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樊“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沉默地看着怀源为自己忙前忙后……
其实这么形容并不准确,怀源行动不便,能做的有限,也就是帮他倒倒水量量体温削个苹果之类的。
即便如此,边樊心里还是感到了一阵不可抑制的满足。
他不由自主地想,前六年,顾陆言他们过得也是这样的生活?
……啧。
边樊心里不痛快了。
“唔,怎么了?”在一旁削苹果的怀源敏锐地发现了他的情绪变化,手上动作没停,问道, “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边樊没回答,而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怀源的动作,细细的刀刃从对方指尖划过,每一次都让他心惊胆战。
但对方非常游刃有余,半点不惧怕锋利的刀锋,红色的外皮渐渐褪去,留下一道长长的果皮,最后削出一个完整的苹果: “喏。”
苹果被递到边樊手上,
他沉默地接过,心神不属地咬了一口,刚刚那幅画面挥之不去: “小刀太危险了,容易伤到。”
明明有专门去除果皮的削皮器。
“嚯,还担心这个。”怀源好笑般点了点边樊脑门,动作很是亲昵, “我会玩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要不要我给你表演一段?”
边樊吃了一惊: “还是算了吧。”
他怕锋利的刀刃会伤到怀源,却又忍不住想象那副画面:冰冷的刀锋从纤细雪白的手指间穿插而过,危险,却也美丽。
“咳。”边樊低咳一声,终止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幻想, “你在家,也是这么照顾顾陆言他们的?”
他还是忍不住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了。
怀源咦了一声,擦干净水果刀收起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事当然都是佣人帮忙处理。”
“而且你和他们不一样。”收起刀,怀源认真地补充一句。
边樊明知自己不能和他们比,心里都酸的冒泡了,忍不住问: “怎么不能比?”
“你是朋友,他们是我的养子呀。”怀源解释道。
朋友和孩子之间的界限就很明显了,怀源在顾陆言面前一直都是云淡风轻,不动声色的模样;在边樊面前却完全可以卸下这些伪装,稍微轻松一点。
这话让边樊心里好过了许多,他也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不由得开始想还是对自己更亲近一点,心情多云转晴,拿起苹果又咬了一口。
等他吃完苹果,顾陆言也差不多来接人了。
门外传来了叩叩两声敲门声,外面人推门进来: “怀先生,到检查的时间了。”
“言言。”怀源扭头看去,听到对方的话,点点头, “我马上就到。”
随后去卫生间洗了洗手,洗去手上那些因为削苹果而沾染上的果汁,准备往病房外走。
边樊只以为是怀源的例行检查,倒没有多想。
“先生。”病房被轻轻关上,顾陆言欲言又止,还是问道, “您真的决定了?”
“对,等我回来就做手术。”怀源轻声道, “有些事情也必须做个结,我总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他说得语气很是轻巧,仿佛自己要去的地方不是本家,而是另一处旅游胜地。
顾陆言却还是担心。
先生安全回来后他动用所有人脉去查了那个“神秘人”,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警方备案上倒是有提示,说这人是惯犯,国际通缉目标,手上的人命不说上百也有几十。
只是线索不像是仇杀,而像是……有人买命。
买怀源的命。
怀源性格随和,商场上免不了尔虞我诈,他却一直保持本心,不做赶尽杀绝的事,按理说,国内没人恨他,更何况是这种恨到想买命的程度。
所以只能是本家。
“你放心,我一定安全回来。”怀源见顾陆言还是愁眉不展,安慰道。
他决定去本家一趟,越快越好。
如今在家主之位上的应该算是某个堂弟,他实在想不出对方要杀他的理由,干脆去本家看看。
“不用太担心的,我父亲还是有一定势力的,保我平安不成问题。”怀源语气轻松地说。
他尽量安慰顾陆言,不让对方太过担心。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骨科检查室门口。
这次检查是看怀源的双腿情况。
他离开本家的时候是被打断了双腿,听起来惨烈但下手的人极有分寸,要是佐以现代医疗手段是可以再次站起来的。
再加上白落言研发的药剂,双腿不能说恢复如初,但行动自如犹如常人还是不成问题。
这次检查只是来确定手术前的准备以及手术时间。
检查室不大,里面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医生,他看了看怀源的双腿,感受了一下骨骼愈合程度,又吩咐了去拍B超片。
等结果出来,他点点头,眉目含笑: “你是能再次站起来的,听说还有白博士的药?那更可以了,当初下手本来就不重,要是正了骨没三个月就能长好,也不必现在来看……”
说到最后,他叹了一口气: “你们要是不放心这,可以去J市看看。”
“怎么会呢。”怀源浅浅一笑, “不过我来这只是做个检查,看看情况怎么样了,要是动手术,要在一个月后了。”
“害,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好好爱护身体。”老医生眉心一皱,有些不赞同地开口, “这病嘛,当然是早治早好,哪能拖……”
怀源听着医生的絮叨,也没反驳。
要是他遇到自己这样的病人,来检查却不愿意治疗,估计也要好一顿气。
等医生絮叨完,他们便带着检查结果离开了这里。
顾陆言沉默地推着怀源往回走,周围有很多形形色色的病人,消毒水的味道也很浓重,半晌,他问道: “先生想怎么和他们说?”
他说的“他们”是指林初言和白落言。
顾陆言性格内敛,也比较理性,怀源一条一条跟他说清楚利弊后就歇了跟着去的心思。
但林初言和白落言不一样,特别是白落言,说不定哭闹打滚也要跟着去。
“所以我没打算跟他们说。”怀源拿出一张B超片看着,实在无法从那些或深或浅的阴影里看出自己的腿到底如何,干脆收起来,不打算再折磨自己, “你可得帮我保密啊。”
顾陆言点点头,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 “那边樊……”
其实他有点奇怪。
先生和边樊最多相处了十几天——还是在研究所的那一会,可两人之间的关系……仿佛突飞猛进?
先生被绑架后,他和边樊一起待在监控室那会,虽然自己心里也很气愤,却也不像对方那样,宛如丢失了,唔……
他想了半天,能找出与对方类似的人,也就是当初某个听说自己老婆玩失踪的合作伙伴了,那人听到消息后,和边樊的态度差不多。
虽然形容词有点不对劲。
“他是我的朋友,我想想怎么跟他说。”怀源回答道。
听到这句话,顾陆言干脆也丢掉了脑海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只当二人是朋友关系,也没有第一时间和家里的两个兄弟商量。
……以至于怀先生回来后很快搬走了而他们后悔不迭。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怀源回到原来的病房,边樊还在慢慢地啃着那个苹果。
他看得好笑,把苹果拿过来: “不喜欢就不用吃,果肉都氧化了。”
边樊含糊地应了一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这还是前世今生,第一次有人给他削苹果呢。
虽然他不喜欢吃苹果。
怀源抽出纸巾给边樊擦手,想了想,道: “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你多休息几天,最好请个护工。”
“你这么早就要离开了?”边樊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
“我得去本家一趟。”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在听者耳中无疑是投下了一枚地雷: “你要去本家?那个试图要你命的本家?”
“我觉得可能有什么误会。”怀源抽出手,浅淡一笑,手里的纸巾团成团扔进垃圾桶, “要真是本家出手,我活不到现在。”
本家向来是雷厉风行的。
“所以我要回去看看。”
“不行。”边樊想也不想地阻止,拽着怀源的衣袖,道, “太危险了,不能去……”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边樊突然想到,他是以什么身份来阻止对方的?朋友?
怀源这样肯定,说明已经准备好了,谁准备的?一定是顾陆言吧。
连被他养大的顾陆言都没能阻止对方,自己又算是什么?
边樊心里十分不好受,抿了抿唇,松手: “如果你要去,最好带人。”
“你放心。”怀源好脾气地回应。
“还有,有什么不放心的事,可以交给我。”边樊接着说。
说完他有些丧气。
能被对方托付的,肯定就是那三个……
“好啊,我后院养了一些花,你能帮忙照看吗?”
……三个养子?
边樊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心里有些惊喜: “你放心,我回去之后立刻接过来。”
“多谢啦。”怀源笑笑。
待到边樊拿到怀源的住址,却怎么看怎么熟悉,到达目的地,瞠目结舌地发现怀源居然就住在他家隔壁?
两幢别墅之间只有一个湖泊的距离,在二楼都能看见对面别墅。
边樊心情复杂。
他之前还在心里暗骂那个送花来的邻居是傻,咳,看来,送花来的也就是怀源咯?
到后院看到满满几排架子的花草,他更加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在怀源不在的时候,他就代为照顾。
直到对方离开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都已经进入盛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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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评论我都有看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回,挠头
Y国与S市的风景截然不同。
怀源坐在窗户旁边,透过玻璃去看外面一望无际的田野,风车以及玫瑰花海。
“少爷。”有佣人直接打开了他房间的门,推着餐车,说出来的话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语言, “您的晚餐。”
“好的,我一会就来。”怀源语气轻快。
佣人没有响应,他的任务只是来送饭,不论里面的人说什么他都没必要理睬,放下餐车里的盘子后直接离开房间。
门嘭的一声被关上了。
怀源慢慢控制着轮椅转过来,对向门口。
“换了手动的轮椅,就是不方便。”他轻声抱怨着。
随着他的动作,屋子里的布局也慢慢呈现出来。
地上铺着一层厚厚柔软的地毯,花纹是玫瑰,蔷薇与百合,周围则是荆棘点缀,床上铺着厚厚的被褥,再往上则是层层迭迭的纱帐。
靠近窗户的地方有红木书桌以及书柜,表面都刻上了各种花纹与装饰。
房间里很暗,即使是白天,也必须开着灯。
“啊……没有煎蛋,明明昨天跟他说过了。”怀源打开餐盘,看见里面的食物,依旧是万年不变的牛排与色拉,还有意面,有些沮丧地戳了戳, “我好想吃点别的。”
这是他被困在这里的第三个月。
盛夏已经来了。
时间转到三个月前。
怀源刚刚到达这个国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家族里的人“恭恭敬敬”地请上了车。
出乎意料的是,这任家主不是他的某个堂弟或者堂哥,而是一个不认识的旁支。
看到对方,怀源仿佛知道了自己要被杀死的原因: “你是想要消灭嫡支吗?”
这句话他是用当地语言说出来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地的语言才算是“他”的母语。
“哥哥。”即使不认识,家主还是这么叫他。
然后把他关进了这个房间。
怀源毫不怀疑,对方可能会把他关一辈子。
“嗨呀,年轻人还是不够稳重,干嘛招惹前辈呢。”怀源端起餐盘,从餐盘底部拿出了一张被黏在上面的纸条。
纸条上的语言是中文: “事竟成。”
怀源得意地把纸片夹在日记本中,喜笑颜开: “啧啧啧,年轻人,跟我斗。”
他没本事在之前动荡的时候拿下家主的位置,干脆远走。但这并不代表他没能力做别的了。
父亲当初也算是留下了一点东西。
要是这是之前上位的家主,这点东西根本不够对方一手捏的。
但这个家主,是通过某种手段强行上位的,并且根据他这些天的观察,他对家族里某些东西完没有还全掌握,甚至只是年初才匆匆接手。
刚接手就迫不及待地对自己这个远渡重洋的无关者下手,不知道是蠢呢……还是蠢?
想到这里,怀源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对方可能也是过于自信了,把自己关在这里后就只派了一个佣人来看着他,这间屋子里连摄像头都没有……真以为他放弃了一切就离开了?
真好笑。
怀源收起日记本,今天既然送来这句话,也就说明他可以出去了。
几个月不见,还怪想念家里的小崽子们,对他而言,就算依旧吃素淡无味的饭菜也比天天不变的牛排面包好得多。
很快就入夜了。
这里的夜空很美,星子密密麻麻地点缀在夜空之上,配合一轮弯月。
怀源稍微欣赏了一下月色,就准备休息。
没办法,这里直接断网了,就算有手机也玩不了。
正当他准备休息的时候,窗户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敲击。
一下又一下。
“又是哪里的鸟飞到窗户这来了?”怀源有些疑惑,慢慢地来到窗户旁边,拉开窗帘。
“!!!你怎么在这?!”
透明的玻璃外停着的不是鸟,而是本应在千里之外的……边樊?
怀源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这“幻觉”还指了指窗户上的插销,示意他开窗。
怀源恍惚着打开了窗户。
“幻觉”一跃而下,稳稳地站在他旁边。
他穿着一身短袖长裤,头发有些长了,没有修理,任由它们自由地散落着,看起来活泼了许多。
“你是真的边樊?”怀源怀疑这是梦,但梦也不至于梦见边樊啊。
他尝试去触碰对方,若是梦境,对方应该不会有实体。
边樊转过身子,把腰间的安全绳取下,扔到窗户外,却忽然感受到有人触碰了他。
“怀总,这才几天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边樊一把握住怀源作乱的手,眼看着扔下去的安全绳被同伴收走,才转身看向怀源,语气有些轻佻, “就算不认识了,也不至于……”
“得啦,又开始皮了。”怀源摁着他,没让他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出来,一把甩开了对方的手, “我就是肯定一下……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说到最后,他已经压低了声音。
“唔,你太久没回去了,我正好到这来,顺便看看你。”边樊眼带笑意。
当然,这不是顺便,而是专门为他而来。
“但是……好吧。”怀源还想说些什么,可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他眼神一凝,拽着边樊就要往床底下塞, “快进去躲躲。”
边樊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就被强硬地塞到了床底下,而就在他进去的下一秒,门开了。
门口站着的依旧是白天送饭的佣人,他的语气很冷淡: “你好,少爷,你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人吗?”
“没有。”怀源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 “别打扰我看风景。”
“看风景?真是难得的事。”佣人试探着问了一句。
“如果你没有别的娱乐设施,书架上也空空荡荡,你也会爱上看风景这项娱乐活动。”回答他是的毫不留情的奚落。
佣人觉得今晚的怀源有些奇怪,却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进入房间搜索,毕竟怀源好歹还有个“少爷”身份。
因此,即使狐疑,他还是离开了这里: “少爷晚安。”
“……艹。”
等人走后,并且完全听不到脚步声,夜晚的房间里只能听得到呼吸,怀源才后怕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刚才他的心跳得极快,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去,手也在微微发颤。
要是佣人再往前走几步,肯定能发现不对劲。
但是夜色掩盖了一切。
怀源惊魂未定地深吸了一口气。
“好了,人都走了。”边樊从床底爬出来,万幸床底不脏,他身上没什么灰。
“你怎么……”
“我说了,顺便来看你。”边樊依旧嘴硬,没说实话,随即困惑地挠挠头, “但是看样子,我应该很快离开了?”
说话的时候,边樊的目光就没有从怀源身上移开过。
他似乎瘦了,头发也变长了。
边樊近乎贪婪地看着怀源。
“得了吧,瞎说什么鬼话。”怀源低骂他一声,倒是没注意到对方的目光。
夜色遮挡了他的破绽,也遮挡住边樊的眼神。
怀源指了指卫生间的位置: “快去洗澡。”
“床底下没灰。”边樊有些不服气。
“快去。”怀源凶道。
边樊摸摸鼻子,顺从地去了。
等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怀源才松了一口气。
今晚还真的……有点意外。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不得不挤在一起。
床铺不小,躺两个大男人绰绰有余,不过边樊硬是要挤到怀源身边: “啧,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最不对劲是你的,你跑过来干嘛呀,这里很危险的。”怀源忍不住开始教训,不论是之前看到人家趴在他窗户上要求进来,还是后来佣人发现不对劲过来察看,都让他紧张不已, “胆子挺肥啊你,这里可是四楼,就不怕摔下去?”
“还好啦,我看了一下也就十几米。”边樊有些心虚, “咳,平地十几米也就几秒的事。”
他之前的确是冲动了,在底下帮他拉着安全绳的伙伴也以为他疯了。
“你家横着跟竖着比。”怀源忍不住敲他脑壳, “还平地,你摔下去也就几秒。”
边樊彻底不说话了。
房间安静了。
没安静多久,边樊又来拽怀源袖子: “我刚才就觉得,你让我躲床底……啧,好像偷情……”
他话音刚落,又被怀源敲了脑壳: “你还以为这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哪来的剧本让你演?还偷情?”
一连三个问号,完美地表达了怀源内心的愤怒与不满。
边樊终于安静了。
“我之前还说年轻人不稳重……你也,唉。”怀源叹了一口气, “算了,反正我过几天就能出去了,你要是不离开就在这躲几天。”
“真的?”边樊显然高兴多了,完全把之前和朋友约好的时间抛在脑后。
“真的。”怀源叹口气,看这孩子喜出望外的模样,只以为他傻了。
不过千里迢迢来找他还爬上四楼差点被发现,也的确傻了。
“快睡吧。”怀源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卧室里安静一片。
没过一会——
“过去一点!”怀源忍不住推了边樊一把, “我都快被你挤到床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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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试双更
第二更可能晚一点
第35章
第二天早餐后,两人才进行了一场合理有序的谈话,谈话内容包括不限于怀源为什么在这里困了三个月以及边樊来到这里的方式。
期间,边樊说过: “我看到看门的警卫睡着了” “我自己爬上来的,没别人”等一听就是胡扯的话,都被怀源进行了一一反驳。
最后能被接受的答案是: “我在这里有一些产业,也有一定的人脉;这家最近又在闹事,戒备松懈,我才能溜进来的。”
即便如此,在得知所有细节后怀源狠狠地骂了边樊一通,说他不在乎自身安危。
说是骂,其实也就是语气凶了一点,说话快了一点,边樊表示毫无压力。
临近午饭,两人达成了暂时和解,怀源决定出去的动作再加快一点。
午饭只有一人份,怀源吩咐佣人又拿了一份。
佣人虽然疑惑,甚至怀疑有人溜进了这件屋子——毕竟昨晚就发现了蛛丝马迹——但还是不敢进来搜查,只能听从吩咐又拿来一份午餐。
这次边樊躲藏的地点改成了衣柜。
等第二份午餐送来,边樊从衣柜里出来的时候,问道: “怀总,你就不怕他发现什么端倪?”
“不怕,过来吃饭。”怀源脾气大了很多,讲话的语气也很凶, “现在那个‘家主’不知道焦头烂额成什么样子呢,还会管这点事?”
从第一次遇到麻烦,直到现在,那人都没有来找过怀源,可见他根本没把这些天麻烦的源头联想到主宅里这个半废的“嫡支”身上。
怀源把这个例子说给边樊听,最后总结道: “不要轻视任何人。”
房间里没有椅子,边樊坐在床边哦了一声: “怀总竟然这么厉害,看来之前让你陪我一起工作还是小题大做了。”
“不然你以为怀氏集团怎么发展起来的?。”怀源飞了他一眼,继续道, “之前因为退休了,就懒得再管这些事。”
“照这么说来,你很快就能离开了?”边樊继续问。
“对。”
边樊沉默了一会。
他原本设想的是怀源被软禁在高高古堡上,自己带着人马从天降临解救他,宛如书中那些解救公主的骑士。
但来了之后才发现……公主根本不需要他帮忙,自己就能跑出来,甚至还嫌弃骑士拖后腿。
……啧。
心情,有点奇妙。
总之边樊很有心机地没提离开的事,怀源也就误以为对方没有离开的计划,在凶了对方做事冲动不计后果之后……
把人留了下来。
边樊:计划通。
不过多了一个人也不能改变无聊的事实。
根据怀源的预算,最迟两天就能出去。
他自己习惯了没有网络,被关在小小屋子里,透过一扇玻璃看风景的生活。
不过边樊很闹腾。
“房间里唯一的那本书已经在你手上了,就不要再长吁短叹了。”怀源忍无可忍地看向边樊。
边樊长叹一口气,身体往后倒,瘫在床上。
他穿的衣服是怀源的,有点小,扣子勒得很紧。
“陪我聊聊天吧,怀总。”边樊翻了个身。
怀源比较了一下是继续听边樊叹气还是陪他唠嗑,最后选择了第二种: “你想聊什么?”
“唔,就,你……”边樊问到一半卡壳了。
不是找不到聊的话题,而是他想知道的太多了。
比如对方之前六年;比如以后的打算……
“啊对了。”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怀源就先问了, “我的花还好吗?”
“哈?”边樊傻眼了。
怀源危险地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你不会没看吧?”
“不是。”边樊欲言又止,他还真没想到,怀源问的第一个问题既不是顾陆言他们,也不是公司,而是养的花,多番纠结后道, “养得,挺好的。”
“挺好的你犹豫什么啊。”怀源渐渐睁开眼睛,危险的神色褪去。
“只是没想到你会问这个,不是应该问顾陆言他们?”
“我问他们干什么,都是大人了。”怀源拿过边樊手上的书,随意翻了几页,想起回去要面对白落言的哭诉有些头疼,面上还是无所谓的样子, “又不是小孩子,就算是刚开始收养他们的几年,我也不会事事过问。”
“刚开始收养的那几年?”边樊好奇地重复一遍。
果然,怀源开始说了当初的一些事,虽然不多: “刚来的时候,他们性格都很差劲,第一年艰难些,第二年开始就慢慢好了,最近两年其实都没怎么联系。”
“怎么说?”边樊不动声色地继续问。
“都很忙啊,言言要学着管理公司,林林要拍戏,落落直接不回家住研究所去了。”怀源叹了一口气,有种儿大不由爹的失落,不过还是挺为他们骄傲的, “现在我很满意。”
“那你回去之后……想做什么?”边樊心里升起一股窃喜,这比他之前想的六年内都住在一起可是差多了,继续游说道, “怀总,你今年才二十多,总不能开始养老了吧?”
怀源刚想回答养老,就被截住了话头。
想想也是这个理,他才二十六,总不可能每天过着养花的日子吧?
“说的也有道理。”怀源关上书,开始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不过我能做什么呢……”
“你就不想吞并这个家族?反正现在唯一合理的继承人就是你了?”边樊循循善诱。
他考虑得很好。
自己在这里有一定势力,再用家族让对方留下,远离国内,自然也就不会有那三个讨厌的人围在怀源身边。
他只想和怀源一起呆着,在哪都无所谓。
怀源倒是不知道他的这些小九九,闻言摇了摇头: “太累了,我还不如去管理怀氏。”
“而且我应该是回国治疗双腿吧。”怀源想了想,道, “反正现在也没有可以威胁我的人了。”
他可以放下一切伪装。
边樊又道: “我听说这里的骨科医院很好哦,与其回国,不如在当地治疗,而且上次旅游出了意外,没有好好看风景,难得出国一趟,顺便到处玩玩?”
这个提议让怀源心动了。
他坐直身体,细细想了一番,点点头: “好呀。”
边樊:计划通加2.
不论如何,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怀源愿意留下,他就成功了。
两天眨眼即逝。
怀源预料得不错,在第二天中午,就有人打开了门,说着一口地道的当地语言: “先生,您可以出来了。”
怀源的气势陡然一变,用同样的语言回复: “你做的很好。”
那人的打扮很像十九世纪的老绅士,带着绅士帽,拄着文明棍,看起来有五六十岁,闻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您的计划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