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你宁愿自杀也不愿意在这里陪我。”
戚梧怔愣，没想到对方想了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倒不是不愿意留在这里陪伏念，实在是因为外面有很多事情，有很多人都在等着他去处理安排。
“我……我不是不愿意，只是…”戚梧话说出口，却格外的没有底气。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伏念打断了，“只是什么？！只是因为外面的一切事物，一切人员，都比我重要，都比我更值得你的陪伴！为什么！我不值得吗？”
每一次选择，每一次，无一例外，戚梧从没有坚定的选择他。
“留下来陪我吧，你看看我，我也值得的，对吧？”
如戚梧一直以来的行为习惯，他从来不轻易允诺，所以他没办法回复伏念的任何问题。
空间安静的过分，伏念在等待戚梧的回答，戚梧在等待伏念的审判。
两人都没有开口，随后传来一声自嘲的叹息，“我早该知道的，总有比我更重要的人和事。”
戚梧张张嘴，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也就没有说话。
“你既然想走，那就走吧。”
伏念一边说话，一边朝后方划出一人高的圆圈，然后扭头再也不看戚梧。
戚梧知道，这一走，或许伏念再也不会找过来了。
没有谁离了谁就过不了了。
但外面还有很多很多戚梧在意的人和事，他站在圆圈前，最后看着伏念的背影，然后走进了圈里。
这一次，戚梧确定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因为天还是黑的，不远处还有提着灯穿着白纱排排走过去的女子。
倒在地上的伏念，躯体全部树化，面部已经几乎看不出来作为人的特质了，银白色的头发彻底变成玫红色，一张脸上纵横交错着黑色树纹，脖子后侧开出淡淡的蔷薇花。
伏念就倒在戚梧旁边，不知梦里发生了什么，让他秀眉紧蹙。
“大抵是刚才发生的事吧。”刚才戚梧离开了伏念的梦。
百合庄园处处都透露着诡异，不光是多重梦境，更多的还是莫名出现的提灯女子，如果风铃声被染发三人组听到，他们是否会和戚梧一样，陷入多重环境，然后只能通过不断的“自杀”才能从梦中清醒过来。
后果想都不敢想。
伏念深深的陷入梦中，没有醒来，戚梧是不可能把伏念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醒醒，醒醒。”戚梧一直没有放弃呼唤，伏念比他高出一个头，背着实在困难，但就算困难，戚梧也没有放弃。
伏念的双手穿过戚梧的脖子，戚梧的手稳稳托住伏念的后腰。
戚梧一直在喋喋不休，像是害怕背上的人醒不过来，又像是害怕背上的人醒来之后太过寂寞。
“你知道的，我这人害怕承诺，所以从不轻易许诺，偏偏你每一次问我的问题，都要我许诺。”
“我小时候被骗怕了，身边又没有可以倾诉的人，只能憋在心里默默消化一切，现在长大了，还是害怕，害怕承诺无法兑现，我知道那种滋味，所以从不轻易许诺。”
“你呢，你是为什么非要我一个承诺？我的承诺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宁愿深陷梦中，也不愿意清醒过来面对现实。
“不是你不重要，而是现实更重要。”
“我也想跟你待在一起，可是我们去哪里呢？梦里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你难道不想在现实中真实的拥有我吗？”
“现实中的我是真实的，梦中的我不过是你用意志编织出来的，你更喜欢哪一个？”
这条路无比的长，长到戚梧说了很多话，伏念也没有从梦里醒过来。
“我是真的累了，你要是再醒不过来，我就要撑不住了，撑不住的话，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戚梧停顿片刻，后方仍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戚梧轻叹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福利院里面什么都没有，建造时间太过久远，久远到福利院中还有一个单独的佛庙。”
“福利院里的大人经常说，佛渡有缘人，所以吃不饱饭饿肚子时，被其他小伙伴欺负时，被福利院里的大人殴打时，被污蔑时，我就会去庙中跟那一尊破败不堪的佛像诉说。”
“可能我不是有缘人吧，佛祖一次都没有帮过我。那时候有佛像，我还有倾诉的地方，但后来，福利院全部大整改，佛庙被拆了，我也就彻底没了倾诉的地方。”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变得越来越沉默。我以为我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春花夏叶秋实冬雪，随便哪个季节，随便哪个时间点，随便哪个地点，死掉之后被树叶雪花掩盖，也算是来了人间一趟。”
“或许是我过的太苦了，没等我死掉，春玉姐姐来了福利院，她那么温柔一个人，自然注意到了我这么一个特立独行格格不入的小孩。”
“我能活到现在，大抵是沾了春玉姐姐的光。”
“你还没有见过春玉姐姐吧，她人很温柔的，任时冰安他们都见过，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
这个机会极其不易，甚至可能不存在，但伏念正在昏迷陷入梦境，此刻无论说什么，他都听不到。
戚梧嘴角已经起了皮，说了太多的话，加上一直在负重走路，他早就累了渴了。
没等戚梧想到接下来说什么，背上传来酥麻感，是伏念说话了，“好，我等这个机会。”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只有香如故：醒了，害臊
伏念醒了，在戚梧背上被戚梧叽叽喳喳吵醒的。很吵很吵，但也让伏念有了落脚点，莫名的心安。
“我说我会等这个机会的。戚梧，你听到了吗？”戚梧背上，伏念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才让戚梧的思绪回归了现实。
伏念是真的醒了。当戚梧意识到这一点时，背上的人已经下来了。
“我喜欢现实的你，哪怕你会让我不高兴，但我喜欢这种不高兴。”
戚梧脸上有些微热，不知脸红了没有。
伏念还在说，戚梧已经听不进去了，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醒的，怎么醒了也不吭声，默默把他说的这么多话都记下来了，让他心里脸上害臊。
“前面就到木屋了，要小心一些。”戚梧隔着老远，就出声提醒，实在是害臊过了头，没脸在听了，只能借此打断伏念的话。
或许是戚梧乌鸦嘴灵验了，话音刚落，地面就剧烈的震动起来。
木屋当中跑出来三个发色鲜明的人，是染发三人组。
那一头扎眼的发色，在黑夜当中仍旧格外显眼。
从戚梧的视角看过去，那三个人出来的方式绝对不正常。
白发从窗户跳出来，黄发直接把门砸了出来，绿发更奇葩，从天花板上破顶而出。
“好家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戚梧连忙追上去，地面还在震动，看起来跑的很快，但实际上，戚梧和他们的距离并没有缩短。
几秒过后，戚梧发现了这个问题。
震动越来越剧烈，染发三人组借着飞行器直接蹿越到空中，躲过了地下突如其来的黏长大舌头的攻击。
这是什么玩意儿？戚梧看着，心里涌出一股不适，那舌头整体呈现褐紫色，表面全是粘液，伸的极其长，若不是染发三人组反应迅速，只怕此刻，小组已经覆灭了。
戚梧还想上去帮忙，但还没踏出一步，地面之下骤然再次震动起来，第六感让他极速后撤起跳，就在后撤跳到空中之后，戚梧原本所在的位置又伸出一条大舌头。
“这玩意真恶心。”
不仅体积庞大，而且还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气味，想到刚才和大舌头距离那么近，戚梧胃部一阵翻涌。
伏念现在对蔷薇藤蔓的使用越来越得心应手，在戚梧还没有落地时，蔷薇枝条紧紧缠住他的腰部，举到了半空中。
半空中，伏念戚梧和染发三人组面面相觑。
“吴启，你丫出去怎么不叫上我们？！”
绿发站在飞行器上，骂骂咧咧，在充满脏话的句子中，戚梧拼凑出事情的经过。
染发三人组以为戚梧提前预知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或者戚梧已经知道了百合庄园的真实情况，所以才半夜出门。
这才有了第一句，为什么没有叫上他们。
他们以为戚梧故意没有叫上他们。难怪这么生气。
这么想来，他们三个应该没有经历过梦中梦中梦，还好没经历过，不然此刻说不准会不会自杀呢。
这是现实，虽说是在副本，可是自杀了也就真的死了。
“你们应该是误会了，我是那种独自一人逃走的人吗？”戚梧无奈淡淡说道。
黄发没有吭声，因为地下又出现了一条大舌头，目前已经出现了三条大舌头，有没有第四条，尚未可知。
看对方三个人还是不相信的模样，戚梧继续说道：“跟着我一起出去的还有伏念，所以你们懂了吗？”说着，还不忘作出一个惹人遐想的表情。
容不得染发三人组不多想，这时间，这地点，这表情。
“所以，你们可以说说刚才木屋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黄发开口道：“木屋没有发生任何事，出现异常的是地面。”
在他们正在熟睡时，地面突然震动起来，白发随身带着危险警报器，警报器发出巨大的声音，把三人叫醒之后彻底报废了。
“警报器质量非常好，之前已经陪着我们通关了很多副本，比我们所在副本等级更高的也有，但这一次，却彻底报废了。”
警报器报废，给他们带来了很沉重的打击，说明他们正在遭遇很危险的事情，很有可能会丧命。
“我们醒了，地面震动的越来越剧烈，白发的第六感很强，在她头晕目眩的情况下，我们决定启用飞行器，也就是我们刚启动飞行器，地面上就出现了大舌头。”
截至目前，白发仍然头晕目眩，脑袋里面的警铃一直在提醒她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可是百合庄园通体呈现圆球型，只有一个大门，他们尝试过了，大门从里面打不开。
所以也就是说……染发三人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他们极有可能在此丧命。
“我大概了解了。”戚梧点头，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倒放着刚才舌头出现的时刻。
虽然大舌头恶心极了，但戚梧硬是强迫着自己回忆了不下上百次。
“我应该知道了。”戚梧拍拍稳稳缠住自己的藤蔓，对伏念说道：“先把我放下去，如果有危险你可以随时把我拉上去，我相信你。”
原本伏念是不同意的，但谁让戚梧说：他相信他呢。
“我会及时把你拉上来的。”戚梧被放下去之后，伏念才后知后觉，他也太好哄了。有些后悔，但戚梧已经双脚着地了。
舌头对食物的嗅觉极其敏锐。
戚梧双脚刚刚触地，立马狂奔起来，如他所料，地面在和他反方向运动，不论他怎么运动，位置始终不变。
在大舌头朝戚梧而来的瞬间，戚梧刚准备喊，伏念的蔷薇藤蔓就已经再一次稳稳缠住他的腰。
戚梧在地下的每一分每一秒，伏念眼睛都没有眨，一动不动的盯着，同时观察着周围的舌头，所以在第一时间把戚梧带到了半空中。
地底下，失去目标的大舌头在戚梧消失的地方四处飘荡着，似乎对食物的消失极其不甘心。
伏念心情有些不好，若是他晚了一步，戚梧被大舌头卷走，他该怎么办？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只有香如故：目的是锻炼
戚梧心情倒是很好，伏念在第一时间就把他带了上去，他甚至不用喊。
戚梧轻轻抚摸着腰上的藤蔓，对染发三人组说道：“看明白了吗？”
染发三人组：懵圈中
这算什么，展示他的行动敏捷？还是展示他们之间默契十足？喂狗粮？
染发三人组齐齐摇头，狗粮他们不吃！
戚梧叹了一口气，对伏念眼神示意：他还要下去。
这一次，不论戚梧再怎么说，伏念硬是咬牙坚持，缠着戚梧的藤蔓不松反紧。
“伏念，再来一次呗。”戚梧软软道。
伏念抬眼看过去，藤蔓一下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腰上此刻不仅仅有藤蔓，还有伏念的手。
这是伏念表达出来的意思：坚决不放手。
“他们没看懂，而你已经有百分之八十以上被同化了，下面的大舌头不会把你当做食物，所以只能我来。”
其实，比起刚才说出口的理由，戚梧心中有另一个理由，他想再来一次，再次感受这种毫无顾忌的作死也有人兜底的感觉。
从小到大，戚梧循规蹈矩，按部就班，他不是不能放纵，只是承担不起放纵的后果。
刚才感受到了，这种感觉非常不错。
但伏念仍旧不同意，他不能承受失去戚梧的后果。
“想让他们明白，很简单。”
蔷薇藤蔓猝不及防从空中打向他们的飞行器。
他们的飞行器带了三个人，本就飞的不高，被伏念猝不及防这么一打，瞬间向下坠去。
在紧要关头，伏念再次伸出四根藤蔓，分别缠住染发三人组和他们的飞行器。
白发和黄发重新被安置在飞行器内，除了绿发。
绿发被伏念的藤蔓缠住，他的双脚触地，大舌头犹如闻到肉的饿狼，立马朝绿发过来。
藤蔓撤走，不论绿发怎么跑怎么动，仍旧停留在原地。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快把我拉上去！”被大舌头缠住，还不如让他死了，简直太恶心了！绿发心理逐渐崩溃。
戚梧大抵明白伏念为什么偏偏把绿发留在下面，听着绿发嘶声裂肺的呼叫，更不能开口了。
好在伏念并没有打算真把绿发扔在下面不管，在大舌头跑来的最后关头，藤蔓伸出，把绿发抛到了飞行器了。
那举动简直像是在表达嫌弃，藤蔓多碰一下都不行。
戚梧处境尴尬，但好在绿发安然无恙，只是心里上可能不会好受。
“明白了吗？如果还不明白的话……”戚梧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甩的昏天晕地的绿发打住了。
“明白明白！不用了！再也不用了！”
戚梧原本想说，如果不明白，他就下去一趟，或者直接说也行，没想到绿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黄发也看出了端倪，试探性的问道：“吴启，你的意思是想说，这里的地面也是一种异种？”
可以这么说，但是还不够准确。
戚梧道：“是异种，但却不是也。”
“地面能和大舌头配合的如此默契，你就没有往大的方面想吗？”
黄发看着地面上巡视的大舌头，想着刚才绿发被丢下去的情景。心中有了猜测，但这个猜测太大了，让他尽管猜到了，也不能肯定。
“你猜的应该没错。”戚梧道。
白发扶着绿发，一脸懵。
绿发双手顺着胸口，一脸不忿，“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非要打哑谜！”
戚梧侧头，瞧瞧看了眼伏念，还好，没表现出异样。
黄发扶着额头，神情复杂说道：“我们的意思是，这整个百合庄园是一个大的鬼怪，里面的所有内容，无论是花草还是大舌头，包括木屋、地面，所有的一切，都是异种。”
这个想法不可谓不大胆，能想到这种地步的人，只怕也不是常人，想到这里，黄发不仅多看了戚梧几眼。
缠在戚梧腰上的手臂骤然缩进，戚梧疑惑抬头望去，但从伏念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没等戚梧仔细询问，地面再次震动。
尽管他们已经在空中了，但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地面疯狂的震动。
“这又要发生什么了？”白发不安的问道。
地面的状况回答了白发的问题。
地面之上，三条大舌头仍然在不知疲倦的巡逻，寻找着戚梧他们几人。
与此同时，地面裂开，从地底里长出数枝百合。
白色的百合，尽管从肮脏不堪充满粘液的地里钻出来，但是白色的百合仍然不染纤尘，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纯洁模样。
虽然看起来纯洁美好无瑕，但戚梧几人心里都知道，这个时候从地底里冒出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围好香，你们闻到了吗？”
白发的提醒已经晚了，绿发已经昏昏欲睡，等白发话音落下，绿发已经睡过去了。
防毒面罩从黄发的储物袋中拿出来，刚拿到手中，白发和黄发也同样睡了过去。
睡梦中，染发三人组眉头紧蹙，似乎不是什么好梦。
飞行器电量有限，还超额载了三个人，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坠落，然后沦为地面上大舌头的盘中美餐。
戚梧闻到了淡淡的百合香味，但更多的是周围萦绕的蔷薇花香。
伏念早在地面裂开大缝的时候，就开始催动蔷薇枝条开花，等百合从地里钻出来时，蔷薇花香已经把戚梧包裹其中了。
染发三人组已经陷入昏睡，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这种情况下，戚梧完全可以离开，如之前矮个女生所说，副本不会不放一个玩家通关，只要一起进去副本的其他玩家全部死掉，那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就能顺利通关副本。
游戏之中，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如今，只要戚梧坚持住，只要伏念还在，他完全可以等染发三人组自动坠下，到时候自会通关副本。
他什么都不用做，一切都像是专门给他铺好的路。
但……戚梧从不走寻常路。他不是不想通关，而是不想这么被动的通关。
他进入这个副本的目的就是锻炼自己的能力，如今自己逃跑似的通关，又有什么意义？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只有香如故：这么差的地道
只是等待着，戚梧什么都不用做，就能顺利通关，而且还是副本中唯一通关的玩家，游戏系统的奖励定然不会少。
道理，戚梧心里一清二楚，但行动上，却做出了与最简单的道路相反的举动。
地缝中长出来的百合花芬香馥郁，染发三人组睡的昏沉。
“我想……”戚梧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地缝中的百合突然迅速飞起。
数百只百合花，漫天飞舞在空中，深蓝色天空与白色花瓣交相辉映，犹如一场雨。
数不清的百合花枝纷纷飞舞着，片刻后撤离，从里面凭空赤脚走出一位白发白衣的女子。
女子肤色犹如纸片一般苍白，瞳孔也是白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白的。
是被百合花严重异化的人类。之所以还能称之为人类，是因为完全被异化的异种只知道捕食，不会这般逼迫玩家，更不会在此刻现身。
百合女子缓缓走到伏念面前，看着同样异化程度很高的伏念，冷漠开口：“你怎么还没有离开？”
这两人认识？戚梧有些惊，但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他更加惊讶。
“趁我们之间的约定还作数，赶紧离开这里。”清冷的声音再次想起，让戚梧不仅往深处想。
伏念和面前的女子会有什么交易？关于他吗？戚梧想询问，但此刻明显不是好时机。
戚梧轻轻扯着伏念的衣袖，余光向染发三人组的飞行器看去。
飞行器的电量不足，现在已经冒红灯了。
戚梧不想把染发三人组留在这里，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
但很显然，戚梧的小动作被百合女子尽收眼底，眸光越发冷漠，“这三个人是敲门砖，不能带走，如果想要飞行器，请现在拿走。”
戚梧蹙眉，什么叫敲门砖？她和伏念到底达成了什么约定？
百合女子似乎对戚梧极其厌恶，看都不愿意看。戚梧自然能察觉出来。但他仍旧一步也不退让，“那是伏念和你的约定，我没有和你做过任何约定，所以这三个色我一定要带走。”
百合嗤笑，眼中闪过对戚梧的恨意，这股恨意来的莫名其妙，戚梧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哪来的这么大的恨意。
“无知小儿，你知道什么？能保留你一条命，已经是……”
“够了！我们会离开的，但不是现在，你不是需要他们吗？那就把他们叫醒吧！”
百合后面的话没有说完，被伏念打断了，显然是不想让戚梧听到。
这让戚梧更加疑惑，他们之间的约定到底是什么？
百合冷眼看过戚梧，在伏念的注视下，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们会醒的，但不是在这里。”百合虽暴力冷酷，但不是没有脑子，现在把他们叫醒，极有可能就给跑了。
“你们要一起吗？到地下，到我真正的地盘。”
地面上尚且如此强大，这都不是对方真正的地盘，如果到了地下，百合的能力该有多强悍。
但……戚梧：“一起。”回答的很坚决。
临走时，百合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看他，又好像是在看伏念，戚梧只捕抓到了余光。
在百合的示意下，三只大舌头重新钻回地下，悄无声息，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原本那些是我用来把你们抓进地下的，但你们跑到了空中，所以我就只能亲自来了。”百合难得解释道。
在戚梧的印象中，地下应该是阴冷潮湿的，就算没有蛇也会有虫子一类，但百合的地下很温馨，灯光明亮，处处都飘散着百合香。
“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只是个地道。”百合在前面走着，没有回头，背后就像长了眼睛。
戚梧微笑：“确实没见过这么简陋的地道，是我见识浅薄了。”
百合这才回头，第一次认真看着戚梧，上下打量片刻后，对伏念说道：“你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地道不长，很快就到了百合的指定地点，一股臭气从墙壁上涌出，直直朝染发三人组喷去。
一秒钟不到，三人醒了。
“这什么味道，臭死了！”绿发刚醒，就开始输出脏话，“熏的我眼睛疼！”
直到三人彻底清醒，臭味才消散。
“这是什么地方！”黄发拿出大刀，横在胸前，尽管戚梧和百合站在一起，但大刀的刀刃仍然对着百合。
不怪染发三人组如此警惕，上一秒还是大舌头诡异百合，下一秒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论是谁都会是一样的反应。
“是我把你们带过来的，带你们来，是要你们给我做一件事。”
戚梧心头又有了新的疑问，什么事情，就连百合这种拥有强悍能力的人都做不到？还要求助他们这群玩家。
“这是我的地盘，你们不答应，只能死。”
染发三人组的目光仍停留在戚梧身上，不明白为什么戚梧不用跟他们一个待遇。
百合注意到了，语气不善道：“看他干什么，你们没有那种运气，有一个能力强大的对象。”
戚梧骤然扭头，瞠目看向百合，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什么对象？！
察觉到戚梧的目光，但百合不想搭理。对染发三人组道：“所以，你们只能通过帮我做事来获得活命的机会。”
黄发收起刀，没有反驳百合的话，沉默着把绿发和白发从地上扶起来，这才开口道：“你要我们帮你做什么？”
连百合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们普通玩家能做到吗？万事不可逞强，这是游戏中的生存守则之一。
“我要你们，用道具帮我检测另一件道具。”
对玩家来说，副本中的物品都属于道具。使用检测类道具他们能听明白，但检测另一件道具是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检测类道具都是用来检测玩家或者鬼怪是否说谎，或者前方是否有危险，这种用道具检测道具的，他们从没有听说过。
万事不可逞强，黄发谨慎的问道：“检测什么道具？”
检测类道具还跟级别有密切的关系，不能用低等级的道具对高等级玩家或者鬼怪检测。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只有香如故：检测镜子
百合没有立即回答，她仿佛陷入了一场自我的漩涡，漩涡中心是充满痛苦的回忆。
她的目光逐渐放远，缓缓回答道：“一面镜子。”
镜子？戚梧想到了花都中街道上随处可见的镜子，是他想的那种镜子吗？
戚梧兀自想着，黄发已经走了过来，悄声说道：“或许你应该照照镜子。”
又是镜子，为什么要照镜子？戚梧没有明白，前方传来催促声，是百合在说，“跟紧我，如果走错了，死掉了，别赖在我头上。”
她可真会说话。戚梧走在后面，越走越慢，直到后背装上了伏念，这家伙不是在前面吗？
“嗯，我也走得慢。”戚梧还没问出口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嘴边。
自从梦里醒来，戚梧就发现，伏念这个人越来越难以捉摸，以前那个单纯好骗懵懂青涩的少年哪去了？
戚梧想不通，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倒不是说现在这个不好，只是他玩不过啊。
“走吧，我带你过去。”伏念道。
前面，百合已经走的很远了，背影已经看不到了，他想要过去，目前只能跟着伏念。
或许……戚梧想着，这里是副本，所以伏念表现的比他更熟练？
百合要去的地方是一个镜子屋。
里面摆放了不下百件镜子，每一件镜子都与众不同形状各异。
而在镜子屋的最中间，有一个最大最圆的镜子，一面镜子占了将近一半的墙壁。
如果没有猜错，这就是百合让他们检测的道具了。
进入屋中，不可避免的，戚梧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那是一双酒红色的瞳孔，黑发掺杂着红色头发，和伏念一样，脸上也爬上了树纹。
确实挺丑的，这种纹路爬在伏念脸上叫做特立独行，异样美感。在戚梧脸上，就像是偷用劣质化妆品涂抹的小孩。
戚梧侧眼偷偷看了一眼伏念，对方在戚梧没有任何预料的情况下，似乎悄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