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形隔一会儿就会发生一次,所以商珉弦干脆不睡觉守着他。
庄清河就像一个破破烂烂但是被上了发条的木偶。到了一个时间点,他就闭眼挣扎着从被窝里往外爬,跟个瞎了眼的警惕动物一样。
商珉弦什么都不干,就坐在床边看着他。睡着的庄清河看起来是真的很乖,呼吸清浅,因为发烧脸颊也红扑扑的。
饱满的唇瓣微张,有种妆点不出的天生好颜色。
他想到之前在客厅里的那个吻,盯着庄清河的嘴唇看了许久。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庄清河开始流口水......
“......”商珉弦从床头抽了张纸巾给他擦干净,然后盯着继续看,忍不住抬手摸上了他的脸。
庄清河的脸很小,商珉弦用手比划着,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包住。
这时庄清河突然睁开眼和他对上视线,神思尚未回笼,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商珉弦也怔在那,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庄清河开口,声音有一种没睡醒的朦胧,问:“你打算趁我睡觉,掐死我吗?”
“......”
商珉弦真的觉得庄清河现在不太正常,这不是骂人,而是客观评价。谁会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想到这种可能,就跟有被害妄想症似的。
庄清河眨了眨眼,表情极诚恳地说:“我听话,你别杀我。”
“……”
商珉弦来不及解释,庄清河说完这句话又歪头昏睡了过去。
梦境昏昏沉沉,漆黑的睡眠像深海的沉浮。庄清河在梦里被众鬼蚕食,每个人都想要他死。
商珉弦守着他到了后半夜,感觉他终于消停了。
可是没多久,庄清河又突然醒了过来,他看着天花板声音嘶哑地说:“商珉弦,我知道了。”
“……什么?”
庄清河突然就不像一个发烧的人了,他语言清晰有条理地说:“其实安安只是庄清河的一部分,安安是A,庄清河是B。A属于B,B包括A。所以我们可以说,A是B,但B不只是A。”
“所以你喜欢安安,就是喜欢庄清河。你喜欢庄清河,又不只是喜欢庄清河。”
庄清河顿了顿,说:“你爱庄清河。”
商珉弦觉得哪里不对,庄清河似乎在利用语言的逻辑转换对他进行洗脑,试图把他绕进去。可是他被“你爱庄清河”这五个字砸懵了,说不出话来。
庄清河眼睛烧得灼灼发亮,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商珉弦,你爱我。”
商珉弦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庄清河又歪头睡过去了。
“..................”
凌晨四点,商珉弦坐在客厅的餐桌前喝水,他想冷静一会儿,可脑海里总是频频闪现刚才庄清河那些话。
他已经琢磨过来庄清河的逻辑漏洞了,他直接从安安和庄清河的质的区别,跳到了喜欢和爱的量的区别。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直至天色蒙蒙亮,商珉弦回到卧室,庄清河还在睡。商珉弦熬了一夜,也在他旁边躺了下来。
庄清河身上真烫,商珉弦抱着他像在怀里揣了火炉。
外面开始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庄清河仍是睡得昏天暗地,脸埋在商珉弦的怀里,突然呓语:“商珉弦,我也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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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庄清河是不是变弱了?
我觉得强和弱都是对比出来的,对照自身,庄清河没有变弱。
庄清河武力值是很高,但他也确实打不过昆儿,这一点我在第一章 就点明了。
滴眼药水那次也体现了。
昆儿的武力值高得有点非人。
目前能和他搏一搏的,大概就是许僭越身边的林听。
林听只出现过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小可爱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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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鹿鞠躬感谢大家的追更。
第76章 鲁伯特之泪
庄清河睁开眼,看到的第一道晨光犹如蛛丝般轻柔。他先是感觉身上很暖和,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商珉弦怀里。
商珉弦似乎一直没睡,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意识到他醒了之后,突然说:“庄清河,你说了好多梦话。”
庄清河瞬间变得很紧张,似乎真的怕自己说了什么东西似的,问他:“我说什么了?”
商珉弦转头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说你爱我。”
庄清河愣住了,看着他没说话。
他想起之前自己说了这句话之后,情形的发展都不怎么好,两次都他让觉得很难堪。
商珉弦焦灼的心在庄清河的沉默中一点点冷下去。
“你再睡一会儿吧。”他起身准备出去。
庄清河用一种极为缓慢小心的姿势从床上爬下来,跟着他,说:“我睡饱了,我饿了。”
“让林姨给你做点吃的。吃什么?”商珉弦头也不回,有点生闷气的意思。
庄清河却毫无察觉,说:“粥。”
来到餐厅,庄清河坐到餐桌前等饭吃,像个等老师分餐的乖宝宝。他有了点小心翼翼的感觉,肚子都咕咕叫了也不敢催,看着餐桌上的月季花发呆。
因为受伤的缘故,庄清河整个人都显出了一种缓慢又安静的状态,和他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商珉弦没什么胃口,坐在一旁看报纸,时不时抬头看他两眼。
庄清河在他第三次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转头逮住了他的视线,问:“怎么了?”
商珉弦还是看着他,没说话。
庄清河和他对视一会儿,张了张嘴,说:“等我好了......”
接着又转头看着月季花发呆。
林姨端来了一碗粥,庄清河伸手摸了摸,是热的,觉得好歹待遇还是提升了的。
他很慢很慢地把那碗粥喝完了。
商珉弦忍不住问:“只喝粥吗?”
庄清河侧了侧身面对他,说:“这样比较方便,嗯......”他想了想说:“我现在不太敢使劲儿。”
他现在完全不敢有任何大动作,呼吸起伏大一点都觉得胸腔的骨头疼。
“......”商珉弦撇开脸,过了一会儿,又问:“那你洗澡?”
“自己可以洗,慢慢洗。”庄清河回答得很快,快得像在拒绝什么。
商珉弦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
庄清河喝完粥,四下看了看。
“看什么?”
庄清河问:“我睡哪个房间?”
他其实不太想睡商珉弦的卧室,他总忍不住想商珉弦和前男友睡在上面的样子。
他看了看之前安安的小房间,问:“我还住那间吗?”
商珉弦跟着他的视线移过去,看着那个被他的额头抵过无数次的门板。过了一会儿他移开视线,说:“不行。”
庄清河愣了愣,哦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商珉弦低头继续看报纸:“你睡我的房间。”
“那你呢?”
商珉弦抬头看着他,似乎觉得他在问蠢话。
庄清河喝完粥又睡了,黄昏的时候又爬起来要吃的。吃完又回去接着睡,主打一个昏迷也不能耽误一顿饭。
商珉弦看他能吃能睡,也放心了不少。
四天后,商珉弦带上他回医院照CT,医生说恢复情况不错,把固定带拆了。
为了照看庄清河,商珉弦这几天都是在家办公,直到去完医院第二天,他才开始去公司。
这天庄清河醒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卧室只有他一个人。明媚的阳光透过浅色的窗帘铺陈进来,他坐起来在床上发了会儿,洗漱完又下楼找吃的。
吃完饭他来到院子里,躺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晒太阳,不是说晒太阳对骨头好嘛,他想让自己的骨头快点长好。
他晒着太阳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把上衣撩起来把肚皮露出来。
嗯,这样晒得透一点。
于是商珉弦回家看到的就是庄清河像只猫一样,躺在院子里,露着肚皮晒太阳的画面。
固定带已经取了,被邓昆踢出来的那一脚的淤青还在,十分明显可怖地露在那。
商珉弦盯着淤青看了一会儿,呼吸越收越紧,说不上的发闷。然后他又看向庄清河的小腹,那里其实一直有一片不明显的疤痕,痕迹很浅,但是面积很大。
应该是做过激光疤痕修复,而且不止一次,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太出来了。
他踢了踢庄清河的腿,等他醒过来后,吐了口气问:“大白天的,你又勾引谁呢?”
庄清河迷迷糊糊得,眨了眨眼,说:“你回来了?”然后反应过来,拧眉问道:“我勾引谁了?”
商珉弦看着他的肚子不说话。
庄清河跟着他的视线看下去,把衣服拉下来把肚子遮好,说:“我晒晒肚子。”
你又不是猫,晒什么肚子?
商珉弦没再搭理他,提步往屋里去。
庄清河也扶着椅子慢慢起身,走在后面问:“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下午不工作吗?”
商珉弦没回答,只是说:“以后少在大庭广众之下袒胸露背的。”
“嗯,知道了。”
庄清河现在就是个脆皮,弱小无助打不过,故而态度很卑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商珉弦沉着脸就进了书房,庄清河在他身后斜觑了他两眼,觉得这人好像心情不好。
庄清河上辈子大概是一只变色龙,会根据环境变化自己的皮,从而有效的隐藏保护自己。他现在住在商珉弦这里,怕被赶出去,又怕被商珉弦交给邓昆。
所以整个人都呈现一种怕给人添麻烦的状态,不仅如此,还要想办法给商珉弦提供情绪价值。
谁让他现在寄人篱下呢,他不把商珉弦哄开心了,哪天他脾气上来把自己赶出去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庄清河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书房。
一进去就感叹道:“商珉弦,你这书房好大啊,好多书啊。你都看过吗?”
商珉弦扫了一眼自己占了几乎三面墙的书柜,嗯了一声。
庄清河嘴上连连说厉害。
商珉弦被夸得眉眼舒展了一些,在书桌前坐下开了电脑,开始处理工作,也没赶庄清河出去。
庄清河在书柜前慢慢踱步,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书架上的一本书。伸出手,用指尖划着书脊上的烫金字,罪与罚。
商珉弦在书桌前工作,庄清河就窝在沙发上看书。商珉弦时不时抬头看他,发现这家伙居然看得挺认真。
看了一会儿书,庄清河起身活动。看到商珉弦的桌上放着一个精细的木框架,里面吊着一只水滴状拖着长尾巴,透明的像是玻璃的东西。
他蹙眉,看着那个东西,突然猥琐地笑了。
“你笑什么?”
“你看这小东西像不像那个?”庄清河转头问他。
“什么?”商珉弦不明所以。
庄清河嘿嘿两声,没解释。商珉弦莫名其妙,看着那个摆件,说:“那是鲁伯特之泪。”
“鲁伯特之泪?”庄清河看向他,他歪头的时候往往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感,可此时他表情认真,眼睛睁得很大,这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很有好奇心的小动物。
“嗯,玻璃加热液化后倒进冷水中形成的。它的头部可以抗住铅弹的攻击,能承受20万吨的压力。”
庄清河这下对这个小东西刮目相看了,又看了两眼:“这么厉害?”
“但它有一个弱点。”
“什么弱点?”
商珉弦把那颗鲁伯特之类拿下来,说:“它的头部虽然能承受很大的力,但是末端很脆弱。”
“只要掐住这里,轻轻一掰。”商珉弦说着,掐住鲁伯特末端纤细处一掰,那颗鲁伯特之泪瞬间炸裂,碎成齑粉。
庄清河看着桌上的烟尘粉末,许久没有说话。
这天庄清河睡得很早,商珉弦从书房出来回到卧室时,他已经睡得很熟了。
商珉弦失眠到凌晨,都没有等到庄清河说梦话。
然而第二天清晨,他还是得一大早起来去工作。
庄清河见商珉弦起来,自己也从床上爬起来,一起去洗手间洗漱。两人站在镜子前刷牙,然后庄清河看到了满嘴泡泡的商珉弦。
庄清河想笑,结果被自己嘴里的泡泡呛住了,撑着洗手池咳了好几声,疼得脸都白了。
商珉弦转头,满嘴泡泡地看着他,似乎在用眼神指责他自作自受。不过他一直等到庄清河缓过来了,才收回视线继续刷牙。
洗漱完,两人一起下楼吃早餐。
餐桌前,庄清河照例还是喝粥,他问林姨要了点白糖加进粥里,那份量看得商珉弦直皱眉,心想难怪他之前长蛀牙。
不知道庄清河施了什么法,林姨现在对他很客气。
粥喝到一半,庄清河问:“林姨,你会不会做双皮奶啊?”
林姨回答“这个我不会。”
“哦。”庄清河眼神黯淡了一下,他想吃双皮奶,可他没有手机,连外卖都点不了。
商珉弦这时已经吃完了,起身出门准备去上班。
庄清河见状也放下碗,走到门口送他。
豆包,对,边牧已经彻底放弃那个洋名了。
豆包见商珉弦出来,欢快地围着他跑来跑去,在他身边画圈,又像在堵他的路。
庄清河站在门口看着一人一狗,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又看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豆包这是血脉觉醒了,它在牧商珉弦。
“......”
商珉弦上了车,还没来得及关车门,豆包就扒着他,想把他扒拉出来,然后赶回“圈”......回屋里。
商珉弦做了个手势,豆包就停下了动作,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商珉弦,商珉弦又指了指站在门口的庄清河。
于是豆包回头,看向庄清河,像看自己的羊。
然后它当机立断放弃了商珉弦,转身朝庄清河跑去。
庄清河:“......”
接下来这一整天,豆包就围着庄清河,他走到哪,豆包就跟到哪,似乎生怕他丢。
庄清河看电视,它就窝在一旁守着,尽职尽责得足以令所有社畜羞愧。
太阳即将跌落地平线前,遮在夕阳前的云层突然分开了。金灿灿的光从云缝中奔涌泄出,照得天地间皆是耀眼的余晖,
商珉弦下班回来就看到庄清河蹲在花园里,跟自己的园丁说话。
他觉得庄清河刚好了一点,整个人就又皮了。
他听见庄清河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对现任园丁说:“鱼肠堆肥效果最好,你跟林姨说啊,以后让她把这些可以堆肥的东西都给你留着。”
“不过要腐熟发酵后才能用,不然会烧根的。”
庄清河蹲在那看那几棵明显不如自己养的时候茁壮的月季,批评道:“打顶也没打好,分支都没促出来。”
园丁认认真真地听着,还问他怎么打顶。
庄清河给他比划了几个位置,跟他说了打顶的关键,园丁频频点头,表示受教。
“......”商珉弦见他们说的这么忘我,自己在后面站半天都没被注意到。
刚这么想着,庄清河回头了,似乎早知道他在后面似的。他仰头看着商珉弦,在夕阳下笑得眼睛都弯了:“商珉弦,你回来了?”
"嗯。"
庄清河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商珉弦面无表情把手里的打包袋递给他:“双皮奶。”然后就回屋了。
黄昏的风吹得旁边的月季微颤,庄清河的心又喧哗了起来。
吃完晚饭,商珉弦进书房处理一些工作。庄清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愉快地吃完了双皮奶。
夜色渐深,庄清河打了个呵欠回卧室睡觉了。
不知道是深夜几点,庄清河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床上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就以为商珉弦还没回来睡。
挠了挠眼皮,他从床上爬起来去上洗手间。
庄清河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也没注意到洗手间门缝下漏出来的光,拧着门把手就把门推开了。
亮光扑面而来,庄清河眨了两下眼睛才睁开眼。然后他就定住了,看着洗手间里面一动不动,嘴巴微微张开一条缝。
愣了两秒,庄清河猛地把门关上,转身爬回床上钻进被子里。
洗手间则传来商珉弦气急败坏的声音。
“庄清河!你不会先敲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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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清河!你不会敲门吗?”
商珉弦吼完这句话显然已经没有继续的兴致了,黑着脸从洗手间出来,躺回床上一言不发。
庄清河闷在被子里,小声说:“我梦游呢,什么都没看到。”
商珉弦沉默。
等了几分钟,庄清河悄咪咪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自认为动作很轻很轻地下床,进洗手间尿完,又悄咪咪地爬了回来。
他刚躺好,旁边商珉弦翻了个身。
过了一会儿,商珉弦又翻了个身,听起来很懊恼又很烦躁。
庄清河小心翼翼地问他:“要我帮你吗?手要吗?”
商珉弦听了这话,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恼怒。
庄清河他又开始了。
刚才被庄清河撞见自己在洗手间拿着他的衣服diy都没有感觉这么丢人。
庄清河又在可怜他了,于是商珉弦声音很冷地回绝:“不用。”
被拒绝后,庄清河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听不出语气:“我可以不说话。”
“我说不用!”商珉弦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彻底恼羞成怒,恶狠狠地:“你要是不睡就给我滚出去!”
庄清河被他吼得身体一僵,立马噤声,似乎被他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他默默起身,抱着毯子准备出去。
“你干什么去?”商珉弦坐起来问他。
庄清河不说话,低头往外走。
商珉弦从床上下来,拽住他的胳膊,问:“你大半夜又要去干什么?”
庄清河没力气,很轻易地被商珉弦扳过身子,还是低着头,像是在藏什么似的。
商珉弦抬起他的脸,发现他满脸都是斑驳的泪痕,顿时愣住了。
“......你哭什么?”商珉弦抬手帮他擦眼泪。
“你那么凶干什么?”庄清河说话带着哽咽,哭得更厉害,鼻子都红了,看起来很委屈很难过,带着哭腔大吼:“不要就不要,你不会好好说吗?干嘛要骂人啊?”
商珉弦怔住了,除了床上,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庄清河哭。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游刃有余,哭得像个小孩儿。
庄清河情绪太激动,呼吸起伏间胸腔的骨头又开始疼,他一边弓腰捂着胸,一边哭着说:“我把你们当祖宗供着哄着,就是让你们这么对我的吗?”
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最后一句喊得声音都劈了,说着还把手里的毯子狠狠摔到商珉弦身上。
商珉弦怔愣在那,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被钝刀割了一样的疼。他知道庄清河话里说的你们,是把邓昆也加进去了。
想想庄清河这些天的遭遇,他下意识地把人搂在怀里,抱回床上,轻轻拍着他的背:“对不起,我太大声了,你别哭了。”
庄清河哭得停不下来,鼻腔发酸,浓重的哭腔让他声音模糊:“商珉弦,你太混蛋了。”
怎么能连你也欺负我?
刚因为双皮奶觉得商珉弦对他好了一点,结果他又凶人。
“对,我混蛋。”商珉弦顺着他,又说:“你先平静下来,慢慢呼吸。”
庄清河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许久之后还是有点抽抽嗒嗒,心情很别扭地问:“你对你男朋友们也这么凶吗?凭什么只冲着我发脾气?”
商珉弦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男朋友。”
“......什么?”庄清河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地发红。
“从来就没有什么男朋友。”商珉弦看向一旁:“我是骗你的。”
庄清河凝着泪眼,看了他好大一会儿,轻声问:“为什么要骗我这种事?”
商珉弦当时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占理,现在回头看又开始觉得自己这事儿干得太蠢了,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解释:“因为你总骗人,你根本不知道被骗的感觉有多难受。”
庄清河没说话。
“我只是想让你改掉坏毛病。”商珉弦声音干巴巴的。
空气里安静了许久,庄清河才开口:“所以,你单纯只是为了让我难受?”
商珉弦看着他的眼神,更觉得自己的主意蠢了,张了张嘴,然后嗯了一声。
庄清河说不上是一种什么表情,想到自己在衣柜里煎熬的那半个多小时,突然觉得好讽刺。
他捂住脸,吐了口气,说:“商珉弦,我真的......”
庄清河不知该作何评价。
商珉弦又重复:“庄清河,我没有交男朋友。”
我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
庄清河点点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他躺了回去,翻了个身背对着商珉弦。
过了一会儿,商珉弦问:“你在生气吗?”
庄清河闷声问:“你觉得我不该生气?”
商珉弦:“可是你气什么呢?你骗了我那么多次,我才骗你......”他在心里数了数,说:“就两次。”
庄清河沉默了半天:“可是这根本不一样。”
他声音苦涩:“商珉弦,你真的不该这么对我。”
商珉弦戳了戳他,又说:“庄清河,你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你还记得吗?你说,一个人被用什么方式对待了之后,就拥有了使用这个方式的权力。”
“所以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呢?”
庄清河沉默片刻后笑了笑,然后说了句毫不相干,甚至在商珉弦听来有点莫名其妙的话。
“因为衣柜里真的太黑了。”
商珉弦没明白什么意思。
这个夜晚最终以沉默收场。
庄清河躺在商珉弦的身边,寂静无声,却依旧存在充满生机的搏动。
商珉弦心里想了很多事,意识逐渐朦胧,在即将进入梦乡之前,似乎听到旁边的人发出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第二天早上,庄清河醒来的时候,商珉弦已经去公司了,在床头柜给他留了一张纸条。
[我去公司,饿了找林姨,有事打电话。]
商珉弦的字写得真好看,庄清河盯着那张纸条看了一会儿,然后折好放到了口袋里。
饿了找林姨。他慢吞吞地下楼,找林姨要了一碗粥。
喝完粥,他就开始每日必修课,去院子里晒了一会儿肚皮。一直晒到午饭时间,吃完午饭又去睡午觉。
他胃口好得很,午睡醒来感觉嘴巴有点苦,想下楼找个桃子啃一啃。
刚从卧室出来,在楼梯那里看到一楼会客厅的门开着,里面有人。
他只看到那人的腿就认出来了。
是邓昆!!!
庄清河瞬间又缩回洞里,把卧室门从里面锁上。他想给商珉弦打电话,可是他没有手机,卧室的电话也只能打内线。
半个小时后小时,得到消息的商珉弦从公司赶回来了。进门后,管家上前接他的外套时,商珉弦问:“他呢?”
管家:“人在会客厅。”
商珉弦看了一眼会客厅的邓昆没说话,又看向管家。
管家这才反应过来,说:“啊,庄先生在楼上。”
商珉弦又看了一眼邓昆,没过去,而是直接上了楼。
卧室门从里面锁上了。
“......”商珉弦只好敲门。
很好,这是他第一次敲自己的卧室门。
一串细碎的脚步声慢慢移到门后,然后就不动了。
商珉弦又敲了敲。
“谁?”庄清河在里面非常警惕地问了一句。
商珉弦深吸口气:“你爸爸。”
庄清河开了一条门缝放他进来,接着又把门锁上了。
商珉弦看了他一眼,往衣帽间走去。
“商珉弦。”庄清河跟了上去,顿了顿:“我已经好了,你今晚可以......”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但是你要轻轻的。”
好了个屁,商珉弦看了一眼不知死活的庄清河。接着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原因,问:“你知道邓昆来了?”
庄清河点点头,接着就慌了:“你别把我交给他。”
他看着庄清河惶惶不安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言不发解了领扣和袖扣,接着就脱衣服。
眼看他衬衫都脱下来了,庄清河在心里暗骂一句,你还来真的。
但是也只能豁出去了,移开眼说:“等晚点再......邓昆还在楼下坐着呢,你先把他打发走,再......”
商珉弦取了套舒适的休闲服换上,然后才转头看他一眼,问:“再什么?”
庄清河知道自己想岔了,丧气道:“没什么。”
商珉弦没再说什么,开门出去了。
会客厅。
邓昆和商珉弦面对面坐着,眼睛鹰一般盯着商珉弦。
其实邓昆长相很俊秀,面部线条利落的同时不失流畅。他身上所有的棱角感都来自于眼神,以及阴骘的气场。
邓昆开口:“商老板,清河在你这?”
“嗯,他现在是我的客人。”商珉弦回答,这句话已然表明了他的立场。
邓昆看着他的眼睛,施加压力,说:“我来接他回去。”
商珉弦招了招手,让佣人上茶,然后才转头看向他,问:“我同意了吗?”
邓昆眼睛微眯,问:“你这是不放人的意思?”
商珉弦面不改色:“是。”
邓昆阴骘的眸光渗着寒意:“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跟别人没关系,我劝你最好还是别插手。”
“你们之间的事......”商珉弦琢磨着这几个字,突然问他:“你和他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邓昆闻言闷声不语,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扯了扯唇,语气说不上是自嘲还是讥讽:“我们是好兄弟啊。”
接着他又问商珉弦:“你现在和他又是什么关系?你们不是闹掰了吗?”
“我们的关系?”商珉弦想了想,说:“前几天在这张沙发上,他喊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