跟队伍喷人时天差地别。
程眠有些犹豫。
九重炼狱重启之前，老板需要做的只有日常本，他一个人应付完全没有问题，现在需求增多，有固定团当然好。
只可惜他真的应付不来非纵的打法，对存骨的邀请只能拒绝，况且也不想再冷冰冰被点名了。
经过今天这一车，深感固定团的好处，至少奇葩不会太多。
奚想事成今天帮他说了很多话，很正义，能和他玩到一起的亲友人品应该不会太差。
反正只要不是非纵队伍，打法一样，去哪里都没差。
程眠承认自己很心动。
[密聊]兔子糖：这是我老板的号，我大号是神木。
[密聊]奚想事成：都一样，我们什么都缺，你想开哪号开哪号[呲牙]
[密聊]兔子糖：那加个联系方式？
[密聊]奚想事成：OK，你加我微信吧。
程眠拿起手机，输入对面发来的账号，很快加上好友。
奚想事成：hello，hello。
云程风眠：在。
云程风眠：刚才谢谢你。
奚想事成：[酷]
奚想事成：我拉你进群？
云程风眠：嗯嗯。
奚想事成：【邀请你加入群聊“相亲相爱一家人”】
看见这个名字，程眠忍不住微微笑，点开。
群人员竟然有两百多人，他刚进去，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奚想事成：哥，我拉了个神木进来！
奚想事成：@云程风眠
安然入梦：欢迎新人[探头.jpg]
长剑出鞘：欢迎欢迎。
淡描余音：又一个奶妈，好耶[撒花.jpg]
白色蒲公英：咦，宝的ID有点眼熟。
存骨：？？？
存骨：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存骨：@非纵 宝贝来了！！！
存骨：@非纵 人呢？
非纵：嗯。
非纵：欢迎。
程眠：…………
他倒吸口凉气，眼前一片漆黑。

《九天传》开服十多年，程眠入坑了七年。
相比贴吧论坛里各种跌宕起伏的818和故事会，他的游戏人生显得平淡无奇。
要说风浪，顶多是遇见几个难以应付的老板或者奇葩队友，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刺激过。
他是不是进错了群？
为什么非纵和存骨会在这里？
目光落在群聊记录上，盯着两个熟悉的ID，半天没回过神。
存骨正在疯狂地发表情包。
存骨：[千里姻缘一线牵，珍惜这段缘.jpg]
存骨：[为我们的友谊干杯.jpg]
存骨：还有什么表情包？多来点。
程眠：……
他眨眨眼，回过神，奚想事成正发来消息。
奚想事成：你和存骨哥认识啊？
云程风眠：……
可不认识吗。
前脚才跟人说手头没号打不了本，后脚就在群里相遇。
尴尬到脚趾抠地。
程眠从小到大没怎么撒过谎，难得一次，还被当场抓包。
云程风眠：算是吧……其实不太熟。
奚想事成：等等，你不会就是前几天他说的那个想拉进来的神木吧？
奚想事成：你竟然是男的！！！
程眠竟然从那几个感叹号中看见了一丝惊恐。
云程风眠：我没说自己是女的呀OVO
程眠慢慢打字。
云程风眠：你的亲友团是无尘帮会的吗？
云程风眠：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我看你的帮会头衔不是无尘，有些好奇。
奚想事成：之前为了杀仇人我转了阵营，叛徒buff还没结束，再等一个星期就可以转回去了。
原来如此。
程眠还以为是自己记忆出错，如果奚想事成头顶挂着无尘的头衔，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加入的。
程眠双手捂脸，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存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存骨：人呢？ @云程风眠
求求你。
别艾特我。
程眠完全不敢在群里说话。
非纵之前发的消息已经被其他人刷过去了，后面基本是存骨一人在说话，他没有再出现。
无尘其他人也在冒泡，开他的玩笑。
都是善意的发言，不会让人心理不适。
程眠手指放在右上角的三个小点上，觉得还是解释清楚，然后把群退掉为好。
白色蒲公英：这次小奚立大功，快找你存骨哥要奖励。
安然入梦：这个野团混的值呢[捂嘴笑]
奚想事成：别说了，今天这本还碰见几个傻逼，说话舌头都捋不值。
奚想事成：全程划水不好好打，给队友扣锅倒是挺熟练，
奚想事成：说好出本PK，我准备好了，他们怂了。
长剑出鞘：……年轻人的气血方刚啊，回头被人追杀别叫我们帮忙，我人老了打不动。
半束桔梗：也别叫我，浪费小药捏。
奚想事成：我们还是不是家人了？
存骨：惹事的是你奚想事成，跟我们无尘有什么关系？
看到这句话，程眠把手指收回来，把退群的想法缩回壳子里。
奚想事成帮助他良多，刚进群就退，实在不给面子，说不定会被人在背后笑话。
退群了不太地道。
存骨：你们少说几句，把人家小神木都吓到了，进群到现在都没有冒泡。
酒醉染唇：到底是谁把人吓到了还不好说，我没有内涵谁，不要对号入座[闭嘴]
非纵：嗯。
云程风眠：……QAQ
你可以不用来凑这个热闹。
他硬着头皮在群里发了个卖萌的表情包，全是从他老板们那里存下来的，企图能缓解内心的尴尬。
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接下来继续闭嘴。
幸好存骨是个话痨，永远不会冷场，程眠一出现，他自己就把气氛带动起来。
程眠一会儿没注意，聊天记录已经到了——
存骨：来都来了，不如早磨合吧。
存骨：什么时候开一车？
奚想事成：？
存骨：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非纵
非纵：随便。
存骨：卧槽，你竟然答应了
奚想事成：？？？
奚想事成：哥，我没打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
云程风眠：？？？
存骨：小眠你不用怕，我现在就开组。
这是怕不怕的问题吗！
程眠敲着键盘，一句话还没输完，游戏里招募令就扔了过来。
【非纵邀请你加入队伍，是否同意？】
程眠脑子里面一片乱麻。
和非纵打过一次，对他的风格已经有所了解，完全不需要这么紧张。
但程眠做不到。
小时候，每当在犯错时听到自己的名字，就意味着要挨打。
非纵当然不会打他，只是语气冷冰冰，没什么感情。
说嫌弃也不准确，非常公事公办，让人心生畏惧。
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拒绝？
程眠干巴巴打字。
云程风眠：你们打吧，我手头几个号的任务还没有做完，不去啦。
云程风眠：[猫猫哭泣.jpg]
说完有些脸红。
这辈子的撒谎技巧全用在存骨身上了。
对不起。
下次还敢。
存骨：还有什么任务没做？让小奚和非纵带你，他们杀怪贼猛。
存骨：对吧？
最后那句当然是对非纵说的。
程眠并不担心大神会答应。
本身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之前看贴吧和论坛，听说有亲友不空让他帮忙带一下徒弟，都被无情拒绝掉了。
程眠：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
非纵：嗯。
程眠：？
非纵大神，你不是这样的。
你应该高冷地回一句“没空”。
你怎么就答应了？！
程眠还在懵逼中，群消息刷出新内容。
非纵：组我。
程眠：……
他张着嘴，傻在屏幕前了。
过了半分钟，终于反应过来，整个身子靠在椅子上。
打开通讯录，疯狂敲好友。
云程风眠：救命！！！
电脑另边，裴纵之在群里打完这句话就切了出去。
微信界面上有十几条信息，全是存骨和裴奚发的。
裴奚的全是废话。
知道他带进来的神木被他训过，发了好几行惊恐表情包，在裴纵之把他拉黑前及时止损。
奚想事成：你真骂他了？
非纵：我不骂人。
啊对对对，你不骂人，你怎么会骂人，你最不会骂人了。
裴奚面无表情地想。
他一回忆起小时候，就痛苦面具。
虽然两人没差几岁，但裴奚是裴纵之教育长大的。
他妈忙着跟他爸那些婚外情撕逼，他爸天天流连花丛更没空管他，没事就把他丢到裴老太爷那里，不闻不问，活着就行。
小小的孩子爹不管妈不问，要不是裴纵之管着，裴奚自己都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歪脖子树。
他哥什么脾性，最了解了。
嘶，那个神木，好惨啊。
裴奚想了想，去材料商人那里买了几束蜡烛，名片笺上写上“云程风眠”，在香炉NPC那里点燃。
存骨：人家刚进来，你温柔点，给点面子，也别让小奚难做。
非纵：我什么时候没给人面子？
存骨：你什么时候给人面子了？
裴纵之不置可否。
非纵：知道了。
过了两分钟。
存骨：……你这是不是太给面子了？
非纵：不是你要求的？
存骨：我怎么觉得那孩子更害怕了？
存骨：[挠头]
非纵：[微笑]
存骨：要不你还是正常点吧，你这样我也有点怕。
裴纵之无视掉这条消息，点开游戏框，操纵人物往主城走。
答应存骨不完全是给好友面子，云程风眠很会做小药，还会其他生活技能，非常好用。
多认识一个人多条路，他一向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不过也稍微从互动中体会到一点乐趣。
就像客厅那只傻猫，发呆的时候看起来很不聪明的样子，很容易激发人类体内的欺负欲。
不过猫惹急了会咬人，游戏的角色不会。
程眠敲了大元宝半天，对面都没有回他，不知道是去忙了，还是挂机。
完全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或许是看他久久没有动作，非纵再次发来邀请。
程眠紧张得快要咬手指了，深吸一口气，点了拒绝。
云程风眠：一点点任务，我自己做就好了。
云程风眠：很快就能完事。
云程风眠：不用麻烦各位了。
云程风眠：好了我滴滴你们。
云程风眠：[谢谢.jpg]
云程风眠：[鞠躬.jpg]
一连发了好几条，刷屏式发言，试图掩盖内心的心虚。
程眠表情已经麻木了。
打就打吧，不就是被点名几次，不就是被公开处刑几次。
有什么关系！
一点关系都没有！
反正不会被仇杀，不会掉经验和耐久度。
他可以！
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程眠登上某个老板的小号，赴死般进了队伍。
虽然说开组，但是没有其他队友，或许还没有换好号。
队伍只有他和非纵，幸而不在一个地图，不用直面大佬。
程眠坐在椅子上，腰板挺的笔直。
等待期间，火速打开之前收藏的九重炼狱的录屏链接，准备再复习几次。
无论是打法，还是挨训。
各种意义上的。
然而看完第一个BOSS，切出屏幕一看，队伍里还是没有其他人。
[队伍]懒懒的我：？
[队伍]懒懒的我：大家还没有换好号吗？
[队伍]非纵：哦，不好意思。
[队伍]懒懒的我：啊？
[队伍]非纵：忘记CD没刷新，开不了。
[队伍]非纵：^-^
“……”
看着这个表情，程眠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那你在跟他们商量得热闹个什么劲！
他真的要退群了！！！

带着疑惑，程眠重新点开微信群，这才发现有几条@记录。
半束桔梗：有个问题，我们都没号了，拿什么打？拿头吗？
存骨：卧槽，把这事儿忘了。
存骨：@云程风眠 下个CD吧。
见他没回，存骨又艾特了两次。
云程风眠：没事没事，正好我这边在忙OVO
程眠切回游戏，看着只有两人的队伍，神情复杂。
如果说之前有些不确定，那么现在就很肯定了。
非纵在逗他玩。
他绝对看见了聊天记录，可是故意不说。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出发点是什么，但是……真的很幼稚。
程眠蠢蠢欲动，又想用红线把对方捆了。
可惜手头的老板号是个输出，不具备这项功能，打架也打不过。
小脾气上来了，可是又怂怂的。
于是只能小小的赌气下，招呼都不打，径直退队了。
裴纵之正在游戏里，当然看见了这一幕。
手指搁在鼠标上顿了下，不过没多做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吃对方的脾气了。
云程风眠的目标还是自己，感觉他再不走，小神木就会有坏点子。
裴纵之不明意义地笑了声，转移视角，吟唱法术离开了原地。
猫毛偶尔还是得顺着，真炸毛了讨厌人，并不是好事。
程眠见他离开，才缓缓松了口气，重新登录自己的号。
就这么一小会儿，他几乎把游戏里一辈子刺激的事情都经历过了，急需缓一缓。
程眠使用飞行术，来到神农山，准备放空大脑挖药草。
往前走了两步，习惯性去密集刷新点，结果想起什么似的，又退了回去，找了个角落蹲着。
大元宝终于回来了，看见他刷了几排的感叹号，以为他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