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四下无人，戚梧才正面问道。
伏念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说道：“我的能力在这里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在这里我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你。”
“这个副本中，每一类花朵都有一个独属的地方，这里是百合的地盘，蔷薇会受限制。”怕戚梧不明白，伏念再次解释说道。
戚梧笑，“你的能力受到了限制，可是我的能力并没有受限制，作为朋友，不论是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都是应该的。你不用担心。”
朋友？！伏念要说什么，但被戚梧制止了。木屋在，有一行带着白色面纱的少女提着灯有过。
微风清扬，白色面纱随风飘动，但不论戚梧精神力再如何穿透，仍是看不透这一排提灯女子。

第一百零七章 只有香如故：梦
一排女子穿着白色纱质长裙，戴着白色面纱，风轻轻吹过，白纱飘摇。
不知从何处响起的风铃声，清脆悦耳，与此同时一阵百合花的香气袭来，耳边传来声音，“嘻嘻，你在看什么呀？是在找我吗？”
戚梧回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只有余光处闪过一缕白纱，“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刚才的一队白纱提灯女子不见了，戚梧转了一圈，就是看不到人。
“你在找什么呀？”
声音环绕着戚梧，似乎不回答问题就不罢休一样。
伏念不见了，周围只有明月当空以及四溢的百合香。
戚梧找机会再次转圈，那声音总是出现在耳后，但每次回头都见不到人。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女子的声音骤然变得凄厉，直刺戚梧耳膜。
轰鸣声响起，戚梧脑中一片空白，然后就晕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戚梧的生物钟准时醒来。
他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伏念在旁边缠绕着他的胳膊，在戚梧醒的瞬间，伏念也醒了。他本就不用睡觉。
“我们昨天晚上出去之后，遇到了什么？”戚梧问道。
伏念起身，微微蹙眉，“我们昨天晚上出去了吗？”
戚梧脑中空了一瞬，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难道是梦不成？
可是不应该啊，他向来不做梦，怎么会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晚上就做了如此真实的梦境？
思索片刻，戚梧又问道，“为什么昨天提醒我不要进入这个庄园？”
伏念拉过戚梧的手，反复感知着，过了半晌，说道：“戚梧你怎么了，我们没有进入庄园啊？我们一直在花房。”
戚梧听后，甩开伏念的手，踉跄着往外走去，只有见了外面的环境才能印证两人之中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戚梧走到外面，太阳已经非常刺眼了，外面是一块块分好的花房，而染发三人组正拿着特质的夹子，一株一株的花朵挨个检查。
看到戚梧，喊道：“起来了，你今天睡过头了，现在都快八点了，快收拾收拾，过来干活。”
戚梧怔愣片刻，走过去抚摸着娇嫩的花朵，很真实的触感，不是假的。
戚梧又走过去触摸着伏念的眼角，入手温凉细腻，是记忆中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夹杂着各种各样的花的香味。
听觉，触觉，嗅觉，都正常且真实，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难道真的是戚梧做的一场梦吗？他虽然等级不高，但还不至于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啊。
“你怎么了戚梧？如果累的话，我可以帮你，你今天休息一天吧，花房的工作我来帮你。”
伏念扶着戚梧，重新坐回床上，然后端来清粥，打来热水，侍候的很殷勤。
坐在床上的戚梧想着想着就笑了，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染发三人组不可能如此平和，即使是在工作中，他们也不会如此安静，他们会一边吵着闹着打着骂着，一边任劳任怨听之任之的工作着。
“这里才是梦，对吗？百合小姐？这样称呼可以吗？”
戚梧对着伏念，轻声说道。
伏念并没有吭声，打湿了毛巾，替戚梧擦着双手，直到把手擦干净之后，才说道：“你昨天太累了，精神力已经濒危了，你今天好好休息，花房的事情我来替你做。”
戚梧皱眉，如果这人不是伏念，也未免对他太好了吧？
趁着伏念倒水的功夫，戚梧打碎了放在桌边盛着粥的瓷碗，然后在伏念冲过来的瞬间，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快速的割开自己的咽喉。
风伴着花香灌进咽喉中发出嗬嗬声。
疼，是真的疼。
戚梧知道要从梦境中出来的方法之一就是在梦里死去，他已经做好了对疼痛的预料，但还是被疼到了。
以后一定不能自杀，这是戚梧临近侦破梦境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早上七点钟，戚梧的生物钟让他从睡眠中清醒。
这一次伏念仍旧躺在他旁边，两只手臂缠绕着他的一只胳膊。
阳光从木屋的窗外照射过来，温柔暖和。戚梧眯了眯眼，感觉这一刻如果能定格也不错。
伏念醒了，戚梧这才开口问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就莫名其妙晕了过去？
伏念揉了揉眼，状态有些迷茫，“昨天晚上？晚上没有发生事情啊？很正常 ，我们进了房间，洗漱，聊天，睡觉，然后刚才醒了。”
戚梧从床上起来，震惊的一步步后退，这也是梦境吗？他不是刚从另一个梦境里出来吗？如果这不是梦，那昨天晚上的事情，真的是他的梦境吗？
如果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他的一个梦，那么上一个梦是为了什么？如果伏念说的是真的，他为什么会做上一个梦？
如果伏念说的是假的，那为什么已经从梦境里清醒过来了又陷入了另一个梦？
他……是进入了循环梦吗？
就像盗梦空间一样，梦里有梦，梦里又有梦。
循环往复，直到做梦的人迷失在梦里，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然后在现实中自杀身亡。
盗梦空间中，主角尚且有一个特殊的标识也区分梦境和现实。
可这是在游戏副本中，戚梧并没有这种小玩意儿来区分梦境和现实。
察觉到戚梧的不对劲，伏念从床上起来，走到戚梧身前，严肃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戚梧，你可以相信我的。”
伏念的表情不似作假，仿佛在告诉戚梧，就算现实是假的，但他是真的，他仍然可以信任他。
可是……真的能信任吗？戚梧不禁在心中问自己。
在这种现实与梦境交辫互织的情况下，戚梧能相信谁？
“伏念不会这么跟我说话，你是谁？”戚梧后退到桌边，身后悄悄凝聚精神力。
伏念眼神中出现片刻的伤心，然后说道：“你现在不清醒，应该是精神力太低的原因，今天休息一天好不好，有什么事你也是可以依赖我的。”

第一百零八章 只有香如故：百合想要什么
戚梧没有回答，他很清楚，他的精神力此刻正充沛，不会产生幻觉。伏念关心想上前拉住戚梧，被后者躲开了。
“我再问你，昨天为什么不想让我进庄园？”
伏念表情更加凝重了，“戚梧，这个问题昨天晚上我们聊天时你就问过我了，我已经回答过一次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所以……戚梧疏离了脑海中的思路，这里是庄园，上一个梦是花房。
两个梦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在这个梦中，庄园里，木屋里，阳光照射在皮肤上的感觉是如此真实，伏念的焦虑关心也不似假。
戚梧出了门，外面仍旧是大片大片的百合花，和昨天进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时间还早，染发三人组还没有起来，整个场景无比真实，从肉眼上分辨不出。
戚梧精神力骤然释放，以他为圆心，周围的温度瞬间降到零点。
“你在做什么，你的精神值本来就不够了，你……”
伏念话还没有说完，戚梧就收了手，在他精神力的攻击下，周围仍旧是温暖的阳光，百合花在周围的寒冰下已经枯萎花朵纷纷挂上冰棱。但是大环境没有变化。
不是幻境，难道这真的是现实？戚梧动摇了。
“你可以告诉我的，戚梧，你知道我会无条件帮你的。”
伏念会无条件帮助他，但是眼前的人是伏念吗？
染发三人组此刻也行了，他们感受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寒冷，本以为是副本中隐藏的陷阱被触动了，但醒来才发现是戚梧的精神力。
绿发打着哈欠，口气不好道：“搞什么，还不到八点，你想把我们冻死吗？戚梧！”
黄发关心的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戚梧把三个人的神情看在眼中，每个人都符合个人性格，黄发知道他是不会无缘无故的释放大范围的精神力的，绿发只会在被吵醒后吐槽埋怨。
可是……他有告诉绿发他的真实名字吗？戚梧记得他从一开始就是以“吴启”的名字来接触他们的。
“阿蓝，你的头发有点绿。”戚梧指着绿发刘海上的一小簇头发说道。
“有吗，你再看看。”
当戚梧再次看过去时，绿发的头发已经变成蓝色了。
戚梧甚至在此期间没有眨眼，没有扭头，只是一眼过去的时间，发色已经变了。
原本的不确定，犹豫，疑惑，此刻全部都得到了解答，这还是梦，不过是比上一个更加高级的梦。
在这个梦里，一切都按照戚梧的所思所想来建设，只要他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或者不符合常理的地方，一切都会被矫正，不论对错。
有戚梧在这里，戚梧就是对错。
不得不说，掌握整个梦境的感觉非常棒。
“没有了，非常棒。”戚梧淡笑，此刻他心中非常自信。
他没有纠正绿发的头发，目的就是要让这一头蓝发来提醒他，这里是梦境，不是现实。
百合花把他留在梦境里面，一遍又一遍，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切的行动都有最基础的出发点。
戚梧不在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他就留在这里，看看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八点了，这里有什么变化吗？”戚梧问道。周围仍旧是四溢的百合花香，入眼处姹紫嫣红，蕴含生机的同时也蕴含着杀机。
既然他们此刻是在百合庄园里，那就有必要好好转一转。
在这里，除了未知的敌人就是戚梧能操纵梦境了，而对方迟迟动手，反而一直在跟戚梧玩梦境与现实的游戏，那就说明戚梧身上有什么是对方忌讳的。
对方不出手，那就只有戚梧了，换言之，戚梧在这里有绝对控制权。
黄发眯着眼睛，看着初升的太阳，阳光不热，但很是刺眼，“不知昨天晚上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戚梧已经做好了染发三人组不吭声的打算，毕竟这里的一切都是以他的意志而铺设的。
但是对方开口了。
“看什么看，是你问我的。”
没错，是戚梧问的。
“但这里满地满屋的百合，你闻到的不是百合香味吗？”戚梧试探性的问道。
“那不是百合的香味，很特殊，不难闻，但是是我平生从未闻到过的味道。”
戚梧默默记下了这一事情，然后开口道，“早上吃什么？”
跨度太大，但染发三人组并没有感到意外。
三人站在门口，没有动，但是桌前却莫名出现一个饭盒，足足三层，五个人的量。
戚梧看着，没有任何怀疑，“吃饭吧。”
白天的百合庄园，太过正常，这些花没有得到打理，却开的这么好，明显有违常理。
戚梧要去吃饭，伏念拉着不让他动。
这又是怎么了？戚梧用眼神询问。
“这些饭菜来的莫名其妙，先看他们食用之后会怎样。”伏念现在他身边，姿态亲昵，给戚梧一种……这就是真的伏念的感觉。
蓝发抬眼看过来，然后给了戚梧一个“没眼看”的表情。
戚梧不禁想着，百合庄园到底想从他身上获取什么？为什么伏念给他的感觉如此真实？
白天，染发三人组自请去庄园逛逛，一方面是要探索庄园，一方面也是给戚梧和伏念创造单独的小世界。
没有了其他人，戚梧说话都不用顾忌了，“你相信吗？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伏念从后方轻轻拢过戚梧，“如果是梦，我希望一直不要醒。”
“梦而已，都是假的，那你呢，你是假的还是真的？”戚梧转身，征然看着伏念，不放过一丝一毫的面部变化。
伏念带着黑色树纹的脸轻轻笑着，“你觉得是真，那就是真。你觉得是假，那就是假。”
模棱两可的答案，却莫名让戚梧感到放松。
“他们都走了，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这一切既是百合庄园搞的鬼，那必然会呈现出一些真实的东西来，比如环境，比如触觉嗅觉听觉。
“叮铃铃，铃叮叮”

第一百零九章 只有香如故：强求缘分
还未出门，戚梧就听到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的风铃声，周围无风，无人，无铃铛，声音从何而来。
戚梧四处环顾，却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戚梧，你怎么了？”远远的，伏念站在门口对戚梧说道。
“没什么，我们出去吧。”
声音来的莫名其妙，且没有来源，既然找不到，那就先不找了，所有谜题总会解开的。
结果是，戚梧刚踏出大门一步，风铃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更大，更急促。
“吵的脑子疼。”
戚梧停住，扛不住的捂住耳朵，但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住铃铛声的轰炸。
伏念就跪在他旁边，嘴巴一张一合，听不到声音。
“带我回去，回屋里。”声音太大，戚梧几乎是以呢喃的声音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听清楚刚才说的话。
伏念抱起戚梧，回到屋里的一瞬间，铃铛声停止了。
如此反复循环，戚梧总算是明白了，这个梦中，限制了戚梧的人身自由，他只能待在屋里。
“我出不去了。”戚梧低着头，思索着要不要再来一次自杀。
“出不去也没关系，或许休息一天就能出去了。”
伏念不问为什么，体贴温柔的包涵着戚梧的一切。
看着伏念脸上因为自己而长出的黑色树纹，以及越来越苍白的脸，戚梧没经过脑子，脱口而出，问道：“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怎么办？”
别说伏念了，就连戚梧也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如果伏念从他生活中彻底消失了，他会怎么办？好像对他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伏念是游戏产物，对现实世界中的他能有什么影响？
但如果是他从伏念的生活中消失呢？他总有一天会彻底离开游戏的，到时候伏念会怎么做？
“不会的，你不会不在的，如果你不在了，我会找你的，一定会找到的。”
伏念太过确定，这也让戚梧想到了一个一直以来他忽略的问题：为什么每一次，不论什么等级的副本，伏念总能确切无误的找到他？
“缘分本就飘渺寡淡，能有一程相伴已是感激不尽，又怎能强求呢？”
就像小学的同学初中不再联系，初中的同学高中不再联系，高中的同学大学不再联系，工作之后大学同学不再联系。
一程相伴已然知足，能从生命中路过，已是缘分使然。
这一点，戚梧看的很淡，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和每个人都有缘分，但和每个人的缘分都很浅，浅薄到只有一程的时间。
伏念久久未语，就在戚梧以为对方不会在说话时，伏念一字一顿开口道：“强求来的缘分就不是缘分吗？既是缘分，为何要分天定和强求？我若能把缘分强求，那就说明我们本就缘分未断。”
在戚梧印象中，伏念从未说过这么长的话，更没有发表过任何观点，伏念的每一次出现都是为了戚梧。这是戚梧第一次听到对方的观点想法。
竟是想不到的偏执。
“随你怎么想，我现在出不去，只是闲谈罢了。”
染发三人组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戚梧半躺在床上，伏念又是揉肩又是捶腿。
好不惬意！
蓝发大勒勒坐在桌子上，嘴里毫不留情的吐槽，“我说戚梧你真是好命，不用亲自出门，还有专门的小跟班。偷懒都偷的光正大的。”
自从知道这里只是梦境开始，戚梧也就不再搞和睦友好那一表面了，蓝发吐槽，他也不甘示弱。
“是啊是啊，我就是命好，有吃有喝还能顺利通关，偏偏这种待遇只有我有，你们都没有，羡慕吗？”
如果戚梧诚心想气人，那被气的人只有气死的份。
白发看起来累极了，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才开始缓和气氛道：“戚梧，你也别怪他，我们刚才出去打了半天，太累了，你别往心里去。”
戚梧听到打斗，也不由得正色道：“你们遇到了什么？”
说不上是遇到了什么，他们打了好半天，半个人影都没见着，到处都是陷阱，到处都是鬼影。
“什么样的陷阱？”戚梧问道。
“路上莫名其妙出现一个坑，或者是花丛中突然窜出来一片箭矢，又或者是几个鬼影，冲过来时能打伤我们，而我们却伤不到它们。”
黄发接连喝了好几杯水，这才总结道：“总而言之，是防不胜防，却又不致命。这庄园诡异极了，今天天色已经晚了，明天早上，我们收拾一下，离开这里。”
黄发直接下了命令，没有询问戚梧的意见。
染发三人组要离开，他们默认戚梧和伏念也会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但是戚梧心里知道，别说离开了，就单纯的出门他就做不到。
“这里既然这么诡异，定然有特殊道具，你们不留下来探索吗？”戚梧出不去，他需要有人代替他出去，所以染发三人组不能走。
“道具没有命重要，这里的一切始终让我觉得怪异恐怖，若不是现在天快黑了，我们现在就会离开。”
戚梧点头，不再言语。
染发三人组休息片刻后，才告辞离开。
直至此刻，戚梧才明白一点，这里确实是一个梦境，但梦境却不是他来控制的。
之前他以为能控制梦境是因为能控制梦境的人对他极好，有求必应，无所顾忌。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基础条件下，那就是戚梧不能离开这里。
符合这一切条件的，有这种需求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伏念。
所以伏念是真的，他也是真的，那么为什么伏念自己不知道呢？
现在，伏念让染发三人组离开这里，定然是想着只想跟他两个人在一起。
目前尚且如此，若之后发生特别的事情了，伏念会怎么做？戚梧不知道，他虽然知道伏念对他好，但是也不会把以后的一切都寄托在对方身上。
这是基础，也是底线。
现在又有新的问题了，他要把这一切坦白告诉伏念吗？又或者，再次自杀，离开这里或者再次陷入另一个更深层次的梦？

第一百一十章 只有香如故：又是梦
二天早上很快就到来了，染发三人组已经收拾完毕，站在门口等待着戚梧。
伏念已经醒了，拉着戚梧的手慢慢摩挲着，不知意味着什么。
“要走吗？”戚梧问道。
伏念咧着嘴笑，但笑的很难看，“都可以啊，我一直以来都是听你的，这次也一样。”
戚梧头一次觉得，这么一张脸也能笑的如此难看。
听到这话，戚梧心里就明白了，伏念这是不愿意放他走。
这便是伏念强求来的缘分吗？把他困在这里，尽管伏念此刻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真实的事情。
“那我们走吧，我想要你的陪伴。”戚梧淡笑，笑意不达眼底。
再次尝试跨出大门，这一次，仍旧响起了风铃声。
风铃声悦耳，但在戚梧听来，不过是催促他回去的警告。
他不回去！硬着头皮，非要出去！一道门而已，能拦得住吗！
心令如山。
他就不信这具身体是听自己的还是听风铃声的。
伏念自然看出了戚梧的异样，轻轻一拉，戚梧就再次回到了木屋。
风铃声骤然停止，戚梧气急了，回头就是一巴掌打在伏念脸上。
苍白的肤色和深壑的树纹同时变的深刻，白的更白，黑的更黑，深的更深。更显恐怖。
伏念倒是没问为什么，仿佛那一巴掌不存在一样。
“若是今天身体还是不好受，就多休息几天，这里有我看着，不会有很大的危险。”
是不会有很大的危险，最大的危险可不就在眼前吗？
重新坐在床边，戚梧再一次说道：“我饿了。”
伏念动作很快，没等戚梧气消，就端来了一碗粥。木碗。
戚梧看着，只觉得这梦境真先进，上一个梦中出现过的所有的Bug，以及逃脱的方式，在这个梦里全部都被修复了。
但……木碗就想防止戚梧从这个梦里逃脱出去吗？
戚梧淡笑，眼眸中却满是嘲讽。
他拿起木勺，在伏念殷切的注视下，戳进自己的脖子中。
真疼！比上一次还要疼上一万倍！
梦境中，“死”之前，戚梧心中想的只有一件事：如果接下来还是梦境，那他希望以一个不痛的自杀方式来结束梦境。
伏念目眦尽裂，看着戚梧缓缓倒下，眼中是疯狂的不甘和强烈的偏执。不过这一切，戚梧是看不到了。
一阵眩晕感过后，戚梧醒了，仍旧是早上，仍然是七点，仍旧是太阳照射过来的第一缕阳光，仍旧是一条胳膊被伏念缠着。
再多来几次，他是真的要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更深层次的入梦，梦境里的一切Bug在不断的修复，戚梧辨别梦境和现实的区别会越来越难。
伏念醒了，不等戚梧证实提问，伏念先开口，“我们怎么回来了？”
戚梧心中一喜，但仍然要确认，“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记得了，我们出去了，然后聊天，然后……”伏念装作苦恼，接着说道：“我记不清了。”
这一次，伏念的描述和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是吻合的。
但……真的有这么简单吗？真的只要多“死”几次就能回到现实吗？
不是戚梧想的深，而是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染发三人组应该也醒了，我们等一等，然后集合，交流一下信息。”
戚梧要确定绿发是绿的还是蓝的。
他有很多地方都要确认，但这些确认都与伏念无关，因为伏念也是真的，既是真的，又何必证实？
不到半个小时，染发三人组醒了，戚梧叫的。
绿发第一个走出来，戚梧定眼看过去，是绿头发。但他仍旧不放心。
“吴启你丫有病啊？这才几点，你就把我们叫醒了！”这人起床气很大。
绿发一头鸡窝，戚梧看着分外顺眼，果然还是绿头发更适合他。
白发、黄发也是一头鸡窝，看起来分外的一致，一看就是一个队伍的。
“有什么事吗？”黄发开口，声音是慵懒的，沙哑的，显然也没睡醒。
七点对于戚梧来说绝对已经不早了，作为大学生，戚梧不想承受早八带来的痛苦，所以一开始就养成了早七的生物钟。
生物钟一旦形成，就是习惯，有人会嫌自己养成的习惯痛苦吗？不会的。
“昨天晚上……”戚梧起了个头，没有把话说完。
他需要观察染发三人组的表情。
白发打着哈欠，顺着戚梧的话问道：“昨天晚上怎么了？”
“昨天晚上，你们有听到什么动静吗？或者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话题已经挑的很清楚的，对面三个人再怎么瞌睡，此刻也彻底睡不着了。
“没有，昨天不知道为什么，倒在床上就睡着了，都没来得及洗漱，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黄发的关心以及神情不似作假。看来在这个梦里或者现实里，黄发并没有经历特别的事情。
“可能是我昨晚上做梦吓着了，没发生什么大事。”
雷声大雨点小，戚梧高调把他们叫起来，却低调的对这件事做了结尾。
绿发满肚子怒火，但有黄发在的情况下，只能憋着。
看别人憋火，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幸好我把你们叫醒了。”戚梧冷不防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如戚梧所料，只有绿发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为什么这么说？”
戚梧笑着，满脸的幸灾乐祸，“因为这样的话，你就被迫起床了，忍着起床气很难受吧，但是没办法，你也只能忍着。”
黄发憋笑，白发同样憋笑，绿发憋着火，费了好大劲才把肚子里的火憋了下去。
戚梧心情好了，问道：“早上吃什么？”
黄发一愣，警惕问道：“这里有早饭吗？”
戚梧淡笑，伸手指了指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伏念，说道：“这你得问伏念了，他对这里很是熟悉，想要什么，只是他一个念头的事而已，还怕没有早饭吗？”
戚梧说完，就静静看着对面的染发三人组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瘪了下去。并没有吭声。

一切都很正常，正常的过分，反而显得不正常。
所以戚梧很快就推断出这里仍然是梦境，他这一次不打算停留很长时间，一开始就点明了伏念的特殊身份。
身份被点明的瞬间，环境也发生了变化，原本一切似真似幻，但随后立马变成了塑料场景，一眼看过去就能分辨出来是假的。
“不继续装了吗？我以为你会一直装到我再次自杀。”看着彻底瘪下去的染发三人组，戚梧语气淡淡的说道。
伏念一张脸阴鸷的快要滴出水来，看着戚梧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