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又来这一招,以为卖萌有用吗?
宋且见躲不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抿直唇线放下手,见陆北淮就是要故意欺负他:“那我们要这样聊吗?”
“不想聊。”陆北淮说。
宋且:“……”好气,油盐不进,他煎熬的开始想话题:“那你身体好点了吗,昨晚你整晚都在发烧,我都看着你的。”
陆北淮放下手。
宋且抓住这个机会,想要翻身下来。
却又被揽住腰身抱了回去。
肚子碰上对方硬邦邦腰腹的瞬间身体僵住,距离太近太近,不敢动了。
“整晚都看着我?但刚才你是躺在我怀里的。”陆北淮发现自己的衣服也被换了身干净的:“是你把我抱上来的?”
说完扫了眼宋且的细胳膊细腿。
放在身侧的双脚脚背清瘦,由于皮肤过于白,青筋透出薄薄的皮肉,裤腿处微微往上扯,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一手就可以握住。
这家伙这么瘦怎么抱得动他的?
像是一压就得哭。
“我抱不动你也不能质疑我没有照顾你啊。”宋且被陆北淮一说,略有些恼火,他可是牺牲睡觉时间的:“……就,总会困的啊。”
说到后面那句稍微没敢用那么重的语气。
怕被陆北淮揍。
他说完就看见陆北淮就这样看着自己,眼皮下略有些疲惫的青色,眸子漆黑,还在生病的状态浑身充斥着阴郁的颓气,这种无形的压迫感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怵。
经过昨晚那么一遭,知道自己已经对这人有了滤镜,就算是再努力克服不去害怕也很难做到。再加上本身就得要去拯救这样即将黑化的陆北淮,现在对他来说难度似乎更大了。
更别说现在是这样的姿势。
他想下来又不给下,那到底是要怎么样。
呜呜呜欺负i人好过分啊!!!
陆北淮本来还想着继续报复一下,见坐在腿上的少年脸颊染上绯色的红晕,抿着唇,想生气又不敢生气的模样,眼眶微湿,却还是瞪了他一眼。
让人更想欺负了。
陆北淮克制着唇角的弧度:“生气了?”
原来怕他这样。
宋且紧紧抿着唇,看了他一眼:“那……那我想下来,你又不让我下,说要聊天你又不了,那你是想怎么样?”
这句话说得别提多怂多委屈。
陆北淮听他说话的声音都在强忍着颤抖,就知道自己昨晚已经吓到这个嚣张的家伙,这家伙的气焰算是彻底被他熄灭了。
忍到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他松开手,面色散漫,举起双臂至耳朵位置。
宋且见况立刻从陆北淮腿上下来,结果因为脚软下床时还直接给扑摔了,还是脸着地那种。
此时的尴尬大过于疼痛感了。
他连忙爬起来,还抹了把脸,故作淡定无事。
“摔到了?”陆北淮伸出手握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拉过来,却被甩开。
宋且吓得瞪大眼,立刻甩开他,而后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小心翼翼地对上陆北淮的眼神,又默默地把胳膊放回他手里:
“……摔到了。”
呜呜呜怎么办,现在他都害怕了。
还说拯救未来会黑化的大boss,现在是得要拯救他吧。
陆北淮没想到宋且会这样,尤其是挣脱开自己还把手小心翼翼地塞回来,又怂又像是撒娇,沉默会,没忍住笑了出声。
欺软怕恶的东西。
或许是扯到唇角跟胸口的伤口,咳了起来。
宋且见况赶紧站起身:“我给你倒水,顺便吃药。”
结果因为起得太着急,起身时怔站在原地一会,有些耳鸣,脑瓜子嗡嗡了会,胸口发闷,不过也只有一会。
陆北淮察觉到他站在原地没有动,蹙眉,不过也没有出声。
这家伙没吃药。
本来每天也是他盯着吃药才会记得吃。
想完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我帮你给班主任请假了,你今天就先在家里休息吧。”宋且站了一会,觉得稍微好了些,估计就是昨晚没睡好:“你可以再想想想要我做什么,只要是我可以做的,我都愿意。”
他说着往客厅走去,顺便拿出手机给陆北淮叫个外卖,好让他等会自己吃。
也看了眼时间,才六点,距离他七点出门还有时间。
行,他忍。
陆北淮没再说话,就看着宋且走出去的背影,见他这身衣服还是昨晚那身黑色卫衣运动服,脑海里隐约浮现昨晚在楼道的事。
他昨晚……是不是问了?
这家伙承认了吗?
是不是承认了才敢偷偷摸摸钻进他怀里睡觉?
宋且端着杯温水跟药走进卧室,刚走进来就看见陆北淮站在床边,正在脱衣服,顿时呆住。
宽大的胳膊正撑开衣服,背肌的倒三角呈现出的线条,身上遍布新伤旧伤,伤痕交错,绝不是这个年龄有的身材,宽肩劲腰透出的强劲成熟荷尔蒙,是平时那身学校衬衫下看不出的身材。
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谁知道这人才高三。
就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身材,就是因为打拳。
陆北淮把衣服脱下,领口掠过额前凌乱的头发,正好侧眸,就看见呆呆地望向他的宋且,不动声色将旁边干净的白t换上,穿好后转过走向他。
看见靠近的刹那,宋且握着杯子的手一抖。
陆北淮走到宋且跟前,握住他握杯发抖的手,见他干净手心里的药片:“这是我的药吗?”
宋且听着陆北淮还算是温和的语气,他小幅度点头:“嗯。”
“可以喂我吃吗?”
宋且:“?”
陆北淮没有松开手,另一只手握住宋且拿着药片的纤细手腕,轻轻往前一拉,高大的体格宽肩低垂,直勾勾地看着他,语调端得散漫:
“我要你喂我。”
“喂……就喂。”
陆北淮正准备站起身,却被一枚药片抵住唇瓣,被微凉的指尖擦过,神色微怔。
“医生说了,你得一天三顿的吃,下周去复查,也不要做剧烈运动。”宋且仰起头,用药片碰了碰陆北淮的嘴巴:“张嘴。”
陆北淮看了他一会,低下头,将递给他的药含入嘴里,眼神依旧落在宋且脸上。
“诶……”宋且感觉自己的手指被含了进去,如烫手山芋那般,连忙抽回,指尖仿佛被烫过那般,但还是拉过陆北淮的手,把剩下的药全部放到他手里:
“你自己吃吧。”
陆北淮不动声色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包括耳朵那抹红,勾唇仰头,将药全部吞了。
宋且见他水都不用喝生吞药片:“得喝水。”
“没事。”陆北淮再接过宋且手中的水杯:“现在喝也一样。”
宋且:“。”
嗯,他喜欢就好。
吃完药就听到门外急促的敲门声。
陆北淮表情凝了几分,面露警惕。
“是我给你点的早餐,应该到了。”宋且握了一下陆北淮的胳膊,示意过后就走出去开门。
陆北淮停在原地,低头看了眼被握过的位置,若有所思。
得多喜欢自己,连出去拿个外卖都得要摸一下他。
五分钟后,客厅的茶几上摆放几份热腾腾的早餐,份量不少。
“怎么点那么多。”陆北淮也没让宋且动手,让他坐着,自己打开盖子,毕竟这些事情都是他在做,在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他还是不会离开宋且。
“我知道你能吃那么多。”宋且就把其中一份瘦肉生滚粥放到自己面前,指了指其他的小笼包牛肉肠粉鸡蛋肠粉跟猪红粥。
“昨晚伤成那样你都不愿意住院,你爸爸又还得要人照顾的,已经给你请好假,吃完再去休息,如果有不舒服记得跟我说。”
说完自己也觉得饿得慌,低头喝了口粥。
谁知这个粥烫嘴得很,他被烫得吐出舌头,眼眶都湿了。
陆北淮看着那道殷红舌尖沾着湿润吐了吐,被烫伤的位置有些红,他站起身:“我看看。”
宋且见陆北淮忽然凑近,吓得他往后一靠,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一点点而已,我慢点吃就好。”
陆北淮也没说什么,坐回椅子,埋头吃起面前的肠粉,一盒肠粉对于一个体格高大的男高来说只是几口而已,两三下就被消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个,北淮。”宋且鼓起勇气,喊了他一声。
陆北淮正准备吃小笼包,听到宋且喊他,微抬眼皮,见这家伙那碗粥就没有动几口,皱眉:“怎么了?”
“你每天晚上就是在兼职打拳吗?这件事……你爸知道吗?”宋且感觉自己问完这句话后心脏砰砰跳。
他开始害怕了,这家伙那么拼命的想去赚钱救父,到头来,是这个父亲偷换了他的人生,还让他被‘宋且’欺负,而陆北淮就这样忍气吞声了那么多年。
当真相揭露那天陆北淮会崩溃吗?
问题让气氛沉默了须臾。
“不知道,不打算说。”陆北淮将小笼包塞进嘴巴里,扯到唇角的伤时也无动于衷:“说了没用。”
“打拳击这个太危险了。”宋且皱了皱眉:“我不是已经答应给你爸爸捐骨髓了吗?”
“钱多,我昨晚的那场比赛两百万。”陆北淮抬眸看向宋且:“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配型成功,亲属的概率才会高一些,连我都未必能够成功,现在我没有很多时间去赌。”
“你真的疯了,为了区区两百万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吗?”宋且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脸颊微微泛红有些恼火。
“两百万对你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对我来说就是很重要。”陆北淮看着宋且。
“那你告诉我,你还想打吗?命也可以不要吗?如果你爸知道他不会心疼吗?”宋且抿唇。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会。
“他不会。”
宋且愣住。
陆北淮面无表情塞了口小笼包:“他只会觉得我应该的。”
宋且眉心拧着:“什么叫做你应该的,如果他知道你为了救他这样肯定会心疼的,你就这样看轻你自己的重要性吗?”
“他不会心疼的。”陆北淮埋头吃着早饭,甚至连咀嚼都没有直接吞咽下去。
宋且却察觉到异样,他发现这家伙眼眶红了,顿时间心情有些不是滋味,见陆北淮胡乱的塞着早餐,伸手直接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再塞。
“我心疼。”
陆北淮咀嚼着的脸颊戛然而止,他盯着面前已经空了的包装盒,以及抓住自己手臂的那两只手,没有动。
“陆北淮,我心疼你。”宋且见陆北淮微微侧着头,脸颊上的淤青,看得他鼻梁有些发酸。
他无法想象那个男人是怎么对陆北淮的,怎么敢这样对陆北淮的,让自己的儿子偷了别人的人生,还对陆北淮毫不关心。
可偏偏这家伙还是这样拼了命赚钱去救他,连命都不顾了,口中却换不来那个男人一句心疼。
凭什么。
兴许是太过于生气,呼吸略有些急促,心率骤然加速,脸色煞的白了。
陆北淮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瞥了眼忽然抓紧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估计是难受了,用力得指尖泛白。微掀眼皮,见宋且眼眶红红的看着自己,脸色忽然很苍白,脸唇色都白了。
他拧了拧眉:“你的药呢?”
宋且神情有些恍惚,愣了会:“嗯?”
陆北淮放下筷子,站起身:“你书包呢。”他在客厅扫了眼,发现都没有宋且的书包。
宋且见陆北淮站起身,顺着他起身的动作抬起头,须臾,动作戛然而止,耳边嗡嗡作响,心跳的频率强烈地震颤着耳膜。
心跳得好快……
眼皮沉沉地阖上,身体一晃,整个人没坐稳要往后倒去。
并没有预期那般摔了,后背稳稳地靠在硬邦邦的物体上,随后整个人被抱到腿上,被臂弯圈入怀中。
宋且感觉自己晕得厉害,心脏跳得实在是难受,晕晕乎乎间感觉嘴巴被拨开,不知道什么东西塞到了舌头下,轻微的烧灼感与刺痛感在舌下瞬间弥漫开来,下意识想要吐出来。
却被宽大的掌心捂住了唇。
“不许吐出来。”
他迷糊间听到耳畔带着威胁性的低沉,没敢再吐,可能是塞进来的东西起了效果,意识逐渐恢复,才缓缓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是那件白色的衣服,再往上看是喉结。
随即就撞入陆北淮眼里。
这会忽然察觉到自己是躺在陆北淮怀里的,他想坐起身,却被捂着脸的大手揽回怀中,是他无法抵抗的力度。
陆北淮低下头,看着被自己掌心揽抱回怀的宋且。
手盖住的这张脸被遮了一大半,巴掌脸露出那双胆怯湿漉漉的双眸,抬着眸,睫毛轻颤,正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跟刚才那副忽然苍白的脸色相比那是红润了许多。
“你气什么。”
“唔!”宋且想要扯下陆北淮的手。
“给你吃的是硝酸甘油。”陆北淮屈膝让宋且靠着,见他的脸被自己捂得通红:“药融化了吗?”
宋且抿了抿唇,药融没融化他感觉不出来了,但他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
话说硝酸甘油又是什么?
好像吃了确实舒服了一点,心脏没那么难受了。
湿润的唇抿动时蹭过掌心。
陆北淮不动声色地放下手,缓过那阵软软的触感,把宋且从腿上放下来,正想站起身就被拉住衣角。
他扫了眼抓住自己衣袖的手,随后目光对上浑圆清透的双眸。
眼睛水润润的,哪里还有从前半分的模样,现在盯着他看时就像是一只小狗狗,乖巧温顺。
宋且仰头望向陆北淮:“药融化了,谢谢你。”
觉得心脏舒服好多。
看吧,本性还是不坏嘛。
陆北淮轻轻拂掉抓住衣角这只手,走回旁边的小板凳坐下,他低头继续吃着早餐。
宋且扶着桌沿,见陆北淮就埋头吃着早餐,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小声又说了句:“对不起嘛。”
这话说完,依旧安静得只有吃早餐的声音。
宋且也没有放弃:“我知道之前对你不太好,现在就是觉得之前自己做得很不是东西,那样欺负你,所以想做点什么补偿一下你。”
他主动提出补偿,应该会大胆的提出要求吧。
“补偿?”
宋且乖乖点头:“嗯,如果你想让我再做点什么,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可以补偿你。”
“可以。”陆北淮说。
宋且对上这人漆黑深沉的目光,忽然有一种被扣住后颈的压迫感,拿着塑料勺子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那……那你想我做什么?”
“今晚穿裙子给我看。”
宋且脑袋‘嗡’了一声。
耳尖顷刻间染红了。
“我想你穿裙子给我看。”
陆北淮屈着长腿,背靠身后的沙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坐在对面的宋且黯然失色。
宋且抿着唇,对上陆北淮的目光,这人漆黑的眸底裹挟着强势的侵略性,哪里还有半分之前在自己面前伪装无微不至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照顾自己的模样也没了。
就像是隐匿在暗处的捕猎者,已经找到了满足狙击的条件,不再隐藏。
甚至采用的报复方式是以牙还牙。
可陆北淮这样性格的偏偏是‘宋且’造成的。
他缓缓放开塑料勺子的手,这碗粥早已经被搅拌得泛水,垂下眸,须臾后,才难以启齿的开口:“……我是男孩子。”
难道不应该直接跟他狮子大开口的要钱是最好的机会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他穿裙子啊呜呜呜……
“我知道。”陆北淮目光落在白嫩耳尖泛红的位置:“我想看,你自己说补偿我的。”
宋且感觉自己心跳快得离谱:“……”
他哪里想得到是这样式的啊!!!
理智告诉他如果是别人就得立刻拒绝,还得报警,可偏偏这人是陆北淮。
“……那,那穿裙子给你看就原谅我吗?”
“你觉得呢?”陆北淮往前坐了坐,双臂撑在桌面,凝视着宋且,知道他已经被自己吓到:“穿裙子就可以原谅你之前那样对我做过的事情吗?”
宋且抿着唇,顿时哑然。
看来就是为了捉弄他。
说实话,他真的不知道“宋且”之前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只能够用姐姐的语气里听过“宋且”确实对陆北淮很恶劣。
“初一那年冬天很冷,将近零度,你故意把我的鞋子丢进湖里,让我下去捡,我去捡了。”
“每年的寒暑假我都会帮你把全部作业写完,但你每一次都会把我自己写完的作业剪碎,让我自己拼,我忍了。”
“学校的制服很贵,一套就要四千多,我这几年高得很快,几乎一个学期都要换一次,但每换一次你都要把我的衬衫剪坏,我不舍得让我爸出钱,只能够自己想办法,我忍了。”
“你跟他们三个人把我脱光关在体育室一整晚,我忍了。”
“每次你心情不好都要我当狗跪在你面前给你骑,我跪下来了。”
“你的鞋子脏了,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叫我跪下舔,我舔了。”
宋且身躯一颤,愕然看着陆北淮,正好撞入那双阴沉黑深的双眸,仿佛被扼住喉咙那般,然后就看见陆北淮双臂撑在桌面,欺身朝他靠近。
他僵住不敢动。
下一秒就被捏住脸颊,疼得他鼻梁发酸,却被强迫着抬起头。
“宋且,你欺负了我那么久。”陆北淮轻笑出声,盯着这双荡漾着恐惧的漂亮眼睛:“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你吗?”
宋且疼得握住陆北淮的手腕,眼眶湿润,试图挣脱:“好疼……”
说完脸颊被掐得更用力。
……他生气了,这个疯子。
又救他又发癫的。
那么大只还被‘宋且’欺负了那么多年。
但这个‘宋且’也真不是东西,竟然这么侮辱人,现在好了,还得他来擦屁股。
“我要活着,我爸要生活,我不可能因为自己毁了我们的生活,还没有成年的我哪里敢跟你们家作对,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成年了,我有能力赚钱,我可以不用再依附宋家,我不一定稀罕这个学位,我爸也不会再偏袒你。”
宋且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心头咯噔一跳,对上陆北淮漆黑的瞳仁,这人不再隐忍,彻底揭开了过去那副无微不至的面孔。
下意识的想,是不是没人可以控制得了陆北淮了。
他强忍着脸颊的疼,握上陆北淮掐着自己的手,微微抬眸:“……我错了。”
这句带着哽咽的道歉在客厅里回荡着,声音里带着哀求,像是压下了方才的怒斥。
一滴冰凉滴落手背,捏着脸的大手力度收了分寸。
“道歉就能原谅吗?”
宋且听出陆北淮语气里的情绪,想着还是不要刺激他了,先顺着吧。
“你先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穿就是了。”
陆北淮低头凝视着忽然开始掉眼泪的宋且,见他又开始不舒服,脸色苍白如雪,就这样仰头握着自己的手望向自己,湿漉的眸底满是歉意,模样楚楚可怜的。
沉默须臾。
心头被兴奋惹起了丝丝麻麻,唇角弧度扯动。
哭一下就松手。
再哭一下。
屋内因这场动静过后瞬间沉寂。
茶几上的早餐开始凉了。
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的陆北淮没动,屈着双膝,长臂撑在膝盖头,就盯着正前方的已经生锈了的铁门,正在认真思考什么。
要粉色的?还是蓝色的?
露脐的?还是吊带的?
哪一种更容易惹哭他?
宋且则坐在沙发上,揉着自己被捏疼的脸,平缓着心脏的发闷,也看着沉默没说话的陆北淮。
想了好一会,都没想到该怎么哄这人。
他也不会哄人,但他只能够尽可能的去平息陆北淮积攒许久的怒意。
这家伙已经想着不用再依附宋家,想要报复他,当然可以,可如果他选择放手可能会让剧情分崩离析,到时候他该如何处理都不知道了。
他现在要做的是让陆北淮继续留在自己身边,接受‘宋且’的歉意,放下仇恨,再拿回身份后好好的接受属于他的一切,那时候他才可以全身而退。
不用胆战心惊。
墙上的钟一点一点的往前移动,安静得听得出走动的动静。
宋且往旁看了眼,见陆北淮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低头坐在地板上,呼吸略有些急促,周身的颓废丧气压迫感简直是可怕。
算了,先哄一哄这个为了救父受尽委屈的高大个吧。
估计是自尊心受挫了。
他轻轻地深呼吸,伸出手,扯了一下陆北淮的胳膊上的衣服。
这个动静很轻。
早就习惯照顾人的陆北淮一下子便感觉到,他侧过眸,正好对上宋且平和温润的目光,那种跟从前几乎割裂的性格让他蹙眉。
“我穿。”
宋且微微弯下腰,将手撑在腿上,凑近陆北淮,轻声细语哄道:“我穿给你看就是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一句话哄人的话很轻,轻得仿佛像是一种撒娇。
沙发上正对着老旧的窗,窗框是金色边,夏日早晨的阳光投入室内。
弯腰凑近的少年,眉梢弯弯,如玻璃般透彻的眸子倒映着对方的模样,被窗框分隔开的日光些许投落在脸色苍白脸上,勾勒着精致的轮廓,有一种……
要被日光吞没的破碎。
一捏就碎。
宋且见陆北淮没说话,却感觉到他身上好像没有刚才那样的压迫感,心里想了想,难不成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的?
如果穿个裙子就可以哄好,那也比挨打好受吧。
“穿个吊带。”
宋且表情戛然而止:“……”什么?
叩叩叩——
“少爷,你在北淮家里面吗,我们该去上学了。”
宋且听到声音像是什么救命稻草,不过站得太急,起身时眼前一黑,又屁股的坐下,缓过来后已经被抓住胳膊,视线恢复清明后正好撞入陆北淮深沉的目光。
“你喜欢粉色的还是蓝色?吊带还是露脐?”陆北淮又问。
宋且:“……”不要问得那么认真好不好,他现在真的想找个洞钻下去了。
好想逃。
他不失礼貌的微笑:“我给你请好假了,退烧了也先在家里休息吧,那我先去上学,晚上我们再聊。”
快走!!
起身后,他就看见陆北淮放在膝盖上的手握了握拳头,背后瞬间一凉,吓得他扭头就走,打开房门前说了句‘你喜欢什么颜色就什么吧。’
随即‘砰’的一声关上门。
几乎是落荒而逃。
陆北淮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沉默了会,脑海里鬼使神差浮现刚才那张像被吓到的小猫模样,勾唇低头一笑。
却在察觉到自己在笑时瞬间收敛。
他笑什么。
车平稳地驶向学校。
“少爷,你的药跟早餐阿姨已经给放在旁边的保温袋里,还有干净的校服在另一个袋子里,是现在吃还是一会回学校吃?”
“……”
司机没有听到回复,看了眼后视镜,发现自家少爷已经侧躺在后座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脸色不算太好,透白透白的。
他收回视线,见时间还允许便放缓了行驶速度。
心想自从那次意外后少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之前是个头疼的小恶魔,现在倒好,乖得都令人心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陆北淮那小子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一放学就不要他来接,也不知道跟着陆北淮是不是真的一块去学习去了。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校门口。
宋且隐约感觉到车停了,迷迷朦朦地睁开眼,打着哈欠坐起身,呆坐了会,一晚上没睡好确实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少爷,你的药跟早餐在这里了,还有校服在另一个袋子。”司机见宋且还没有动,也知道他是有点起床气的祖宗,等他一会才拿起副驾驶上的保温袋跟纸袋递给宋且。
宋且听到药,忽然想起刚才陆北淮给他吃的:“六叔,我刚才吃了硝酸甘油。”
司机一听到立刻扭过头,紧张地看向宋且:“心脏又疼了?!北淮给你吃的吗?”
宋且见司机的反应这才知道这是什么药:“没事,就是早上起床的时候觉得胸口有些闷疼,他给我吃的。”
这人……
还随身带药呢。
“那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
宋且摇了摇头:“好很多了,没什么,别跟我爸妈说。”说完接过司机递过来的两个袋子,背上自己的书包准备下车。
就在他准备打开车门时,就看见车门被从外面开了,身上落下一道高大的阴影。
是周鸣。
“怎么脸色这么差,不舒服吗?”
宋且见是周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北淮昨晚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现在都觉得周鸣不算是可怕了,跟陆北淮那个疯子比起来算什么。
他走下车,轻摇头:“没事。”
话音落下手中的袋子就被拎了过去,愣了一下,看向周鸣。
周鸣也没说什么,单肩挎着书包,另一只手拿着两个袋子,关上车门后那只手插入口袋,神色如常,可能是见宋且看着自己,淡淡开口:
“怎么了?”
宋且欲言又止,看着自己的保温袋:“我自己——”
又是没说完一句话,自己肩膀上的书包就被拿走,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肩膀,诧异地扭头看向旁边,看见是笑得肆意的谢景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搂住肩膀。
“芜湖,那个碍事的请假不在。”谢景初压下肩,笑着凑近宋且脸颊:“今天放学去不去我哥的赛车场,来了几辆新的跑车,特别帅。”
宋且下意识地躲开这样亲昵的靠近:“……今天有点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