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沦丧—— by困崽
困崽  发于:2024年03月25日

关灯
护眼

陈羡锁掉了屏幕:“寒假过去晃晃。”

第31章 骗我
再等到秦湛回来是几分钟之后,周燎看到他突然推开了门,走到椅子边拿起了衣服就又要出门。
“你要出去吗?”周燎一下有些紧张,“你不吃了?”
“有事。”
“可是这么一大桌,你才做好没多久。”
秦湛看也没看他,周燎焦虑的声音很快消失在了合上的门后。
赶到医院的时候,警察已经在大门口了。
护士一看到他的身影,着急地跑了过来:“刚刚才调完监控,你奶奶是十二点半的样子一个人离开的医院。”
“街道边能看到吗?”
“现在就是在让局里那边调,先别紧张,也有可能老人只是出去透风。”警察走过来,让他登记了一个信息,“你奶奶是否患有老年痴呆这些症状?”
“没有。”
“她私自出院你也不知道?”
“嗯。”
警察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气压很低,但整个人看着有种奇怪的矛盾,又像是冷静又像是焦虑。
“还有其他家人可以联系吗?”
“没有,只有我。”
“你父母呢?”
“死了。”
警察记笔录的手顿了顿:“之前有发生过什么吗?老人怎么会突然私自出院。”
秦湛沉默了一瞬,护士看了一眼他,想起了病房里发生的事:“昨天老人情绪比较激动,话里有想寻死的动机。”
“什么意思?”警察转过头看着秦湛,“你在现场吗?”
“嗯。”
“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秦湛面无表情,“她觉得苟延残喘活着没意思,不想继续治疗。”
警察有些头大,确实很多老人不想再这样花家里的钱:“先和我们回局里一趟。”
一整个下午,局里都在查监控。虽然现在天眼到处都是,但还是有很多死角查不到。
监控显示的老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离四号线地铁站附近,从那个路口拐过后再也没有踪影了,时间是下午三点十五,而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
“玉善路啊,都到城郊附近了,身上没有手机,只有五十元现金,怎么跑到这么远的。”警察捏了捏太阳穴,“我看你们住在在同巷镇…….她是不是一个人回去了?”
“也有可能,老人不是都讲究落叶归根。”旁边的协警也想到了这件事,只是说完就有些后悔怕刺激到对方,因为若是连老人都走了,那面前的这个大学生就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我胡说的,可能就是回去有事,怕影响你生活学习,我看你也是贷款在缴费。”
秦湛看着监控,面上看不出在想什么,但拳头却无意识地捏紧。
“先去玉善路吧,问问附近的商家。”协警撑起了身,“然后再往你们家开。”
“我和你们一起。”
“有消息我们会电话和你说的,现在也挺晚了。”
“没事。”秦湛深吸了一口气侧过了头,“我上个卫生间就出发。”
“王叔。”
“陈羡,你怎么来了?”叫王叔的副局正好走出办公室就看到陈羡从大厅里进来,“没和陈董晚上一起去吃饭?”
“我不去那些饭局,我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
王副局看了一眼手机:“忙工作没注意,怎么了?”
“警察局能查手机定位不?”
王副局有些无言:“你专门来就问这个?能查,怎么了?”
“我能不能查个啊。”
“你要查谁的?”王副局很谨慎,虽然和陈羡父亲关系不错,但这个年代上头管得也严,他也不敢有什么涉法的行为和心思,“要走流程啊,除非自己找手机,查别人的得报案立案才能查。”
“必须报案?”
“对,那不然侵犯个人隐私了,发生什么了?”
陈羡纠结了一下,他想说查周燎的,但周燎名字太响,自己要是这么背后搞一出,兴师动众若是乌龙,自然尴尬也浪费资源。他不敢为了怀疑打草惊蛇,更何况对方身边那么多人都没发觉有问题。
“没发生什么。”
“女朋友出轨了?”王副局开了个玩笑。
拐角处,秦湛刚出来,就听到了外面有些熟悉的声音。
“谁谈恋爱。”陈羡抓了一把头发,他犹豫了一会儿,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之前周燎说有人跟踪他,我想查查监控。”
“多久之前?”
“两三个月前吧?他休学前?”
“都过去那么久了,周小少爷自己不来查,你帮他查什么,人家现在不是在海岛度假吗,而且谁敢跟踪他?”
“话是这么说,但我觉得他不一定真在那度假。”
“什么意思?”王副局一下有些没听懂。
“没什么,真不能查?”
“现在软件不都能看ip了吗。”
陈羡手插在兜里,周燎只有朋友圈有更新,其他软件倒是没什么动态,但现在改地址挂梯子也行啊,ip有什么用。
“ip就显示个省份,连哪个位置都不知道,我寒假想过去找他玩,机票都买了,他不告诉我他具体位置,我想给他个惊喜。”陈羡自己都觉得编得费劲,“你帮我查查呗王叔。”
陈羡说着余光却刚好扫过拐角处出来的人,他一下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会在这碰到秦湛。
对方像是没有看见他,径直就往大厅门口的警车走去。
“对了,小伙子,你大学离家这么远,是不是平时都住校?”
“嗯。”
“那你奶奶就住医院?”
“对。”
“你家里只有你和奶奶两个人?现在有其他人没?”
秦湛自然地撒谎:“没有。”
陈羡看着秦湛的背影皱了皱眉,他印象里秦湛可没住过校,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撒谎。
“那他就是不告诉你就查地址?”王副局有些好笑,觉得他们这些真是养尊处优的少爷,把公安当自己家了,“不行啊,这得报案,除非你说联系不上周燎,确认他失踪才有可能查定位。”
陈羡有些头疼,还是打算等自己去了z市再说:“算了王叔,刚刚那个人为什么在这?”
“谁?”
“刚刚上警车那个,和我一个大学的。”
“他奶奶失踪了。”
“为什么刚才说他住得离家远?”
“他户籍上的住址在镇上啊,你同学你不知道是哪的人?”
陈羡皱起了眉头,秦湛不是c市五城区的人,家在镇上,平时又不住校,家里没亲戚,经济条件租房子也不可能,那还能住哪?
“我和他不熟。”
仓库里,周燎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那扇门,指甲无意识地掐在自己虎口上。
因为秦湛在他身边的时间越来越规律,他几乎能够在没有时间的空间里通过对方作息判断出黑夜白天,也能够大概的感知到时间的流逝,身体也适应了现在固定的作息。
但是一整个夜晚,他都没有等到秦湛的回来。
一整个夜晚,他都没有闭上过一次眼睛。
虎口那里已经有些血肉模糊,上面全是为了防止自己产幻的指甲印,但一旦焦虑和恐惧在体内蔓延,他就难以控制大脑自发产生的幻想来安抚自己。
在令自己头痛欲裂不断切换的闪白中,有好几次周燎都觉得自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只是在每一次抬头后还没看清秦湛的身影,那里就又变成了紧闭着的冷冰冰的门。
周燎像是感受不到饥饿,他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这是在那次以后,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到秦湛,也是第一次对方离开这么久。他不断地安抚着自己秦湛是有急事,不是像上次那样消失,可他突然又开始害怕,万一一切又是假的呢?
万一过去的日子,又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怎么办?其实他还是在黑暗里,只不过幻想越来越完整了,光是一想到,他都觉得几乎快要窒息。
周燎撑起身瘸着腿走到了衣柜边,他拉开了门,里面挂着熟悉的几件外套,下面还有规规整整折叠好的衣服。他揉了揉眼睛,又重新走进了卫生间,秦湛的洗漱用品就放在自己的旁边。
他摸着开始剧烈跳动的心脏,过了一会儿用拳头砸碎了面前镜子的玻璃,碎片掉落在地上的时候,他蹲下身捡了起来,随后毫不犹豫地划向了自己手臂。
刺痛袭来时,周燎的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腔,他重新抬起头,两个人的洗漱用品还是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
不是幻觉,那为什么?
他又做错了什么?可是昨晚……对方甚至还帮自己……他们还睡在了一起。
周燎捏着玻璃碎片,深呼吸了几次后又一瘸一拐地重新蜷缩回了自己的窝里。再耐心等等,秦湛一定会回来。
他不知道一个人坐在这里又等了多久,只能努力地记下眼前的影像,每当听到其他声音看到多余的东西时,周燎就会眼也不眨地朝自己手臂划一次。
像是感受不到痛意,也不管一直往外渗出的血液,周燎浑身充满了快被冲破的焦躁。
他突然朝着地上用头猛然撞了几下,剧痛后眼睛是干涩流不出眼泪的猩红。过了半晌,他突然抬起了头,随后撑着拐杖走到了门口。
他为什么不能走?现在没人用麻绳和铁锁关住他,秦湛也消失了。
周燎意识到这点后,几乎是有些疯狂地大笑了出来,现在他的手就搭在门把上,随时都能打开这扇门。只是笑着笑着他头却抵在门上,手就像失去了力气,整个人的脊背都开始颤抖耸动,在灯光的剪影下像即将崩塌的山体。
胡乱擦着脸的手,血液和眼泪的热流混在一起,脚像被灌了千斤重。
出去又能怎样呢?他在不在又有什么不一样?谁又会比秦湛更在乎他呢?
周燎抵在门上,过了不知道多久,门锁突然传来了声音。
他下意识地又要拿玻璃划手时,门却被突然拉开了。外面天色将晚,面前的人带着一身疲惫的寒气,仔细看除了眼眶的红意,眼睛里也满是血丝。
秦湛看了一眼周燎搭在门把手的手,和他手臂上的划痕和鲜血。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浑身上下翻涌着暴虐凌厉的气息,他一把抓起了周燎的头发,逼迫人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
“还骗我说永远?你也想离开,是吗?”
“你们都想离开。”

头皮传来真真实实的痛觉才让他恍然秦湛是真的回来了。
他看着面前的人,忽视了对方山雨欲来的低气压,跳动的心脏逐渐像被塞满了棉花,变得软塌塌的一片。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秦湛却突然拽着他的手臂,手指毫不留情地按压在那些伤口上,不顾他瘸着的腿,三两步把他甩到了地上铺着的那个窝里。
因为用力过猛,被甩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后脑勺打在了床沿上,那一块迅速传来了一阵阵痛感,周燎脸上的肌肉在这一瞬间都有些扭曲。
他看着面前的人,正要说话,对方却突然靠了过来,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像地狱里暴戾的恶鬼,周燎下意识地闭上眼偏过了头。
结果预想到的巴掌并没有落下,取之而带的是秦湛掐着他脖子印下的吻,因为过于突然周燎剧烈地呛咳着开始被动的承受,像一个任由他人宣泄的容器。
秦湛像是非常痛苦,比上一次更加痛苦。
那些苦涩随着对方的舌尖渡进自己嘴里,扣住自己后背的手快要把他肩胛骨都要捏碎,秦湛布满血丝的眼睛像灼烧着坟场里蓝色的火焰,周燎在窒息的边缘仿佛能看到那簇火焰里被烧成干尸的男人。
是眼前的人。
“秦……秦湛。”
他痛苦地发出声音,但对方却充耳不闻。周燎攀着他的背,整个人被挤压在床沿那,极其被动地承受着野兽一般汹涌的欲望和情绪。
最后一次秦湛掐着他往上抵的时候,周燎已经快因为缺氧到翻白眼,但大脑却同时因为缺氧让浑身开始莫名地颤栗,一种全新的块感袭击着他的五脏六肺。
他手紧紧地抓着秦湛的衣服,像要把对方的衣服都要撕碎。在秦湛舌尖卷着他舌头往里压时,周燎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回应他的这个吻,仿若献祭一一般。
早已分晓不清是谁的唇舌被咬破,两个人就着充满铁锈的血腥味,不断地拥缠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的人才停了下来。
秦湛红着眼,看着面前的人。他一向冷静,大多数时候仿佛一台按照程序运作的冷冰冰的机器,但时至今日,情绪的波动却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剧烈。
越拥有,越害怕失去。
老人被从镇边的那条河里打捞出来的时候,他只是面无表情地静静看着,思维就像是停滞一般。一直到救护车刺耳的警笛声划破破晓,救护人员拿着扁担把冻失温的老人架上去离开后,他才像回了魂,瞬间失力地跪在了地上。
他一向不明白,他这样的人,生下来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所有他所拥有的都想从他身边离开,无论是他所谓的母亲,还是他唯一的宠物,又或者是至少养他到大学的奶奶。
无论是从小时候落在腰腹上滚烫的铁钳,还是长大后灼烧在喉结的烟头,好像都在告诉他,他生下来唯一的价值不过就是被人虐待。
抢救室亮着的灯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熄灭,医生站到他面前给他讲话时,秦湛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只记得对方说生命体征保住了,好像那就够了,他又有需要赚钱,活下去的理由了。
从昨天到现在,他一下眼睛都没闭过,一口饭也没吃,浑身只剩虚脱。医院通知他可以先回家休息时,秦湛沉默地走在路上,他不断告诉自己,至少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等他……至少他还不是一无所有。
只是推开门看到周燎站在门口像要逃出门的样子时,他承认有那么一秒他真婻鳳想现在就把周燎杀了。
捏碎他的脖子,打断他的脊骨,把他筋脉都抽出来做成皮条,最好在抽筋剥骨后,将这些野蛮的骨骼泡在福尔马林里,这样周燎就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了。
可最后他能做的,却好像只剩无尽的索取。
“…….我没走…..我一直在等你。”周燎掐着自己的脖子,努力想要舒缓,但发出的声音依然怪异,“……我没想过离开。”
“你觉得你能去哪呢?”秦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和刚才情绪激烈的不是一个人,“外面没有人在乎你,你还不清楚?”
周燎闻言呼吸一窒。
“除了我,还有谁会无条件地对你好?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又怎么对你的?”
“给你吃的,给你住的。”
“是你的狐朋狗友,还是你所谓的父母?”
秦湛垂下眸看着他手上凝固的血痂,随后凉薄地掀起了眼皮:“你现在,只有我了。”
“你知道吗?”
周燎觉得头皮都快要炸开,他整个人的胸口都在剧烈起伏。
“……我没想过离开,你没回来,我很害怕又发生之前的事。”
“没人束缚你,你随时可以离开。”
“我没有!”周燎粗喘着气打断了秦湛,“我没有要离开……反正…..外面也没有需要我的。”
秦湛眯起了眼睛,随后牵起了他的手,看着上面斑驳的划痕明知故问:“为什么自残?”
“……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我现在一心慌就很容易产生幻觉。“
“不是好起来了吗?”
“你不在…..就会这样。”周燎有些难以启齿。
秦湛看了一眼他,周燎却有些难堪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和他对视。他心脏跳得很快,只要一看到秦湛回来就会这样,对方总是能在他情绪达到崩溃的临界点时出现。
过去他所憎恶的,所想驯服的眼神,在如今都变成了他所渴求的,只看着自己的。
从小他得不到的,在如今却换了个极其畸形的方式得到。
“站起来,撑住我手。”秦湛扶起了周燎,让他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先把手上的伤口处理了。”
进卫生间的时候,秦湛看着一地碎掉的玻璃镜子,他没说话。
只是让周燎把手伸出来,随后自己用双氧水从上到下都一一清洗了一遍。因为浓度较高,刺激感很强,周燎痛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他都不知道方才怎么有勇气往自己皮肤上划这么多的。
“以后别划了,产幻就产幻,至少对身体没伤害。”
“但对大脑有伤害。”
“……你的大脑会痛吗?”
“会,尤其是突然意识到是幻觉的时候就会剧痛。”
秦湛把他伤口一一处理完后,又拿纱布帮他裹了起来:“什么情况会好点?”
周燎顿了顿,随后难堪地开了口:“……..你在的时候。”
对方的手停顿了一秒,但是没有说话,只是很快就打开水龙头清洗手上沾上的血液。
“你衣服上也有…..”
“我知道,你刚刚抓的。”
周燎耳根突然有些发红,羞耻感很快袭来。
秦湛洗完手后,当着他的面把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一身苍白的薄肌,在灯光的阴影下沟壑分明。只是周燎的视线还是不自控地落在对方的腰腹上,他不敢再多看,就像他不敢看秦湛的喉结。
“……外面有发生什么吗,你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秦湛只是扫了他一眼,周燎识趣地要闭嘴,却没想到对方开了口:“老人自杀。”
“你奶奶?”
“嗯。”
“……..对不起。”周燎不知道对方对秦湛是什么分量,但活得那么难,贷款欠债也要给医院缴费,应该也很重要吧,“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医院。”
“哦没事就好。”
“衣服脱了,去洗个澡。”
“啊?”周燎被对方突然的话题转换弄得没反应过来。
“你需要我拍给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吗?”秦湛一脸冷淡地看着周燎脸上和身上的血迹。
周燎洗了人生中最羞耻的澡,因为手和脚都缠了布,所以是秦湛给他挨着擦的身体。
温热的帕子擦过自己皮肤时,他觉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秦湛总是这样,时而暴戾时而温柔,他比谁都清楚这是巴掌后的糖,但他就是控制不了地要溺进深渊。
秦湛似乎感知不到他的羞耻,看到自己那些丑陋的反应时,也没有嘲笑他,甚至面上都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只是在他涨红着脸的拒绝里帮了他。
后面秦湛又给他吹了头发,在指尖的拂动和暖洋洋的风里,他觉得像回归了母体一般,整个人都感到安宁。
上一秒明明还在发病的崩溃中,现在仿若又回到了天堂。
周燎比秦湛先睡,对方在自己之后又洗了个澡,出来后对方就把灯关了,只留下一盏专门为他开的小台灯。
秦湛这次没有背对着他,周燎在微弱的光里看着他的脸,心砰砰地跳着,眼里带着混乱的迷恋。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突然掀开了被子,随后簸着脚小声地走到了床边。
面前人的脸看起来十分冷硬,睡眠里和清醒时都没有任何柔和的时刻,但周燎却控制不了地自己的行为,他想让秦湛安心一点,因为他能从对方今天的情绪中感受到和自己一样的但却全然不同的崩溃。
他想安抚秦渣,就如同秦湛每次安抚自己一样。
过了半晌,在左眼皮的狂跳中,周燎鬼使神差地亲在了秦湛嘴角。在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他几乎是仓皇地转过了身,随后背对着秦湛紧闭着眼睛睡下。
黑暗里,过了一会儿秦湛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面前人的背影,随后冷着脸擦去了嘴角的热度,在阴影下他重新翻过了身。
给一点甜头就离不开了,蠢货。

第二天早上,周燎在噩梦里惊醒后第一件事,就是看向秦湛的床。
没看到人的时候,他有些慌张地撑起了身,直到看到秦湛穿好衣服站在厨台那边,他才一下松了口气。
秦湛听到身后的动静后开了口:“饭我放到保温壶里了,你想吃的时候就吃。”
“你要出去吗?……是医院?”
“嗯。”
“……今天会回来吗?”
“很晚。”
周燎有些失望地垂下了头。秦湛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眼下有些黑,整个人看起来不同于往日,充斥着极为疲惫的气息。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废人在这,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要秦湛帮忙。
对方既要给自己做饭,还要上课兼职去医院照顾老人。
周燎有一瞬间在想过去为什么会觉得秦湛这样的人是蝼蚁,没了钱权背景支撑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蝼蚁,一个只能依附于他人生活的蝼蚁。
秦湛没有看他,只是把保温壶放在了一边,过了一会儿就拿上电脑出门了。
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在鼻尖。
到病房的时候,老人闭着眼睛,并没有醒来,躺在那里的样子就像一片枯叶,仿佛随时会彻底凋零。
“你奶奶失温很严重,一直在高烧昏迷中,她基础疾病太多。”
秦湛听到声音后回过了头,护士站在门口叹了口气:“希望这次能挺过去…..没想到好好的也会走极端。”
“不想花孙子的钱吧。”隔壁床的病人望了过来,“毕竟一直住着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都不想耽误后辈。”
秦湛看着她输液的样子,面上看不出在想什么。
“她有醒过吗?”
“昨天凌晨短暂地有意识过。”
“………”秦湛捏紧了拳头。
“对了,还有一些费用没结,你看是现在给还是?”护士经常见秦湛,都差不多快清楚他的经济状况了,也不担心对方跑路。
“现在。”
去前台划完卡后,手机短信很快弹出剩下的余额。他现在负债比之前稍好,手上有持续性的收益,不用像之前那么辛苦。
但医院是人这一辈子可能花销最大的地方,结清后自己的卡里也几乎所剩无几。
他是吃什么,吃几顿都无所谓,只是现在家里不止自己。
离开医院之后,秦湛就坐地铁回学校参加下午的考试,他有两门课有考试,过了今天就只剩一个大作业要交了。
教室里很冷,秦湛卷子写得很快,这些题对他来说很简单。他刚盖完笔帽,旁边的人就投来了祈求的视线,隔壁一直在瞄他的卷子,秦湛也习以为常。
只有考试时,他周围才会围坐着一群人。
他冷着脸忽略了对方一边偷瞄的奋笔疾书,很快就提起卷子交了上去。
最后一个考试是在机房里,结束的时候,教他们web框架的老师朝他招了招手示意,秦湛脚步停了下来,随后便跟着他去了办公室。
“秦湛,这次考试觉得简单吗?”
“还好。”
“你成绩好,这些对你来说肯定不难。”面前有些地中海的老头就着保温杯喝了一口茶,“我一直以来也知道你的情况,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我之前的一个学生,也是你学长,手头有个中海互娱的内推名额,想问问你寒假愿不愿意去实习,是一个前端开发的实习岗,日薪250,包餐,有交通补贴。”
秦湛顿了一下。中海互娱虽然不比国内两个巨头游戏大厂,但也算是新兴的大名鼎鼎的游戏公司了。
“免笔试和hr面,不过还是有其他的面试,他和我说实习问的还是比较基础,大多是vue,javascript这些,你看你要是愿意就把简历发我一份。你基础知识扎实,去大公司实习也比你兼职赚苦力钱好,起码能够学到点东西。”
“……谢谢。”秦湛之前有想过找实习,但是因为兼职可以打几份不同的工,一个月下来工资高一点才没有想过投简历。
“没事,大三大四也该为以后做打算了。”老头拍了拍他肩膀,“你考研吗?”
秦湛摇了摇头:“不打算。”
“也是,能找到工作还是先工作好。”
对方又给他交代了一些东西,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秦湛遇到了路过去打球的陈羡。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视线一下变得有些飘忽,搂着旁边人的肩就迅速经过了。
“诶,你怎么又回来了?”老头看到折返的秦湛有些疑惑。
“我有东西落在机房了。”秦湛看了眼手机时间。
“哦,去拿吧。”
秦湛点了点头,现在已经六点半了,他给杜丽发了消息说今天考试会迟到,对方也很理解叫他慢慢来。
路过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人了,秦湛拉了一下门,还没有被锁。他看了眼周围,随后走到了辅导员的那张桌子前,把社保档案给抽了出来,在好几个班的名字里过了半晌才找到了陈羡的。
走廊外响起了高跟鞋的踩踏声,秦湛掏出手机迅速对着陈羡的身份证拍了张照片,随后就把档案原位塞了回去。
“诶?同学,你在办公室干什么?”
“王老刚刚找我说事,我本子和笔落在这了。”秦湛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撒谎。
“这样,找到了吗?我要锁门了。”
秦湛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拉了一下电脑包的肩带,很快拐出了办公楼。
因为前面时间的耽搁和路程花费的时间,秦湛出地铁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半了。
地铁口有卖红薯的老人,秦湛今天一天没怎么吃饭,只有中午在食堂里吃了个八元的饭应付。付完医院里的钱后,身上一共就剩几十元,实在没必要再在吃上花费太多。
“请问一个多少?”
“四元一个。”
“拿一个。”
“好。”老人很迅速地包起了一个烤红薯,随后有些祈求地看着秦湛,“年轻人,你有现金吗?”
秦湛看了一眼她胸前挂着的二维码,这些二维码大多都是子女的,秦湛知道扫了也付不到他们头上,若真是家里子女善待,也不会七八十岁了还在深夜的寒风里穿成这样守在街口。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