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山河破碎,板块重组,它能够顺应着转移过去,但依旧不会损坏。
长平村下面的地道,就是为了寻找那个天下第一楼,才会修建的。
活在历史中,神话一般的天下第一楼,前前后后有很多人都去找过,但只有卫扶苏,触摸到了一点边。
但后来,她就疯了,被卫云楼嫁给了谢司宇,卫云楼获得了洗白途径,谢司宇获得了卫扶苏,以及她身份的助力,在医药行业站稳了脚跟。
从此,黑道老大洗白上岸,大小姐身边的保镖成了商业大佬。
当年卫扶苏疯了,所有人都觉得是她搞学术搞出心理问题了,但近几年,卫云楼走过卫扶苏走过的路,才终于知道,她可能,真的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楼。
而同这个楼共同传出来的另一个传说,就是——秦始皇当初其实已经获得了长生不老的秘法,但方法太过血腥,他并没有接受。
这样的说话,有些人觉得可笑,因为秦始皇不就是以暴君闻名的吗?怎么可能会因为觉得血腥,就放弃了呢?毕竟那可是长生啊!
但天下第一楼的传说已经神乎其神,还真就有人相信这个说法,想见识见识。
于是,就传出了第二版,说天下第一楼里有长生秘法,只是当年秦始皇根本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没有钥匙打开。
也不管那个秘术是什么样的,只要有可能,就会有人趋之若鹜。
有人是想求得长生,有人只是想看看天下第一楼的恢宏,卫云楼既不想长生,也不想陶冶艺术,他只是想看这个世界能乱到什么地步。
玫瑰花,彼得潘,克隆人,不管是哪一方的势力,他们都已经变得极其乱套,只要有任何一方不平衡,整个局势倾倒,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黑吃黑。
既然要天下大乱,自然是在棋盘上的棋子越多越好,于是,谢林就成为那个最明显的靶子,各方势力的牵制者。
所以,他不能专心地做他的大老板,不能稳定地去做他的心理医生,不能认真地去做警局顾问,更不能将他默默培养的情报人员放在明面。
谢林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说重要也很重要,说不重要,也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但卫云楼显然想看一出好戏,他是定然不可能让他出事的,有人要他死,有人要他活,互相拉扯,不过是利益之间的交互。
卫云楼起身,说:“合作愉快,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谢林笑,做了一个请出门的姿势,道:“当然。”
第二天,陈意白这边出了结果,监控里面楚谚指认的那个女人,名字叫许微微,是个画师。
她很少出门,是个宅女,出门基本都是去采风,交际圈小得可怜。
…………
清晨,尤小雅一把摁掉叮叮响的闹钟,烦躁地将自己给塞回了被窝,一分钟后,顶着一头乱毛钻出来。
她熟练地跳下床,找到了昨晚被她乱蹬地拖鞋,半闭着眼去洗手间刷牙洗脸,一番收拾后,毛糙小孩变得像样了点。
尤小雅对着镜子整理歪掉的蝴蝶领结,又摸了摸长至膝盖的裙边,然后对着镜子扯出一个微笑。
这个微笑看起来实在太勉强了,比用手指勾上去的还要皮笑肉不笑,她索性放弃,垮着个批脸,拎着书包出门。
她锁好门,然后照常敲了敲隔壁的门,喊:“微微姐!起床啦~”
没人应,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微微姐画画很讲求灵感,经常突然灵光一现,然后就是一个通宵。
不管是她灵感迸发的时候,还是她刚熬完一个大夜,正在补眠的时候,都是不可能有回应的,所以,他们一般有事情就短信联系。
而尤小雅每天都习惯性地敲门,喊起床,这不过是她独特的生活仪式。
她嘟囔着:“又熬夜了吗?也不知道要不要给她买早餐挂门口……嗯,会冷掉的吧?果然……”
突然,眼前多了三双脚,尤小雅眨了眨眼,心道:果然走路不能出神,看这突然出现三个人都没注意。
她抬头看了一眼,两个高高大大的男性,还有一个女性,尤小雅不在意陌生人,只瞟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她往后退了一步,侧过身给他们让路。
程韶他们是看着尤小雅从隔壁出来,然后很熟练地敲门,然后自言自语的。
思及许微微打不通的电话,他干脆半蹲下身,拿出自己的证件,说:“你好,我是警察,你可以仔细看看,我不是骗子。”
尤小雅仔细看了看,然后将目光投向后面的俩人,他们学过,警察出警是两到三人。
黎元和沈乔安也在第一时间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只是离得比较远,小姑娘看不清。
他们见小孩警惕,就把证件给程韶,让他来展示。
第151章 不完美密室
尤小雅看清了,终于相信眼前的几个人不是什么骗子坏人,松了口气说:“叔叔们好,你们想问什么就问,我会配合的。”
程韶说:“你旁边那家人,许微微在家吗?”
尤小雅很肯定地点了头,说:“微微姐很少出门,昨天我还见过她呢。”
程韶:“我们有联系过她,但是她的电话打不通,你能帮我们联系一下吗?”
尤小雅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几秒后,铃声从门后响起,听这音量,应该就在门口处。
但是铃声一直响到自动挂断。
“不应该啊,薇薇姐要是在画画,会静音的……”尤小雅心里猛地一跳,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钥匙被插进锁孔里,转了两圈后,发出咔哒的响声,门开了。
沈乔安眼尖,在瞟到地上的场面时,迅速一把捂住尤小雅的眼睛,黎元和程韶也反应很快地上前一步挡住,然后打电话让警局那边来人。
进门的玄关处摆着一个白色的大鞋柜,鞋柜旁边放着一个小凳子,而现在,那个小凳子上坐着一个女人,她靠着墙,脸是对着门口的,却闭上了眼睛。
她的脖子上有一道豁开的口子,血流在白色的衣服上,像一朵朵绽开的红花,地上落了一把长剑。
许微微死了,是割喉,二十年前玫瑰花流血事件的死法。
尤小雅还是看见了,毕竟是她开的门,许薇薇又是正对着门,开门就是暴击,沈乔安就算是再快,也挡不住,现在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那血腥的场面让尤小雅反胃地干呕了两下,没吐出什么,却觉得嘴巴发酸发苦。
她尽力调整自己,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沈乔安在一边陪着她,担忧地拍了拍她的背,说:“不用怕,我们在,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黎元和程韶打开执法记录仪,戴上手套,绕开门口的尸体往里走去。
从玄关进门后,就能看到摆着客厅的餐桌,对面就是沙发,再推开玻璃门,就是阳台。
长沙发是布艺的,对面的液晶电视嵌在墙上,但下面还是放了一个电视桌,放着一个鱼缸,里面游着两尾红色的锦鲤。
三卧一厨,一卫一厅,只有一间主卧放了床,另外两间一间做了书房,一间做了画室。
屋子被收拾的干净整齐,让人看起来就赏心悦目,没有被人翻乱的痕迹。
各个地方的门窗都是锁好的,阳台那边有安装防护栏,没有藏人,也没有慌张逃离的痕迹。
如果不是尤小雅手里的钥匙,那这完全就是一个密室杀人案。
他们排查完开始分析的时候,警局那边的人也终于到了,尸体被运走,一些需要采集送去检验的东西也一起送走了。
黎元让开路,自己在画室一边看画,一边思考。
画室中间架了画板,挑了个光线最好的朝向,上面挂着的画却只画了一半,地上放着三两只颜料桶,几只画笔斜斜地扔在桶里,调色盘上的白色颜料几乎用光。
而这幅未完成的画,是一幅夕阳。
他盯着那画看了一会儿,盯得久了,就好像看见了一张脸,黎元眨眨眼,再去看的时候又看不到了。
他想,也许是自己看花了眼,于是又转而看墙上的画。
墙上的画都是装裱好了的,从左到右,第一幅画的是泛着微波的水面,下面游着两尾小鱼,水草伸出水面微微弯倒,草尖点在水面上,泛起一圈一圈水波纹。
第二幅是一只青玉花瓶,上面插了三支开得金黄的丹桂,米粒似的小花画得饱满,似有暗香浮动。
第三幅是茫茫大雪,洁白的雪地上堆了一个雪人,旁边地上落了一枝红艳的梅花,远处的房屋隐隐露出几许轮廓。
第四幅是一弯弦月,深蓝的夜幕下,弯弯的上弦月撒下点点银辉,往下倾泻一条银线,最末处连成一地白茫。
程韶走到黎元身边,一看到墙上那四幅画,就啧了一声,道:“风花雪月啊~唔,怎么画了弦月,不画圆月?”
黎元睨了他一眼:“你要不亲自去问问?”
程韶摇头笑:“我就是适当地表达艺术看法,你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黎元依然看画,说:“你说,之前酒吧里的暗室就是以一幅画为开关,她这里会不会也有类似的东西啊?”
程韶一愣,说:“你现在连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都没猜明白,就想着人家家里会不会有什么藏东西的机关了?”
黎元说:“我还是觉得很有可能。”
程韶转头去看另一面墙上的画,说:“那你就试试看呗,在这里盯着有什么用?”
黎元伸手将程韶拉过去,然后把他摁在那幅未完成的夕阳前面,说:“你盯着看,看久一点,有没有看出点什么来?”
程韶按他说的仔细看,看了没一会儿,他突然有些疑惑地说:“奇怪,这颜色,不像是最近上的啊……”
他伸手摸了摸,那厚度,那质感,起码是加涂了三层的效果,怎么可能会是现在这样才画一半的效果?
黎元皱眉,转头去看另一面墙的画,第一幅画的是天将破晓,有光从云层打下来的城市,第二幅是太阳高挂,天空澄澈的村庄,第三幅是蓝得发黑的大海,巨浪席卷,像是想要吞噬万物。
他将目光看向这幅未完成的画,这幅画的全貌,应该是——盛大晚霞下的葱郁山林。
因为山已经有了轮廓,晚霞也画了一半。
程韶突然抬头,声音有些沉:“黎元,我好像在这幅画里……看见了一张人脸!”
黎元一点也不意外地点点头,说:“我也看到了,估计是利用人眼球的视网膜造影,每个人看到的东西,取决于个人。”
程韶:“那你看到了什么?”
黎元笑了笑,说:“一个人脸。”
程韶:“……”
“所以,你是怎么得出,看到什么取决于个人的结论?”
黎元将那幅大海拿下来,说:“因为,这幅画是不可能画出让人看久了就发现里面有人脸的,它根本没有可构的线条。”
第152章 第二人格:许薇薇
他把画拿下来的之后,还把画框给拆了下来,把那幅未完成的晚霞装了进去。
在画框被拆开之后,从里面掉出来一张四四方方的花笺,小小一张,里面写了一个名字————许薇薇。
程韶疑惑:“怎么是这个薇?她不是叫许微微吗?”
黎元装好画框后,直接将画挂在了那幅大海原来挂的地方,没有什么变化。
他想了想,又把那幅大海给重新拿了一个画框,又裱起来,挂上了最后一个空位处。
一会儿后,所有画都被吞了进去,机关旋转,画室里的画一瞬间全部换了个新。
新的画全是沉郁压抑的冷色调,跟一开始的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沉郁压抑的风格下,一扇门缓缓拉开,里面出人意料得很干净,空间不大,放了一张桌子,桌面上放着很多纸张和书籍。
有一些还是用资料夹归类,放在纸质书立里。
程韶翻了翻,这些都是一些人的个人资料,直到翻到了林宣的资料,他顿了顿。
黎元发现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于是也凑过去看。
林宣,1号实验体,08年投入实验,原生家庭中父亲未尽职责,实验过程中有抗拒任务倾向,却仍未觉醒副人格,25年销毁。
觉醒失败原因:陆深和谢林的介入。
执行人:付梨。
下一张也是一个认识的人。
曾浩然,记忆替换实验者,替换后依然无法改变淫乱本性,7号任务宫刑执行完成后,其精神紊乱,无法完成指令,已废弃。
执行人:许微微
后面还有谭奇和严亦铭,但都没有执行人,资料上说,他们是在精神暴乱的状态下,自相残杀的。
而让他们精神突然暴乱的人,正是温阑。
在他们两个人的资料下,还用手写了一行字:爱情使人盲目。
啊这……
程韶和黎元的表情都有些复杂,温阑还真的,一个人都没有杀啊……
黎元继续翻下去,最后翻出了一张泛黄的纸,其他人的都是电脑打印的字,而这张不一样,它是手写的。
许微微,孤儿,从小受专业练习,作为下一个审判执行者培养,十五岁时觉醒第二人格许薇薇。
许薇薇软弱无能,不是助力,而是拖累,其余事情,还需继续观望。
纸的后面还有一张彩印出来的照片,一个女人躺在冰棺里,两手放置于腹部,双眼紧闭。
程韶皱眉:“这照片上的人……是卫扶苏?”可是,她的尸体不是被谢司宇做主火化了吗?
怎么可能还有完整的尸体放在冰棺里给人瞻仰。
黎元想了想道:“这些资料,按理来说不太可能留下来,她一个执行人,为什么没有销毁这些东西?”
程韶:“她不是还有一个副人格,许薇薇吗?”
黎元说:“现在,我们来做一个大胆的猜测,首先,许微微是被一个组织培养的孤儿,而接受培养的她,长大后理所应当地需要反哺组织。”
程韶若有所思,说:“而许微微生出了第二人格,一个软弱的拖累,如果用一种极端的思维将两个人格分开,应该是……黑白?”
黎元瞥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你会说善恶。”
程韶说:“你觉得,这些资料是从小接受训练的许微微留下的,还是第二人格许薇薇?”
黎元说:“机关这么巧妙,应该是许微微吧?”
“那问题来了。”程韶打了一个响指,“许微微从小在组织长大,思想观念上,她是不可能背叛的,所以,她为什么不销毁这些资料呢?”
这些资料留下来,被警方看见,会暴露组织,被组织看见,就会怀疑许微微居心叵测,这样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她又为什么要做呢?
“这样的话……”黎元说,“那就是许薇薇背叛了组织,一直收集这些资料,但却被组织的人察觉,招惹了杀身之祸。”
程韶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一定会再次回来找这些东西的。”
“不,不一定,还有一个可能。”黎元面色严肃道,“还有一种可能是……”彻底销毁。
他后面四个字还没说出来,程韶就立马捂住他的嘴,惊恐道:“你别说,乌鸦嘴的话可是会灵验的!!!”
黎元无奈道:“难道我不说,你就不怕了吗?”
程韶:“……”
“我们还是把这些东西收拾收拾带走吧。”
两人才收拾了一会儿,黎元的电话就开始疯狂地响,他接听之后,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塞给程韶。
黎元飞掠出去的时候,程韶整个人都是傻的,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要这么急?
他正要打电话问问呢,隔壁的沈乔安就跑过来了,说:“市局门口有一名男子,身上绑着炸药,劫持了路过的一个孕妇……”
程韶一边飞快收拾,一边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乔安说:“谢顾问与他谈判,换了人质。”
“换人质?”程韶说,“换了谁?”
沈乔安也一起帮忙,疯狂将资料都摞起来,说:“谢顾问自己上的。”
难怪,难怪黎元跑的那么快。
程韶继续冷静地问:“那个人是有什么诉求吗?”
沈乔安手有些抖,声音都带着哭腔:“他说他要揭露……”
程韶:“揭露什么?!”
沈乔安:“人性……本恶!”
半个小时前。
谢林坐在办公室,面前是宋思思和宋哲的照片,垂眸思索宋家人为什么会在长平村进行祭祀,长平村的人又为什么会追着宋思思不放。
当年,谢家的人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就被谢司宇拿来杀鸡儆猴了。
谢林有偷偷放走几个犯了错的人,但没过多久,他就会从各种途径“偶然”知道那些人的死讯,但他从来没有被谢司宇拆穿过。
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些人送走是死,留下也是死,他们只有在别人的庇护下才能活,于是他说:“我要培养属于我的势力。”
谢司宇要谢林成为一个掌权者,他就必须拿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而上位者,是需要手下的。
谢司宇笑了,于是谢林就知道,他赌对了。
第153章 我该怎么救你?
从此,那些被轻视的生命,被谢林一点点送去了长平村,然后某一天早上醒来后,发现眼睛都瞎了,没多久,人也都疯了。
这么想了一会儿,谢林觉得,他还是应该亲自去看看,于是穿上外套往外走。
到了门口就发现,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看着市局的方向,神色有几分紧张和不自然。
男人的身体略微有些臃肿,肩头瑟缩着,背微微有些驼,发黄枯燥的头发,长得已经快遮盖住眼睛,身上穿着脏兮兮的工装,脚上踩着的是深绿色的解放鞋。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劳苦大众形象,只是他用瑟缩的眼神观察着周围,而且在警局周围徘徊的行为,真的让人觉得他应该有些什么事,但犹豫着不敢。
谢林皱眉,停在了原地,探究的目光扫向对方。
男人像一只惊弓之鸟,猛地抬头,和谢林对上了视线,慌乱、恐惧、无措,对视完后,他又偏开了。
谢林在这短短的对视中,读到了一点不同寻常,于是他向男人的方向走去。
只是没想到,下一秒,男人突然惊恐地抓住了一个孕妇,一只手掐住孕妇的脖子,另一只手掀开自己的外套。
外套下面,男人的身体上绑着一圈的炸弹,他用力地掐着孕妇的脖子,大喊:“不许动!不然我就引爆炸弹,我们大家一起死!”
其他过路人都纷纷跑路,直面男人威胁的谢林顿住了脚步,说:“别激动,我不会伤害你。”
他说着,还向后退了一步。
男人吞了吞口水,额头上的汗往下滴,整个人都紧张极了,手下意识地收紧,孕妇被他掐的喘不过气了,一个劲儿地挣扎。
谢林看这情况已经来不及谈判了,于是说:“你松一下力,她受不了的,如果你有什么诉求,我们都是可以谈的……”
警局里面的人已经听到动静出来了,以男人为中心围了一个圈,但男人身上绑的是炸弹,谁也没敢轻举妄动,局里已经有人通知拆弹专家了。
男人看了一眼谢林,手松了一下,脚下却有些颤抖,他闭了闭眼,终于大声道:“谁是谢林?!”
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怔,但没人好奇偏头,因为他们看向别人行为,就是在为歹徒指明目标,会害死队友的。
谢林平静道:“我就是。”
男人一愣,抬头仔细地盯着谢林的脸看,眼神里是打量,疑惑,还有几分期望。
谢林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看不出危险分子的狡诈和阴狠,只看到了一个普通男人的恐惧绝望,像是被胁迫的。
男人颤抖着手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一张用纸彩印出来的照片,上面的男人戴着眼镜,身上穿着白大褂。
在他确认的时候,被他掐着的那个孕妇已经开始呼吸不畅,女人的手颤抖着抚上高高隆起的肚子,冷汗直冒,脸色发白。
谢林当机立断说:“她要生了,我来换她。”
男人转头看向孕妇,她脸色发白,满脸泪水,虚弱地喊:“孩子……我的孩子……”
他脑子一懵,干燥得起皮的嘴唇嗫嚅着,重复了几遍“孩子……孩子……”
男人放了手,然后跪地崩溃大哭,他说:“谢顾问!求求你,救救我……”
在他崩溃的那一刻,几个警员飞快上前带走了孕妇,有几人想要上前压住男人。
谢林突然大喊:“都不要动他!!!”
几人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停下了,却将目光投向了谢林。
谢林一脸严肃,说:“刚刚你们冲上去的时候,炸弹开始倒计时了,但你们停下后,炸弹的倒计时也就停下了。”
这话一出,众人心里都是一凉,艹!这炸弹居然还是遥控的,靠近就要炸,那防爆专家在也没办法啊。
这个时候,救护车已经就位,将孕妇拉去了医院。
叶泉长吸一口气,只觉得时运不济,然后带着人去转移附近居民。
他们必须做好炸弹在这里爆炸的准备,这是最坏的打算。
跪地的那个男人抬起脸,那张饱经风霜的面皮上,涕泗横流,他央求:“谢顾问,求求你,我还有老母亲和小孩要养啊,我要是死了,他们该怎么活啊…………”
谢林站在那儿,目光平静,问:“我该怎么救你?”
男人愣了愣,跪地磕了一个头,声音闷闷地:“他说,他说,先把我们绑在一起……”
谢林点头,一步一步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死死盯着男人身上的炸弹,突然,炸弹上面的数字亮了,谢林猛地顿住脚步。
有个警员后退了一步,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谢顾问,我只是想试试……”
看来,只有谢林一个人可以靠近,别人靠近的话,就会触发炸弹的倒计时。
这种弹性遥控,后面一定是有个人在看着,不是市局有内鬼,那就是监控被黑了,或者……这里被人提前安装了监视设备。
谢林摇了摇头,说:“没事。”
他继续往前,炸弹上的数字没再亮起来过,所有人心里都是捏着一把汗,那叫一个紧张。
谢林显得十分镇定,他拿出了一个手铐,将自己的左手和男人的右手锁在了一起。
为了安慰男人,他还十分轻松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嗫嚅道:“我……我叫杨大山……”
“好的,杨先生。”谢林说,“我们现在还需要做什么吗?”
杨大山抖了抖身子,然后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流下的血,他磕的那个头太实在了,直接一下给磕破了皮,流了血。
他的头还有些晕乎乎地,伸出手指指了一下天,哑着嗓子说了一个字:“等。”
谢林也没反驳什么,只是问:“那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等吗?”
杨大山摇头,说:“不行,一旦开始,我就不能动了。”
谢林问:“那你知道,那个胁迫你的人是谁吗?”
杨大山继续摇头,说:“我没有和他直接接触。”
谢林继续问:“那他是怎么给你发布指令的?”
杨大山颤抖着说:“他……他能在我的脑子里说话……”说着他整个人就缩在那儿,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
他这边一动,手铐另一边的谢林左手也跟着抖了起来。
谢林叹了口气说:“跟着我做深呼吸,呼~吸~呼~吸,冷静一点,别担心,这不是什么灵异事件,这只是科技。”
他伸手握住了杨大山长满老茧的手,说:“我一定会救你的。”
也许是这句话里面的肯定意味太明显,杨大山慢慢平静下来,只是人显得十分颓废。
他一边流泪一边说:“对不起,我不该来的,我就应该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慢慢等死,不应该连累你们,不应该……”
谢林说:“没有什么不应该,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权利,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没有必要觉得愧疚。”
杨大山抬头看他:“真的吗?”
谢林认真点头:“当然。”
杨大山凝视了他几秒,然后笑了一下“谢谢你还肯哄我……”
谢林还想说点什么,但被杨大山打断。
他说:“今天早上我去上工的时候,突然,一辆车就停在我面前,两个遮得严严实实的人冲下来就把我往车子里塞。”
那两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露脸,他们给杨大山喂了安眠药,等他再次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躺在公园的长椅上,而身上被安装上了炸弹。
他当时就被吓懵了,正好这时电话响了,杨大山六神无主地接听对面是一个机械男音。
电话对面的人说要按他的指示行动,不然,炸弹就会引爆。
杨大山说:“我本来是想报警的,但没想到,他给我的第一个指令就是来到警局……”
谢林略微思索了一下,说:“你的手机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杨大山现在很信任谢林,因为电话那边的男人说过,只有找到谢林,他才能得救。
他很拿出自己的手机,那是一台老式机子,还是按键的那种诺基亚,拿在手里,笨重得像一个砖块。
谢林接过来,面色如常地按了几下,确定好哪个按键是哪个功能后,才开始查询通话记录。
杨大山看见谢林实验按键功能的时候,自卑羞愧地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年轻人用不惯吧?”
谢林一本正经地胡诌:“我也用过,只是每台手机的按键位置不同,你看我现在操作的不是挺熟练。”
杨大山看着谢林那笃定的表情,已经下意识地相信,每一台诺基亚的按键设置都不一样,这种奇怪设定了。
不得不说,有些人只要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来,就算是胡说八道,也真的很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