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文里的助理也会修罗场吗?—— by江有熊
江有熊  发于:2024年0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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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霁看过去,见是卖棉花糖的。
工作人员手很巧,棉花糖做成各种样式,有小鸭子,小熊头,还有做成漂亮小花仙的。
念念明显看上了那只小花仙造型的棉花糖。
岑霁说:“等着,舅舅这就去给你们买。”
他牵着两个小孩排队。
棉花糖贩卖店生意火爆,排了很多家长小朋友,等到岑霁这里,差不多十五分钟过去。
他给妹妹买了一眼看中的小花仙,又给哥哥买了小熊。
正拿出手机准备扫码结账,烁烁忽然挣开他的手,从他身旁跑开。
“那个好好玩,我想要那个。”
“烁烁,不要乱跑!”
岑霁慌忙输入金额,把钱转过去,拿了两支棉花糖,就牵着念念追了过去。
在一个拉着一簇可爱卡通气球的大型熊熊人偶面前停下。
岑霁佯装生气的样子,严肃道:“烁烁,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乱跑,一定要在舅舅眼前。要是跑丢了,被坏人拐跑了怎么办?你以后就见不到外公外婆,妈妈舅舅了。”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小男孩似乎没有想到向来温柔的舅舅会生气,低下头,绞着手指,一副知道错了的可怜模样。
岑霁不是故意要把话说重,实在是两个小朋友看着可可爱爱,其实特别调皮。
如果不告诉他们事情的严重性,他们根本就不会听,以后还会变本加厉。
摸摸烁烁的脑袋,岑霁蹲下身,收起严肃的表情:“那你跟舅舅保证,以后不乱跑。”
小男孩乖巧点头:“我保证。”
这时,面前的大熊人偶弯下腰,拿了一个卡通小老虎的气球递到烁烁面前:“给,奖励听话的小朋友。”
烁烁愣了愣。
岑霁也有些意外。
还是一旁的妹妹最先反应过来,眨着紫葡萄般水灵灵的大眼睛仰头期待地看着大熊:“熊熊,我也是听话的小朋友,你能不能也奖励我一个?”
大熊人偶便又拿了一只粉色小兔子递给小女孩。
兄妹俩一人一支气球,还各有一个棉花糖,高兴得不得了。
岑霁哭笑不得。
他望向人偶:“谢谢你,请问这个气球怎么卖?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人偶转向他。
不知道是不是岑霁的错觉,他觉得这只大熊人偶在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岑霁拿出手机:“我还是转给你吧,太不好意思了。”
大熊这时摘下头套。
树荫下,星星点点的浮光落在他发梢上。
有细微的风吹来,摇动枝影。
那光晕便一漾一漾的,摇曳起来,像金光粼粼的湖面,一圈一圈荡到轮廓分明的脸上。
恍然间,岑霁像是被阳光迷了眼。
他视线拨开热烈的光晕看过去,一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渐渐清晰。
待看清那张面孔。
岑霁清润的眼里露出惊讶。
“陆野?”

陆野把巨大的头套揽在一边。
他个子高,穿着大型玩偶服站在这里,非但不显笨重,反而衬得他身形更加优越。
岑霁觉得他好像比自己最开始看到他的时候拔高了一截。
之前清瘦,单薄,上次在学校见时脸上挂了彩,好像每次见到都有些狼狈。
这次却清清爽爽的,有借小雷的手机看大家在论坛里议论的大学校草那种风采。
陆野回答他的疑惑:“这里安静。”
岑霁又是一讶。
放眼望过去,游乐场到处都是大人小孩的身影,而这些祖国的喇叭花们音量可不小,怎么会安静?
不过很快,岑霁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陆野说的应该是这里没有学校那么多麻烦的事情。
在学校的奶茶店兼职,他人气很高,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些不必要的困扰。
比如像上次贺小少爷去店里找茬。
岑霁于是笑道:“这里是挺不错,而且看着快快乐乐的小孩子,自己也会被他们的快乐感染。”
他没问陆野为什么被认回豪门还要坚持自己勤工俭学,来游乐园兼职。
一如上次在清大帮他解决纠纷时没有过多询问一样。
陆野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不问,自己也没必要说。
似乎两人之间,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舅舅,这位大帅熊哥哥是谁?你们认识吗?”
念念见舅舅和这位她需要把头仰得很高才能看清脸的帅气人偶哥哥交谈,好奇问道。
岑霁点点头:“嗯,是舅舅的一位朋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那好巧哦。”小女孩虽然才四岁半,但词汇量丰富,语出惊人,“你们真是有缘。”
岑霁忍俊不禁:“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样的话,小大人一样。”
“不过,是有些巧。”他补充一句。
陆野望着眼前眉眼弯弯笑得有些无奈的青年以及他身边两个可爱的小朋友,漆黑的眼眸微微闪烁。
事实上,从他们三人踏入游乐场的那一刻起,陆野就看到了他们。
也不知道那样人头攒动的入口,到处都是喧闹的大人小孩,他是怎么一眼看到的那张清雅的面孔。
穿一身干净简约的浅色系休闲装,不像每次见时那样西装款款,一副工作中的职业姿态,而是像天边舒展漫卷的白云。
陆野视线不自觉跟向了他们。
园区售卖气球的位置并不固定,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去。
但他的腿像是不受控制一样,追随上了他们的身影。
整个上午,陆野脑子里都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想知道那两个粉雕玉砌的小朋友和岑助理是什么关系。
他解过那么多复杂的数学题,再艰涩的物理知识在他这里也能轻易理解。
却有一根丝线,无端缠绕在脑海里,怎么也抽扯不开。
直到那声舅舅。
他脑海忽然清明,拨云散雾。
原来岑助理也会生气。
“在这里兼职时间赶得及吗?”
岑霁不知道陆野在想什么,拧开儿童保温壶。
他在清大念过书,知道学校离这个游乐场距离有点远。
陆野垂眸看他给两个小朋友喂水,动作细腻温柔,说是亲生的也不为过。
“不赶,我只在周末没课的时候过来。”
“舅舅,兼职是什么?”烁烁喝完水,眨眨眼问道。
这个年龄的小孩对什么都好奇,是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岑霁耐心地解释:“就是在业余时间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打个比方,你上完幼儿园回来,给外公外婆捏捏腿,捶捶背,给妈妈打电话说几句好听的话,就可以到舅舅这里来换一颗糖果。”
“真的吗?”小男孩被糖果吸引,星星眼道,“那我下周上完幼儿园回来就去兼职。”
岑霁见小外甥这么容易被“骗”到,觉得可爱极了,本就弯弯的笑眼弯成月牙。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回贺家主宅那次陆野就发现了。
不那么职业微笑的时候,眼尾上扬,清润的杏眼剔透明亮,荡漾着清清浅浅的笑意,像曦光落入晨时的湖水,揉碎一湖碎金,整个昏蒙的世界跟着明亮起来。
而在哥哥畅想着靠自己兼职换取糖果的时候,妹妹灵动的眼珠转了转,聪明的小脑瓜抓到了关键信息。
她拉拉岑霁的手:“舅舅,那能不能让大熊哥哥去我们家兼职?外公不是说要找兼职生吗?”
这样,她就能天天看到这位帅气的大熊哥哥,说不定他能多给自己几支气球。
岑霁先是一愣,随后笑出声。
这小鬼灵精,脑袋瓜装得东西可真不少。
他看向面露不解的陆野,解释道:“我们家开了间私房菜馆,最近人多,爸爸有些忙不过来,所以想找个人帮忙。你不用把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她就是随口说说,没有别的意思。”
“在哪里?”陆野眸色依旧淡淡的,嗓音也偏冷。
岑霁怔道:“你是说我们家的菜馆吗?在春山路82号,叫芸景小筑。”
顿了顿,下意识打起广告:“百年厨艺传承,味道不错,欢迎前来品尝。”
他说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觉得眼前沉郁清冷的男生好似翘了翘唇角。
幽深如潭的眼眸有了波动,泛起一点星光,不再那么深不见底。
一整天,岑霁陪着两个小朋友在游乐场痛痛快快地玩耍,连午饭都是在游乐场的餐厅吃的。
到了傍晚,精力旺盛的双胞胎兄妹终于偃旗息鼓,闹腾不动了,吵着要回家。
临走前,念念一定要去和大熊哥哥道别。
岑霁拿这个颜控小外甥女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家私人剑术训练馆。
阔大的场馆里,传来激烈打斗的声音。
随着其中一方的棍剑咔嚓断裂,持剑人招架不住,应声倒地。
这场不见分晓的比试终于落下帷幕。
“贺崇凛,你今天是怎么了?下手这么重,我的胳膊哟,都被你震麻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胸口剧烈起伏,长手长脚放弃般地摊展开来,英俊脸上汗水淋淋,显得极其狼狈。
贺崇凛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旁断裂的棍剑跨过,走向休息区,拿起一瓶水拧开。
祁寻砚早已习惯了发小的惜字如金,也不在意,只有些好奇:“你今天怎么没带你那个漂亮的助理过来?”
贺崇凛仰头喝水,淡淡视线瞥过去。
“今天周末。”
“哦?”祁寻砚颇为诧异。
他这位发小自从接管家里的公司,就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中度过,像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连带着身边的人都经常跟着加班,受苦受累。
祁寻砚感到新奇,侧过身用一只手撑住脸颊,姿态闲逸风流:“你个无情的资本家居然也有不压榨员工的时候。”
贺崇凛懒得理他。
祁寻砚却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你不是走哪都带着那位岑助理吗?往常周末没少见你使唤他,今天怎么大发善心了?”
贺崇凛依旧不语,用干净毛巾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他穿着黑色的武道服,腰身紧束,显得整个身形挺拔又高大。
头发被汗水浸湿,湿漉漉垂在两侧,这让他敛去平日里的矜贵优雅,添了一丝性感。
因打斗中微微松散的领口下则蛰伏着力量感十足的肌肉线条,是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嫉妒的好身材。
他不说话,祁寻砚就自顾自八卦。
“你知道吗,我前几天听到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他们说你喜欢男人,还和自己的助理有一腿。”
贺崇凛万年霜雪覆盖的眉梢终于有了点变化,肯回应一声:“无聊。”
“我说真的。”
躺在地上没个正形的男人坐直身体,潋滟多情的桃花眼忽而正经。
“你要是对他没兴趣,让我试试呗?你知道的,我好他这种类型。”
贺崇凛转过身,沉敛的眼眸像是被夜色侵袭,深不见底。
他面无表情注视眼前男人半晌,最后放下毛巾,走出场馆。
凛冽背影留下几个字。
“你别动他。”

周六陪两个小外甥疯玩一天,晚上给他们讲故事。
周日帮爸爸营业,一直到很晚客人才散,这样一通忙活下来,倒比被贺总临时叫过去加班还累。
林乔乔握着一杯咖啡从他工位经过,难得看他打了个哈欠,眼睛雾蒙蒙的,罩上一层困倦。
林乔乔凑过去:“岑岑,周末没休息好?”
岑霁揉揉眼睛:“嗯,有点。”
“干什么去了,这么累?”
林乔乔好奇,这可不像岑助理的画风,他上班永远都是活力满满,精气十足,以最佳的状态示人。
“你该不会是瞒着我们偷偷约会去了吧?”
“怎么会。”岑霁否认道,“看孩子去了。”
林乔乔哦了一声。
他们都知道岑助理家有两个小朋友,是姐姐家的,岑助理特别宠他们。
“怪不得你周末发的朋友圈是游乐场的照片,是带烁烁和念念去的吧?”
岑霁点点头。
林乔乔啧啧感叹:“你对不是亲生的都这么好,难以想象以后你自己生孩子,会宠到什么地步。”
岑霁有些跟不上同事的脑回路,正要说还早着呢。
抬眼看到一个挺拔森冷的身影,连忙站起身:“贺总。”
林乔乔吓得手上的咖啡快要端不稳,差点洒到岑霁办公桌的电脑上。
“贺、贺总。”
贺崇凛淡淡瞥两人一眼,嗯了一声,算作回应,随后径直走进办公室。
林乔乔见他身影消失,抚了抚胸口,重重舒气,仿佛刚才经历过一场浩劫。
“吓死我了,你们怎么也没人提醒我一声?”
她瞪向秘书处几位同事。
雷轩直呼冤枉,为大家正名:“乔乔姐,我们一开始就提醒你了,还向你使眼色,是你自己没看见。”
林乔乔自认倒霉地回到工位上,咖啡都没心情喝了。
工作时间摸鱼被贺总亲自抓包,她现在只希望这个月的绩效不会被扣掉。
实习生冉瑶不解,懵然问道:“贺总有这么可怕吗?你们大家为什么这么怕他?”
雷轩也八卦凑过来脑袋:“是啊,我觉得贺总挺好的,长得帅,还这么有能力,简直就是男人的楷模。”
林乔乔叹气,用一个前辈的姿态看两名实习生:“你们还是太年轻了,等你们在秘书处待的时间久了就明白,那是一种无形的精神威压。这么多年,也就岑助理扛得住贺总的压力,帮我们减轻了不少负担,不然,你们两个以为实习期能这么好过?”
林乔乔说得一本正经,表情严肃。
冉瑶和雷轩虽然在学校都是各自学院拔尖的优秀生,冉瑶还担任过校学生会干部,可到底还是象牙塔的学生,没经过职场毒打历练。
被林前辈这么一吓唬,不禁开始心惊胆战地回忆自己平日有没有做过“领导夹菜我转桌”“领导开门我上车”等没有眼力见的事情。
确认没有,卸下心中重石。
同时朝岑助理投去钦佩的目光。
岑霁感到好笑。
这个林乔乔,没事吓唬什么实习生。
不过也忍不住想,贺总有这么可怕吗?
他觉得顺着贺总那些小脾性来,这个上司还是挺好应对的。
总裁办公室内。
贺崇凛并不知道外面的员工正在议论和魔化自己,也压根没有将员工摸鱼的事情放在心上。
事实上,他连林乔乔的脸都没看清,只听到她那句“以后你自己生孩子”和“游乐场朋友圈”的话。
贺崇凛拿起手机。
黑色屏幕映出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他划开屏幕,点进朋友圈。
贺崇凛几乎不看朋友圈,也从不发动态。
这次竟罕见地点进去。
他朋友圈都是些合作伙伴和生意场的人,还有家里人、祁寻砚这些发小朋友。
公司高层以及个别员工也有,比如他的助理。
但直到时间截点划到上周五,也没有看到所谓的“游乐场”照片。
贺崇凛在工作大群里找到岑助理的头像,是一对q版小人。
他望着这两个可爱的小人,眼里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松动。
点进对话框。
和岑助理的对话还停留在年初过年,岑霁给他发了一段新年祝福的话。
他回了一句:[你也是,新年快乐。]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随后点进朋友圈。
朋友圈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条直线。
贺崇凛眉峰微凝。
他好像,被自己的助理屏蔽了。
另一边,贺明烈臭着一张脸,心情差到极点。
一群人坐在学校的餐厅,桌上摆着苏文煜从窗口打的各样美味饭菜,可贺明烈没动,其他人也不敢动筷。
贺明烈前几天开着新买的跑车出去兜风,速度太快没刹住车,撞坏路边一截护栏。
索性没造成什么事故,但因为影响不好,贺太太还是跟在屁股后面赔了很多笑脸。
但还是被家里人知道。
连带着上次好不容易瞒下的在清大和陆野起冲突的事情,一并捅了出来。
贺远森做惯了甩手掌柜,这事还是交给贺崇凛处理。
贺崇凛皱眉片刻,收回贺明烈的跑车,断了他的资金卡,只给他每月十万块钱的零花。
可贺小少爷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每次外出消费全都是贺公子买单。
这每个月的限额十万块,打发叫花子呢。
贺明烈自然不服这个处理结果,强烈抗议。
抗议的后果就是,他连这十万块钱都没有了,家里任何人不准照管他。
他现在要么吃学校的食堂,要么回家。
或是像陆野那样,有能力自己挣钱。
贺明烈本就看陆野不顺眼,资金被断也就算了,还让他向陆野看齐,他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他穿着可笑的奶茶店工作服向别人点头哈腰。
“烈哥,吃饭吧,再不吃凉了。”
苏文煜看着贺明烈阴云密布的脸,他知道烈哥最近很惨,可再惨也不能不吃饭,他们都还饿着肚子呢。
“没胃口。”
贺明烈抱着双臂,一开口就像吃了炮仗似的,浑身上下冒着火气。
苏文煜讪讪,知道他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拿起筷子:“那你不吃我们吃了。”
见面前的人不吭声,他夹了一块牛腩,送进嘴里。
宋子楚和许昭燃见状,也决定不再冷落肚子。
三个人默不作声地吃了一会儿,许昭燃的嘴闲不住了,为他们烈哥打抱不平:“感觉贺大哥的处罚有点重,烈哥已经成年,不是小孩子了。还有,他是怎么知道上次在隔壁学校的事情?郑诚叔不是瞒得死死的吗?”
“闭嘴吧你。”苏文煜往他嘴里塞了根酱香排骨,狠狠瞪他一眼,“没看见烈哥心情不好吗,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昭燃被排骨堵住嗓子,噎了一下,呛咳起来,连忙用手去锤胸口。
贺明烈这时却冷不丁出声,阴恻恻的:“还能是谁,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有机会把这事透露给我哥。”
“岑助理?”自始至终专心吃饭的宋子楚抬起头,“可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不遵守约定的人。”
“谁知道呢。”
贺明烈语气无不讥讽。
一个对着自己就只有职业假笑和说教,对着别人却笑得绚烂的两面三刀的人,不知道他会在大哥面前会怎么编排自己。
想到这些,贺明烈心中郁结着一种新仇旧恨的怨气。
许昭燃不提还好,一提,他就越发觉得一定是岑霁在大哥面前告发的他。
陆野那小子没那个胆量,最近也没有回家。
就算没有,岑助理往常扫自己的兴,总是搅合自己的好事,给他添堵,无论哪条单拎出来,都让他咽不下心中这口气。
那种内心滋长的阴暗情绪不知不觉再度充盈胸腔。
贺明烈眼神一暗。
决定给岑助理一个教训。
他要狠狠地撕碎那张面具,将对方虚伪的丑态暴露出来。

浸着一丝凉意的夜,天空被乌云笼罩。
气象预报显示今晚会有雨,再加上入了秋,整个树林被罩上一层薄薄的烟雾,看上去有些阴森诡异。
林中有一个废弃工厂,在树林和夜色掩映下看不清全貌,但从荒废程度来看有些年头了。
此时此刻,贺明烈一行人就在废弃工厂外围不起眼的一角搭了个帐篷。
宋子楚调试着无人机,帐篷里还有两个简易监控设备。
其中一个监控器对着一个黑漆漆的房间,有淡淡的光照进来,因此能看到里面的一些轮廓,同样废旧不堪。
贺明烈督促宋子楚赶紧把设备调好,同时不耐烦瞥苏文煜一眼:“有什么不好,你该不会是心疼岑助理了吧?”
“我没有……”苏文煜脸一红,否认道。
他只是觉得烈哥这个行为,怎么说呢,有些幼稚。
贺明烈自从下定决心给岑助理一个教训,以泄心中的怨气后,就成天琢磨着怎么把这个计划落实。
最后思索好长时间,决定找个恐怖的地方吓岑助理。
没错,是“吓”。
当时听到这个想法,苏文煜和宋子楚惊呆了。
就连大脑里没装什么东西的许昭燃,都忍不住想敲开他们烈哥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成分。
三个人都想,教训一个人,让他尝尝苦头,可以有很多种方式。
比如,最简单粗暴的,找人打他一顿。
又或是在他工作中使绊子,想办法让公司辞退他。
甚至,宋子楚阴暗地想。
直接将人哄去声色场所,像岑助理那样好看的气质美人,一定会被很多人觊觎。
看他在床上崩溃,微笑面具撕碎,不比其他方式带感吗?
而且这种方式更能击碎一个人的骄傲和自尊。
然而这些想法都只是在三人的脑海中一晃而过,想想而已,谁也没有说出口。
贺明烈这个纨绔小群体有个特点,有点儿胆量,但不多。
他们虽然不学无术,喜欢猎奇找刺激,平时还总闯些小祸,可有些线说什么也不敢越。
尤其是宋子楚。
他属于家道中落,被母亲强行塞进有钱子弟的大学,意欲结交上层圈,寻找转机。
宋子楚好不容易打入贺明烈这个小团体,和贺家攀上点关系,可不想引火烧身。
毕竟贺家真正的掌权人是贺家大哥,不仅贺氏集团和贺家上下,就是整个上层圈,都要看一看贺崇凛的脸色。
岑助理的确只是个小助理不错,但前提是,他是贺总身边的助理。
谁也不能保证没有掌握好分寸后,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更何况,宋子楚私心里不想别人碰岑助理。
那样一眼望过去皎如天上月的人,他不希望他身上沾上污秽。
所以,尽管知道贺明烈这个想法很幼稚,像小学生扯前桌女生的辫子,三人并没有反对意见。
就当陪贺三少爷玩游戏,逗他开心了。
很快,宋子楚调试好无人机。
在他的操控下,这款静音极佳,隐蔽性极强的无人机从帐篷飞了出去。
贺明烈的计划很简单。
他在“调查”过岑助理后了解到,岑霁最怕恐怖向的东西,还有一切爬行类生物,尤其是蛇。
因此他找到这个废弃工厂,让苏文煜雇了几个主题鬼屋的工作人员扮成恐怖怪物,又让许昭燃弄了几条无毒蛇,放到他们提前装好监控的房间。
许昭燃快要膈应死了。
凭什么找蛇放蛇这种事非要交给他去做啊。
一想到面前用布遮住的笼子里蹿动着几条乌梢蛇,尽管知道这些蛇没有毒,许昭燃仍忍不住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而且这废弃工厂的内部怪阴森可怖的,虽然有雇佣的几个工作人员陪同,可他们现在都做好了恐怖妆容,穿上了惊悚片里特别还原的服装。
许昭燃感觉自己瞥他们一眼,就能立马晕厥过去。
烈哥这不是吓岑助理,是吓他吧!
“怎么样,你们那边好了吗?”
贺明烈打来电话。
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吓得许昭燃差点扔掉手机,心脏骤停。
“好了。”
许昭燃大口喘气,有些后悔参与这个捉弄人的计划。
贺明烈弯了弯唇角,挂断手机。
脑海里已经在畅想岑霁被吓得惊慌失措,脸色苍白,抱头鼠窜的狼狈画面,说不定看到蛇还会吓得哭出来。
岑助理不是永远都是波澜不惊,从来不会失态的完美状态吗?
他偏要打破他的冷静,到时候自己手握他的丑态视频,看他还敢不敢去大哥面前告状,给自己添堵。
这样美滋滋畅想着。
贺明烈打开微信,给岑助理发去消息:[小岑哥,你什么时候到?]
完了还发了个哭唧唧的表情。
岑霁正在开车,看到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只好腾出一只手发了个语音:[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差不多十分钟后就能到。]
发完,放下手机。
脚踩油门,加快了速度。
现在是凌晨一点,马路上十分寂静。
他去的又是偏远的郊区,宽敞的大道上除了偶尔行驶过来的货车,很少能看见其他同行的车辆。
而本该处于深度睡眠的时刻,之所以这个时间点出来,只因为岑霁睡得正香时,突然一个电话吵醒了他。
更让他意外的是,打电话的不是别人,而是总是麻烦不断的贺小少爷。
不过以往贺明烈有麻烦事需要他处理时,要么就是相关负责人找上他,要么就是贺总直接委派任务。
像今晚这种贺小少爷亲自打电话过来的情况,还是头一遭见。
更别提,贺明烈还一口一个小岑哥,尤其是这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岑霁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但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赶到对方发给他的地点去。
贺明烈说他录制夜探废工厂的视频,准备发到网上,没想到不小心被废弃物绊倒摔伤了腿,现在不能挪步。
他最近犯的事比较多,要是被大哥知道他又在搞事情,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更严重的惩罚。
岑霁对这段时间贺明烈的惨状有所耳闻,笑着问:“你怕贺总通过别的渠道知道,就不怕我直接告诉他?还有,你为什么不找许少爷他们?”
贺明烈像是被问住,过了几秒后回答:“那多丢脸啊。而且我相信你的人品,不会落井下石。”
一顶高帽子猝不及防戴到岑霁头上。
岑霁觉得可疑,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他不知道贺明烈葫芦里卖的是哪门子的药,是不是有什么目的,直觉告诉他,哪里不太对劲。
可万一贺明烈说的是真的,他不去的话岂不是“见死不救”?
只是出发前,他给姐姐岑芃留了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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