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大哥骂了?”,时元嘉合理猜测道。
“是。”陈翼说话有气无力的,“何止是被骂,还被骂的很惨,大哥说我脑子里全是水,让我没事倒一倒清清空间,水多了容易影响大脑运转。”
时元嘉和瑞哲没忍住笑,陈翼大哥还挺会骂人。
时元嘉安慰道:“最起码知道了陈叔叔没事,省得你胡思乱想。”
“唉——”陈翼长叹一口气,“我这是有危机意识,不过好像真有点儿问题,看大哥的表情,应该是好事。”
“倒是你。”语气一转,陈翼看向时元嘉,“我才请假一天,你就在星网上出大名了,很突然啊。”
“唉——”时元嘉也跟着叹气,“都是意外,谁知道网友眼这么尖。”
陈翼道:“这是你小看网友了,在星网上,别说你这么有明显特征的一双手,就是露出包裹严实的半拉手臂,根据粗细程度,粉丝们都能猜出个一二三来。”
时元嘉觉得自己有些冤,“但我又不是被全方位无死角盯梢的明星,那些待遇不该是顶流才有的,怎么能一样!”
“你对迷失大大在圈内的地位有误解。”陈翼认真道:“连我一个不混美食圈的都刷到过,营销号最爱蹭热度,哪里有流量往哪里跑,以你经常被营销号拉出来遛的情况来看,和明星也差不多了。”
瑞哲插嘴道:“元嘉的直播播的很有特色,我设了特别关注,每回都有追。”
奇怪的看了一眼瑞哲,时元嘉不解。
星网上的网友不知道,瑞哲是知道味道的,回回追,确定不是在折磨自己?
“我认识的朋友也在追。”看到时元嘉的眼神,瑞哲补充道。
必须让偶像知道,他的直播有多吸引人。
做出的菜治愈效果那么好,味道他们接受不了,那是他们味觉的问题,和时治愈师没有一点儿关系。
在时元嘉不知道的角落,部分被迷了眼的军士们自我洗脑,早就阴差阳错的“发现”了味觉差异的真相,只不过连他们本人都不知道。
“有时间我也去看看。”陈翼揽住时元嘉,说道:“大学期间闯出这么大名头,还会赚钱,以后可不得了,就是你这马甲炸的有点儿冤,邵澄那天是要为难你吧。”
将死沉的胳膊甩下去,“我们能略过这个话题吗?”
“那不行。”陈翼梗着脖子道:“要是邵澄依旧不知死活的找事,你告诉我,兄弟帮你解决掉他!”
“别说的跟要犯罪似的,吓人。”时元嘉不想让其他人掺和邵家的事,接着道:“邵家那边我早有打算,你可别打乱我的计划。”
陈翼有些失望,“搞不定记得找我,随叫随到。”
三人说笑着走进画室。
画室静了一瞬,又恢复正常。
天天见的同班同学,大家还是不愿意将关系弄复杂的,也不想让时元嘉不自在,准备尽量维持原来的相处模式。
到画板前,时元嘉提前认真练习。
在外表上,时元嘉还是很能唬人的,认真的表情配上标准的姿势,像是在完成一幅完美画作。
前提是不将视线落于画板上。
只见纸张上起形完毕的风景图,线条乱爬、透视全错,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小学生看了都摇头。
陈翼不忍直视,问出忍了好久没敢问的问题,“元嘉,你当初选择绘画专业,是自愿还是被逼的。”
就这水平,他担心自家好友毕不了业。
别是邵家给选的,太耽误人了!
陈翼开始阴谋论。
“自愿的,我挺喜欢画画的,一直没有机会学。”时元嘉边画边回答。
“你报之前……”这话说出来可能有些伤好友的心,但陈翼忍不住,委婉道:“有没有想过,自己可能没有这个天赋。”
趁着还来得及,赶紧转专业才是正道。
瑞哲在一旁欲言又止几次,不想让陈翼打击自家偶像的自信心,但对着这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夸。
“天赋不重要。”时元嘉不管,他大学就要学这个。
不太好劝。
陈翼纠结了纠结,放弃了,反正以时元嘉的本事,不靠专业吃饭,喜欢最重要。
希望靠着这份喜欢,能顺利拿到毕业证。
文凭不为别的,为了说出去好听也得有。
邵澄这一闹,灵食馆白天的生意红火,爆满。
为防止两边的客人撞车,时元嘉将灵食馆的营业时间缩短,变成了只供应午餐,并在账号发了新的营业时间,迎来粉丝们哀嚎声一片。
灵食馆选址区域特殊,在不开放的时间,普通人是无法进入园区的,杜绝了偶遇和偷拍的可能。
治愈院通过对陈修然的检查,发现他的体质全面提升,暂时判定是外界因素激发了身体潜能,促使他觉醒成功。
这个外界因素,自然是时元嘉制作的灵食。
不仅是陈修然,对俞家也进行了一系列检查。
身体各项指数都有所上升,但和大跨步的陈修然完全不能相比。
其中涉及的具体原因不明,亟待研究。
这个结果,影响不了想要提升体质的权贵们,预约像雪花似的飞向简濮存。
有人还不满足于只预约一回,跟在菜市场讲价似的,反复扯皮,应付的简濮存头疼。
主动揽过来的活,事关自家学生,简濮存还不能撂挑子。
他都这样了,换了别人来接单,上面那些老狐狸说不定就要拿身份压人,更乱套。
各种周旋、安排,终于敲定了一个月的预约名单。
时元嘉收到名单,看了一眼顺序。
首批就是皇庭太子和十三行政的议长议员,这两拨分属不同的机构,不能凑到一起,当天晚上岔开时间约的。
不过这是新预约名单上的,要从下个月排起。
一月一约,时元嘉这个月的预约名单早就满额了。
他也没有打算因为这点儿变故,取消原本的预约资格,和不相熟的权贵比起来,旧名单上多多少少是靠着关系宣传来的。
在时元嘉眼里,“沾亲带故”的旧名单比慕名而来的新名单还要重要些。
这个月旧名单上知道实情的人,被天上砸下的馅饼砸的晕晕乎乎,对时元嘉感激不已。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时元嘉取消他们的资格,重启预约名单是正常的,没有一人敢多说什么。
时元嘉却没有那么做。
知道实情的人消息灵通,预约的竞争有多激烈他们也是知道的,听说最上层的议长靠特权,也只换来了一次机会,他们这些提前在名单上的,可想而知有多幸运。
还有人每天转发起了锦鲤,试图靠玄学取胜,期盼当晚能抽到让他们心心念念的1号和2号桌。
脸色添了几分血色,眼神儿烁烁, 整个人容光焕发。
妻子林娆将人迎进来,“你是吃灵丹妙药了?”
心情颇好的陈修然玩笑道:“是吃了。”
回家专门等他爸回来的陈翼道:“爸,你是从哪里搞到的药,效果立竿见影,我都想磕两粒了。”
陈父身体不好,到处搜罗养身的保健品,陈翼见怪不怪,只是这次和以往没有明显作用不同,他爸简直像是年轻了二十岁, 表面看着,健康程度和他有的一拼。
上手拍了陈翼的头一下,陈修然没好气道:“哪来效果这么好的药。”
那是治愈师独有的本事, 医院可研究不出来这么神奇的药物。
陈修然摸摸头,“不吃药还能是因为什么。”
想想自家儿子结交的朋友, 意味不明的含糊道:“你就正常生活, 或许也可以。”
能和时元嘉交上朋友, 他儿子走大运的比别人多了条捷径。
当然, 陈修然不指望陈翼短期内能吃到时元嘉的菜, 大学开学才多久, 朋友之间的情谊是需要时间累积的。
带着功利的相交早晚会分道扬镳, 陈修然不打算将时元嘉的身份告诉陈翼, 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发展就好。
年轻人之间的友谊,长辈插手往往收获不了想要的结果, 他可不打算拖儿子的后腿。
“有话直说,打哑谜可不是个好习惯。”陈翼讨厌这种话不说清楚的感觉。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陈翼的大哥陈斐提醒道, 他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他爸去的地方不能多问。
陈斐换了个话题,说起正事,“最近冯家要举办一场宴会,送了请柬过来。”
“推了……等等,冯家……”陈修然咀嚼着这两个字,想起什么的问道:“是和邵家交好的那个冯家?”
“是的爸,两家是世交,合作紧密。”对于早在公司任职的陈斐来说,他对圈子里各家的关系了如指掌。
若真如他猜测的那样,陈修然想,邵家可能会带时治愈师去参加。
邵家再不好,消耗掉血缘羁绊也是需要时间的。
再高的天赋、再厉害的成就,说到底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对亲情有所期待,否则不会任由邵家将养子的身份暴露出来,还不发作。
不过也差不多了。
想了想,陈修然道:“小三,你跟你大哥一起去。”
“我不爱参加宴会。”陈翼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牵扯到他身上来了,“冯家和我们家几乎没什么来往,我不去。”
这孩子怎么听不懂暗示,“我听你说过,你有位朋友是邵家养子,邵家可能会带他一起,你确定不去?”
“爸,你记得挺清楚,原来你这么关心我。”陈翼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摇头道:“不去,元嘉的性子不会喜欢参加这种东西,我去了也是白去。”
“知不知道有个词叫身不由己。”陈修然以假设诱导,“万一呢,你让你朋友一个人应对那样的场面?”
犹豫了会儿,陈翼想想时元嘉那糟心的弟弟,有些担心,“我还是去吧。”
终于说通了,自家这个儿子,想说服他参加个宴会,还得打感情牌。
在旁听着的陈斐瞳孔地震,将他知道的信息串联到一起,他好像得出一个不得了的结论。
这还惊着呢,就看到他爸跟他小幅度摇头,眼神儿暗示他注意表情管理。
这和直接给他的猜测定性有什么区别。
陈斐面上恢复正常,大脑却临近宕机。
他家傻白甜弟弟这么能?
听到要带他去参加宴会,时元嘉是不想去的。
可他看邵沛神情恍惚,似乎有些不对劲,便答应了一起。
邵沛满腹心事,不知道怎么面对时元嘉。
天色渐暗,天边附上一层淡红的薄纱。
晚霞瑰丽,邵沛却没有心情去看,和时元嘉一起慢慢地在别墅外的院子里散步。
停住脚步,邵沛抬头,余晖映在她圆圆的脸上,“哥,你……”
你会离开邵家吗,离开这个对你不友好的家,邵沛欲言又止,没有问出口。
她有些愧疚,没有为新回来的哥哥争取。
邵沛的心里是矛盾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既不想时元嘉和邵家靠的太近,对外宣布是养子又觉得不公。
内心深处,邵沛真正想要的是改变她的家人,才会有这样矛盾的想法。
但她年纪还小,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感情,只知道自己想的东西是矛盾的,不可兼得的。
跟有病似的,左右摇摆。
“不要胡思乱想。”时元嘉温声道:“大人的事,小孩可以不用管,你自己的事,考虑清楚选择,勇敢去做就好,错了也不怕,你还小,有弥补的机会。”
“哥”邵沛释然的笑道:“你不适合这个家。”
“你也不适合。”时元嘉回道。
他不会一直留在这里陪着邵沛,时元嘉在等邵沛做选择。
贸然将选择丢给邵沛,只会让小姑娘在亲人和他之间纠结两难,邵家是养了邵沛十几年的家,最终的选择也不难猜测,她会留下。
时元嘉在等一个契机。
邵澄会继续作妖,邵父、邵母和邵景辉会站在邵澄那边,彻底失望的那一刻,就是邵沛斩断亲情牵绊的机会。
参加宴会要有合适的礼服,邵家会准备,时元嘉没有多管。
邵家准备的礼服有些繁琐。
外套是米白色的长身设计,几近拖地。
绣的银色纹样上,印着数不清的大小镶钻。
内里是V字领白色内衬,V字领处绣了两道银边兰草,手腕处是银边束袖,他的手臂是可以自宽大的侧分外套中伸出来的。
单看这套设计很惊艳,却也很挑人,穿不好就是灾难。
时元嘉身高足够,腿长腰细。
长身的设计不仅不会显矮,还会衬的身材高挑,自正面看去,腰线随着走动在宽大的外套中若隐若现。
邵沛身着橘色蓬蓬裙,是典型的可爱少女风格。
邵父邵母是中规中矩的西装和长裙。
邵景辉和邵澄则是同色系,生怕外人看不出两人是兄弟。
从礼服看,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邵澄暗自得意的看了时元嘉一眼。
宴会厅灯火通明,放着舒缓的音乐。
衣着靓丽的人们挂着得体的笑,觥筹交错,低声交谈。
时元嘉随着邵家一行人走进来。
在进入宴会厅后,所有人自然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邵父端着酒杯和生意伙伴应酬,邵母同贵妇们谈笑,邵景辉、邵澄同冯新荣等圈子里的好友笑闹着离开,邵沛的闺蜜好友挽着她的胳膊,欢喜小姐妹的到来。
邵沛不想留时元嘉一个人,和小姐妹一起陪在他身边。
时元嘉不想打扰两个小姑娘聊天,环视了一眼宴会厅,说道:“我去那边的沙发坐坐。”
走到角落,拽着长身的外套坐下,时元嘉将衣摆整理着搭在沙发上,才向后倚靠着休息。
在角落里,时元嘉的容貌也是引人注目的。
不断地有视线投射过去,小声的讨论着相貌出众的新面孔。
邵家养子的身份被知情人说出来,很快传遍宴会厅。
不过一会儿,打量的视线里就多了些鄙视和不屑。
长得再好,身份不够也是不行的。
这些人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时元嘉主动攀附的邵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成为了邵家的养子。
权贵的圈子是排外的,上层排斥中层,中层排斥下层,仅仅是养子的时元嘉,便是不被认可的存在。
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调笑道:“喂,听说你是靠这张脸进的邵家?”
纨绔最喜欢踩人脸面,一个养子,闹起来也没什么。
何况识时务的人,是不敢闹的。
在这个圈子里待了这么久,他早就学会趋利避害,专挑挑软柿子捏。
是屈辱、忍耐,还是气愤、无奈。
纨绔期待那张漂亮的脸露出的表情。
时元嘉懒得回答,随手拿起手边的酒杯,对着那张恶心的笑脸泼了过去。
他训练过体能,准头方面还是不错的。
酒水一点儿没有浪费,全贡献给了纨绔的脸。
调笑被浇没,酒水顺着脸颊流下,滴在昂贵的定制西装上,染上难看的酒渍。
在对方还在愣神的时候,时元嘉重新倚回沙发靠背,姿态随意的盯着纨绔。
那眼神儿,像是在看一个小丑,无聊的等待它接下来的表演。
周围一片哗然,显然不敢相信一个养子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鄙夷的视线少了一些,有几人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无端猜测感到不好意思,面上有些不自然。
纨绔被酒水浇了一脸,正要发作,宴会厅出现了小小的骚乱,打断了他的动作。
是陈家来人了。
冯家请陈家完全是抱着侥幸心理去送的请帖,没想到人真的会来,冯老爷子去门口迎接的时候,脸都要笑开花了。
跟在后面的冯新荣如丧考妣。
万一陈翼将当初他得罪对方的事揭露出来,冯老爷子能打断他的腿,让他去给陈家赔罪,或许他爸继承人的位置都要动摇。
到时,他面临的是多方责难。
邵澄的面色也不好看,虽然当初他将自己摘的干净,但到底是参与了的,以陈家的势力而言,是可以不讲道理的。
“陈家兄弟竟然来了。”
“要是能攀上其中一位,可就……”
“听说陈家没有联姻的习惯,林夫人就是小家族出身。”
“女儿,找机会认识陈斐或者陈翼,抓住哪个都行。”
“陈家两兄弟至今没有恋情传出来,说不定好男色,爸,我想……。”
对于陈家兄弟的到来,四下小声的讨论着,想拿下其中一位,以提升家族地位。
但在场的都是要脸面的人,再迫切也会装出矜持来,倒是没人强行堵人。
留下陈斐和冯家老爷子寒暄,陈翼满宴会厅转着找人,看到角落里的时元嘉,有些激动地走过去。
“元嘉,你真的来了,还好我机智,不然放你一个人待在这,得多无聊。”
在时元嘉身边坐下,豪迈的将腿一搭,伸着一只手耍宝道:“惊喜不,意外不,特意没有告诉你,有没有很感动。”
“惊喜,意外,感动。”时元嘉顺着道,略有些敷衍,“你也不怕跑空。”
“最多白跑一趟。”陈翼啧啧两声,“本来就长得帅,你这一身直接盖住了本少爷的光芒,和你坐在一起,我压力很大啊。”
“还有。”陈翼看向对面的纨绔,“这人是什么造型,厅里也不热啊,怎么流了满脸的汗。”
纨绔这会儿是真冒汗了。
谁知道随便招惹一个养子,会惹来陈家少爷。
陈翼并非不知道纨绔脸上的不是汗。
他不傻, 看看现场的情况,在看看自家好友手边的空酒杯, 有什么猜不到的。
圈子里捧高踩低的事常见,无非是这人看时元嘉养子的身份好欺负,找借口为难。
那些难听的话是没有人对他说,不代表陈翼不知道有些人的嘴有多脏,邵澄那样也没被泼酒,面前的这人绝对是踩到时元嘉的底线了。
想起喜欢玩弄感情、开黄腔的那类调调,陈翼面色不善,冷冷地盯着纨绔,要一个答案。
这是明晃晃的在给时元嘉出头。
不像是对待一个普通朋友的态度。
这时元嘉到底有什么本事, 不仅攀上邵家,还能笼络住陈家的三子陈翼。
周边的众人一致的没有说话,暗暗观望, 纨绔成了试探时元嘉地位的出头鸟。
今天事情的发展,决定了以后他们将以什么态度对待时元嘉。
脸上的酒水还没有干, 纨绔满身的狼狈, 深呼吸后, 挂上谄媚的笑, “是我不对, 喝了两口酒脑子发昏, 做出出格的事, 还好碰到时先生, 用酒水帮我醒了脑子,不然指不定会继续昏头。”
侧身对着时元嘉道:“待宴会结束后, 定带着厚礼登门,向时先生道歉。”
放低姿态, 纨绔赔礼道歉。
强调酒水,是在告诉陈翼,时元嘉当场报复了回来,他已经得到了教训,希望这件事能就此揭过。
他是混不吝,却也知道自己大手大脚的生活是怎么来的,一旦家里掐死他的金钱来源,他的逍遥日子就到头了。
纨绔不是家里的继承人,没有拿家族对抗陈翼的本事。
两人之间,不仅是家族势力的差异,还有各自在家族的地位差异,这一叠加,堪称云泥之别。
除了低头,他没有别的选择。
屈辱的低下头,想看到的表情出现在了自己的脸上。
想玩弄别人,却不知道反噬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是这么难以忍受。
好像所有的视线聚集在身上,无数嘲笑的声音传来,让纨绔的脑子里阵阵轰鸣。
以前那些嘲笑是和他站在一条线上的,是他兴趣盎然的推手之一。
如今想想这些人在心底以同样的方式嘲笑自己,纨绔恨不能立刻逃离这里。
自尊被放在地上踩,周围全是欣赏的看客。
位置颠倒,纨绔不过稍稍体会了以前被他玩弄的人稍许痛苦,便要承受不住。
其实,哪有什么嘲笑,那些全是纨绔幻想出来的。
大家更多的将心神放在时元嘉和陈翼身上,期待接下来两人的举动,对他们来说,纨绔只是个试探陈翼态度的工具人。
“哦~”陈翼的这一长腔带着几分戏谑,“元嘉,你这么好心?”
纨绔想要台阶,陈翼却不想搭。
邵家是靠不住了,要是他再轻易放过这厮,以后时元嘉不就成了人人可捏的软柿子。
杀鸡儆猴,面前的人是多现成的一只鸡,不用白不用。
“随手为之,不足挂齿。”
第一次看到陈翼这样的形象,时元嘉有些想笑,起了玩儿心。
两人一唱一和,将纨绔架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
进退两难,他的处境更加尴尬。
站在原地,纨绔面色发白,周身萦绕着孤立无援的难堪。
就目前的场景来看,他们有些像仗势欺人的反派?
时元嘉眨了眨眼,浓密的睫羽投下的阴影随之颤动,流露出几分孩子气的无辜。
有一直盯着时元嘉的人倒吸一口气,心脏不争气的加快了跳动速度,暗骂一声妖精。
陈翼是被宴会全场关注的人,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被暗暗注意着,和纨绔一起参加宴会的长辈发现是自家晚辈惹事后,穿过人群找了过来。
“陈少爷。”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急出了汗,“抱歉,是家里的小辈不懂事。”
回身用力将人一推,厉声道:“还不快给时少爷和陈少爷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纨绔不知所措的鞠躬道歉,满脑子浆糊,只会重复着这三个字。
纨绔没有经历过大场面,他是爱玩,找上的人都是比他身份低的。
这是他头一次翻车,还是在宴会上,在这么多豪门面前。
能撑到现在没有逃走,已经是极力克制的结果。
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小辈一眼,中年男子陪笑道:“回家我们一定好好管教,改天备上厚礼带着这小子登门致歉,还请陈少爷、时少爷原谅他一回。”
陈翼不依不饶道:“是真的会管教才好,亲人嘛,有感情,会于心不忍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说是可以理解,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
在场的众人都能听出话中的意思,理解不代表放过,陈翼会盯着后续的处理结果,不是郑家说两句场面话就可以过去的,要真的实行才行。
“一定,一定。”中年男子保证道,拽着失魂落魄的纨绔离开了。
不远处,端着酒杯的人看完这场闹剧。
盯着时元嘉,眼神晦暗不明的摸索着杯壁,嘴角挂着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回去后,郑家断了纨绔的零花钱,履行承诺分别去陈家和邵家登门道歉,事后让人在家闭门思过,以做惩罚。
在那件事曝光之前,圈子里都再没见过纨绔的身影,好不容易人放出来了,一个大雷炸下来,郑家半点儿没犹豫,连夜将人送走。
据说是送到了偏远星球。
众人听得连连感慨纨绔倒霉。
不过,倒没人觉得他无辜。
平时玩得花儿爱欺压辱人就算了,竟惹到了时治愈师身上,活该被家族放弃。
受害者们弹冠相庆,恨不能亲身到现场欢送。
这都是后话了,如今宴会厅里的众人,还将时元嘉当做一个有城府、有手段的豪门养子。
“我还道你们家是怎么回事,无端收一个养子,原来这养子本事不小,巴结上了陈翼。”
闹剧结束,和邵澄小团体混在一起的费冷珍嗤笑道。
她最讨厌这些汲汲营营找人吸血的虫子,像她父亲在外面养的小三,菟丝花般攀附在费父身上,时刻盯着她家里的产业,找机会分一杯羹。
养子,在费冷珍看来,和登堂入室的小三儿子是一个性质,都是想要抢夺的外来入侵者。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抓住一切可以吸血的对象,去丰满自家的羽翼,妄图鸠占鹊巢,上位成为正统。
“元嘉哥他……”邵澄做失落状,“很有能力,他开灵食馆,做的菜得综艺节目组的导演亲睐,开美食直播,拥有上千万粉丝,我远远比不上他。
以退为进,示弱可以引人怜惜。
自邵澄幼时学会这招,无论是对家人、朋友还是陌生人,屡试不爽。
“呵”,费冷珍冷笑一声,“不过是些歪门邪道的小伎俩,不知道从哪捡漏到一个好厨师,屈才在他那个小餐馆做饭,至于直播,网红全是靠着一张脸贪求不属于自己东西的下贱胚子。”
费父养的小三里,就有一个从事直播行业的,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费冷珍自此讨厌上了这个职业。
“冷珍姐,你这样说……”邵澄为难道:“被我爸妈听到会生气的。”
“冷珍说的没错。”邵景辉搭腔道:“你就是脾气太软了,才会被时元嘉欺负到,别忘了我和爸妈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换成冷珍,你看时元嘉还能不能蹦跶起来。”
“他是搭上了陈翼没错,但陈翼不过是没有继承权的陈家三子,影响不到家族决策,陈家不可能为了陈翼的一个朋友和邵家作对,你以后照样不用怕他,也不要强忍着,受了委屈告诉我,我帮你找他算账。”
“谢谢哥。”邵澄感动道,在陈翼到场后降到谷底的心情有所回升。
邵澄是故意将时元嘉留在原地的。
第一次参加宴会,没有人照拂,周围全是陌生人,这样的环境会带给人莫大的压力。
莫说融入,想在这样的环境待下去都艰难。
养子也分重视的和不被重视的。
有人带着进圈子的养子都注定低人一等,何况是没人管的养子,自然会有喜欢看戏的去找时元嘉的麻烦。
至于邵沛,不过是邵家一个没有成年的小女孩,时元嘉若是一直跟在她后面,更丢人。
邵澄打算的很好,在宴会场里如鱼得水,和朋友们交流着感情,余光注视着时元嘉坐到角落的沙发,心中的畅快达到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