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那抹稍纵即逝的感觉被他抓住，云程风眠对他的好，已经远远超过了亲友的界限，甚至更多。
这种情况有一种通俗的说法——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小神木喜欢他。
这个想法一蹦出来，裴纵之眼睛微微睁大，愣在原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机屏幕自动熄灭，倒映出他略带惊愕的脸。
其实以前隐约有发觉云程风眠对他是喜欢的，但这个喜欢，和他以为的喜欢不一样。
比如他对裴奚是兄弟的喜欢，对父母是敬重的喜欢，对云程风眠……是好朋友的喜欢。
与男欢女爱无关。
他以为对方也是。
但现在知道了，不是。
裴纵之再次捏了捏眉心。
他身边追求者不少，男女都有，不想给人不切实际的幻想，直接冷漠地拒绝。
不乏有如狗皮膏药般的人，直接拉黑，漠然视之。
早晚会有累的一天，看不到希望，自然就放弃了。
但云程风眠不一样。
他很努力，脾气好，正义，是疾风中劲草，对朋友真诚。
身上的优点多到数不清，裴纵之喜欢和他呆在一块儿，也愿意成为对方依赖的对象。
可是小神木喜欢自己。
裴纵之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不排斥，但也说不上太欢喜。
硬要说，是慌乱居多，手足无措。
过了两分钟，手机亮起。
云程风眠：除了日常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嘛？
云程风眠：竞技场也打了吧，我挂个2V2，混混场次。
竞技场的任务是周常，一周做一次就行了，不费事。
程眠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对面的回复，一点点期待的暧昧都没有，干脆当做无事发生
既然决定要帮人做任务，就要做到最好。
云程风眠：或者我给你发个套餐表，你看看。
非纵：不用那么麻烦，普通任务就可以，竞技场无所谓，听你的。
云程风眠：[OK]
怕人勉强自己，特意叮嘱。
非纵：不要熬夜，不要太累。
对面回了几个点点点。
估计又在嫌他啰嗦。
裴纵之说多少他都不听，仗着年轻为所欲为。
程眠才不管他那么多，平时很听话，但偶尔也有叛逆的时候。
云程风眠：今天上游戏吗？
非纵：还有几个号？
云程风眠：3个，今天任务有点难，做得慢TAT
非纵：等我，马上来。
做完任务，已经到了12点。
[密聊]云程风眠：多久走？
[密聊]非纵：明天下午的飞机。
[密聊]云程风眠：你放心走，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裴纵之微笑。
[密聊]非纵：听上去不太吉利。
[密聊]云程风眠：[惊恐]
[密聊]云程风眠：呸呸呸，平安来平安去！
[密聊]云程风眠：童言无忌！
裴纵之笑意深了些，他向来不信这些，
[密聊]非纵：嗯，童言无忌。
[密聊]非纵：忙完了就下吧。
程眠其实有点舍不得下线。
明天非纵就要去出差了，两人就没有机会一起玩。
但非纵肯定要去休息，长途飞机累死人，不可能让人跟着熬。
他只好和人说拜拜。
裴纵之坐在电脑前，看着人下线了，再确定所有号都不在后，才慢腾腾站起身。
左右睡不着，准备去泡咖啡。
路过裴奚的房间时，从门缝看见灯还亮着，里面传来键盘被重重敲击的声音，还有对队友的亲切问候。
他皱了皱眉头，没管他，泡完咖啡后回到书房，然后进了YY频道。
裴奚果然在里面。
听到提示音，裴奚抽空看了眼，然后吓了一跳：“哥，你不睡觉呢？游戏怎么还在线？”
裴纵之：“挂机。”
裴奚顿时来了精神：“那要打竞技场吗，刚才连输三把，遇到的队友都好坑。”
裴纵之：“不空。”
拒绝地非常冷漠无情。
裴纵之确实不空，他忙着打开浏览器，然后去了游戏最大吃瓜地，贴吧。
小神木的情谊他无法做出回应，但要将他和以前的那些追求者对待，也是决计做不到的事情。
打开搜索框，输入“暗恋”两个字，顿时跳出许多链接。
——【树洞：我暗恋了许久的那个吟香，祝你新婚幸福。】
——【818，咱就是说暗恋我媳妇儿的那个魅影，你天天在游戏聊骚，你老婆知道吗？】
——【最近暗恋贴好多，是什么潮流趋势吗[吃瓜]】
……没一个他想看的。
裴纵之不停往下翻，终于找到一条同病相怜的。
——【求助：关系特别好的亲友好像发现我暗恋他了，最近都在疏远我，该怎么办？】
LZ：如题，很亲的亲友，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记不太清，等发现的时候目光已经放在他身上挪不开了，一直以朋友相处相安无事，但从上周他开始躲着我，日常不一起做了，竞技场也不打了，消息也回的特别慢，不是不搭理你，就是很久才回一下，跟他发亲密动作全被拒绝了，他是不是发现我喜欢他了？
LZ：还有，我俩都是男的。
3L：不用问，百分之百发现了。
4L：哎，这种事情很伤啊，小心翼翼瞒着不敢让亲友发现，不然别说成为恋人，连亲友都没得做，同情楼主。
12L：真的很在乎的话，建议谈谈吧，看看他到底什么想法，如果能接受结局皆大欢喜，不能接受就算了，估计亲友也差不多和你相忘于江湖了。
怎么就相忘于江湖了？
亲友不想相忘于江湖。
24L：很明显吧，都开始疏远你了，劝楼主作好心理准备，大概率要被死亲友了。
33L：和楼主差不多的经历，没有死亲友，但是很久不联系了，已经是陌生人状态，哎。
40L：呵呵，陌生人已经算了，大不了互删转服，没有遇到过被小团体排挤的吧？没错，我就是那个倒霉蛋，就因为人家对我比他们好[微笑]
回复：后来呢？
40L回复：太恶心了懒得掰扯，我转服了，后来听说他也转服走了，都没通知那群人哈哈哈哈哈。
50L：楼上都好惨，怪不得都说亲友别结仙侣，容易江湖不见。
“……”
跟亲友不亲友有什么关系，那是他们人品有问题。
连续翻了很久，几乎都在唱衰。
裴纵之不明白。
贴吧这么多人，没一个想出好主意的。
97L：天下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找个你喜欢的。
LZ回复：就喜欢他[流泪]
裴纵之摇头，这个出的主意更是离谱。
喜欢一个人是能说换就换的吗？
这届吧友也太不靠谱了。
他点击只看楼主，直接拉到最后。
回复时间是在发帖日期三天后。
LZ：已经死亲友了，虽然他跟我告白了，说疏远我是因为没喜欢过男生，不知道怎么做，但我觉得还是做兄弟比较合适。现在我和他徒弟在一起了，谢谢大家。
裴纵之将帖子刷新了两遍，没有新内容。
三天，短短三天，你就移情别恋了？？？
说好的只喜欢亲友一个呢？！
昨天还在跟帖子里信誓旦旦，第二天就跟其他人跑了？
裴纵之嘴角紧绷，拇指移到右上角，差点点举报。
不少吧友被创的不轻，甚至怀疑，这楼主一开始和亲友在一起的目的就是为了亲友徒弟，帖子里面骂声不断，他甚至想挨个挨个点个赞。
其实发帖询问会更容易知道答案，可他只有一个贴吧账号，虽然不常发言，但大多数人都知道。
为了防止有人恶意捣乱，贴吧发帖有等级限制，现在注册小号也来不及。
裴纵之闭了闭眼，耳机里乍然响起裴奚和队友的对骂。
“对面普陀是你前情缘吗，这么狠不下心？让你打他没让你抚摸他！”
“你的链子呢？奶妈被抓你不去救，在那甩来甩去表演杂技吗？”
“兄弟，实在不行咱们删号重来吧，要真觉得委屈，去找班主任哭一下吧。”
吵的人脑仁疼。
裴奚平时不敢在YY这么吵，百分之百会被训斥，今天估计忘记开着自由麦。
“噗，我好害怕哦，等下在贴吧没看见你的帖子，你就是我孙子。狗才怂，我贴吧游戏同名，15级选手，一定给你顶帖。”
裴纵之睁开眼，看着电脑上的客户端，重新打开。
裴奚出了竞技场就遇到和他散排的坑货队友，两人对上视线，他想也不想，直接仇杀奉上。
刚结束战斗，游戏密聊就响了。
看了眼，陌生的ID，小号，名字八成系统随机生成。
[密聊]端木婉柔：。
会打句号，不是发小广告的。
[密聊]奚想事成：？
[密聊]奚想事成：谁？
[密聊]端木婉柔：请问有情感818或树洞吗？
[密聊]端木婉柔：暗恋题材，和喜欢自己的人如何打交道，最好有结局。
裴奚：？？？
哪来的神经病？
当他这是搜索引擎呢，还自带精确查找？
裴奚冷笑一声，给对面发去一个链接。
[密聊]奚想事成：这个就很适合你。
网址无法直接在游戏中打开，裴纵之复制到浏览器，敲下回车键。
家里才升级的光纤，速度很快。
下一秒，屏幕上跳出一张图片——
[XX精神病院欢迎您.jpg]
裴纵之：“……”
猝不及防被砸了一脸。
同时，裴奚愤怒的声音响起：“现在游戏骗子越来越多了，竟然找到了我头上！”
裴纵之语气明显一顿：“骗子？”
“对，连诈骗手法都更新了，找我要游戏818企图让我放松警惕，一看就是老手了。”裴奚指指点点：“还问怎么和暗恋自己的人打交道，搭讪方式太低级了，喜欢就上，不喜欢就拒绝啊，这么简单的问题有什么好纠结的，又不是脑残没长嘴。”
“哥，你可要注意点，这种人就是先跟你套近乎，下一步就是骗财骗色，幸好我见多识广，换一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指不定就掉进陷阱里了。”
裴纵之：“……”

程眠去了趟青师观。
这所道观原本只是一所民间建立的小道观，离村不远，伫立在山顶上，有个老道士守着，平时没什么人，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村里人上去拜拜。
后来建设新社区时被列为保护单位，政府拨了资金翻修，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小型风景区。
青师观小时候他倒是常去，小学的时候校长还用春游的名义带他们去玩了一圈，不过翻修后还没有来过，这是第一次。
不是节假日，观内游客寥寥无几，程眠没几下就将事情办完。
道观内不能拍照，于是回去的时候，他对着下山时长长的石阶拍了一张。
久违地发了一条朋友圈，一分钟不到就收获了十来条点赞。
程眠一眼就看见熟悉的头像。
他微微笑，退回聊天界面，等了一会儿，非纵却没有发消息过来。
看了眼时间，现在应该在候机，还没有过安检。
有点疑惑，程眠找了个地方坐下，从包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打开，然后调整角度拍照。
云程风眠：[图片]
非纵：这是什么？
云程风眠：平安符，向老道士求的，祝你出行顺利。
机场VIP贵宾厅里，裴纵之点开这张照片，静静看着。
木盒子静静躺在男生的腿上，穿着黑色运动装，腿型被遮住看不出太多，但知道很瘦，隔着照片都能看出裤腿有些宽松。
一手扶着木盒子，手指洁白好看，掌根翻过来一点，由于长期触摸鼠标和键盘，长了一层薄薄的茧。
非纵：怎么会想到求这个？
云程风眠：昨晚说错了话，让神仙把厄运破解掉。
裴纵之昨晚上基本没怎么睡，脑海里一直是云程风眠的事情。
那个帖子的结局虽然让人生气，但多少给了他一点提示。
比如不能过多亲密，潜移默化的，慢慢变成普通朋友的距离。
可男生却特意去爬那么高的山，去道观求张平安符，只因为自己要坐长途飞机，怕说的话不吉利。
内心没有任何的排斥，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这个情绪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
裴纵之缩小图片，打字。
非纵：不要迷信。
云程风眠：迷信？什么迷信？年轻人的事情能叫迷信吗？
云程风眠：请尊称它为玄学。
云程风眠：[生气.jpg]
裴纵之笑了下。
对面又发来一张照片，这次镜头里只有平安符。
云程风眠：这张你可以存到手机里，我问过老道长了，效果没差。
非纵：好。
裴纵之听话地长按照片，保存到相册。
非纵：谢谢。
程眠摸了下耳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对面客气了好多。
云程风眠：[不用谢鸭]
机场广播响起，裴纵之看了眼时间。
非纵：要登机了。
云程风眠：好，注意安全。
裴纵之一班飞机去了国外，程眠每日开着他的号做日常。
刚开始有些不习惯，因为每天要收到很多求助信息。
为了帮助新人更快的适应游戏，每当新手玩家做任务时，都有一次求助机会，系统会随机分配各个排行榜的大佬前去帮忙。
非纵的号占着三大榜首，无论什么玩法，都会被分到。
可惜程眠是个菜鸡，只能含泪拒绝。
密聊响了声，程眠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号，是空的。
反应过来后，切到非纵号上。
[密聊]存骨：怎么不回我消息？13个小时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密聊]存骨：今晚副本开不开？
[密聊]非纵：不是本人哦。
[密聊]存骨：？？？
[密聊]存骨：小眠？
[密聊]非纵：你怎么知道！
[密聊]存骨：艹了，除了你还有谁敢上他号。
程眠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不过直觉告诉他不如不问，于是发了个表情包充作回应。
[密聊]存骨：他人呢？怎么是你在玩？
[密聊]非纵：去国外出差了，半个月不能上线。
[密聊]存骨：艹，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不给我说，那我们这周副本怎么办？
[密聊]非纵：乘风呢？
[密聊]存骨：回老家了，一周不上游戏[生气]
[密聊]非纵：啊？那我们这周长寿墓CD岂不是要浪费了QAQ
[密聊]存骨：卧槽。
[密聊]非纵：怎么了？
[密聊]存骨：你还是用你账号跟我聊天吧，这号卖萌我慎的慌。
程眠没忍住，但又不敢笑的太大声怕把奶奶吵醒，差点憋出内伤。
[密聊]云程风眠：要不你自己开一个[加油]
[密聊]存骨：你不如鲨了我[白眼]
不得不说，有非纵的号在，真的省了不少麻烦。
在运镖任务时碰到红名劫镖，把他的号往战争地图一放，顿时和平不少。
有人不甘心，蠢蠢欲动，但看黑衣鬼门一拔剑，什么技能都还没有放呢，红名就快速跑远。
特别能吓唬人。
他给非纵发消息。
云程风眠：狐假虎威好爽。
云程风眠：我下次还来。
非纵去了国外后忙碌了很多。
明显感觉到对方回他信息速度都慢了很多，可能是工作太忙，或是国外网络不好的缘故。
不过看见他的消息都会回复，用他号壮胆并不会责怪，还会说。
非纵：有人打你不要怕，打不过没事，ID记下来。
听起来又有谁要倒霉了。
完全站在他这边。
存骨头秃的走了，帮会里两个指挥都不在游戏，如果不想浪费CD，要么请外援，要么赶鸭子上架自己上。
不过都不是程眠能帮忙的事，非纵不在，他能成功跳完山都不错了。
他叹了口气，指挥队伍继续往前走，目标列表突然多了一道目光，ID北青寒。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程眠仔细回忆了会儿，终于记起来。
是上次和非纵打竞技场的时候遇到过，手法不错，还在地图问他是不是本人来着。
当时时间不够，没有问清楚对方什么意思，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奇怪，这人是山高水长的吗？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程眠正要打招呼，率先收到一条密聊。
[密聊]北青寒：狮虎虎！OVO
程眠：？
狮什么东西？
[密聊]北青寒：狮虎虎，我来转服找你丸辣！
[密聊]云程风眠：……
狮虎虎是什么鬼！
他的外观虽然是默认的系统装，但怎么看都跟狮子老虎不沾关系吧！
丸辣又是什么？！
程眠开始怀疑人生。
他明明是个网瘾少年，但是对方说的话却一个看不懂。
[密聊]北青寒：狮虎虎，我好想你啊TAT
[密聊]北青寒：你有没有想我鸭OVO
程眠：“……”
汗毛顺着胳膊起了一身。
本以为是巧遇，结果是鬼拦门。
他想也不想，右键ID，删除好友并拉黑该玩家。
然后打开微信，下意识给置顶聊天人发信息。
云程风眠：[恐慌][恐慌][恐慌]
云程风眠：我在游戏好像遇见变态了！
当然没这么快得到回应。
最近两人聊天越来越少了，偶尔给对面发消息，回复要么是在半夜，要么是过了很久，完全是留言式聊天。
两人上一次的有来有往的互动，还是前天的凌晨。
要不是看奚想事成每天在游戏嘻嘻哈哈，朋友圈也是正常在更新，他都快怀疑非纵是不是遭遇不测。
有时候等半个小时，追了连载动漫的最新更新，还是没有收到回信。
也是，有时差呢。
白天要上班处理工作，他晚上睡觉的时候，自己这边又该起床了。
又看了一集新番，聊天界面依旧空荡荡。
估计等不到消息了的时候，他就会把手机按熄，被子盖过头。
然后睡觉。
程眠将人拉黑以后就继续做任务了。
游戏里什么人都有，有段时间服务器被攻击出了漏洞，涌进了一群卖片哥，一上线密聊就叮叮叮响好几声，各种不良小广告，黑名单都快放不下。
不过知道那是机器人，不搭理就没事，远没有活人一句“狮虎虎”来的可怕。
程眠只当遇见了一个奇怪的人。
来到下一个任务点，旁边站着一个女天问，粉色的时装和琉璃武器，打扮的特别精致漂亮。
程眠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接下来，他去哪，这个天问就跟到哪。
一开始没有在意，任务路线就这一条，到处都是人叠人，便没放在心上。
后来慢慢发现不对劲，他开着自己号去神农山采药，这个人竟然也跟着来了。
可是今天的神农山没有任务。
[近聊]云程风眠：……
[近聊]冰淇淋甜筒：师父TAT
程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而后缓缓睁大眼睛。
这个ID他有印象，和北青寒一起的。
他心头有个不好的预感。
[近聊]云程风眠：……
[近聊]冰淇淋甜筒：师父，我带那个傻逼过来了，你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吧。
[近聊]冰淇淋甜筒：傻逼问你为什么拉黑他。
[近聊]云程风眠：……你别这么叫他，还有，我不是你们师父，认错人了。
[近聊]冰淇淋甜筒：没错，就是你。
[近聊]冰淇淋甜筒：哎呀，你把他放出来，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程眠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人放了出来。
[近聊]云程风眠：1
[近聊]北青寒：狮虎虎，你竟然拉黑我，都不爱我了[流泪]
程眠把先前挽起的长袖放下来，认真打字。
[近聊]云程风眠：你要不好好说话，我还能再拉黑一次[微笑]
[近聊]北青寒：……
[近聊]云程风眠：我们认识？
[近聊]北青寒：如果你这个号没有换过人，ID没有改过名，那是认识的。
[近聊]云程风眠：？
[近聊]北青寒：师父，你不记得我啦？
[近聊]北青寒：我是月半升呀QAQ
程眠当然记得。
月半升是他玩《九天传》收的第一个徒弟。
他的双眼猛然一亮。
合作商负责人一直将裴纵之等人送到大楼外面。
经过近一周的商讨，初步合同总算定下来，双方意见还算合拍，这次会议没有花费太长时间。
负责人是海外华侨，老家就在敬城，只是因为工作长居在这边，快十年没回家了，他表示：“既然是老乡，想以我个人的名义请大家吃顿便饭，中心街有家非常不错的法餐，位置已经预订好，还请裴总和各位赏脸。”
盛情难却，裴纵之笑着应下。
私人聚餐不谈工作，不过推杯换盏间全是人情和交道。
商人的世界里没有纯粹。
晚餐结束，负责人安排了餐后茶点。
手机在兜里震动好几次，用餐时一直没有看。
负责人去洗手间时，裴纵之掏出来看了眼。
随即脸色沉下来。
负责人回来的时候，正看见裴纵之站起身，套上西装外套，他讶异道：“裴总，您这是去哪？”
“抱歉，出了点急事，得赶回去一趟。”裴纵之同他握手：“茶点就不吃了，下次我做东请你，还望不要嫌弃。”
负责人受宠若惊：“哪里的话。”
他虽然不在国内，但这位裴氏掌门人的名声早有所耳闻。
名校毕业，年轻有为，从裴老爷子接下自家产业后，没多久就将裴氏的影响力更上一层楼，做到了业内翘楚。
若真要论起来，他们研科同裴氏合作算是高攀。
出了餐厅，华灯已经亮起。
司机早在门口等候，裴纵之上了车：“回酒店。”
在路上，裴纵之黑着脸盯着手机屏幕。
云程风眠给他发来那两句话后就没有动静了。
非纵：怎么回事？
非纵：我在往回赶，等会儿上线，如果有人仇杀，你先去安全区呆着。
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收到回复。
裴纵之的脸色变得更加冰冷，退出聊天框，给裴奚发消息。
结果同样没动静。
终于到了酒店，裴纵之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然后更新游戏。
在家收拾行李箱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将游戏本一起带上，只是看了眼书桌，手就不受控制地装进包里。
国外的网络不太好，游戏更新半天进度条也不见往前爬太多，但又不得不等待。
裴纵之沉着脸，给程眠发信息。
非纵：那个人还在线吗？
他目光落在还在龟速更新的客户端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裴纵之有些懊恼。
原本想着刚好趁他工作忙，两人可以稍微减少一点联系，不用太多，淡一点点就好。
将自己的账号给他，是怕他被人欺负，并不是真稀罕那点奖励。
结果没想到自己不在，小神木还是被人盯上了。
等裴纵之上线的时候，距离他回到酒店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国外的网络玩国内游戏实在不太行，他这个笔记本没有安装加速器，上线时有些卡顿，过图都比平时多用几秒。
终于站在主城，裴纵之打开好友列表。
[密聊]非纵：那个人还在吗？
[密聊]云程风眠：？
[密聊]云程风眠：你竟然上线啦！
对方明显雀跃的语气，让裴纵之焦躁的心稍稍平静。
[密聊]非纵：嗯，那个变态呢？
[密聊]云程风眠：不是变态，误会一场。
[密聊]非纵：误会？
[密聊]云程风眠：是我亲友的号。
裴纵之不自觉松口气。
他看了眼云程风眠的位置，再看了眼自己账号的任务进度，然后操作人物去了NPC处。
回都回来了，那就玩一会儿，顺便可以和小神木一起做任务。
[密聊]非纵：日常吗？
发完这句话，他习惯性申请进组。
一行黄字跳出来。
【该玩家队伍已满。】
[密聊]非纵：？
[密聊]云程风眠：哎呀，今天不行，我要带徒弟和他亲友，没有位置了。
[密聊]云程风眠：你下次再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警报，警报——
大神：闭嘴。

裴纵之看了好几眼，才知道“丸辣”的谐音是“玩啦”。
他快速打字，语气是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僵硬。
[密聊]非纵：你什么时候有的徒弟？
说完又觉得不对，补充。
[密聊]非纵：有点惊讶。
[密聊]云程风眠：是以前大学收的小徒弟，可惜没有玩太久他就消失了TAT
[密聊]云程风眠：这个人你也眼熟哦！
裴纵之挑眉。
[密聊]非纵：我认识？
[密聊]云程风眠：你来YY就知道了，在我的频道567XXX。
说起来，裴纵之还没有去过云程风眠的频道，两人大多数时间都挤在无尘的小房间里，就算自己不上线，他偶尔也会自己一个人去挂机。
国外的网络实在不好，登陆YY花了一点时间，输入频道号码，转圈了半天才进去。
等网络卡过来，裴纵之就看见除了他和云程风眠之外，还有两个ID：冰淇淋甜筒，北青寒。
是上次打十段时碰到的两人。
裴纵之眸中露出几分讶异。
确实是……眼熟的人。
程眠听见提示音，笑了一下：“非纵来了。”
接下来传来两声热烈的欢迎。
先是女声：“卧槽，真的是非纵，没想到不知不觉还抱了个大腿呢，CP竟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