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迟了,两道身影走出繁华复古的大门。
等他追出门外, 大哥那辆犹如隐匿在夜色中的黑色车辆从眼前驶过, 穿过阔大的庭院,很快没入明亮的日光中。
贺明烈怔怔地望着远处已经?看?不?到的影子,心脏像是不?小心跌入山谷, 一点一点往下坠落, 随之坠落的, 还有一清早的欣喜和期待。
原以为今天一天, 他都可以和岑助理在一起的……
失魂落魄地返回正厅,贺明烈随手拿起一杯香槟,正要闷闷饮下,听到身?后传来交谈的声音。
“是公司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怎么贺总走得这么匆忙?”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除了公司的事情?, 能有什么事可以让贺总这么上心,连老爷子的生日宴都不?顾,还带走了岑助理。”
“每一次看?到我都想说,岑助理真漂亮啊, 眼?睛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 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好看?。”
“那我劝你还是把眼?睛挪开点, 别动歪念头,他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真像传言说的和贺总是那种关系?”
“应该不?假,你记得方科那个孙总吗,听说就?是胆肥去打岑助理的主意, 被教训了。不?然你以为方科为什么现在这么惨,明明前不?久势头还足得很。”
“看?不?出来, 贺总原来好这一口,我还以为他在这方面真的无欲无求,是无性?恋。”
“有这样的美人在身?边,能坐怀不?乱的恐怕只有圣人。”
一声声,一句句传入耳际。
像针刺穿透耳膜。
贺明烈顿住手,脸色愈沉,握着杯子的手指不?自觉收拢,力道加深,以至于手中的玻璃杯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捏碎。
宽阔的大道上,车轮掠过飘落在地面上的枯叶,发出枝叶断裂的脆响。
贺崇凛踩着油门,尽量加快速度,把车开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家私人医院。
原以为岑助理是像上次那样过敏了,可看?到他浮动在面色上不?自然的潮红和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以及落在耳畔那一道道像猫爪子挠在心坎上细微难耐的短促嗓音。
不?久前才?经?历过一次的贺崇凛立刻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只是岑助理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今日来赴宴的人极多,贺远森喜欢热闹,为了那点自尊和排面,什么人都往家里邀请,不?免有什么不?入流的混了进来。
要是被他查出来是什么人……
贺崇凛眉峰紧拧,向来古井无波的深邃眼?底覆上一层狠戾。
“贺、贺总,能麻烦你把车窗再开大一点吗?还是好热。”
岑霁目光涣散,目之所及的一切已经?开始叠上重影,浑身?像是被火烤着,烧烫得厉害,却依旧强撑着自己去维持摇摇欲坠的理智。
贺崇凛看?到身?侧的人越来越难耐,呼吸短促,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心里心疼万分。
他自己经?历过,知?道其实忍耐下去并没有那么容易,过程非常痛苦,需要极强的意志力和耐力。
把自己这一侧的车窗再往下降了几公分,贺崇凛不?敢开岑助理那边的车窗,怕他忍不?住把手伸出去。
这样高速的马路上,路上车来车往,穿梭如织,太危险了。
可当自己这边的车窗降下,冰冷的风迅猛灌入,身?旁的人立刻拱过来身?子。
贺崇凛一直都知?道,岑助理身?上有一股清新好闻的味道,像闷热的夏日不?小心掉落在冰水里的柑橘。
清甜的香气撞击冰块,发出泠泠清脆的响声,继而?激荡起清透的水花。
思绪一下子回到第一眼?见到他时那个闷热的夏日,他就?是这样不?小心撞到了自己身?上。
清爽的柑橘气息扑鼻而?来。
整个燥闷的世界像是吹进来一股清甜凉爽的风。
贺崇凛后来留宿岑助理家的那个夜晚才?知?道这种淡淡好闻香气的来源是岑助理家柑橘味道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很普通的气息,平时闻到没什么感?觉,他那晚在岑助理家时也不?觉得有什么特殊,可是到了岑助理身?上怎么就?那么好闻。
丝丝缕缕地钻入鼻尖。
又仿佛过渡到了胸腔,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还夹杂着一缕叫不?出名字的花香。
他刚才?就?闻到了,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这时岑助理往自己这边凑过来,像渴水的鱼儿?一样汲取着车窗外新鲜的空气。
灼热呼吸喷洒在肩侧偏厚的西装面料上,柔软的发丝有意无意擦过下颌。
那股夹杂在清甜柑橘气息里的花香就?更加浓郁,格格不?入地侵扰自己的神经?。
并非错觉。
贺崇凛忽然也觉得车内有些热,像那个闷热的夏日。
明明车窗大开,在车辆快速行驶的过程中冷风不?断往里灌,这股热意却像怎么都吹不?散似的,还逐渐游蹿进了身?体中。
“岑助理,你再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贺崇凛强忍着体内的燥意专注前方的路况,克制住视线往蹭过来的这张沾满红晕的漂亮脸颊上瞥的冲动,同?时安抚岑助理,试图在心理上给他一点支撑。
可下一秒,他的忍耐力就?有崩塌的趋势。
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溢出一道绵软细碎的声音,像在撒娇,又像在低泣:“不?行,等不?到了,我好难受。”
怎么会这么难受。
仿佛有一千只一万只蚂蚁在体内啃噬,让理智已经?接近溃散的岑霁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错觉,要不?了多久,他的五脏六腑就?会被啃噬殆尽。
可他依稀记得,贺总那天就?不?像自己这么难捱。
还能撑到他们从?祁总的酒庄到南湖别墅。
是因为贺总没喝多少酒,而?自己在花香浓郁门窗紧闭的木屋里待了太久吗?
“贺总,你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吧。”
岑霁的声音被风吹得破碎,理智也仅剩一缕,不?知?道还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他现在就?希望自己被立刻扔进冰凉的水里,最好周围都是冰块,或是一秒钟能穿越回飘着大雪的那个夜晚,他要把自己裹进雪地里,让大雪覆盖住他满身?。
事实上,只要能帮他把这种被火炙烤的感?觉解除掉,怎么样都可以。
贺崇凛想继续劝他再坚持一会儿?,然而?视线瞥过去,看?到他往日清润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雾蒙蒙的水汽,眼?角泛起了难捱的泪花,像是在哭。
连在剑术馆生出禽兽心思那次都舍不?得下重力道的唇瓣被咬破了皮,往外渗着血。
贺崇凛眸底心疼交融着晦暗,在短暂地分神造成险些擦到旁边的车辆,他把车开往前方不?远处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正好也在他们贺氏集团的经?营范畴。
他怕继续这样下去,还没赶到医院,他和身?边的人不?知?道谁先崩弦。
贺崇凛不?想因此发生交通事故。
把车在酒店指定的距离正门最近的停车位停下,贺崇凛打开车门,帮岑助理解开安全带。
几乎一脱离安全带的束缚,这具熬了一路的身?体就?绵软地滑倒在了自己身?上。
本想问他能不?能自己坚持着走过去,看?到这种情?况,贺崇凛轻叹一口气,把他从?车上抱下。
岑霁这时候神智已经?完全溃散,看?到的东西全是雾蒙蒙的叠影。
也分不?清自己现在处在什么状况,就?觉得前一秒还在火上炙烤,短暂地被捞起舒缓了片刻,又跌进另一个炽热的漩涡。
但总归抓到了什么。
让他像是在炎炎烈日下的沙漠中寻觅已久终于找到了出口一般,抓住一线希望就?怎么都不?愿意松手。
他这样紧紧攀搂着脖颈,身?体贴过来,让贺崇凛被撩拨得越发无法忍耐的同?时,眼?底心疼的情?绪更深。
居然能把端方韫敛的岑助理逼到这种程度。
前台的工作人员远远就?看?到大门外走进来一个高大峻拔的人影,怀中抱着一个人,身?上搭着黑色的长款大衣,脑袋依偎在怀里,看?不?清面容。
但从?露出的鞋尖辨别出,应该是个男人。
在酒店工作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同?性?情?侣早就?见怪不?怪,像这种白天就?来酒店开房的也不?在少数。
可如此气质矜贵,面容英俊的男人还是第一次见。
他抱着怀中的人,像是抱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就?是看?起来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询问基本的预约和入住信息并让对方出示身?份证件。
贺崇凛这才?想起他并没有随身?携带这些东西。
搂着自己脖子的力道更紧,胸口被隔着衣服面料不?断蹭来蹭去。
贺崇凛眸色沉了沉,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让先帮忙开一间房,之后会有人处理。
得知?这位气质非凡的男人竟是贺氏集团的总裁,而?他们就?职的这家酒店就?隶属于贺氏集团旗下,也就?是说,眼?前这位是他们最大的领导。
两名工作人员在向经?理确认无误后不?敢怠慢,立刻给贺总开了一间他们酒店最好的情?侣套房,由经?理亲自带过去。
注视着没入电梯的身?影,两人对视一眼?。
劲爆消息!贺氏集团那位不?染任何世俗尘欲,听说是无性?恋的总裁竟然带人开房了!
就?是不?知?道被他抱在怀里像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呵护的是什么人。
送贺总到套房门口,帮忙打开房门和里面的所有设施,酒店经?理很有眼?力地赶紧退场,心里忐忑又激动万分。
而?等房门关上,贺崇凛把岑助理抱到床上,动作很小心地把他放下。
随后准备过去把窗帘关上。
现在还是炽朗的白天,日光明亮。
贺崇凛怕岑助理清醒过来后会感?到羞敛尴尬,就?想用昏暗遮住这层暧昧。
只是刚直起身?,眼?前的躯体便?又贴过来,胳膊依旧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愿意放开。
没办法,贺崇凛只能先放弃这个想法,帮岑助理把鞋和袜子脱掉,白皙漂亮的一双脚立时暴露在自己眼?前。
在潜水馆的时候,贺崇凛就?知?道岑助理的脚长得很漂亮。
骨肉亭匀,细滑白嫩。
踩在自己膝背上时,像是绵软的轻羽在心上轻柔点过。
此刻,它们暴露在自己眼?前,在从?酒店套房巨大的玻璃窗穿透进来的阳光照射下,像在上面覆了一层细细的白雪。
贺崇凛喉咙不?由得一阵干涩。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克制住心底的躁动,问道:“你自己可以吗?”
没注意到他的嗓音已经?低沉涩哑得厉害。
屋内的暖气呼呼吹动着。
刺目的阳光安静地洒落在每一个阴影无法覆盖的地方,屋子里的一切无所遁形。
岑霁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行走已走的旅人,头顶上烈日灼烧。
又像掉落在炽热的岩浆里一样。
当他觉得自己快被炙烤融化,就?要这样干渴脱水而?死?掉时。
沙漠里忽逢绿洲。
那些炽热的岩浆也从?他周身?聚拢到了另一个地方,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变成了沉浮在海上的一叶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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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空气灼烧。
玻璃窗棱在暖色调的墙面上?投下斜斜长影, 追随着阳光的脚步缓缓移动,那是?时间流逝的另一种写照。
这间情侣套房位于酒店顶层,视野因此开阔。
夜晚收拢满世界的璀璨星光, 日间天气晴好时, 映着澄净蓝天和棉絮般的白云,就像一幅美丽的风景画。
一只飞鸟不小心闯进画中。
翅膀煽动的声音和高楼下车水马龙的喧嚣一起,被隔绝在了窗外, 就显得室内那一声声被揉碎般的细软低吟格外清晰惹耳。
贺崇凛从未觉得自己的理智会受到这样?严酷的挑战。
他的意?志力和耐力早就在很小?的某个时候筑建得坚不可摧, 却?在这一刻轻易被摧垮掉。
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吻上?那两片不断溢出绵软音节的唇瓣, 把像猫爪子一样?挠在心尖上?的撒娇般的声音堵在唇齿间, 让它们没办法再撩拨自己的心弦。
还有染上?水蒙蒙雾气的漂亮眼睛,连泛上?红晕的眼梢都?想?吻过去?。
之后,彻底占有肖想?已久的人,让对方在自己身下哭泣。
可他不能这样?做。
不然和把岑助理弄成这副模样?的人有什么区别?
贺崇凛做不了这样?趁人之危的事情。
也不愿自己呵护已久的漂亮小?猫不明不白遭这样?的罪。
他只能一边安抚着怀中的人, 一边极尽自己所能用手帮岑助理减轻痛楚。
这个过程并不比自己那晚喝了掺又东西的酒好受, 他自己的身体都?要热得爆炸。
可即便如此,贺崇凛也不想?伤害怀里的人。
更不愿意?在对方无意?识的状态下,扭曲他的意?愿,做伤害他的事情。
岑助理的漂亮和美好是?招来了很多觊觎的眼神。
可这不是?他被伤害的理由和原罪。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淌。
窗外的云换了一朵又一朵, 墙上?的光影被拉得更长, 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
到了最后, 明明还是?寒气未消的季节,室内的暖气温度并没有开得很高,他们两个都?像是?从水中捞起来一样?。
但好在,怀里的人没那么难受了。
脸上?汹涌的潮红褪去?了些, 呼吸仍短促着,却?不再像渴水的鱼儿那样?焦灼无助地渴求新?鲜空气。
他乖顺地靠在自己胸膛上?, 身体还是?绵软的。
被汗水浸透的发丝垂在光洁的额头上?,眼里雾气未散。
贺崇凛就这样?搂着怀中的人很久。
两个人这般亲密。
他心里应当是?欣喜的。
可一想?到如果没有自己,今天看到岑助理这副模样?的就是?别人,贺崇凛的眼底重新?覆上?阴鸷和狠厉。
而?这时,岑霁溃散的神智收回来一些。
火海沉浮,他化作一叶小?舟在上?面飘荡已久,现在终于回到了岸边,笼着雾气的眼睛也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约莫明白发生了什么。
整个过程他虽然被万蚁啃噬的痛苦焚烧着神经,理智不由他支配。
但并不代表他一无所知。
因为意?识崩溃的前一秒,岑霁记得自己是?和贺总在一起的。
他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尤其?是?当神智渐渐回笼,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在脑海中像去?影像店用胶卷冲洗的老旧照片,图像在药水的作用下一点?一点?在上?面显映出来。
由模糊到清晰。
岑霁看到自己是?怎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攀附着贺总的脖颈。
看到贺总在准备离开时,自己立刻渴水一般贴上?他,不让他走。
还有……
在自己找不到纾解出口,焦急无措的时候,是?怎么发出羞耻的请求。
一桩桩,一件件。
所有的画面在这一刻冲击着他的大脑。
岑霁的脸又开始发烫。
明明那种难耐的热意?已经在身体内退散得差不多了,现在仿佛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好羞耻……
偏偏还是?在大白天。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就知道阳光很炽烈耀眼。
没有窗帘遮挡,光线就这么明晃晃地照着室内,一丝遮掩都?没有。
除了他们两人身上?的被子。
不用掀开都?知道里面是?怎样?的狼藉。
他的腿黏糊的厉害。
要不干脆装失忆算了。
不行,这个理由太扯,也有点?像渣男完事后翻脸不认人。
他把贺总当作纾解的工具用完后就想?着把对方丢掉,怎么看都?和那些渣男没什么分别。
可要不这样?做,他以?后怎么面对贺总。
特别是?……
岑霁眼睫颤了颤,神情黯淡下来。
想?到贺云翊把他叫去?木屋画室,向他告白,险些把他关在里面,还准备对他做那种事情。
他原以?为逃脱掉就好了,以?后避开贺云翊,这件事他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也没想?到转眼他和贺总这样?了。
虽然他知道这些不是?自己的错,一切都?是?贺云翊造成的。
可刚从弟弟那里逃开,立刻又和哥哥发生了亲密关系。
岑霁感到万分羞窘的同时,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怎么会变成这样?……
岑霁把头埋得很低,努力像工作中遇到难题一样?寻找解决方式,然后告诉自己,只是?纾解,没有发生更进一步的事情。
他和贺总都?是?男人。
他是?直男,贺总是?无性恋。
应该没什么。
就像上?次在剑术馆不小?心亲到,也没什么。
两个男人之间发生点?肢体接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下一秒,岑霁动了动,试图起身。
却?发现刚才想?事情太过入神,忘了他还瘫软在贺总的怀中,有力的心跳在胸腔跳动,震颤着耳膜。
被子下两个人的腿纠缠在一起。
不知道谁缠住了谁,只知道他稍微动一下,就有什么黏腻的东西滑下。
脑海里某根弦有隐隐崩裂的趋势。
试图在心里说服自己的理论?在一点?一点?坍塌。
岑霁突然感到惊慌。
肢体接触到这种程度,也算直男吗?
“岑助理,你好点?了吗?”
在他惊惶无措的时候,头顶上?熟悉低沉的声音响起,比平时多了丝涩哑,不难听,低低地浮在耳畔,有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撩拨和性感。
“好、好点?了,谢谢贺总。”岑霁不敢抬头,怕一对上?贺总的眼睛,他脑海里那根紧绷的弦就会断裂。
“抱歉,本来想?带你去?医院的,可看你的情况好像支撑不到赶到那里。”
声音还似在耳畔浮动一般,低低缓缓的。
温热的呼吸掠过头顶,像风吹过湖面,在头皮上?掀起一阵浅浅酥麻的感觉。
“没事的,贺总,是?我让你把我放下来的。”岑霁不是?不记得他在车上?是?怎么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发出这个请求。
“要去?浴室里清洗一下吗?我看酒店里有准备好的干净睡衣。”
贺总的语气就像在总裁办里和他确认某项日程和工作,再自然寻常不过。
让岑霁恍然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做了一个旖旎的梦。
包括在鲜花簇拥的美丽画室里被贺云翊告白,以?及险些被贺云翊关进去?。
因为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今天发生的这些过于离奇的事情。
他点?头,说了声好。
然后就用这个理由洗脑自己。
似乎告诉自己是?在做梦,他就能从这种窘迫的状况中走出来。
可是?,并没有用。
因为当他强装镇定,假装若无其?事地从贺总怀里离开,掀开被子下床准备去?浴室清洗时。
身下的狼藉再也欺骗不了自己。
那些暧昧的掐痕,连他自己看了都?惊心。
不知道是?怎么走进浴室的。
也不知道当他从床上?下来的那一刻,身后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像披落在身上?温暖的阳光,分不清谁更灼热炽烈。
又或许知道,可是?怎么也不敢往那方面想?。
贺崇凛就觉得眼前晃过两条笔直纤长的腿,继而?一只蝴蝶在金色朦胧的光晕中蹁跹飞过。
他想?到了之前参加公司趣味运动会时,看到岑助理跃身投篮,衣摆因上?扬的动作牵起一角,就仿佛看到一只模模糊糊的影子。
原来当时并不是?自己看错了,真的有一只蝴蝶,是?岑助理腰间的纹身。
贺崇凛微微怔神。
修建了一晚上?的意?志力堡垒再度崩裂,因这只不小?心飞过眼前被裹了一层光晕的金光熠熠的蝴蝶。
他眸色很深地盯着浴室的方向。
听耳边响起淅沥淅沥的水声。
鼻间暧昧气息浓烈。
岑霁这时只顾着冲刷掉身上?残留的燥意?和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暧昧痕迹,就没听到外面粗重的喘息。
过了很久,他从浴室里出来。
依旧不知道怎么面对贺总,只能接着假装若无其?事。
他还记得之前和贺总在海岛上?入住酒店,被人当作情侣的尴尬事情。
顺便等自己的衣服干洗完送回来。
除了上?衣,他剩下的衣服完全没眼看,更没法穿。
总不能穿着酒店的睡衣回家。
贺崇凛不是?不知道他的想?法,就没戳穿,为了照顾他的颜面,只好交代完酒店经理自己先离开了。
只是?经过前台快要走出大门外的时候,隐隐听到身后传来小?声吐槽的声音,似乎还有些失望。
“长得帅有钱有什么用,还不是?拔x无情,睡完就走,还以?为他是?深情好男人呢。”
贺崇凛:“?”
第91章
贺明烈脑海里短短几秒钟浮现出许多种猜测, 但所有的猜测都没有这其中透露出的一条信息让他心潮澎湃。
那就是,岑助理没有和大哥在一起。
心中被?挖空的大洞一下子被填满。
贺明烈的脸上染上欣喜的神情。
太?好了,他还?有机会。
自己来得及种花!
顾不上继续追问大?哥刚才那些?事, 贺明烈穿过大?厅里的憧憧人影, 追到门外。
他在这一刻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对?岑助理那么喜欢的心情,竟然是以这样糟糕的方式表达出来。
怎么会有他这么失败的告白。
明明偷偷想过, 如果有一天?告白, 一定是盛大?震撼的, 最起码精心准备。
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草率。
还?把?岑助理吓跑了。
贺崇凛长久地望着大?门外, 幽深眼底浮动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有人过来攀谈,他移开眼,身影很?快融入觥筹交错中,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贺总心不在焉。
后山画室。
贺云翊给小岑哥发了消息后迟迟没有收到回信, 不免有些?疑惑。
因为腿脚不方便, 每年爸爸过寿的时候,他送上祝福和?表达完自己的心意就会自己一个人待着。
何况他本身就不太?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也不怎么应对?得来,上次要不是为了见小岑哥, 想让小岑哥陪在自己身边, 他根本就不会办画展。
注视着手机界面?一会儿。
贺云翊再次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小岑哥, 过了几分钟,依旧没回。
是因为这会儿人多,没有看到手机,还?是被?其他事情耽搁了?
小岑哥很?少不回自己消息的。
贺云翊忍不住想给小岑哥打电话, 但又担心这个时候打扰到他,便只?能?期待着回信, 或是小岑哥已经看到了,但没顾得上回他。
说不定午宴结束,小岑哥就会过来后山这里。
可是直到午宴的时间过去了很?久,他的手机都没有亮起,门外期待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而等他打电话给刘管家,才知道小岑哥早就来过,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早早离开了。
怎么会早早离开呢?
贺云翊连忙问刘管家是怎么回事。
毕竟小岑哥做事一向得体,从来不会失礼。
得到的答复是不太?清楚,只?听说是大?哥应允的。
贺云翊垂下眸。
眼里中的色彩一下子?黯淡下来。
他的告白计划又要失败了吗?
岑霁是回到家里很?长时间才想起来看手机。
贺明烈在宴会上的表白对?他冲击太?大?了,他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岑景耀和?向芸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随便编了个理由就去了楼上卧室,关上门,反复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多久,就收到贺明烈发给他的消息,一句一句说自己是认真的,没有丝毫捉弄他的意思。
岑霁看到这些?消息,心情很?是复杂。
想像婉拒其他向他告白,发出尝试交往请求的人一样,拒绝贺明烈。
可贺明烈只?说喜欢,不提其他。
试图帮他捋清对?待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却换来一字一句更加浓烈的吐露心声?的话语。
到最后,岑霁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了。
也是这个时候,岑霁才发现贺云翊上午给他发过消息,让他午宴结束后去一趟后山画室。
他抛开掉贺明烈带给他的繁杂思绪,给贺云翊回复过去信息:梦白推文台[抱歉,才看到你的消息。因为一些?特殊状况,我提前离席,现在在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贺云翊坐在花枝簇拥的木屋画室里。
西下的太?阳在玻璃窗上染上浓郁的色彩,花影斑驳,他那张昳丽的脸一半被?晕染出失真般的梦幻,一半隐在偏暗的光影里,看不清表情。
看到回信,他低下头。
光影动了动,偏暗的那半表情就跟着漏进来一点阳光,黯淡着的眼眸也跟着生动明亮起来。
[小岑哥怎么了?]贺云翊关切打下这句话。
岑霁依旧找了个理由,含糊过去。
贺云翊点亮的眼睛再度落上一层灰,却还?抱着一丝期望,问他能?不能?来一趟。
岑霁想到贺明烈还?在家里,即使依旧有点不忍心拒绝贺云翊的请求,却还?是回了声?抱歉。
和?小岑哥结束对?话。
贺云翊放下手机,看向屋子?里那一大?丛他一枝一枝精心挑选的漂亮的桔梗花,花枝中簇拥着那枚世界上最珍贵的蓝宝石制成的胸针。
他原本想在今天?把?这份礼物送到小岑哥的手中。
从他看到这颗宝石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么漂亮澄净的颜色和?小岑哥很?配。
可是……怎么就一直送不出呢?
贺云翊怔怔地盯着这丛桔梗花,过了很?久,他从轮椅上下来,走到画室里侧。
那里还?有一间阔大?的屋子?,他扯开巨大?的画布,上面?是办画展的时候,在那个金光熠熠的傍晚画的小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