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吃瓜—— by海底见月
海底见月  发于:2024年04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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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宿又是半天欲言又止,最后在喻闻的眼神警告下,终于说了实话:“我,我把楚之遥的结局……告诉他了……”
喻闻:“……”
席宿昨天就是这么合计的,不然他不会特意拉着楚晗追剧,拉着别人追剧只有一个目的——让其他人一起分享他的痛苦!
他就是这么一只邪恶的蓝毛!
不过昨天被楚晗乱嗑CP临时打断了,今天想起来,新仇旧恨糅杂一起,特意等楚老师看完最新一集,嗑CP嗑得满面春风的时候,告诉他这个噩耗。
楚晗当时什么都没说,默默回了房间,过了十分钟再出来,席宿发现他一路走一路流眼泪。
席宿:?
这么真情实感吗?
“没关系,我很好。”喻闻和席宿眼神交流的空档,楚晗忽然出声,嗓音平淡,表情冷静。
喻闻和席宿齐刷刷看向他。
楚晗从沙发上拿了个枕头,交给喻闻,让他竖起来,拿稳。
喻闻一头雾水地照做。
下一秒,楚晗以撞墙的姿态,狠狠把脑袋撞到枕头上!
然后身体一歪,安详地倒在沙发上。
“……”席宿没懂他的意思,好半晌,戳戳他的胳膊,问:“楚老师,你还好吗……”
“没事。”沙发上的人双眸紧闭,恬淡道:“我给我的CP陪葬。”

第44章
晚上楚晗不肯回房睡觉,说他死不瞑目,喻闻和席宿连拉带拽把人搬回房间,喻闻把被子蒙在他头上,叽里咕噜念了一顿,沉痛地让他安息。
第二天喻闻出去慢跑,又遇到那位光头阿叔。跑了两圈,第三次碰面的时候,阿叔主动跟他打招呼,“你是新搬来的?以前没见过你啊。”
喻闻便停下来跟他说话,聊了一会儿,阿叔说:“我看你长得特别眼熟,你是明星吗?”
喻闻这种长相和性格天然就是讨长辈喜欢的料,只消一笑,阿叔看他的眼神就充满了宠爱。
“是个小演员,最近没通告,在休假呢。”
阿叔说自己不怎么看电视,也就没问他拍过什么,两人都跑完了,一边走一边闲聊。
光头阿叔说:“你家里人呢,改天来阿叔家吃饭,阿叔家厨子做饭可好吃了,早年间好不容易挖到家里来的,那可是以前宫里御厨的徒弟,我儿子的手艺就是跟他学的,学了一点皮毛,出去都能开店了……”
“我跟朋友一起住。”喻闻被他说得有点馋,抿唇推脱了下,其实可想见识御厨徒弟的手艺,“这多不好意思啊……”
光头阿叔:“这有啥,阿叔都退休了,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家就缺你这种大艺术家的熏陶。”
喻闻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大艺术家”,一下子被夸得熏熏然,美得都有点找不着北,“诶叔,夸张了夸张了。”
向来彩虹屁打遍无敌手的喻闻,头一回遇到了“劲敌”。
他估计这种大佬也不怎么需要彩虹屁的吹捧,干脆就陪着聊天,果不其然,高端的社交往往只需要朴实的处理方式,他一笑阿叔就乐,看他的眼神跟钓鱼佬看自己心爱的小鱼竿似的。
临走前两人还交换了联系方式,阿叔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没工作的时候带着朋友上自己家来吃饭。
阿叔家离得不远,就两个拐弯,三百米不到。
跟新认识的年轻朋友告别,谢嘉林哼着小曲往家里走。
今天天色还不晚,天幕幽蓝幽蓝的,远处有薄暮般的夕阳黄,谢嘉林合计晚上吃什么,离家门十来米的时候,他看到二楼的灯亮起来,一道颀长的身影插兜站在哪儿,不咸不淡地跟自己招手。
哟,他家闷葫芦回来了。
谢嘉林一下就来兴趣了,百米冲刺冲回家。他家这只闷葫芦特好玩,虽然十句话问不出一个字,但脾气特好,谢嘉林有时闲着没事,就喜欢想点馊主意来逗他,看他欲言又止又无话可说的表情。
“哟,我宝贝儿子,快下楼让爸爸看看——”
谢鹤语慢悠悠下楼,一下楼就被谢嘉林锃亮的头顶震慑到了,表情凝固,“……你要出家?”
谢嘉林本来没这么想,但看谢鹤语的表情,就顺势道:“对啊,大师说我有佛缘,过几天我就举行那个受戒仪式,以后咱俩这种俗世的父子关系就不做数了……”
谢鹤语睨他一眼,移开目光。
谢嘉林:“你是不是翻白眼了?!”
谢鹤语淡淡说:“没有。”
谢嘉林走上前去勾他肩膀,哥俩好似的,“翻就翻呗,才多大个人,整得死气沉沉的,你得开朗点儿,不然以后娶不到媳妇,说起来我今天遇到一个男孩子,跟你差不多年纪,人家那叫一个活力四射,一笑起来春暖花开的,看得人心里可高兴……”
谢鹤语抬了下眉。
谢嘉林大声道:“小谢你又翻白眼了!”
谢鹤语平时住校,并不在家,最近放暑假,他跟着谢嘉茂东奔西跑,也很少回来。
谢家父子的相处模式跟正常家庭不一样,谢鹤语是放养长大的,不仅会照顾自己,还早早学会了照顾别人,谢嘉林从来不需要对他嘘寒问暖,不过不嘘寒问暖,不代表不关心。
“谢嘉茂最近又在忙活什么?”饭桌上,谢嘉林扒了两只早上刚空运过来的清蒸大闸蟹,雪白绵密的蟹肉堆在碗里,他推到谢鹤语面前,“他那人人来疯,你要是忙不过来就别管了,大不了我给他请几个公司管理方面的人才。”
谢鹤语尝了口蟹肉,爽滑鲜甜,他无意识地点点头,“还能忙什么,公司的事,新签了两名艺人,人手不够,最近在扩大规模。”
谢嘉林不由得笑了,“我真没想到他这次能坚持这么久,看来他是真的找到喜欢的行业了。”
谢鹤语不置可否。
谢嘉茂三分钟热度是出名的,大家顺着他的性子才随他去,实际上没谁指望他做出什么名堂,谢嘉林总觉得他是没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行业,谢鹤语却觉得不是。
谢嘉茂只是活得太过潇洒恣意,顺应己心,其实他勇敢涉足的每一个行业,都是他喜欢的。
星光传媒坚持这么久还没倒闭,不是因为谢嘉茂突然长出了毅力这种东西,是因为星光传媒有个喻闻。
谢嘉茂总说他得对喻闻负责,他是认真的。
现在又多签了两个。谢鹤语估计,一时半会,星光传媒这个草台班子很难解散了。
阿姨有事请假回家了。吃完饭,谢鹤语起身收拾碗筷,谢嘉林非让他坐下,说他难得回家一趟,哪有干活的道理……
老谢上手抢,结果在厨房门口没端稳,手上一滑,碗筷摔得七零八落。
“……”谢鹤语注视着满地狼藉,心平气和地说:“出去。”
老谢乖巧道:“好嘞。”
他靠在厨房门外看着谢鹤语忙碌,吃着饭后水果闲聊:“小谢,你也老大不小了,跟老爹说说呗,你喜欢啥样的对象啊?”
谢鹤语扫碎瓷片呢,没空理他,敷衍道:“活泼的。”
“活泼?哪种活泼?”谢嘉林又想到自己今天遇到的那个年轻小友,“我跟你说我今天认识一个特阳光的小孩,下次我让他来家里吃饭,介绍给你认识,你俩肯定合拍,他那种性格就克你这种闷葫芦……”
“用不着。”
谢鹤语淡淡道。
——他已经在注视一个小太阳了。
谢鹤语没有逗留太久,吃过晚饭又准备出门。
“这么晚了还工作啊?”谢嘉林吃惊地问。
谢鹤语道:“看看朋友,不远。”
谢嘉林便没多问,上楼去了。
走到门口,谢鹤语又想起什么,折回厨房。
他找了个塑料袋,把厨房里剩下几只大闸蟹一股脑装起来,带走了。
等谢嘉林再度下楼,准备再蒸一只尝尝,只看到空荡荡的冰箱。
“……我蟹呢?!”
晚上九点,喻闻和席宿全副武装,准备进行一些将食物处理制作成餐点的方法和艺术。
简称做饭。
“锅铲。”喻闻一声令下,席宿立刻从墙上取下铲子,恭恭敬敬地递到他手中。
“现在进行西红柿炒鸡蛋的第一步,倒油。”
喻闻拿起了油壶,原本站在门口的楚晗倏然退离十米远,席宿不解其意,“你跑什么?你在门外,又溅不到你。”
楚晗站在客厅中央,瞥他一眼,“我是爆炸圣体啊,离近了炸了怎么办?”
“……”
正准备倒油的喻闻不由得一顿,席宿沉默片刻,说:“有道理。”
他懒得再去纠正了,反正楚老师什么都信,这次澄清了,下次照信不误。
还不如就让他这么以为。
三个人都是垃圾厨艺,今天难得想吃点家常菜,对着菜谱钻研了一个小时,又翻视频逐帧学习了半小时,最后选择了一道颇有些难度的西红柿炒鸡蛋。
“我必须说明,”喻闻道:“西红柿炒鸡蛋没有难度,不会做纯粹是我们菜。”
席宿催促道:“你先炒吧,再不炒西红柿就急得自己熟了。”
喻闻郑重道:“别催,我在找手感。”
席宿:“……”
值此关键时刻,门铃响了。
大概是冥冥之中有某种心灵感应,喻闻迅雷不及掩耳地关了火,抄着锅铲冲到门口开门,看到谢鹤语的那一刻,他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看!”他骄傲地向两位小伙伴介绍,“我的手感来了。”
谢鹤语不仅救三名饿死鬼于水火,还给他们带了六只新鲜的大闸蟹。
“天哪。”喻闻眼睛亮亮地盯着谢鹤语把大闸蟹放上锅蒸,馋得直咽口水,“谢老师,这是哪儿来的啊。”
蓝毛探着个脑袋站在流理台边上,脸快埋进蒸汽里了。
楚晗扒在厨房门口咽口水。
“觉得味道不错,顺便给你带了几只。”谢鹤语低头计时,“十分钟左右,很快就好。”
谢鹤语一做饭,喻闻就喜欢站在他身后,揪着他的衣角,也帮不上忙,但就是喜欢看。
谢鹤语感觉肩上有重量压了上来。
喻闻脸压在他肩上,专注地看着锅里冒出来的蒸汽。
“……”
人生啊,处处都是考验。
谢鹤语余光一瞥,看见席宿抻着脖子去嗅蒸蟹的香气,提醒道:“席老师,离远点,会烫伤。”
喻闻一锅铲就过去了,正正打在席宿的右肩头。
“蓝毛!出去!你饿死鬼投胎啊,烫着怎么办?!”
席宿真的服气,“刚认识的时候你叫我席老师,后来叫我席宿,现在你就叫我蓝毛了?你能不能尊重我——”
喻闻又一锅铲打过去,“出去!”
席宿愤愤不平地滚了。
他实在饿得慌,顺手端起了自己刚刚切好的西红柿,打算垫垫肚子,还没出厨房门呢,就被喻闻叫住:“席宿!把西红柿还回来!”
席宿:“……”
你饿死我得了!
谢鹤语从他们冰箱里翻出可用食材,光速做了两荤一素,配上大闸蟹和香米饭,已经是顿丰盛的晚餐。
他已经吃过了,把饭桌留给他们,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脑。
喻闻好久没吃到谢鹤语做的饭,感动得眼泪水都出来了,“呜……谢老师!我好爱你!”
沙发上的人微不可查僵了僵,骨节分明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难以言喻地蜷缩起来。
他没回头,只是轻飘飘的:“嗯。”
席宿:“我们谢老师有这手艺?不早说!要是能天天吃到谢老师做的饭,让我当顶流我也愿意啊。”
喻闻:“……不要许一些很荒诞的愿望。”
楚晗含糊道:“谢老师又不是保姆……”
喻闻倒是想起来,以前公司只有他一名艺人的时候,谢鹤语确实是天天被谢嘉茂打发过来看他,那会儿谢老师隔三差五给他做饭吃,还给他带精心挑选的小草莓。
那哪里是人过的日子,那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吃完饭,猜拳输了的席宿被踹去洗碗,喻闻和楚晗歪在沙发上消食。
谢鹤语忽然轻轻推了一下他的手肘,“看热搜。”
喻闻依言打开手机,果然是《仙门逸闻录》的热搜,不过关注点不是今晚更新的剧情,而是官方放出来的新版预告。
预告里有一个片段,是濮阳溪身份暴露后,欲离开云霄山,同门们站在山道上,一一与他拔剑相向。
首发预告是欢脱版,后面陆陆续续发过CP版,甚至虐恋情深版,但这一版是最沉重的。
无论剧情如何轻松,都不能否认濮阳溪与所有人处在对立面的事实,无论云霄山如何欢乐,都无法掩盖动荡不安的背景。
有些故事,一开始就注定走向悲剧。
濮阳溪下山那场戏,喻闻记得,所有人都跟他交了手,有人发狠,有人手下留情,每个人的表现都不一样。
那场戏导演给喻闻安排的是最后一个,他是濮阳溪下山路上的最后一道阻碍。
导演让他使出全力,说楚之遥跟濮阳溪相处时间最长,对欺骗的反应应该是最大的,甚至要有一些拳拳到肉的交手,最后楚之遥红着眼睛,放走了身受重伤的濮阳溪。
可那场戏喻闻觉得不对,跟导演商量后改了。
楚之遥会生气,可他的底色决定了他不会对自己人出手。
即便对方是魔族君主,小锦鲤认定的朋友,还是朋友。
所以那场戏,楚之遥只是站在山门处,深深地、失望地凝视濮阳溪很久。
“我运气很好,遇到的都是很好的人。”他沉默良久,轻轻笑了,收剑还鞘。
濮阳溪屏息凝气,嘴唇泛白,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嘲讽、挖苦,亦或是狠话。
“到现在我依然这么认为。”
楚之遥让开了路。
“走吧。”
短暂的片刻怔愣过后,濮阳溪眼眶倏地红了。

喻闻估算着,濮阳溪暴露身份、决裂、下山这段剧情也快更新了,就接下来几天的事。
所以官方才特意在此时发布新预告,也是有提前预警的意思。
导演是细节控,前面埋下的伏笔不少,有些观众已经从蛛丝马迹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最开始的几处伏笔早已被网友们来来回回猜测验证了无数遍,新预告一出来,无疑侧面证实了那些猜测。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导演绝对埋了大刀!」
「前面太搞笑,我差点忘了男主跟其他人都是对立面……」
「我giao,他回魔族,接下来不会是打仗吧?魔族跟云霄山斗智斗勇……变成权谋剧了?!」
「早说了这部剧不是普通仙侠背景,八成有战乱,虽然没明说,但好几处细节都说了山下不太平,百姓不太平。」
「不至于变成权谋剧,但绝对还有重要信息没挖掘出来,他大爷的!姑奶奶再去重刷一遍!」
「我现在想到另一个问题……贯穿全剧的魔族圣器,跟留真子一样从来没出现过,不会跟留真子一样,不存在吧?」
「我靠……」
「像导演的风格……」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我傻,真的,我竟然以为是剧组没经费……」
网上众说纷纭,喻闻去微信群看了眼,几位主演正在紧急避险。
简恒说:【结局放出来我们不会挨打吧?】
祝心怡说:【昨天去庙里求了一签,签文显示大凶!不祥,不祥啊。】
二师兄的扮演者说:【这段时间我们就装死,观众们有角色滤镜在,不会骂我们的,他们只会骂导演和编剧。】
四师兄的扮演者说:【我去老二,你好阴险。】
三师姐的扮演者说:【好活。同事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简恒说:【有道理,骂了导演和编剧,可就不能骂我们了哦。】
祝心怡说:【找张小喻的图做成表情包,到时候挨骂就甩表情包。】
三师姐的扮演者说:【大家都说我们私底下关系很好,其实不然,我们可会甩锅了,散装云霄山,粉丝值得拥有。】
大家自黑了一阵,群里全是哈哈哈。
喻闻:【为什么是我做成表情包……】
简恒:【哈哈哈哈咱们锦鲤来了!当然是因为你可爱啊,你做成表情包,肯定没人舍得骂你!】
祝心怡说明天要去雍和宫许愿,同城的另外几位演员纷纷加入,在挨骂和甩锅之间,他们优先选择了做法。
喻闻看简恒混在群里,快乐无边的样子,暂时没打扰他。
喻闻没提醒简恒,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按照剧情节点,这周末就是濮阳溪和云霄山决裂,欢脱喜剧开始发刀,紧接着《大逃杀》第一期更新,勇者小队的故事,甚至不能只用一个虐字来形容;等观众对着勇者小队哭得稀里哗啦,回到《仙门逸闻录》寻求安慰……就会发现,整部剧死得只剩下男主了。
这可不妙啊。
喻闻开始思考怎样在不剧透的前提下,给即将精神崩溃的观众们发一点糖。
晚七点,《仙门逸闻录》准时更新。
更新不到一个小时,新剧情上了热搜。
「“到现在我依然这么认为”啊啊啊锦鲤宝宝!云霄山有你是天大的福气!」
「好温暖……尸体暖暖的,感觉尸斑都消失了。」
「决裂了……救命……你们能不能一辈子在一起,魔族圣物我去偷好不好?」
「上学暂停,反派我来当。」
「上班暂停,坏人我来当。」
「没有人觉得这种处理手法很高级吗?台词也很有质感。」
「加一。濮阳溪下山那段,我以为要看到大段大段回忆杀+煽情bgm,我甚至在想男女主到现在没有表明心意,是不是该表个白,亲个嘴……」
「十八集了男女主还没有亲过嘴,哈哈哈编剧‘溪月’拜堂的时候你给我去扫厕所!」
濮阳溪下山这一段经过两三日的发酵,成为了播出至现在,《仙门逸闻录》最出圈的一段剧情。
[江秋月站在山顶,风吹得她衣衫猎猎,她手执一把长剑,早年间师傅赠的,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鞘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又问了濮阳溪这个问题。
很早以前,她就问过濮阳溪的真名是什么,后者只是笑嘻嘻地转移话题。时至今日,濮阳溪温柔地注视着她,终于说道:“濮阳溪,复姓濮阳,单字一个溪。”
“濮阳溪。”
江秋月微微颔首,“我是江秋月。”
互通姓名,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遭。
江秋月问他,魔族是什么样?跟人间有什么不同?
“有山,有水,有稻田,这两年收成不好,庄稼长得蔫,前些年长势好的时候,放眼望去全是金色麦浪……”
江秋月便点头,“跟人间没什么不一样。”
濮阳溪也笑,“是啊,没什么不一样。”
“抢走圣器,能把你们的庄稼养成金色吗?”
濮阳溪说:“不能,但如果拿到圣器,族内至少十年不会再内乱。”
江秋月也道:“只要圣器在云霄山,人间就还有几年太平可享。”
濮阳溪:“所以无解。”
江秋月缓缓拔剑。
她很少露面,云霄山中罕有人能跟她对招,这些年来,拔剑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濮阳溪眉眼又松动几分,明明是如此冷厉的场面,他却一直在笑,似乎不笑的话,就掩盖不住某些情绪。
要走得潇洒点啊,哭哭啼啼多丢脸。
他眼圈微红了一瞬间,又按捺下去,深吸一口气,笑道:“早听闻过师姐飞花剑法的威名,今日得见,此生无憾。”
“一剑。”江秋月说:“一剑之后,你还活着,我就不再拦你。”]
下山这一段的台词、分镜,甚至打戏都是绝佳,当时演员们拍的时候,磨了一天多。
这段播出,果不其然收获了网友们的一致好评,立场不同的分道扬镳,和简单的发刀并不一样,只要能直击观众的心,就算是刀子大家也会嚼碎了往下咽。
「金色的麦浪……少年君王提起这个的时候,表情好认真,眼睛都亮亮的。」
「到现在为止没有出现过魔族的剧情,但直觉告诉我,男主是个好君王。」
「以前的粮食产量真的很低,每年都有饿死的人……」
「小锦鲤家里不就是闹灾荒,亲人都饿死了嘛。」
「剧情闭环了……」
「不对!我一直没懂为什么让江秋月第一个,楚之遥最后一个。看剪辑忽然明白了,这不就是男主来云霄山后跟他们认识的顺序吗?!第一个小锦鲤,最后一个大师姐!」
「我草……」
「导演你神经病啊!我上网当侦探来了啊!」
「没脑子,不想动,聪明人再去看一遍。」
「蹲蹲聪明人的作业。」
剧情剪辑层出不穷,在b站热门上就没掉下去过,两位同事虽然受到了剧透伤害,但身体还是很诚实,一集不落地追。
席宿:“好复杂,有点看不懂了。”
楚晗:“……你哪里看不懂?”
席宿:“说不上来,感觉导演在传达一些很有深意的东西。”他砸吧砸吧嘴,“但我的大脑消化不了。”
楚晗:“……”
楚老师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就算觉得席宿山猪吃不来细糠,也不会直说,只是隐晦地从眼神中流露一点。
喻闻这两天一直在研究送点什么福利抚慰观众受伤的心灵,选来选去,最终往家里搬了一堆毛线,准备亲手钩几样手工制品,晚上《大逃杀》播出后抽奖。
他特意找视频学了,锦鲤是比较经典的图案,网上有很多教程,钩起来也不难,一下午钩四五个成品还是没问题的。
家里还有两位闲得发慌的同事,再加上这两位劳动力,不出意外的话,晚上直播的时候,十来个成品没问题。
“你买了什么?”见他提着大包小包,席宿从沙发上回头,好奇地问。
喻闻朝他眨眨眼,“给你的礼物。”
“是吗?”席宿一下来劲了,美滋滋的,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把脑袋伸进塑料袋子里,“什么礼物呀……毛线?”
席宿露出思考的表情,“是快要入秋了,你怕我冷到,所以送我一堆毛线……吗?”
喻闻心说你真是把我想得太善良了。
他想了一下,说:“我打算今晚开一场直播,钩几个锦鲤当做奖品,想邀请你陪我一起钩,到时候你就能在网友面前营造心灵手巧的形象。”
席宿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嘴角翘了起来,忍不住说:“你考虑得真周到。”
喻闻:“对,我一直比较热心。”
楚晗倒不用说,他还挺喜欢这些手工活的,喻闻刚把毛线放下他就开始看教程了。
中途喻闻走开了会儿,回谢鹤语的消息。
他把开直播的想法跟谢鹤语说了,谢老师说要过来帮忙。
喻闻:【好啊好啊,谢老师进小区的时候给我们带三个煎饼果子,就门口摆摊那家,他家特别好吃。小猫眯眼笑.jpg】
以前认识不久的时候还会拘谨,总担心麻烦到谢鹤语,现在熟了,喻闻已经能心安理得地使唤谢老师了。
毕竟谢老师真的很靠谱、很好用啊!
谢鹤语:【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不给我比心吗?】
喻闻每次找他帮忙,或者从他身上薅下来新的配饰,都会给他发一堆乱七八糟的比心图片。
这次忘了。
喻闻看到这条“质问”,愣了一秒,连忙挑了好几张飞吻的表情包发过去。
谢鹤语很稳重地回:【嗯,收到了。】
然后又稳重地发:【比心.jpg】
喻闻对着聊天记录抓了抓头发。
什么鬼。
害得他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家里,谢鹤语穿上外套,在玄关处换鞋出门,谢嘉林正好从外面回来,询问道:“又出门啊?不是说能休息两天吗?”
谢鹤语言简意赅:“看朋友。”
谢嘉林:“谁?”
谢鹤语:“你不认识。”
谢嘉林就纳闷了,“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
从小到大闷葫芦一个,那几个朋友不都来家里玩过?
谢鹤语懒得跟他多说,问道:“小区门口新开了一个煎饼果子摊吗?”
谢嘉林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他家特别好吃,物业本来不让摆摊的,几个业主作保,下个月他家就在小区门口开店了……”
谢鹤语微微点头,又想起什么,把刚换的鞋脱了,折回去进了趟厨房。
谢嘉林看着他的背影,某些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小谢!”老谢连鞋都来不及换,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死死护住冰箱,“你爹今早刚让人运的大闸蟹!你要送人自己去买!不能又给揣走了!我还要吃呢!”
谢鹤语无声凝视着他。
谢嘉林梗着脖子,誓死不从。
谢鹤语似是无语地抬了下眉尾,没跟他争,一扭头,把流理台上,今早刚运过来的一大箱车厘子搬了起来。
一整箱,全搬走了。
谢嘉林:!!!
他的车厘子啊!
谢鹤语走到玄关处,平淡的嗓音远远传来。
“谢了。”
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喻闻结束聊天,回到客厅,看见散乱的毛线在地上铺得乱七八糟,席宿正一拱一拱地,试图从柜子底下把一个毛线团抢救回来。
喻闻:“……”
再一看,楚晗像被毛线绑架了的猫咪,浑身缠满了五颜六色的线,解都解不开,他还煞有其事地拿个钩子钩来钩去,一下都没钩到,全钩空气了。
喻闻扶着墙,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就不该……不该对这两位寄予希望。
他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同事们哦!
手工暂停,喻闻从储物柜里找出剪刀,预备先把两个大活人抢救出来。
十分钟后,谢鹤语按响门铃,喻闻哒哒哒地冲出来,一见到他,嘴就一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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