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梧很快调整情绪。他倒要看看,在他成长这二十几年的时间中,最痛苦,最难熬,最后悔,最煎熬,最痛恨的一天,到底是哪一天!
周围是一片灰暗,黑暗之中浮动着浓浓的白雾,三米之外完全看不到周围的环境。
戚梧心里清楚,这是游戏系统在检测,检测他心中印象最深刻的一天。
戚梧拨开浓雾,周围突然亮了起来。
是太阳的光线。
明明太阳光线是那么的温暖明亮,可是戚梧的心却逐渐变冷变硬。
面前是一栋小别墅,戚梧很熟悉,这是他养父母的家。
那对自私虚伪表里不一的养父母。
在一睁眼,戚梧已经站在了小别墅的门前。
在看到小别墅的时候,戚梧还能分辨出这是游戏而不是真实。可是真真切切站在这里,伸手触摸门铃时,戚梧只觉得无比真实。
他曾经无数次的独自一人站在门口抚摸门铃。每一次,都没有按响它。
门突然被打开了,里面的人走了出来,人物是那么的真实,就像戚梧曾经千百次面对的那样。
情绪,动作,习惯,口气……全部都和当初戚梧经历过的一样。
戚梧差一点就要后退了,他潜意识中非常清楚的明白这里只是游戏系统给出的副本,他还要靠这个副本扭转观众对他们的印象呢。
可是实在是太真实了!
戚梧没有后退,他立住了,然后率先开口:“爸妈早上好。我正要敲门呢,没想到你们率先把门开开了。真是好默契。”
戚梧注意到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表情僵硬了一瞬。
这说明副本只是根据他脑海深处的记忆捏造出来的两个人物,根本不是真实的。只要他变动一点,这种捏造出来的人物就会跟不上他的情绪反馈。所以才会僵硬。
明白这一点的戚梧彻底松弛了下来。
现在的他可不是中学时候的他了。他的变化可多着呢。
“不让开让我进去吗?”戚梧笑的游刃有余,两个人物听到戚梧的话这才僵硬着身体转身让戚梧进门。
戚梧循着自己记忆深处的印象,走进了那个半属于自己的房间。
里面的布局一点都没有变化。简单的一张单人床,一个矮小的书桌,一个衣架。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了。
戚梧的目光定格在书桌旁,那一个小小的纸盒子里面,一截白玉般尾巴缩了回去。
戚梧的目光突然就温柔了下来,那是他唯一从福利院带走的朋友。那个小白蛇。
只是现在,小白蛇似乎并不怎么搭理他。是因为认出了现在的他不是当时的他吗?
戚梧没有打扰小白蛇,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才是闯入者。
一个闯入者的身份,最好不要搅动小白蛇平静的世界。
戚梧并没有在房间中安静多久,因为客厅中传来了声音。
戚梧嗤笑,这么大的声音,真是生怕他听不到。
“匹配结果出来了,小玩意儿和财阀集团的董事长匹配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客厅中一男一女对着一张医院开发的对比单激动的掉眼泪。
“这说明什么,小玩意儿能给我们一套赚大钱!一个肾脏多贵啊!而且那位贵人要的着急,这价钱还不是任由我们随便开!”
“只是……只是我们能这么做吗?”
“这有什么不能干的!小玩意儿现在被我们领回来了!而且还没有成年,那就是我们可以做他的主!你到底还想不想发财了!”
戚梧身体突然传来疼痛的感觉,手臂胳膊上,腿上背上。
他皱着眉把衬衫袖子撩起来,看到胳膊上青青紫紫遍布伤痕。
戚梧突然就明白了这种疼痛感的来源了。
这是经验他的好父母造成的。对于那对夫妻而言,戚梧的存在只是出气包而已。那么对于出气包,自然是动辄打骂了。
这个游戏副本很真实,戚梧身上已经开始溢出青青紫紫的斑块了,越来越多。
戚梧冷笑,这才哪到哪,最严重的时候他都下不了床走不动路。现在所展露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刚想放下衣袖的戚梧突然意识到现在相当于是直播。
那么……
戚梧并没有放下衣袖,而是对着镜子,直接露出了后背。
后背上的伤口更多,更严重。
养父母最重视面子,所以戚梧的伤口大多集中在背部以及大腿上。
至于大腿上的……还是算了。戚梧已经能感受到来自桌面上小白蛇的不满了。
戚梧表现出来的破碎感恰巧就是观众们喜欢看的。
来自动客厅的讨论声戛然而止,戚梧心里明白,他们这是商量出一个结果了。
这个结果和现实中的结果一样,那就是把戚梧送出去,成为他们赚钱的工具。
现实中戚梧是怎么逃过一劫的呢?
戚梧正回忆,门被敲响,戚梧还没有开口,养父母就进屋了。
“戚梧,我们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养父搓着手布满褶皱的脸上扬着讨好的笑容。
看着这么老实憨厚的人,就算再来一次,戚梧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养母看腻了养父这副模样,伸手把养父推到身后,然后自己站到戚梧面前。“我们是来通知你的。你和你的宠物也来了这么久了,我们也供养你们这么长时间了,你的臭蛇听不懂人话不能回报我们,可是你能回报我们。现在有个回报的机会,你可要把握住了。”
“财阀集团的贾董事长现在做手术急需一颗肾,而你走了天大的狗屎运,竟然和贾董事长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我们已经做过调查了,少一颗肾根本死不了人。”
虽然话还没有说透,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让戚梧主动去捐肾。
现实中戚梧到底是怎么度过这一难关的?戚梧现在不论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
“小兔崽子你说句话啊!”
见戚梧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养父母开始着急了,而他们一着急,戚梧就要遭殃了。
巴掌落在脸上的时候戚梧当时是想立刻还回去的,他现在已经长大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上中学的戚梧了。
可是再抬头间,戚梧落下了两行清泪。
“我刚是在想,我的一颗肾卖多少钱合适,并不是故意不说话的。”
养母巴掌再一次高高举起,这小兔崽子竟然学会顶嘴了!
殊不知,戚梧这个表演原本的观众就不是这对养父母,而是坐在比赛池圆台上的玩家们。
此刻的观众台,两极分化。
有人认为,戚梧身世凄惨,被养父母动辄打骂,这对夫妻一看就不是好人,现在还盘算着把戚梧送出去割肾。
偏偏戚梧有恩必报,对于养父母在怎么无理的要求,他都答应了。
看着让人动容,让人心里生气。
另外的人认为,这么软糯没主见的人怎么可能会拥有智慧这种罕见的东西?上一场比赛定然是投机取巧才能顺利通关。
两方人马吵的不可开交,隐隐有打架的趋势。但同时又都顾及着游戏大厅不让打架的规则,这才迟迟没有动手。
副本中。
戚梧又挨了一巴掌。
桌子上正酣睡的小白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又在无人关注的时候一跃而起直接咬上了养母的手臂。
可惜小白蛇是无毒的。
“下贱玩意儿!跟你一个模样!我现在就把它打死!省得以后只会咬我!”
戚梧完全没注意到小白蛇是什么过来的,正想要把小白蛇从地上抱起来时,被养母拿着钳子组织了!
“你最好一边去!免得刮花了你的脸,传出去说我们虐待你!”
戚梧手臂被钳子重重打了一下,他这才知道,这钳子是烫了火了,温度极高!
眼看火钳就要抓到小白蛇,戚梧心一狠,直接把脸伸了过去!
总归这对恶心的养父母要顾及面子的,更何况戚梧现在就是他们的摇钱树。财阀集团的贾董事长正等着他的肾呢,如果那个贾董事长看到他的脸被毁了,给钱也不会给太多。
这些都是这对养父母现在最关注最重视的点。
戚梧赌对了。
火钳在他面前不到一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死东西!你既然这么护着这个小玩意儿,那就准备好肾,等着移植吧!”
顾及着戚梧的肾,以及自己的面子,火钳终究没有落下来。
戚梧坐在地上。冰凉一片。
所以现实世界中的他,到底是怎么度过去的?
养父母出去了。
可是这未免也太顺利了。
戚梧只是把脸伸过去了而已,这对夫妻就彻底放弃了?没有拳打脚踢?没有鞭子抽背?
这不太正常。
奈何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戚梧刚爬上床没多久,小白蛇也跟着一起上了床。
有那么一瞬间,戚梧感觉这条小白蛇就是现在的伏念,不过被套在这个副本中的小白蛇身上了而已。
小白蛇顺着戚梧的手一路爬上戚梧的胳膊。位置,力度,姿势,和伏念一模一样。
可是戚梧不能说出来,现在有无数人正在看着这场比赛,上一场比赛中黑屏了好多次,很多人都怀疑是戚梧暗中做手脚,这次戚梧要证明自己,就绝对不能在出现黑屏的情况。
“下次遇到这种事就找个犄角旮旯的位置躲起来,不要掺和进来。养父母都是为了我们好,只要不跟他们对着做,他们都很宽容的。”戚梧单手抚摸着小白蛇的蛇头。动作不急不缓,正好露出被打的没半点好皮的部分。看的人直心疼。那青紫的胳膊一晃一晃,吸引着人们的视线。
第二百七十八章 永无止境的一天
台下的观众又是一阵唏嘘声。戚梧的表现让人心疼。与此同时,五人队伍中的其他人也同样遇到了以往自己所经历过的最痛苦最难熬的一天。
冰安站在富丽堂皇的别墅区门口,周围的冷风直灌脖。
已经是深秋的天了,而冰安的身上只穿着普通的白T牛仔裤和帆布鞋。她是被赶出来的。
“真TM的倒霉!”冰安也没想到自己现在要经历的副本会是这一天,而且极大可能这一天会无限循环,直到自己能走出这个副本。
她是被迫净身出户的,冰家在当地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冰安跟母姓,冰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冰安母亲的。可在母亲重病后,她的生活就像小说发展一样。
不知道父亲从哪里带回来一个弟弟,母亲还没死,就把继母一家迎进了家里,迎进了冰家。
也是直到母亲病重,冰安才知道原来嘴上一直说着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的父亲,但心里面还是最看重男孩儿。冰安也是因为是女生才被父亲和继母毫不留情的“主动”选择净身出户。
外面的天很应景,此刻乌云遍布,每一朵云都压的极低。果不其然,大雨和印象中的一样,在冰安踏出去第一步时就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一样的阴寒一样的冰冷。
冰安还没有离开,现在的大雨落下的刚刚好,让人清醒又不至于让人淹没其中。
屋子里透射出来橙黄色的暖光灯,以及从未谋面的弟弟的声音。
“哈哈哈,姐姐被淋成落汤鸡了!好搞笑啊,她真的是我的姐姐吗?这个姐姐也太傻了吧!”
继母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那个一家之主,怕对方突然慈悲心泛滥改变主意,又怕对方听到这话心里不舒服。
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乖,那不是你的姐姐,你从来都没有过姐姐,如果你想的话,以后爸爸妈妈给你生一个小妹妹好不好?”
冰安没有在听下去,她早该明白的,现实中发生过一遍的事情,在副本中还是会原封不动的再发生一遍。总之,结局是不会改变的。
但是,万一呢?副本是假的,但里面的人物如此的真实,既然让她重新回到这一天,那她是不是可以改变现实既定的轨道呢?副本中一切都有可能,哪怕不行,她也要用积分砸出一条路,一条让母亲存活的路。
冰安浑身上下都被雨淋湿了,母亲居住的医院距离这里有着很远的路。她当初在现实中是怎么过去的?正思考时,橙黄色的暖光灯从屋里面照射了出来。
“有好心人看你可怜,要给你一把伞。”继母扭着腰肢,隔着老远把一把破旧的伞丢给了冰安。
在现实中的冰安确实是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把破伞。那也确确实实是一把破旧的小伞,别说根本挡不住冰安的身体,就算挡住了,伞也是破旧的,雨水仍然会把她临城落汤鸡。
现实中,冰安被极尽嘲讽。继母和那位只见过一面的弟弟对着她就是一顿输出,而她名义上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却一直在温暖的屋子里喝着茶冷漠的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闹剧。
冰安冷笑,现实中发生过一遍的事情遭受过一遍的苦难,为什么还要在副本中在来一次,她又不是受虐狂!
那把被继母丢在水泥地上沾满泥土和雨水的破旧的伞,直唰唰的,被丢在了继母的脸上。
真爽啊!冰安算是发现了,有些人就是不能太给他脸,不然就会蹬鼻子上脸!
“真是抱歉呢,我一不小心手滑,就把伞甩到你的脸上了。”看着继母脸上头发上沾满泥水和雨水,冰安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再也坐不住了。“你对你的亲生母亲也是这样的吗?”
冰安直起腰,面对这个父亲丝毫不畏惧的回视过去。“她?算我哪门子的母亲?还是说父亲不想要让我净身出户了?没关系,我一切都听父亲您的安排。”
换做现实生活中十八九岁的冰安或许此刻还沉浸在父亲出轨的巨大震惊中。可是,这里既不是现实,冰安也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女孩儿了。
她知道,现在父亲还有继母最害怕的无非就是她的死缠烂打,死活赖着不肯净身出户,这样一来,父亲就没有办法顺理成章的得到母亲名下的所有财产了。
那个小屁孩弟弟看到大人都沉默不在说话,认为自己受到了侮辱,趁着所有人不防备直接扑向冰安。
“坏人!我打死你!”冰安一时不查被推倒,这下子浑身上下全部都被裹上了泥巴和雨水。冰安反应过来之后直接把小屁孩按在地上摩擦。
冰安一直没有跟这群家伙死缠烂打就是因为这群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她母亲的一根手指头,可如果这群人非要如此不知好歹,那她也不是吃素的。
“公司的法务还在,我要重新拟定净身出户的条件。”原本父亲和继母已经开出了条件,只要冰安同意净身出户,且公开表明和冰氏集团没有半点关系,就答应她会给她母亲提供最好的病房和医生。
可是,在现实中,她的母亲最终还是撒手人寰了,哪怕是去世的上一秒,嘴里还念叨着渣爹的名字。
冰安心里不生气吗?自然是生气的。可是那时候她已经净身出户了,已经和冰氏集团没有半点关系了。
“你说什么!你要反悔!”渣爹一开始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态度骤然发生变化。
不涉及到核心利益,谁都不会产生情绪变化的。
暴风雨下的越来越大,冰安扬着头,笑的张扬,不顾往嘴里飘的雨水,开口道:“对啊,我反悔了,你会怎么办呢?你能怎么办呢?”
继母脸色苍白,她意识到玩过头了。刚侧头,就迎面撞上渣爹扇过来的巴掌。
力道很足,一巴掌下去,继母的脸直接肿了一半,隐隐能看到血丝渗出来。
“你干的好事!”
第二百七十九章 永无止境的一天
冰安还在笑,狗咬狗黑吃黑能不搞笑吗?还有比这种事情更让人觉得好笑吗?
在三个人的打骂中,冰安迈着湿漉漉的鞋子再一次回到了家。
冰安后悔了,副本让她再一次经历这些事情难道就是让她再受一次侮辱吗?就算游戏副本的目的是让她再一次承受侮辱,她也不会逆来顺受!
对于这个家,冰安的了解可比渣爹多得多。
冰安一身湿漉漉的,又脏又冷,自然没有直接坐在沙发上。
“回来的正好,我那些衣服还有首饰什么的,都拿到我屋里吧。”冰安上楼,说完后突然回头道:“如果你们一不小心给我弄丢的话,就只能赔钱了咯。”
冰安的首饰衣服都是独家订制的,每一件都是无价之宝。这对于现阶段正需要钱的渣爹来说定然是赔不起的。
继母捂着脸,只能一脸不甘愿的回屋把偷拿的首饰和衣服还回去。
冰安上了楼,把整个身体全部浸泡在热水里。窒息感能让她能更加清楚的分辨这里是副本而不是现实。
门口响起细小的脚步声,冰安警觉,从水中起身,在门被突然打开的瞬间拎起铁锤打过去。
小屁孩被吓破了胆,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稀稀拉拉吓尿了。
哭声引来了渣爹和继母。冰安白了一眼收回了铁锤。
渣爹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小屁孩蹲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空气中飘散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而冰安躲得远远的在吹头发。
“怎么回事!你一回来就欺负你的弟弟吗?!我看这个家是容不下你了!”
冰安头发还没有吹干,闻言冷笑,“容不下也得继续容着我,毕竟我一定会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而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屁孩不一定是这个家的人。”
这个弟弟是渣爹在外面和继母的私生子,只要她的母亲还没死,继母和这个弟弟就不算是这个家的人。
“这个房子也是我的,你们,最好别惹我不高兴哦。”
冰安不高兴了,随时可以让这对母子滚出家门。可是仅仅是滚出房子不能让冰安心里彻底痛快,她要让这三个人全部滚出去,让他们全部过上生不如死的生活才算是报应。
“我一会儿要出门,别动这个房子的任何东西,包括你,我亲爱的爸爸,不然我会报警处理的。”
好在冰安此刻已经成年了,既然成年了这个承载着她童年记忆的天价别墅就完完全全属于她了。
渣爹不可靠,她只能向外寻求帮助。
她现在浑身上下没有半分钱,她的银行卡以及所有的现金都被渣爹冻结了。
重新打扮之后的冰安穿上外套,拿走了渣爹最常用的车钥匙,然后直达车库。
如果是十八岁的冰安,那还不会开车,可是现在的冰安,已经掌握了开车技能。
渣爹还没反应过来,冰安就已经离开了。
冰安开着车,向记忆中医院的方向开进,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她仍然处在别墅的门口。
事情不对劲,冰安蹙眉。
这个副本,是现实又并不完全是现实。它是现实的一部分,又全然超脱于现实之外。
渣爹开门,对处在别墅门口的冰安喊道:“你开着我的车要去哪里!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你们母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贱,全都瞒着我做这些事!”
冰安气急了,骂她可以,但是骂她母亲是绝对不可以的!冰安推开车门冲过去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那一瞬间,空气陡然安静,气氛凝固的可怕。
冰安注意到,这个副本捏造出来的渣爹,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狰狞变态。
周围突然暗了下来。雨丝朦朦胧胧漂泊在空中,却没有落在地上,察觉到周围环境变化的一瞬间,冰安就把铁锤拎在手里了。
她一直都没有忘记,这里是副本,而不是现实。
冰安的面前,从黑暗中走出一个步履蹒跚的女子。
那女子身材削瘦,走路极其不稳。明明还没有露脸,但冰安在看到身影的瞬间就认出了来人。那正是她的母亲。
“妈?你……”副本中怎么可能会有除玩家之外的其他人存在?尤其是现在!
冰安握着铁锤的手微微颤抖,如果对方真的是她的母亲,她要动手吗?
面对冰安,对面正蹒跚走过来的女人并没有停下脚步。虽然走的很慢,可是走的很坚定。
就在冰安手中的铁锤正摇摆不定要收起来的时候,那人行走的动作陡然加快,竟然是直冲冲对着冰安跑过去的。
铁锤再一次被握紧。
等到来人走近,冰安才长舒一口气,对面的怪物不过是穿着她母亲的衣裳以及体型和她母亲极为相似而已,并不是她真正的母亲。
只是,上一秒还是阴雨别墅和渣爹,为什么这么快就出现怪物了?
如果冰安意志不坚定,或许此刻已经被对面扑过来的野怪咬碎了身体。
铁锤横亘在怪物的嘴里,怪物发出嗬哧嗬哧的声音,就算已经被冰安控制住了,也仍旧尝试用双手抓挠冰安。
冰安耐心有限,在确定这只怪物是彻底失了神智之后,就用铁锤彻底锤爆了对方的脑袋。
杀死怪物的一瞬间,冰安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渣爹。
真晦气,刚睁开眼就看到这么倒胃口的人。
“律师很快就会来,我就在别墅里等着。”
冰安离不开这个别墅,看来副本中具体的剧情还要在这里发生。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在别墅中发生的啊!
她的母亲还有差不多三天左右的时候会彻底离开人世,她要在这个时间段内,离开这里去医院见母亲的最后一面。
现实中没有做到的事情,在副本中用积分砸出一条路也要去完成。
别墅里很安静,准确的说是寂静。因为冰安毫不手下留情的缘故,小屁孩再也没有上赶着来捣乱了。
至于那个小家子气的继母,自从被渣爹打了一巴掌后就老实多了,左右有了儿子就是底气足,哪怕老老实实什么也不干,也要端杯咖啡在冰安面前来回晃悠。
第二百八十章 永无止境的一天
律师一直到晚上也没有出现,冰安心里存疑,可是在这里她不能离开别墅,这就大大限制了她的行动。
晚上,冰安洗漱之后把门从里面锁上。左右想不通也不在继续想这件事了。
总归日子还是朝前看的。
可是,第二天,冰安还没有睁开眼就感受到了寒冷和刺骨的冰凉。
雨水拍打在身体上,带走为数不多的热量。
冰安睁开眼,她正站在别墅门口,淋着雨狼狈的看着屋内透过的橙黄色暖光灯。
现在的场景和现实中发生过的,以及入睡前发生过的一模一样。
是时间在回溯,还是在时间长河中,再一次重复了一模一样的事情?
任时回到了初中,这里太阳照射下来的阳光和现实中几年前的阳光一模一样,同样的温暖明媚欣欣向上。可就是照不到他的心里。
对于任时来说,他也不知道对自己最重要最痛苦的一天是哪天,初中的每一天似乎都很符合这个条件。
今天是周日,下午要去学校上晚自习。父母依旧不在家。
任时背上沉甸甸的书包,从盒子里拿出一元硬币就出发去公交站台。
不光在学校是痛苦的,在去往学校的路上每一步都是痛苦不堪的。
公交车要走过十个站才能到学校,期间会有很多学生涌上这辆公交车,所以很大概率会碰见同班同学。
他不喜欢这些同学,这些同学也不喜欢他。可他只有一个人,他的同学有很多人。在中学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比不上一群人的力量。
任时被孤立了。
可他享受这种被孤立的生活。
被孤立并不能让任时感到痛苦,让他感到痛苦的是周围他在意的人不在意他。
他的父母每周都会给他留够很多的金钱,足够他一周的开销。可是任时并不怎么喜欢这样的生活模式。
任时是在县里的初中上学,他的弟弟是在市里的小学上学。而从小照顾他的奶奶在农村。
父母辛苦打拼挣的钱只够在县里买房,所以父母平时都会住在市里的员工宿舍。
可是左右他都是要一个人的,为什么不能让他和奶奶在一起?
这是初中时候的任时最不理解的一个问题。
可是现在,任时有着理解了。等弟弟双休日放假回家时,家里需要有一个人来照顾他。
父母的工资已经全部用来买房子了,自然拿不出多余的钱请保姆,所以才想到了他。
一个免费的,带着不可忽略的血缘关系的亲人,是最适合照顾弟弟的人选了。
他一周所需要花费的金钱比不上一个保姆的零头。换句话说,他具有极高的性价比。
坐在公交车上小睡的任时不由得自嘲,他小时候曾经真的以为父母给他钱是在他身上花了心思。最后在察觉到真相的时候,他都忘了他的心是什么感觉了。
公交驶过十站,到学校了。
任时背着书包第一个走出公交车。身后的同学一个个的都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乎多近一厘米,就会沾染上晦气一样。
直到现在,任时仍然不知道这永无止境的一天到底是哪一天。
他的初中生活几乎每一天都是一模一样的。单单从上学这一部分来说根本分辨不出来。
周日的晚自习一般来说班主任会来看班,可是晚读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班主任还没有出现。
同样跟班主任一起没有出现的还有班里的班长。
任时心头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他隐隐约约间似乎知道这是哪一天了。
糟糕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班主任领着班长站在讲台上,叫停了正在背书的他们。
“今天要说一件特别严肃的事情,我们班的班费被偷了。这是一件极其恶劣的事情,尤其对于你们现阶段来说,偷钱是一种非常不好的行为。”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在这里给偷钱的同学一次机会,如果你能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那么我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情。”
班主任说这些话时,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任时。
当初任时看不出这意味着什么,可是现在经历过一次这种事情的任时,自然知道若有似无的眼神,一步紧逼一步的压迫,到底是给谁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