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秘密—— by来风至
来风至  发于:2024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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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有部分黑子和营销号试图将直播间的氛围带跑遍,阴阳怪气地刷着弹幕讽刺任清崇,言语间尽是一些侮辱的字样。
不过都被热情高涨的任清崇粉丝们叉出去了。
况且,省台开的采访直播,在最初就已经过滤一批三无小号的发言,再加上有雄厚的技术支持,弹幕审核做得很好。
粉丝们很满意,蹲在屏幕面前一边咔咔截图,一边沉浸在喜悦的心情里。
然而很快,任清崇就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在最初的寒暄之后,采访内容很快进入正题,主持人措辞妥当,语气也极其礼貌:“其实今天清崇来节目做客,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对不对?”
任清崇点点头:“嗯,最近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些事,可能影响到了大家,一直没什么好的机会跟大家说清楚。刚好,今天我就借着节目组这个平台,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时,已经有弹幕开始自顾自替任清崇说话。
【我哥怎么可能是ED嘛!造谣也得造谣个靠谱的!】
【我觉得我哥肯定要出山了!买定离手】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谁知,任清崇忽然站起身来,冲着镜头缓缓鞠了一个躬,而后抬起头来:“最近网络上关于我的一些传言,是真的。”
他表情依旧如此平静,平静得不像是在大众面前揭露自己私人的痛处似的。镜头外,只能隔着屏幕见任清崇一面的沈玉,紧张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一石激起千层浪。
单靠想象,沈玉都能清清楚楚地知道,任清崇的这句话的分量。
沉寂了好几天的热搜,终于再一次带着任清崇的名字冲到了第一排。然而,这些外界的纷纷扰扰无法影响到沈玉分毫,他待在任清崇的房子里,被任清崇保护得很好。
只有任清崇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迎接风浪。
沈玉死死握住了拳头。
然而此时此刻,外界如何与任清崇无关。节目组的主持人应该事先对此事有过了解,所以即便任清崇语出惊人,也依旧保持了良好的职业素养。
“原来如此。”主持人接话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冒昧猜测,当初清崇你离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的。”任清崇笑,“这个病……对我影响挺大的,大到足以无法让我继续我的事业。”
“治疗了很久吗?”
“很久。”任清崇眯着眼,似乎是在计算时间,“大约……十几年吧。”
事情说到这个份上,有些思维敏捷的人应该能从任清崇的言语间看出问题——如果只是单纯的性功能障碍,不会对生活影响到这个程度。
也许,任清崇身上,还有更为严重的病症。
对话勾起了许多人的好奇心,主持人问:“那,方便具体说说吗?”
主持人的年纪已逾不惑,但因为常年面对镜头,保养得很好,是个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一问一答中也从不给任清崇压力,平和的采访氛围下,稍稍压下了镜头之外沈玉的焦躁。
但沈玉的目光依旧一动不动地烙在任清崇脸上。
“具体的话……我可以让大家看看。”任清崇摊开手掌,向主持人招招手,“麻烦您伸一只手过来。”
主持人:“嗯?”
他愣了愣,配合地伸出手。二人是面对面而坐,任清崇很轻易就将手搭了上去。
这样一个场面事实上是很奇怪的,没有人知道任清崇要怎么给大家看,也没有人知道任清崇到底想做什么——直到,任清崇的手开始颤抖。
起先,只是一个微小的颤抖幅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后来,主持人发现了不对劲,诧异地看向任清崇,后者神色不变,继续与主持人的手叠放在一起。
分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肢体接触,但对任清崇来说,仿佛是什么酷刑一般,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得苍白起来,直到达到一个临界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一声。
主持人吓得飞速缩回了手,整个直播厅乱成一团。
但直播并没有因为这个情况关闭。
观众们茫然地看着工作人员给任清崇递水递纸巾,听着直播麦里闹哄哄的声音。一阵慌乱过后,任清崇拒绝了去医院的建议,整理好装扮,再次和主持人坐到了镜头前。
因为生理性干呕,他的眼角微微泛了红,看起来有几分脆弱。
主持人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来之前我就有分寸,万一真因为我影响到直播,那我岂不是罪过。”任清崇甩甩手指上的水,“您看,我要告诉大家的就是这个。”
主持人思考了一下措辞:“似乎是心理上的病症?”
“是。”任清崇点点头,“我无法与人有肢体接触,哪怕只是简单的触碰,会出现不可抑制的抗拒反应,严重程度视触碰时间长短而定。”
他顺畅地说出那个不算能拿到大众面前说出来的词语:“性功能障碍,只是这个病的一种衍生。”
主持人嘴唇动了动,有一瞬间再问不出一句话。
问——为什么到现在才说?是什么样的原因才导致的病症?还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选择讲清楚真相?
这些,似乎都太过于冒昧了。
任清崇看出来了。然而他今天来此,不单单只是为了转移公众视野在沈玉身上的注意力,他还要给这么多年来等待自己的粉丝们一个交代。
任清崇说:“这个病其实有潜伏期,后来我的主治医生告诉我,病因可能是年少时的某些遭遇。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身体的反射机能没跟上,直到多年后的某一天,才骤然接受到这种伤害。”
在病因上,任清崇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他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个似是无奈似是歉意的笑:“很抱歉,当初没能第一时间和大家说清楚。”
主持人连忙道:“这不是你的错。”
任清崇摇摇头:“生病也许不是我的错,但是,离开前,我的确要给大家说一声再见。”
直播外,有些粉丝似乎已经知道任清崇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她们忍不住捂住嘴,也捂住了即将泄露出来的哽咽。
只见任清崇站起身来。他身上的西装没有因刚才的狼狈而褶皱半分,严丝合缝地勾勒出他傲人的身体轮廓。
在从前,任清崇此人是演技的代名词,是绅士温柔的发言人。他以天才之势夺下三连视帝,成为行业里一颗璀璨的明星。
悄然消失后,许多人并没有意识到任清崇是真的离开了,他们在等。
而现在,他们似乎真的等到任清崇亲口说出的那声再见了。
“不管是当演员,还是做导演,在奔赴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条路上,我从未感受过孤独,也很感谢有大家的同行。”
“我知道,部分观众朋友还在等我回来,但是……”任清崇微笑了一下,“很抱歉。”
“人其实在每个阶段都有最挚爱的东西,我走过了那一程,那一程就是我的挚爱……无论世事如何变换。”
“而现在,我有了新的视若珍宝的东西,所以我也即将走向新的旅程。爱是一种珍贵的、恒久不变事物,希望大家都能有幸得到它。”
“谢谢大家,我是任清崇,再见。”
雲天小区内。
沈玉将屏幕关闭,沉默地坐到沙发上。
到这个地步,事情基本上已经被任清崇完美解决,没有任何人从中受到影响。
他原本应该高兴的。
可是,他生不出任何高兴的心思,满心满眼的,都是想见任清崇一面。
但是……现在还不行。
沈玉抬头环顾四周,偌大的房子冷冷清清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只好继续坐着。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只知道窗外的太阳渐渐落了,昏黄的光透过玻璃窗落在银灰色的地毯上,形成一道温柔的光晕。
被他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嗡嗡嗡地响起,在没人搭理后归于沉寂。然而对面的人锲而不舍地打来,终于惊动了沈玉。
他没什么兴趣,随手一划,接听:“干什么?”
“小玉。”
话筒另一边传来熟悉的含笑嗓音。
沈玉一怔。
原来他在发呆的时候下意识接了任清崇的视频电话。但沈玉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并没有在镜头里看见他的人。
任清崇似乎将镜头对准了黑乎乎的窗外,隔着一道屏幕,沈玉只能看见远远的灯火和楼顶倾洒下来的月光。
“那个方向蹲了一个狗仔。”任清崇在镜头外,指向远处一块黑乎乎的停车场。不一会又转动视角,走到另一边的阳台,将镜头对准一条绿化带,“那里也蹲了一个。”
随即又是一阵颠倒的镜头,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任清崇的脸终于出现在屏幕之上。
他那边光线很暗,可能只开了个小夜灯,沈玉看不清背后装潢,不过应当不是任清崇常待的地方。
见沈玉静静的没说话,任清崇又道:“我在瑞鑫大厦。”
沈玉目光微动。
任清崇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神色,笑着补充:“第一次遇到你的地方。”
爱德蒙似乎认出任清崇的声音,迈着步子吧嗒吧嗒跑过来,一下巴拱开沈玉的胳膊,凑到镜头前。
经过这段时间在一个屋檐下的相处,沈玉不再对它避之不及,爱德蒙就自以为和沈玉建立起了革命战斗友谊,俨然把沈玉当成了自己第二个主人。
他这一拱,将沈玉虚虚拿在手上的手机给拱了下去,装着任清崇的小铁快就这么摔在地毯上,滚落在一米开外。
沈玉没有去捡。任清崇只好对着光秃秃的天花板开口:“爱德蒙,咬。”
爱德蒙得令,四只腿一蹬,就要欢快地叼起手机,可有人比他更快。
任清崇再次和沈玉隔着一张冷冰冰的屏幕。二人无声对视片刻,任清崇的目光在沈玉带着点眼巴巴意味的眼神中软了下来:“想我了吗?”
沈玉终于沙哑着声音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任清崇却说:“瑞鑫大厦是我手下的产业,安全系数比较高,所以狗仔只敢在外面蹲点,不敢真的混进来。”
沈玉乖乖点头。
任清崇又忍不住笑:“虽然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但难免会有些小鱼小虾还想捡点东西回去,小玉,你明白吗?”
沈玉:“嗯。”
瑞鑫大厦高耸入云,任清崇站在十八层的窗口往外看。窗户大开,裹着风雪气息的风吹进来,掀起他敞开的衣角。
“小玉。”在风声里,任清崇抬头看向头顶的月亮:“天气预报说,后天会有一场雪。”
等待半晌,任清崇从话筒里听到了沈玉声音:“嗯,下雪那天,我就去见你。”

第58章 你可真是栽了
和任清崇预想的一样,最初热度过去,关于他的话题不再成为大家吃瓜的中心,尤其是在澄清之后。
不过这种大范围传播的瓜还是有不少热度余韵。任清崇的粉丝尊重他离开的意愿,她们大多聚集在超话里,要么在感慨发小作文,要么做剪辑发安利。
然而,还有另一部分“列文虎克”在整理事情经过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事件起因是《如鉴》剧组发的大结局致谢博。
这个剧从开播到大结局,两个月的时间恍若隔世。官博在发布了几条花絮之后,又诚恳地艾特每个主演,并一一予以感谢。
这一艾特,就让人们终于想起来,曾经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沈玉。
被任清崇这一掺和,王冲的计划破产,舆论没有后续的人为加力,热度很快就流失掉了。更别提当时还有另一个更劲爆的事将围绕在沈玉身上的舆论粗暴地盖了过去。
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将前后两件热搜事件联系到一起。
直到有人发现任清崇上热搜和沈玉这件事之间的时间点离得太近了,几乎是后脚踩前脚。
【沈玉上热搜的时间是1月25号,任清崇是同月的28号,只隔了三天,而且任清崇上热搜的时间正好是沈玉深陷舆论风波的顶点】
【任清崇虽然退圈多年,但咖位比沈玉高很多,他的话题把沈玉的热度盖下去是必然的】
【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
网友们不缺的就是发现细节的眼睛,一旦有人提出某个值得深入研究的点,就有大批人加入战斗。
任清崇直播那天的视频被翻了出来,网友反复拉条推进度之后,找到了一个很关键的时间点,他们将视频截图,拼成图片加字幕的拼图。
【“而现在,我有了新的视若珍宝的东西,所以我也即将走向新的旅程。”】
【我一开始还以为任清崇说的是工作,不是听说他要去省台当领导了吗?但是现在将这些细节结合起来,你们说,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他说的这个东西,是个人呢?】
【你字多,我信你的。】
【哦哟,你任怪会说话的。】
【好好好,原来这次彻底退圈是因为去谈恋爱了是吧!】
【不是,你们不好奇这个人是谁吗?】
【你往上再翻翻呢?】
【……沈玉???】
话题聊到这里,某些代文学家骤然热血沸腾起来——这种明显有猫腻的关系不该让他们捡捡?!
好在《如鉴》的宣传物料够多、够满,代文学家们翻翻找找,竟然真的让他们找到某种“证据”。那是《如鉴》剧组开机前,在拍摄场地拍的一张大合照。
原本任清崇没想挂总导演的名头,所以宣传的时候就没放这张大合影,网友们之所以能找到,是因为唐咏云。
剧组大概是每个人都送了一张大合影的实体照片,唐咏云发动态的时候,其中有一张不小心拍到了照片的一角,这一角刚好将沈玉和任清崇的样子拍了进去。
经过层层滤镜叠加,照片的清晰度已经很模糊了,只能依稀看见任清崇站在沈玉身后。
【不是,这能看出什么啊?】
【等着。】
【图片】【图片】
【???】
【好家伙,这个高清修复】
依赖于网友高超的p图和照片修复技术能力,沈玉和任清崇的第一张合照就这么出现在大众的面前。那依稀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沈玉还是那个谁都不怎么搭理的沈玉,大家拍合影的时候尽量都会往中间靠拢,此时二人的距离明显超出了正常社交距离。
两人身影重叠,一冷漠一温润,同时看向镜头。
【草,好般配】
【你看任清崇是不是故意往沈玉的方向靠了一点?他不是不能和别人走得太近吗?任清崇你别太爱了】
【哈哈哈哈哈哈谁把这张图p了个红色背景啊!】
【真是……(扶额苦笑)又让我捡到了呢。】
【纯路人,请问他们是在拍结婚照吗?】
【路过,磕一口】
一场让人心惊胆战的舆论事件,最后变成了路人cp粉的狂欢。这场危机,就以这种看似玩笑的方式落幕了。
不过除此之外,在某些大众视野扫视不到的地方,发生了一些小小变化。
宁江省电视台。
还有几天就是除夕,省台大楼内外都已经贴好春节装饰,就连灯光都变得红彤彤的。
几近傍晚,寒风呼啸,天空飘着盐粒一般大小的雪花。原本应该热火朝天准备年末聚会的省台却一片冷清,连浓郁的春节氛围都无法拯救。
两个身穿深蓝色大衣的人走了出来,那人身姿挺拔一身正气,似乎是个公职人员。他身后跟着一老一少,细看去,老的是在省台内部盘踞多年的年勋,少的眉眼和他有几分相似,俨然是年勋的那个好侄子。
他们一前一后,长袖长裤穿得很厚实,但挡不住手腕处隐隐泛出的银色寒光。
“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们就把人先带走了。”蓝衣男人向后说道,“年底所里比较忙,就不多留了。”
他说话的朝向是省台玻璃大门的后方,那里因为反光看不清人影,在门后的人显然意识到了,他挪动几步,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是任清崇。
“麻烦林队了。”任清崇道,“一桩陈年旧案还要你们亲自跑一趟。”
“这是我们的工作。”被称作林队的人点点头,没再多说,招呼年勋和他的侄子上了警车。
直到目视几人开进拐角,消失在视线的最远端,任清崇才收回视线,他拢了拢大衣,吁气间吐出一口长长的白气。
没过多久,另一个人又从玻璃门的方向走了出来。
“走了?”任父与任清崇并肩站起门口,问。
“嗯。”
“这么多年了,总算有个结果。”任父看了任清崇一眼,叹道,“是我没尽到父亲应尽的责任,到头来还是要你出手。”
任清崇但笑不语。
他接受采访的目的,一是为替沈玉挡热度,二是为了将这件藏在暗处多年的摊开在明面上来。
当年他拼着再一次被年勋的侄子伤害的危险,取得的“证据”,换来的也不过是这个人渣的社会性死亡。而因为这样那样不可明说的原因,这些始作俑者依旧生活得好好的。
八岁的他没能做到的事,现在的他做到了。
在那场直播采访里,他对生病的原因三缄其口,事后自然会有“热心群众”扒出更深的秘密。这一扒,就连枝带根通通拔起。
不仅是年勋的侄子,年勋本人也仗着自己的权利,在省台内部祸害了不少的实习生,男的女的都有。
在舆论的加持下,又有任清崇顶在前面,那些曾经敢怒不敢言的受害者们纷纷站了出来。
几天的时间里,年勋和他的侄子就被送到风口浪尖。省台内部的领导为了保全名声,也提供了部分证据。虽然还是没能一口气将人送进去,但关押几天调查,就足够这两个人受的。
至于之后的事,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了。
“不过,你之前不是说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最好年后才稳吗?”任父搓了搓脑袋,“怎么提前了?”
任清崇看了自己这位父亲一眼。
任父一愣,忽然福至心灵似的:“为了小玉?”
任清崇不答。
任父盯着任清崇看了半晌,脸严肃得像是要即刻参与国际会议。随后,嗤笑出声:“你可真是栽了。”
任清崇勾了勾嘴角。
“那孩子不是没家人吗?”任父笑道,“除夕那天让他跟你回家来吧。”
任清崇:“好。”
雪似乎更大了。任清崇吹了会冷风,正想和沈玉联系,余光忽然在省台大院门口看到了一个影子。
任父原本还想再和任清崇说几句话,谁知就见他脚步一转,大步走下楼梯,往大院外走去了。他眯眼看去,就见树下站着一个高瘦的青年,不知道站了多久,头顶上已经有了些积雪。
任父遥遥看了半晌,笑着摇摇头,转身走进了建筑内。
沈玉其实没等多久,他只是没提前跟任清崇说。
天上虽然在下雪,但实际上并不是很冷,可任清崇问他冷不冷的时候,他犹豫了半秒,还是点了点头。
任清崇笑,脱下大衣披在他肩上,又拍怕他的头顶,将那些细碎的雪拍落,沈玉顺势就靠近了他怀里。
两人身高差不了太多,沈玉很顺畅就将下巴搁在了任清崇的肩膀上。将近半个月的分别,让这个拥抱显得弥足珍贵与温暖。
任清崇任由他抱了一会,才笑着柔声道:“我们小玉就是好哄,一个拥抱就原谅我了。”
沈玉一顿,从任清崇怀抱里起身,故意冷冰冰地看着他。
任清崇也不说话,就这么和沈玉对视。
看了半晌,最后还是沈玉先破了功:“嗯。”
任清崇说:“以后你可要一辈子跟着我了,反悔也来不及。”
“不反悔。”沈玉重新抱住任清崇,闭上眼,“一辈子跟着你。”

除夕当天,任宅十分热闹。
就连常年在学校深耕学业研究、连续三年没回家的任母廖婉也在。任宅里的保姆回家过年去了,廖婉又不会做饭,年夜饭的重任就落到了任父的头上。
任宅许久没见这么浓重的烟火气了,沈玉提着礼物上门的时候,廖婉正在和任媚也下棋。
下的是围棋,没想到任媚也平时看着活蹦乱跳大大咧咧的,也能静下来玩黑白二子。沈玉一进门,二人也没抬头,熟稔地朝沈玉打了个招呼,就兀自埋头切磋去了。
任清崇带着沈玉穿过一楼堂厅,任父刚好听见动静,从另一边的半开放性厨房探出头来:“小玉来了?”
沈玉愣了一下,还没回答,任清崇就已经双手搭在他肩膀上,推着他往楼上走,一边回头向任父敷衍:“嗯来了,爸你忙你的。”
任宅的别墅一共四层,二老住一层,任清崇在二楼,任媚也的房间又在上一层,顶层是空着的。
任清崇知道沈玉不适应社交,直接带着他去了自己的房间。
任清崇在高中之后就很少回老宅了,成年后回来的时间就更少,所以屋内的陈设大部分是他高中及以前的东西。
目视所及,书籍、模型,书大多都是历史书和工具书,夹杂着几本经济类。整个房间的布置和他现在居住的地方没什么差别,干净整洁,一切从简。只是桌面上摆着的一个脏兮兮的毛线球引起了沈玉的注意力。
“那是爱德蒙的玩具。”见沈玉目光定定落在上面,任清崇解释道,“它挺喜欢的,还不愿意让我洗,洗了就没它喜欢的味道了。”
沈玉点点头。
住所是一个极其私人的地方,卧室更甚。在任清崇去开窗通风的时候,沈玉绕远了些,悄咪咪坐在了床上,用手指在床单上左摸摸右摸摸。
床铺上的味道和任清崇身上的味道很像,都是那种带着植物的淡淡清香感。任清崇开好窗一回头就看见沈玉猫猫祟祟,像是在巡视陌生的领地似的。
他靠在墙边看了一会,目光扫过另一边的衣柜,忽然想到了什么。
“小玉。”
任清崇一喊沈玉,沈玉就回头了。窗外堆积的雪景有些刺眼,任清崇逆着光站立,让沈玉忍不住迷起了眼。
视线受影响的几秒里,一件衣服兜头朝他丢了过来。沈玉拿起来一看,是一件校服。
沈玉:“?”
任清崇:“试试。”
某些人的恶趣味一但展露出来,就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权利。
沈玉穿上不太合身的校服,甚至还拉上了拉链。校服很新,应该没穿多少次,胸前的logo是宁阳市一所比较著名的私立高中。
任清崇也不走近,只远远站着,摸着下巴道:“嗯……大了。”
沈玉:“还好,不算大。”
他从进门前一直沉默,直到此时才主动走向任清崇:“你怎么样?”
“嗯?”任清崇没反应过来。
“你的病。”沈玉说。
距离上次直播已经过去许许久了,虽然任清崇是个内心强大的人,但沈玉知道,内心再强大他也是人,在数万人面前袒露自己的病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不说,不代表沈玉就真的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任清崇笑道:“还不错。”
沈玉有点不信:“真的?”
沈玉这人有时候劲儿上来了,会有种旁人无法阻拦的执拗。任清崇思索片刻,转身给江洛——也就是他的私人医生打了个电话。
大年三十,江洛正在陈定家包饺子,听说任清崇要自己这些年的检查报告,嘟囔了几声就给人发了过去了。
报告虽然是电子的,但是从头到尾翻下来也需要一些时间,期间任清崇百无聊赖地等在一旁,目光时不时扫过沈玉低着脑袋时头顶露出来的发旋儿。
人是一种既自私又渴望群居的矛盾生物。这种矛盾,在曾经的任清崇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那很久以前,他很难想象自己会和一个人许诺一生。会将他带进自己的世界,任由他使用自己的一切;与他亲昵温存、共享喜乐悲欢。
人生朝露……任清崇忽然生出一股很强烈的庆幸。
沈玉正准备翻下一页,忽然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任清崇的怀抱和他这个人一样温柔,呢质的大衣从后往前全方位地包裹着穿着校服的沈玉,将所有的重量全部压在后者的身上。
不知何时,沈玉手中的平板掉落在地上,无声之中,两人接了个密密麻麻的细吻。
热意蒸腾而上,气氛即将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奔驰而去,门口忽然传来咔嚓的一道开门声。
二人双双一愣,就见任媚也一脸尴尬地举起双手,一边赔笑一边往后退:“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的雅兴……”
她看向沈玉穿的校服,又一脸古怪地移到任清崇面无表情的脸上,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还是人忍不住吐槽:“玩还是你会玩啊哥。”
还cosplay起来了!
沈玉:“……”
任清崇反手把面容狼狈的沈玉裹进大衣里,问:“有什么事吗?”
任媚也:“也没什么,之前托婶婶她们帮忙从外地带的年货到了,妈妈想让你跑一趟。你要是没空,我去拿也行。”
“婶婶家你不常去,估计不认路。”任清崇一边起身一边道,“没事,我和小玉一起去。”
要拿年货的地方在郊外,算来还算出一趟远门。沈玉换下了任清崇的校服,一直到坐上副驾都没说一句话。
任清崇一边起步一边瞥了他一眼,顿时觉得有点好笑:“这么介意被看见?”
沈玉说:“估计一会就被传得你爸妈都知道了。”
任清崇一想任媚也的性格:“也是。不然待会咱们拿回年货就走,不在家过年了?”
沈玉摇摇头。
他已经很久没有热热闹闹地在人群里过年了。
往年的每一次,看着万家灯火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姜晓曾试图将沈玉带回家一起过年,但姜晓有自己的家庭,就算他家人愿意,他一个人外人,凑进人家一家三口和和乐乐的氛围里又有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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