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秘密—— by十八鹿
十八鹿  发于:2024年0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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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的身影并不明显,可商珉弦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站在大门入口处的衣帽架旁边,抱着商珉弦的大衣,整个人几乎埋在里面,像个小动物一样在上面嗅来嗅去。
商珉弦在楼梯上看到这样一副画面,也只是顿了一秒,然后就从楼梯上面下来,目不斜视地走到厨房。
安安太过投入,以至于这时才听到商珉弦下楼的脚步声,他瞬间就僵住了,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商珉弦在冰箱拿了一瓶水,从厨房出来,隔着大半个客厅,看着安安。
安安被他这么盯着,越来越僵硬,然后给出了一个很蠢的反应。他居然一点点蠕动着,把自己隐到商珉弦的大衣后面,好像这样就能隐身了一样。
“出来。”商珉弦开口了。
过了两秒,安安才从大衣后面慢慢挪出来,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垂着脑袋不动。
商珉弦走到他面前,沉默了片刻,问:“第几次了?”
安安自然没有办法回答他,不会说话此时成了他能理所当然沉默的好理由。
商珉弦垂眸,看不清情绪。他的五官长得庄严雅正,清静面、慈悲相,眉眼的形状甚至都带有点悲天悯人的气质。可他的眼神和长相总不匹配,宛如天神一般淡漠无情。
仿佛他看什么,什么就会结冰。仿佛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会下雪。
此时这张嘴却吐出了和他清正的外表极不相符的话,他问:“你有没有抱着我的衣服自.慰过?”
安安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像是被他这句话吓到了,脸红了白,白了又红。神色变幻不定,十分精彩。
商珉弦冷冷嗤笑一声,转身往楼上去。没走几步,他就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回头,就看到安安跟着他,见他转身,安安又停在原地看着他,眼中惶惶不安。
像一条给自己寻主的流浪猫。
窗外又下起了雨,浓雾般的细雨让整个世界裹上一层朦胧的壳,很多东西的界限在这一刻也变模糊了。
院子常年亮着灯,一楼客厅很大,晚上也留了几盏暗暗的壁灯,里里外外远远近近的灯把整个客厅的光线变得十分复杂。
所以他们两个的影子也有很多条,被混在灯光里的雾气染得水淋淋,斑斑杂杂地躺了满满一地,总有几条叠在一起。
大概对峙了几秒钟,商珉弦也像对待野猫一样,说:“过来。”
安安走了过去,走到他面前,仍是微微仰头看着他。还是那种亮得吓人的眼神,背后藏着的情绪简直浓烈到让人心惊。
商珉弦是那么高,有一米九以上,过高的身量并没有让他显得累赘,反而看起来很修长均匀。他的长相并不凌厉,也不见凶相。
但是因为过于淡漠无情,让人很难长久直视。
安安却敢一直看着他,可瞳孔又明显有些微颤,在晦暗的光中瑟瑟发抖。
似乎怕他,又似乎不怕他。
这让商珉弦更满意了。
不会说话,脑子还不怎么好。
很适合往床上领。
商珉弦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评估系统,安安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可控,这个人实在太透明了,一眼就能看穿的经历单薄,是一个让人的任何防备和谨慎都会变得可笑的人。
作为一个身体正常的男人,商珉弦并不打算和自己的生理欲望做无谓且无意义的抗争。
他当然知道怎么算这笔账。
————
细雨连绵的潮湿春日很快就过去了,雨一停,就入了夏。
南洲的夏天仿佛武侠片里的镜头,明晃晃的阳光像满天的银刀子飞来飞去,不留神就被割一刀,烫得疼。
赵言卿今天要去和商珉弦合资的公司开会,从车里出来往大楼去的短短一段路,让他觉得自己像是闯进了蒸笼一样。
他边走边和孟书灯抱怨:“热死了,你非把车停那么远。”
孟书灯似乎完全不受高温影响,整个人清清爽爽的。他抱着开会要用到的资料,面色依旧温和平淡,推了推眼镜说:“那个车位有树荫。”
赵言卿啧了一声,说:“我不比车金贵?”
说话间他们进了大厦内部,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人一下子就熨帖了。刚走到电梯前,电梯门就开了,迎面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女人从里面出来。
那中年男子看到赵言卿,脸上堆了笑:“小赵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赵言卿点点头,说:“来开会。”
这座大厦是赵言卿的,他和商珉弦的公司只占了五层,其他的则租出去了。这个中年男人就是其中之一,姓什么叫什么赵言卿也没记住,只是见过几次有点脸熟。
“孟助也在,好久不见。”男人跟孟书灯也打了打招呼。
孟书灯点点头,应了一声。
赵言卿看了眼男人身边肤白貌美的女秘书,眯了眯眼,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打完招呼,赵言卿就和孟书灯一起进了电梯,准备上去了。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赵言卿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老头在女秘书的屁股上摸了一下。
赵言卿呵了一声,还真给他猜着了。
他也许是生性对这种事敏感,或者纯粹是浪惯了,见得多了。总之他头顶好像有一个雷达并且随时通着电似的,只要两个人往哪一站,哪怕不说话,他都能通过氛围猜到这两个人有没有奸情。
孟书灯也看到了那一幕,并且听到了赵言卿那声略含轻蔑的哼声,垂了垂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进了会议室,商珉弦还没到,只有几个高管在里面做准备。
赵言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孟书灯在他旁边打开公文包把开会要用的资料拿了出来。
赵言卿又想到刚才电梯口遇到的那俩人,闲着没事,就支着脸发呆,手指在会议桌上无聊地轻敲起来。打量正弯腰整理资料的孟书灯,眼睛微眯。
西裤包裹下的翘臀,深陷的腰窝,笔挺的背。孟书灯长得好看,斯文俊秀,毕业好几年了,身上还有一种很干净的书卷气。
商珉弦和以往一样,是踩着点进来的,一分钟都不带提前的。
赵言卿还歪在椅子上,看了看会议室墙上的钟表,说:“说到准时,我就服你一个。”
孟书灯在一旁也打了个招呼:“商总。”
“嗯。”商珉弦应了孟书灯一声,没搭理赵言卿的调侃。
会议一直开到窗外天色渐暗,南洲也逐渐亮起霓虹。从会议室出来,几个高管把他们送进电梯,目送他们离开。
电梯下到一楼,三人从电梯里出来。
“晚上什么安排?”赵言卿问商珉弦。
商珉弦:“回家。”
赵言卿撇了撇嘴:“你没劲透了,偶尔也出来跟我们玩玩儿。”
“上次宴会我不是已经去了吗?”
赵言卿听了这话,更来劲了,说:“你那也叫跟我们一起玩?你那是应付我呢。”
商珉弦真的是赵言卿见过的最怪的人,他有时候都觉得商珉弦该去修道。
这人好像永远都不被享乐和感情牵引,不管什么时候,跟这个世界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那种感觉就好像,商珉弦不属于他们身处的这个维度,但因肉身限制,又走不掉,所以就用一种淡漠到像旁观者的姿态留下。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刚出大厦门,就见一个男人冲了上来,到了商珉弦面前。
男人有四十来岁,穿着考究,但是神态惶然,看起来有种筋疲力竭的悲状,他对商珉弦说:“珉弦,你爸不接我电话,我那个事儿……”
商珉弦看了他一眼,脚下步伐不停,眼里平静无波,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你的事情等处理就好了。”
“珉弦…”男人嘴唇发颤,居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抓着他的袖子,哭求:“珉弦,你帮我跟你爸说说,放我一马,帮我想想办法。我是鬼迷心窍了,我真的…”
商珉弦只好停下脚步,蹙眉把自己的袖子抽出来,淡淡道:“职务侵占罪触犯刑法,是公诉案件,不能私了。找谁都没用。”
男人还要再说话。
商珉弦看向一旁的保安道:“把人请走。”
说完便再也不看男人一眼,抬腿往车边走去,而那个男人则很快被保安请走了。
赵言卿看着商珉弦的身影上了车,车辆逐渐远去,啧了一声,说:“牛逼。”接着问一旁的孟书灯:“知道这个男人跟商珉弦是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
“他是商珉弦的姑父,亲姑父。”
孟书灯闻言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就商珉弦刚才那态度,看不出来吧。”赵言卿啧啧感叹了两句,接着说:“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商珉弦不像个人,他判断事情的时候,从不考虑感情和人际关系,永远只看最高效的,获利最多的。”
“说实话,我有时候都觉得商珉弦身上甚至没有作为一个人的,最基本的道德和伦理感情。”
孟书灯蹙没说话,但是心里默默赞同了赵言卿的看法。
“不过,他这样的人,作为一个家族企业的继承人来说,绝对是完美的。”赵言卿难得收起那副浪荡的神情,正经道:“一个大的家族绵延近百年,就像一棵大树。看似枝繁叶茂难以撼动,可实际上大部分枝枝叉叉只是附庸之辈,除了争夺养分一点作用都没有。更可怕的是惹来祸事,关键时刻若不修剪,最终会连带的整棵大树都走向颠覆和灭亡。”
“这样简单的道理我都懂,那些浸染名利场几十年的长辈怎么会不懂呢?只不过他们在那个位置久了,掠夺惯了。一直以来的无往不利,让他们真的以为自己手眼通天。”
“所以说啊,还是商家厉害。”赵言卿似乎是佩服,又似乎感叹商家的狠心,说:“他们父子俩修剪枝枝叉叉,下手那是一个稳准狠,什么亲情什么情分。他们从不看在眼里,是天生的无情人。”
孟书灯推了推眼镜,说:“子肖父,儿子像父亲不奇怪。”
赵言卿听了他这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沉默了,然后又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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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故事时间线的缘故,前期副cp的情节会比较多。

天气越来越热,夏蝉都倦了,每天声嘶力竭地叫着。
这天商珉弦从公司出来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参加了一个首映会。他出入坐车,完全不受高温影响,依然每天都穿着三件式西装。
商珉弦的身材和长相都很适合这种严谨正式的装扮。西装笔直硬朗的线条和他的气质很契合,光是往那一站,就显得清贵逼人,拒人于千里之外。
硬是靠气质劈出一道结界,将自己置于另一个次元中了。
这个首映会是赵言卿办的,他投资的一部电影,他这两年把目光瞄向了娱乐行业,说是来钱快。商珉弦却觉得,赚钱也许不是赵言卿的最终目的,可能就是为了方便勾搭小明星。
商珉弦出席是因为他最近也有投资娱乐公司的打算,因此想先做些了解。首映式现场和他平时参加的商务活动不一样,有很多导演、制片人和演员。规模不小,但是整体氛围还算轻松。
赵言卿和孟书灯一起进来后,直接朝着商珉弦过去了。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只有孟书灯像根定海神针,永远戳在那。
两人寒暄了几句,赵言卿突然压低声音说:“我今天还请了庄清河,不过他没来。”
商珉弦倒有点奇了,问:“你请他干什么?”
赵言卿眨了眨眼。
商珉弦懂了。
“交流啊。”赵言卿笑了笑,又说:“据我所知,他这段时间也投资了好几部电影。不过他的品味真是一言难尽,投的片子质量都很差。”
商珉弦没说话,庄清河这不是品味差,应该是在洗钱。他在圳海多年,手里估计有不少说不清来历的资产。
赵言卿不知道想起什么,笑着又说:“听说,那个庄清河长得很好。”
商珉弦偏头看了他一眼,问:“听说?”
赵言卿笑道:“可不就是听说,都多少年没见了。他当年在圈里不受待见,没人带他玩儿。而且他读的还是教会学校,就是白房子,你知道吗?”
这个商珉弦还真不知道。他十二岁那年就出国了,一直在国外读书生活,也是最近几年才回来。
赵言卿就给他解释,早个十年,南洲有一所寄宿制的教会学校。是教会和一些洋人一起办的,最开始是用来传教的学校,后来也招收教外的学生。
说是学校,其实像苦修院一样。
把十来岁正青春活泼的孩子们拘在白房子里,念圣经,教礼仪,传播宗教思想。
那时候他们这帮小子混得厉害的时候,家里大人常拿这个吓唬他们,说再不听话把你送到白房子里去。
百试百灵。
“后来,他十来岁就去了圳海,更是查无此人了。现在回来了也不露面,神秘得很。”
南洲的年轻子弟圈分了“嫡派”和“庶派”。
嫡派就不用说了。
庶派就是各家的私生子们。要说都到了二十一世纪,这种嫡庶观念居然还保留着。
一直以来,两个圈子的人都不互相来往。他们这帮人,大部分都是打心眼里瞧不上那帮私生子。
而那些私生子们,对他们的态度则更微妙且复杂了。
庄清河是个两不沾,处境最是尴尬。
因为他的弟弟庄海洋有智力障碍,所以他八岁那年被庄衫找了回来。看起来以后是要继承庄家家业的。因此庶出这边的圈子对他有些微妙的嫉妒。
而嫡出这一派的,又觉得他出身不正,不太看得起他。
赵言卿提到庄清河的态度,其实就是圈子里的人普遍提到庄家的态度。
南洲的世家们都不太瞧得上庄家,一是因为排外,庄衫是二十多年前才来南洲的,二是因为庄杉的发家史不光彩。
这人手里不干净,阴狠毒辣,那些瞧不起里头还带了点忌惮。
首映式还没开始,赵言卿给商珉弦引荐了几个导演和制片人,他们找了位置坐着喝东西。这边聊着天,赵言卿却一直往孟书灯那边频频侧目,眼神越来越冷。
孟书灯坐在角落里用手机看邮件,回复工作信息。他长得斯文俊秀,穿白衬衫戴金丝眼镜的样子就像一支秀雅的金边马蹄莲。
同他搭讪的女孩子络绎不绝,导致他的工作状态一直被打断。而他一向温和有风度,自然不会怠慢女士,时不时就要停下来应付几句。
赵言卿目光逐渐幽深,他当然知道孟书灯是受欢迎的。
孟书灯身上有一种干净清润的气质,又是那种很容易获得好感的长相,特别招女孩喜欢,好女孩儿和坏女孩儿都爱他这种类型的。
除此之外,还特别吸引自己这样精神不正常的人。
赵言卿冷哼一声,远远看着,心里生出一种酸意和嫉妒交织的情绪。
等这边谈话告一段落后,赵言卿就起身朝孟书灯走去。
孟书灯看他走过来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便站在原地等他。
然而赵言卿脚步不停地从他身边经过,看了看他,毫不留情地说了一句:“真丑。”
然后便往一旁去了。
毫无征兆的恶意让人发愣,孟书灯怔在原地,顿时尴尬住了。他装作无事发生,过了一会儿才趁人不注意偷偷从玻璃窗上照了照。被如此无情地批评了之后,再看自己这张脸,好像确实不好看。
现场很热闹,孟书灯一贯挺直的背佝偻了一点。
赵言卿浪了一圈,留了几个小明星的联系方式,又回来找商珉弦了。
商珉弦这边正和孟书灯聊工作上的事,赵言卿看一眼都头疼,两个工作狂算是凑一块儿了。
孟书灯看赵言卿过来,就找了个借口走开了。赵言卿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儿呆。
赵言卿这边和商珉弦说着话,迎面一人走了过来,那人冲赵言卿点点头,赵言卿也笑着跟他寒暄了两句。
那人走后,赵言卿压低声音对商珉弦说:“这人叫邓昆,庄清河从圳海带回来的人,据说是他的左膀右臂。庄清河今天没来,邓昆是替他出席。”
然后他背了下身,又说:“你看见他那个眼神没有?跟毒蛇似的,我每次看见他心里都发凉。”
商珉弦闻言,也忍不住看向邓昆。
邓昆身材彪悍,面部骨相清瘦,眉弓立体,身上充满渗人的攻击性。特别是那双眼睛,有一种危险且冰冷的蛇感,总感觉会被他随时扑上来咬一口。
他看起来跟整个宴会的氛围都格格不入,那种割裂的感觉让他看起来都不像个人类了。
明明衣着打扮都很整齐精良,但是眼神里却无半分文明,尽是野蛮。
赵言卿这时又说:“你说这样的人都能被庄清河收服,那庄清河得是什么样啊?”
商珉弦看着邓昆,确实不是一个善茬。
赵言卿又看了邓昆一眼,突然想起什么了似的说:“说起庄清河,我还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就韩天一,你知道吧?韩司令的孙子。”
商珉弦点点头。
赵言卿接着说:“韩天一从小就蛮横,为人又跋扈,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熊孩子啊。那是十多年前了,不知道怎么的,他偏要跟庄清河过不去。”
“忘了那次是在谁家,韩天一又带人堵住了庄清河。指着泳池对他说,今天要么你跳进去,要么我们就把你扔下去。结果你猜怎么着?”
商珉弦对小屁孩儿的陈年往事并不感兴趣,只是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庄清河二话不说,真的就跳进去了。但是…”赵言卿说到这顿住了。
商珉弦发挥了一个优秀捧哏者的职业素养,问:“但是什么?”
赵言卿:“但他是拽着韩天一跳下去的,他拽住韩天一不撒手,把人往泳池底拖。韩天一虽然会游泳,但是架不住有个人死拽住他不放啊,跟他一起沉下去了。”
“俩人在水底扑腾得那个厉害,我们在上面都吓傻了。当时年纪都小,没人敢下去救,只好哭着去找大人。过了好大会儿,才把两人救上来。”
“我们都说庄清河这小子厉害啊,能憋气。可结果他那时压根不会游泳你知道吗?他窒息得比韩天一厉害多了,可就是这样,还死抓着人不放,你说这人是有多狠?”
赵言卿现在想来还是唏嘘不已,说:“事后庄清河说他是不小心把韩天一拽下去的,又说拽住韩天一不放是溺水的正常反应,他控制不了。”
“可我们都记得他拽韩天一下去时的那个眼神,他当时是想拽着韩天一跟他一起死啊。”
“韩天一后来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也没敢惹他了。”
赵言卿喝了口果汁,压下时隔多年再次翻涌上来的恶寒,说:“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疯狗。”
“真的是条疯狗,那年他才九岁还是十岁,就有那么大的疯劲儿,真不知道现在长成了个什么样。”
活动结束差不多已经是十一点了,商珉弦第二天有一个拍卖会,地点就在酒店两条街外。
赵言卿得知后说:“那你今晚还回去干什么?净在路上折腾了,楼上准备了房间,我待会儿让人拿张房卡给你。”
商珉弦做事一向追求效率,想了想就认可了赵言卿的提议。
于是他打了个电话回去,交代管家给他送一套衣服过来,明天出席拍卖会要穿。
管家那边答应了,正要挂电话。
商珉弦顿了顿说:“让安安送过来。”
管家愣了一下,然后答应了下来。
整个别墅的人都知道这个小哑巴被男主人拐上了床,只不过这孩子傻傻的,从来也不知道靠这个要好处,还是每天该干啥干啥。
宴会接近尾声,商珉弦要等安安过来,没有上楼,而是坐在大厅的休闲区和赵言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孟书灯则在一旁回复工作邮件,人渐渐散去,宴会策划公司的负责人找了过来。
孟书灯和他走到一个角落处,接过他递过来的费用清单,戴着金丝眼镜的眼睛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看得很快。
赵言卿经常办宴会,他懒得在这种事上费心,有一直合作的宴会策划公司,都是孟书灯负责交接。
孟书灯很快就确认完费用,拿出赵言卿的支票本,又取下西装口袋里的钢笔,准备写支票给他。
负责人在他落笔之前突然喊住他:“孟助,等等。”
孟书灯停下来,看着他问:“怎么了?”
这个负责人又拿出了另一张费用清单递给孟书灯。这张费用清单上的金额足足比原本那张清单上多了二十万的差额,负责人压低声音对孟书灯说了几句话。
孟书灯听懂了。
赵言卿花钱如流水,一向懒得管这些事。他的个人支票本一直都是放在孟书灯这里的,凡是这种私人的支出,都是从孟书灯手里过。
孟书灯只要每月把账目清单做出来给他就行了,虽然他从来也不看。
这种情况下,孟书灯就算多写个零,赵言卿都不会发觉。这个策划人和赵言卿合作了有一段时间了,显然也是了解了赵言卿的尿性,所以才和孟书灯说这些,他承诺给孟书灯的回扣大概是孟书灯两个月的工资。
孟书灯脸上没什么表情,提笔在支票上写下原定金额,撕下来给他,说:“你这话我就当没听见。”
策划人表情讪讪地拿着支票离开了。
处理完这些事,孟书灯也转身准备去忙别的,一回头就发现身后有人,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子站在他后面。

第5章 他肯定很难搞
男孩儿穿着t恤和牛仔裤,看着孟书灯眨了眨眼,拿出一张便利贴给他看,上面写了宴会厅的名字。
孟书灯猜到他可能是有语言障碍,但拿不准他能不能听见声音,就没说话,而是给他指了指宴会厅方向。
男孩儿点点头,就过去了。
这边孟书灯又接了个工作电话,沟通接近尾声的时候,他边讲电话边往宴会厅方向走。
然后就看到刚才向他问路的男孩儿站在宴会厅门口,被拦住了。
保安问:“要有请柬才能入内。你有请柬吗?”
男孩儿摇摇头。
保安:“没有请柬不能进去。”
孟书灯挂完电话朝他们走了过来,摘掉蓝牙耳机问:“怎么回事?”
男孩儿又从口袋里摸出便利贴,上面写着商珉弦的名字。
孟书灯刚拿了房卡给商珉弦,又看到安安手里拎着的衣服,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往里面看了一眼,指了指对男孩儿说:“他们在那边,你直接过去吧。”
男孩儿看了看那边,被大厅的绿植遮住了什么都看不到,又看看旁边的保安,有些局促地站着,没动。
孟书灯叹了口气,说:“我带你过去。”
男孩儿点了点头。
于是孟书灯跟保安打了个招呼,就领着他进去了,一进去就看到商珉弦和赵言卿正坐在休闲区的沙发上谈事。
赵言卿看到孟书灯,说:“你还没忙完啊?累不累?坐下休息会儿。”
孟书灯刚要说话,手机又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就接着电话出去了。
安安则抱着衣服,默默坐到了商珉弦的旁边。
赵言卿看着孟书灯的背影走远,这才转回头跟商珉弦接着聊:“你招标那事不是和庄清河那边对上了吗?你要不跟阿昆谈谈?”
商珉弦知道他的意思。
虽然近些年来有关部门对于招投标的管理越来越严格,但是不妨碍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除了招标人和投标人相互串通,投标人自己之间相互串通的情况也不少。
投标人之间如果能形成联盟,私下商议,以轮流坐庄的形式达到串通投标,可以减少竞争关系带来的折损,对双方都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
又或者结成利益共同体,私下商讨分配协议。
比如其中一家以绝对的低价中标 ,中标后再故意弃标,然后由报价高一些的第二名顺位中标。第二名再和第一名分享两家报价的标价差。
诸如此类,其中可操作的方法非常多。
这么想来的话,商珉弦确实是有必要和阿昆“谈谈”。但是他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不用了。”
“嗯?”赵言卿怪道:“为什么?”
商珉弦:“庄清河的作风我不喜欢。”
虽然他不认识庄清河,和他也没有任何交集,但是仅通过目前听到关于他的事迹,已经让商珉弦对此人印象极差。
庄清河几乎拥有商珉弦讨厌的所有特质,行事乖张,不守规矩,手段阴损。
商珉弦一直是个谨慎的人,和庄清河合作的风险大于利益,他没必要和这种人搅和在一起。
跟庄清河这样的人,最好的相处模式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赵言卿笑了笑,说:“可我感觉你爸好像对这次招标的事儿挺在意的。”
“其实主要是不想输给庄家吧?那也太跌份儿了。”
商珉弦眸色暗了暗,没说话。
赵言卿笑了笑,又说:“其实我一直挺想见见庄清河,都说他长得好,到底是有多好?”
商珉弦看了看他,说:“不知道,反正肯定很难搞。”
“哈哈哈。”赵言卿想了想,哼了句唱词:“他心性诡诈阴冷,生得却是花容月貌。”
赵言卿视线转向一旁的安安,他在旁边捧着小杯子,低头喝水,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们谈话内容。
赵言卿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个倒是挺乖的。”
“嗯。”商珉弦看了安安一眼,说:“不会说话有不会说话的好处。”
安安听出这是说到自己了,他转头看着商珉弦,眨了眨眼。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孟书灯也打完电话过来了,看起来事情都处理完了,他对赵言卿说:“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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