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闻随口接道:“地木耳吗?牧场上就有,就在靠近山的那边。你想吃,我明天巡视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点。地耳吃着还成,就是太难洗了。”
戈阅:“不是,外面的地耳味道一般,得去宁兰谷采,那里的地耳才好吃。”
时闻:“地耳跟地耳还不一样啊?”
戈阅:“是啊,那地耳特别鲜,一年好像也就春天能采。采来之后一定要配猪油炒,还得放大量的野山椒和我们本地的野葱,爆炒,炒出来又香又辣,贼下饭。”
时闻疑惑:“野葱不是有点苦吗?”
“可它香啊!”戈阅说道,“炒透了之后,那点微苦也变成特殊风味了。吃这个还得配浓鸡汤,用来泡饭,饭也得用东北米煮出来的饭,那样才够香软。”
戈阅说得绘声绘色。
蔺诚骞说道:“好像你会做一样。”
戈阅:“我会吃啊!你们谁不想吃?”
大家目光闪烁。
时闻惊奇地看着他们,感觉这个炒地耳应该真的很好吃了,要不然大家不会是这个表情。
戈阅对着时闻:“去年吃的时候,我嫌地耳太碎了,吃起来比较麻烦,想去拿个勺子舀,结果被师兄骂了一顿。”
弓疆无力解释:“我没骂你,我就是说地耳不够多,舀着吃一下就吃完了,桌上其他人就没得吃了。”
戈阅哼哼:“还不是一样。反正去年我没吃够,今年就想再吃一顿。”
时闻:“真有那么好吃吗?你说得我也想尝尝了。”
时闻看向燕克行。
燕克行道:“味道确实不错,时令野菜,想吃只能这两个月吃。”
时闻:“那要不然我们去采点回来?”
燕克行:“周六去吧。到时候去采了那边的野葱一起炒。”
既然已经安排好了,时闻就等着了。
周六那天,难得全员没睡懒觉,一大早就来时闻家等着。
戈阅特地提了个篮子,还催促时闻:“时哥,我们快点,早上刚刚冒出来的地耳最鲜嫩了。”
时闻赶忙说道:“稍等一下,挤完奶就去。”
戈阅:“那我来帮忙。”
大家一起动手,牧场上的活很快就干完了。
他们分为两车,带着狗子们一起出发。
今天要去河谷里采地耳,时闻还从来没有来过这边。
等到了地方一看,河两边乱石嶙峋,沙地上只长着一些矮矮的乱草。
以他的目力,一眼看过去,居然都发现不了地耳。
时闻:“这里真的有地耳吗?”
戈阅接话:“有的,就是要翻着石头慢慢找。这里的野葱也特别好吃,时哥你要是看到了,一起带上啊。”
时闻:“成。那我们分开来找吧。”
大家四散开来。
时闻和燕克行一起,狗子们则挤在他们身边,跑来跑去。
两头小老虎看见河水,走不动道了,趁着时闻和燕克行在寻找地耳的时候,它们“扑通”一声,跳到河里玩水去了。
时闻听见了声音,回头一看,就看见它们的身影消失在水波里,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成没看见。
小老虎爱玩水真是天性,逮着机会就会去玩,反正它们会游泳淹不着,时闻就不管了。
时闻转过头,继续寻找地耳。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块小小的地耳。
这块地耳圆圆的,通体青绿,看起来有点像小狗的耳朵,就是小,只有指甲片那么大,看着倒肥糯。
时闻弯腰揪起来一看,又将采到的地耳放到鼻端闻了闻:“这味道——有点藻类特有的清香,又有一点雨后的气息?好像确实不是普通的种类。”
燕克行:“一般人根本分不出其中的区别。”
“其实区别还挺大的,长相跟味道都不一样,其他地方的地耳没有这股清香味。”时闻深嗅一口,问道,“这个地耳,跟我们平时吃的地耳属于同一种吗?”
燕克行:“同属一个大类。”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寻找。
时闻很快发现,所有地耳都只有指甲片大,不过肉质倒还算肥厚。
时闻将地耳举到眼前看,地耳后面带着细细的沙子和草茎:“它好小啊!等会洗的时候肯定很麻烦。”
燕克行:“让戈阅他们去洗。”
时闻:“那得费好一阵子神了。”
今天要采的地耳实在太小了,狗子们帮不上忙,便在这浅滩上玩了起来。
时闻他们倒是一心一意地采地耳,就是效率比较低,采了半天,收获的地耳也就堪堪盖住篮子底部。
怪不得燕克行之前不想来,实在太费事了,有这点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他们采了三个多小时,总算采到了半篮子地耳。
相比之下,采地耳时采到的野葱要多得多,现在已经装满了一篮子。
时闻累得腰酸背疼,便提议道:“不采了,我们回家吧?”
戈阅喜滋滋地看向燕克行,请求道:“差不多也够了。今天的饭还是老师来做?”
燕克行淡淡地“嗯”了一声。
戈阅他们三个更高兴了:“那我们来洗。”
时闻道:“你们不是说要用鸡汤配白米饭吗?我订了只布雷斯鸡,等会儿你们先回牧场,我跟燕克行去拿鸡?”
戈阅:“行,那我们先去洗地耳。”
五个人分成两车,家里的小动物们也分成两车。
为了安全起见,两头小老虎还是跟着时闻他们行动。
两头小老虎现在已经坐习惯车了,在车上也不怎么晕,同样也学会了乖乖地卧在座椅上。
今天也是如此,它们一上车就跳上了后座,一只向左旋转,一只向右旋转,睡成了两只虎斑甜甜圈。
时闻和燕克行开车经过傅博修家,让傅博修把布雷斯鸡拿出来。
傅博修还看了一眼他们的后座,疑惑道:“你们后座放的是什么?还怪好看的。”
时闻笑道:“秘密。你把鸡给我,我放在脚下就可以了。”
傅博修被他的身形一挡,也看不清后座究竟有什么,只得点头说道:“行吧,你们看着点,小心它半路会飞起来。”
时闻:“知道,钱我微信转给你了,回头见啊。”
时闻简单跟傅博修交接完,也来不及寒暄几句,便跟燕克行回到了牧场。
他们回去的时候,弓疆三人正在勤勤恳恳地洗地耳、洗野葱,现在多了一只鸡,他们还得兼顾杀鸡。
布雷斯鸡比较凶,时闻干脆拎起围裙:“我来杀鸡,你们继续洗菜就行了。”
弓疆:“时哥,要我们帮着打下手吗?”
时闻:“不用,一只鸡的事,我三两下就弄完了,燕克行,你也不用管我这边。”
燕克行点头:“需要帮忙叫我。”
现在已经快到十二点,再不抓紧时间,午饭就得弄到很晚了。
时闻麻利地杀鸡褪毛,十分钟就弄好了,然后交给燕克行煮鸡汤。
他们家有一个特别大的砂锅,平时偶尔用来炖鹅、炖羊,一锅炖出来,够家里的所有小家伙吃,今天炖只六七斤的鸡也不在话下。
大家一起干活,速度相对比较快。
吃地耳,麻烦主要麻烦在洗上,洗干净之后,接下来的步骤就很快了。
燕克行起锅烧油,用的正是猪油,油里面放蒜片跟大量自家泡的野山椒爆香,浓郁的香味“腾”一下就起来了。
时闻站在旁边,肚子被这股香味勾得咕咕叫。
他看燕克行在锅中下入地耳,猛火爆炒,再放野葱头,等炒透了,用盐巴、酱油等调味。
要起锅的时候,他再在里面下入大量野葱叶。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然而那股香气已经飘得整个屋子都是了。
大家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吃饭了,大家连忙拿碗,拿筷子,端着炒地耳往饭厅跑。
饭桌上。
时闻盛了一大碗白米饭,而后按照戈阅他们的建议,在里面浇上了两勺浓浓的鸡汤。
浓稠的金黄鸡汤浇入雪白的米饭中,上面飘着的青翠葱花更是喜人。
他第一次吃浓鸡汤泡饭。
浓鸡汤的香味完全不会掩盖米饭的清香,反而鸡汤的荤香为米饭的清香增添了一股特殊的复合香味,简直赋予了白米饭另一种生命。
他先吃了一口米饭,感觉吃法甚是美妙。
等吃完饭,时闻再夹了一筷子地耳。
地耳入口,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香。
地耳的鲜香,野葱的冲香,野山椒的酸香……种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层层叠叠,互相缠绕,共同组成了一股极为复杂的香味。
这种香味直冲脑门,时闻只能感觉到好吃,却没办法用言语形容,究竟好吃到什么地步。
吃一筷子地耳,再吃口鸡汤泡的饭,香味层层叠加,香辣酸浓的味道却稍微压了下去,所有复杂滋味一口咽到了肚子里,直叫人想吃下一口,再品尝这丰富而复杂的味道。
真是香惨了。
不愧是让戈阅记了一年的炒地耳!
时闻举着筷子的时候心想,他吃完这次,也能记一年了。
时闻以为这次吃完炒地耳,下次再吃就得等下一年了。
没想到没过两天,雨后,燕克行又去采了一篮子地耳回来,然后用新买的超声波果蔬清洗机清洗,又给时闻炒了一次。
这次炒完,他还专门给时闻配了个勺子:“夹着吃不方便,舀着吃。”
时闻看着雪白骨瓷盘上的勺子,心中百感交集:“你对我也太偏爱了。”
燕克行淡淡说道:“不偏爱你偏爱谁,快吃。”
地耳一般要下完雨才会有,雨后,燕克行便抽空去采地耳。
除了炒着吃之外,他还炸了两罐油浸地耳放在冰箱里,他要是不在家,时闻可以拿油浸地耳拌饭或者拌面条吃。
地耳还没过季,今年的美味蘑菇和巴楚菇也开始萌发了。
燕克行出门的时候,要是方便,总会给时闻带着这些特殊的美味食材。
一段时间下来,时闻不得不趁着燕克行不在家的时候悄悄增大运动量,免得腹肌消失不见。
这段时间吃得实在太好了,时闻很多时候出去巡视都不敢开摩托车,而是直接跑步出门。
不得不说,随着神性和异能的提高,他的身体素质越发厉害,现在跑步出去,两头小老虎都不一定能跑过他。
他带着小老虎出去特训变得方便了许多。
这天,时闻在特训小老虎,狼王它们都在一边帮忙。
牧场上虎吼狼叫的,声音特别嘈杂。
时闻的手机铃声被淹没在众多声音当中,响了好几次,才被他听见。
他打开通话记录一看,打电话的却是段昊英,就是用一百三十五一斤买走他家羯羊的那商人。
时闻后来跟买刀郎羊的其勒莫格聊天,才知道段昊英自己的餐厅卖的羊肉是三千八一盘。
这里面的巨大差价让时闻都快感到吐血了,因此看到段昊英的电话,他不仅不想接,还想直接把人拉到黑名单当中。
当然,大家都是体面人,真把人拉黑就有点不太好看了。
时闻接起电话,打手势示意小家伙们安静:“段老板,中午好,您那边有什么事吗?”
段昊英笑着说道:“没事就不能打你电话吗?你今天怎么那么客气?听得我都不习惯了。”
时闻笑道:“这不是怕你正忙吗?你真的没什么事?”
“也不是,今天想找你做个生意。”段昊英在手机那边问,“时老弟,你家是不是在卖番茄?”
时闻一头雾水:“没有啊,哪来的消息?”
段昊英:“听一个朋友说的,说你家的番茄特别好吃,味道特别香浓。”
时闻:“传言吧?我们家不卖番茄,只是自己种来吃吃。我这边一大堆牲畜,哪有空种番茄,何况番茄也不值钱啊,不值当特地卖一回。”
段昊英碰了个软钉子,笑道:“我还以为你们家卖番茄,正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合作?”
时闻直接拒绝:“没有的。我现在只想打理牧场,抽不出空来。”
段昊英:“那可惜了。你家要是卖番茄,我肯定第一个冲上来买。”
时闻跟段昊英聊了好几句,段昊英确定他家真的不卖番茄后,才恋恋不舍地挂断。
当天晚上,时闻向蔺诚骞打听。
蔺诚骞举手:“我没有跟我叔说过,可能他从别的渠道看到我们这里有番茄。”
“也有可能。”时闻也不确定了,“毕竟我们的番茄之前送了不少人。”
蔺诚骞连连点头:“对,说不定还有发朋友圈的。有的人吃到了特别好吃的东西会发朋友圈,我就看人发过。”
时闻琢磨了一回,就不琢磨了。
他们家的番茄寄出去过,也有相关的学者在着手研究,要真的是特别棒的品种,过两年应该也会有人推广。
至于他家的番茄,还是留给自家吃吧。
时闻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祝佶听说之后,对时闻说道:“你们现在能力强了,牧场里的好东西越来越多,肯定有各路人士会往你们这边打听,正常的。”
时闻好奇:“我们现在算是比较有名的异能者吗?”
祝佶:“哪算是比较有名?只要厉害一点的异能者,谁不知道老燕的名头?知道老燕,现在就知道你了。不过你放心,有异管局在前面顶着,又有老燕,只要你不松口,就没人敢来打扰你。”
时闻接受了异管局的这份好意:“那就谢谢了。”
“客气啥?”祝佶拍着胸脯说道,“有事跟我说就行,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任君差遣。”
时闻家的番茄确实好。
没几天,其勒莫格也听到了消息,特地打电话对时闻说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有一罐你家番茄做成的番茄酱流入了B市一个特厨手上。特厨对你家的番茄酱感到惊为天人,到处打听,有消息灵通的,比如段老板,就提前跟你接触。”
时闻纳闷:“隔得那么远,你怎么知道?”
其勒莫格自豪:“咱有人脉。”
时闻:“那你人脉可真够广的。”
“都在这里混嘛。”其勒莫格嘿嘿笑着说道,“你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出去了,等着吧,今年冬天卖牛羊的时候,你家的牛羊价格肯定要飙升,说不定大尾羊能卖出刀郎羊的价格。”
时闻:“那我就借你吉言了。”
其勒莫格:“不客气,说真的,你家的番茄名声这么响亮,我都好奇是什么味道了,要不然你给我也送点我?”
时闻大方道:“这有什么难的?你等着,我今天下午就找快递给你发,顺便送你两罐番茄酱。”
有了这么一茬,时闻对自家蔬果的地位算是有一定的了解了。
他干脆在后院外面又开了十多亩地出来,打算多种点番茄,顺便再种一点黄豆。
豆科植物都能固氮,种点能够营养土地。
豆苗和豆子也能用来喂牛羊,多种一点挺好。
燕克行问:“会不会忙不过来?”
时闻:“没事,只是种的时候麻烦一点,到时候统一用机械采收,不会麻烦的。尤其豆苗,到时候把它割一部分下来喂牛羊。”
燕克行:“那豆子呢?”
时闻:“我们自己消耗?你做的番茄酱给我灵感了——我们家里的番茄做的番茄酱那么好吃,你说用豆子做出来的豆酱会不会也远超别家的豆酱?”
燕克行:“这还得看做豆酱的手艺。先种吧,实在不行到时候我请人过来教我们做豆酱。”
时闻高兴道:“那我就种了啊。”
家里养的牲畜多就是有这点好处,无论种什么都不用担心消耗不了。
牧场这么大,轮番种植,也不用担心会消耗地力。
时闻还多种了一茬土豆。
先前种的土豆是辛香红给的种子,这次种,他直接去外面买了紫皮土豆种。
紫土豆的口感要更加细腻,味道也好,最重要的是,紫土豆个头比较大,种着比较划算。
他看有些人种紫土豆,个头大到得用背篓背,羡慕死他了。
这段时间都有事做,时闻忙忙碌碌,一转眼就到了五月。
进入五月份后,天气彻底变暖和了,大尾羊身上那层厚厚的毛发也背不住。
时闻便打算给这些大尾羊剃毛。
跟去年不同,今年他们家养了三千多头大尾羊,这个数量在整个镇上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这么多头羊,光靠他一个人剃毛得弄好久。
时闻干脆请了人过来,打算用两三天直接把羊毛给剃了。
找短工要找那些干活利落,而且愿意下苦力去干的乡民,一般人会找相熟的人家。
这份钱请谁都要花出去,不如让朋友挣一点。
时闻今年请了傅蒙、张德元和马老汉等人。
张德元常年收购牲畜,最近一段时间比较闲,家里也没什么事做,因此来得最早。
来了之后,他进羊舍里看,一看看出了端倪:“你们家这羊毛也太好了,真好,都有点发光了。”
时闻:“是吧,我也觉得。我平时收拾它们掉出来的毛,都感觉它们的毛比去年细腻了许多。”
“是啊。”张德元用手摸着羊毛,“细腻,柔软,白净,还顺滑。这强度也可以,比一般的羊毛要大。”
时闻点头:“我也是差不多的感觉。”
聊到这里,时闻还以为只是寻常的聊天,也没有放在心上。
张德元却说道:“这样的羊毛卖给一般的羊毛贩子,跟普通的羊毛混在一起实在太亏了,我觉得它可以卖到几百甚至几千一斤。”
时闻惊住了:“不会吧?”
张德元:“骗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没摸过普通的羊毛,你用手摸一摸你家的羊毛,两种羊毛,差别大吗?”
时闻摸了摸羊毛:“差别大是大,不过想要以几百几千的价格卖出去,恐怕比较难。”
“那就得找认识的人了。”张德元说道,“不然你先让老傅他们别来,我去找人问问,看有没有人要这样的羊毛?”
时闻看着手底下的羊:“也行。”
张德元说道:“那你先别剪羊毛啊,他们那种大公司对羊毛的品质特别挑剔,一般需要现买现剪。”
时闻:“这个没问题,只要能卖出去,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先给我一点羊毛,我作为样本给别人看。”张德元拿起剪刀,“算了,我自己来剪吧,剪肚皮下的。”
张德元拿了羊毛兴冲冲地走了。
时闻打电话给傅蒙几人,说计划有变,可能要过两天再剪羊毛。
傅蒙他们也不在意,表示需要再叫他们,然后各自忙牧场里的事去了。
晚上,燕克行回来,见家里的羊都还没剪毛,问:“今天没空剪羊毛吗?”
时闻将事情说了:“可能要过几天再剪,买家也许有要求。”
燕克行道:“我之前忘记这事了,张德元那边要是找不到买家,我也可以帮忙找找。”
时闻笑:“卖你的面子多不好?还是让张哥先找吧,顺便我也认识一些人,等下一年要剪羊毛,或做跟羊相关的生意,我的人脉就会更多了。”
燕克行点头:“你要找人再叫我。”
同在一片地区生活,大家各有各的人脉,很快,张德元就找了个人过来看时闻家的羊毛。
来的是一个设计师,身穿大牌,化着淡妆,整个人的打扮有点去性别化的意味。
男人倒是很礼貌,到了他们家之后,先跟时闻客气地打招呼:“时先生。”
时闻:“贺先生,你好。”
两人简单打过招呼,时闻带贺成章去看羊。
今天为了等待贺成章的相看,他们家的羊特地关在羊舍里,没有放出去,不过羊舍倒是打扫过了,各种碎草与粪便已经统一清到了清粪车里,空气中只有牲畜的味道和淡淡的消毒水味。
贺成章看着门口的电脑,又看看里面的长臂机械车,目光中流露出赞叹,对时闻更客气了几分:“时先生,你家这牧场的管理真棒。”
时闻笑:“专业的养羊户嘛,设备也得更加专业。请往这边来。”
张德元之前送过去的羊毛已经拿去检测了,确实是品质非常好的羊毛,不输国际几大昂贵的羊毛品牌。
今天贺成章过来主要是实地查看,是不是所有的羊毛都很一致?
检查之后,贺成章扭头对时闻说道:“时先生,我觉得你们家的羊毛主要分为两批,一批是这批大的,另外一批是那批小的,它们身上的羊毛有微妙的不一样。”
张德元听得一头雾水。
贺成章比划得也比较艰难。
时闻却是一听就听出了贺成章究竟在说什么:“贺先生,你说的是这批羊吗?就这几个羊舍一百多只羊?它们的羊毛跟其他的羊毛不一样是吧?”
贺成章连连点头:“是的,就是这批小羊,我感觉这批小羊身上的羊毛品质更好,并且独一无二。我需要剪一些小羊的羊毛送去检测,可以吗?”
时闻爽快地点头:“当然可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贺成章居然看出了两批羊的羊毛不一样,这就值得尊敬了。
要知道,连老手张德元都没看出来。
还是贺成章剪了毛之后,张德元在旁边看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两批羊毛确实不一样哈,小羊的羊毛要更加细腻雪白一些,也更加长。”
贺成章:“对,摸起来的手感很好,光泽度同样很棒。”
贺成章将剪下来的羊毛收好:“麻烦时先生把这些羊毛都给我们留着,到时候我们带人过来剪。这一大批羊的羊毛,我们只要一部分,按照国际市场的价格,一千六百元一斤可以吗?这一小批羊毛的价格,我们到时候再商量?”
时闻没想到对方那么干脆,给的价格还那么高,回答道:“当然可以。”
贺成章:“那我们需要签个合同。”
甲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金钱给得到位,合同自然也没问题。
时闻带他们去家里,看贺成章带来的合同。
在草原上历练了这么久,时闻的能力也练出来了,看个合同不在话下。
时闻一边看,一边跟贺成章讨论。
条例基本没问题,就是有些地方需要贺成章解释一番。
贺成章带来的合同限制很多,不过价格给得也足够高。
时闻看了一下,如果是普通的养殖户,看到这些限制可能会觉得有压力,但他有麒麟血统,足以保障羊群的质量,这个合同的限制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一条条读完,确定没什么陷阱之后,时闻爽快地签了合同。
贺成章那边要求他们过来剪时闻羊的羊毛,等他们剪完之后,剩下不要的羊毛才能卖到别的地方去——他们只要最好的羊毛,要是剪毛的时候发现质量不行,就不要。
时闻并不介意他们的挑剔,单价那么高,挑剔一些也没什么。
大公司办事都比较慢,可能要等一两个星期。
时闻不在意,反正天气还不算太热,羊群再顶着羊毛生活一段时间也完全没问题。
只要在六月前把这些羊毛给剪完就没事。
贺成章他们公司总不至于六月还不来剪毛。
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大家都很高兴。
尤其张德元,这么大的单子,时闻得给他两万介绍费,这里面他就出了点力,算是白挣的。
张德元悄悄跟时闻说:“没想到人家那么爽脆,我还以为会出什么岔子。”
时闻:“我估计他们在公司里面早就商量好了,所以直接给了方案。”
张德元一拍大腿:“那你答应得太快岂不是亏了?要是提点价,他们应该也会答应。”
时闻:“应该也没有,何况我们也不具备跟人家叫板的资格。”
贺成章和张德元他们很快各自离开了。
太阳快落山了,远处的山林中,半山腰以下的树也正在发芽,山顶的雪却经年不化,反射出耀眼的阳光。
时闻打开窗户,清风吹进来,有点冷,却也没到需要开取暖器的地步。
时闻将桌上的东西简单收拾好,站起来朝着窗户伸了个懒腰。
今天实在高兴,燕克行又没有回来,他待在家里转了两圈,不知道该干嘛,便打算去散散步。
他换好鞋子,穿上外套,又拿了顶帽子,揣上手机,出了家门后选了西北方向,开始往外走。
家里的小家伙们听到动静,跑过来,要跟着。
时闻只带了狗子。
外面有太阳,并不算冷。
时闻认准方向,一个人慢慢走。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他走到了山坡上。
一堆羊正在山上吃草。
边上,放羊的少年靠在摩托车上,用背顶着风,佝偻着身子在玩手机。
时闻认出了,这是村里的少年莫勒。
可能因为周末的关系,莫勒不用上学,就来放羊。
时闻跟莫勒打招呼:“莫勒!”
莫勒抬头朝他笑了一下,用不太熟练的汉语问道:“时大哥,你散步?”
“是啊。”时闻双手插在兜里,也笑,“你家的羊今年没进夏牧场?”
莫勒:“就这么点羊,阿爸说不去了,麻烦,在附近放羊就好。”
时闻看羊,半山坡都是羊,目测最少有两百只。
时闻:“那估计还得补点饲草?”
莫勒咧嘴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回家得喂干草和精粮。”
两人搭上了话,时闻便观察他家的羊。
莫勒家的羊都是本地的大尾羊,屁股肉嘟嘟,一走一晃,看起来非常萌,模样也温顺。
地上的草还小,羊儿们低头一点点啃着,啃得非常专心。
时闻翻来覆去地打量,它们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一只只看过去,忽然觉得其中一只有点不对,好像其中有病羊?
时闻:“莫勒,你家的羊中,有生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