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把手腕放着休息一会儿,又没那么疼了,不确定是不是腱鞘炎,但多半是什么前兆或者对她的预警,她不敢再玩手机了,乖乖的躺下睡觉,睡不着,爬起来想玩手机又不敢玩。
于是打开窗,任由冷风吹进来。
铁艺路灯下照出一方光圈,飘浮着清晰可见的细细雨丝。
她站在窗边,眸光融入雨夜里,难得在这样的深夜emo一回。
和曲新衿的相遇,无非一场春梦罢了,明天睡醒起来就好了。
第16章 没想到吧
曲新衿回到锦淮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等她到家里洗澡收拾一番,天空最后一丝晚霞消失殆尽。
华灯初上,马路两排灯火直直往远处绵延。
她开车出门,回去父母家里一趟。
今天是她生日, 被家里人喊回去吃饭。
去年年末回国, 和家里发生了点不愉快。
总结起来大概是她父母知道了她性取向的事情, 母亲许是受到刺激, 突然要给她安排相亲,她不想跟家里吵,于是干脆换个地方清静。
选了锦淮隔壁的桐舟, 刻意待到今天才回来,本来想着不用再和家里人碰面, 明天直接去公司报道, 结果还是被父亲打电话喊回来吃饭。
她进去时,父亲曲闻睿正在厨房帮阿姨端菜出来, 她母亲杨楚菁坐在沙发, 手里原本捧着一本杂志,听见她进门的动静,余光掀起一点,将杂志往茶几上一放。
她并不怎么依赖家庭,十八岁成年便被父母送出国,什么事情几乎都靠自己, 独立能力一直很强。
杨楚菁以往挺尊重她,几乎很少干涉她的生活,比如到了该结婚的年纪, 长辈们都会催婚什么的,杨楚菁却从来不会这样, 甚至每次听到别人说“你家姑娘该嫁人了吧?”这种话时,杨楚菁都会反驳别人说“急什么。”
她们家和江家很熟,据说小时候就已经给她和江序白订下了娃娃亲,但杨楚菁见她和江序白认识那么久没点进展,多半是不合眼缘,也不强求她,还是希望她能遇到真正爱的人,所以从来不会给她安排相亲什么的。
因而哪怕她迟迟没有谈恋爱,杨楚菁可能心里急,但嘴上从不说,不会给她压力。
然而,自打知道她性取向,杨楚菁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次出柜真不是她主动出的,发生了点意外,桑尹不小心把她暴露了,让杨楚菁知道了她喜欢女人的事情。
杨楚菁以前一直觉得和喜欢的人结婚才有幸福可言,因而即便看到和曲新衿同龄的女孩子都结婚有了孩子,她内心再怎么急,也都还能憋,想着自家女儿以后总能遇到喜欢的男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在知道曲新衿压根不喜欢男人这件事情后,杨楚菁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终于憋不住,真要跟她急上眼了,要给她安排相亲,她不乐意,过年都没待家里,跑出去外面散心。
曲新衿不知道父亲对此的态度是什么,因为从头到尾曲闻睿都没发表什么意见,不出言认同也不出言反对,反倒劝她,“你妈就是说说气话。”
把菜端出来,曲闻睿过去跟杨楚菁低声说话,“以前她本来在国内待的时间就少,现在好不容易被调回来,一家人不得好好聚聚?别置气了。”
又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杨楚菁这才过来,坐下吃饭,曲新衿主动给她夹菜,杨楚菁实在拿她无可奈何,聊起虞涵的事。
虞涵和她同一年出生,对方早就结婚生子,现在孩子都快上幼儿园了。
过完这个生日,曲新衿整整三十了。
她们家按虚岁算,因而其实曲新衿实际年龄只有二十九。
曲闻睿顺着妻子的后背,“不喜欢又能怎么办,总不能逼人家。”
看在她生日的份上,这顿饭吃得和和气气。
饭后曲新衿要离开,曲闻睿将生日礼物给她,她接过,“谢谢爸。”
“礼物你妈挑的。”他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叹声气,只让她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要去公司报道。
曲新衿其实能感受到父亲和母亲一样,都是不认同她喜欢女生这件事情,只是曲闻睿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讲。
女儿长大后跟父亲就没那么亲了,曲新衿这些年和亲生父亲的交流可谓是少之又少。
所以一旦遇到什么事情,曲闻睿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她交流,每次话到嘴边,都会觉得算了,最终选择沉默。
杨楚菁在门口修剪家里种的花草,采集了玫瑰花瓣给她,一小盒,放到她手上,“你要是真在外面跟哪个女孩子谈了,谈就谈吧,别带回家在我面前晃悠就行,你父亲也不接受,其他随你。”
她冷静下来后,还是决定不去干涉曲新衿的事情,但要她接受是不可能的,大家各过各的日子吧,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她了解曲新衿,反对没用,对方自小便很有个人的想法,遇到事情几乎是软硬不吃,即便想干涉那也是干涉不了的。
曲新衿没说什么。
只是临走前,杨楚菁突然问起她,“听说虞涵跟她丈夫是形婚?”
曲新衿睫毛动了动,“不知道。”
杨楚菁不太信她,她哪里像是不知道的样子,况且虞涵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还有那天,杨楚菁不小心听到桑尹说虞涵曾经喜欢过曲新衿的事情……
不仅如此,还有啊,虞涵的丈夫据说是个gay,杨楚菁不禁捂住嘴,太可怕了。这事她不敢声张,只跟曲闻睿说过,也是因为这点,让杨楚菁明白结婚这种事情真不能逼,所以即便她不能接受自家女儿是同性恋的事情,却也任由对方去。
她想跟曲新衿打听这件事情的真假性,只是从曲新衿口中什么都问不出。
实在不行,她换个法子问:“你喜欢过虞涵没有?你以前有没有跟虞涵在一起过?”
“没有,妈,别问了,休息去吧。”曲新衿扶她胳膊进去客厅里面,待了一阵,实在太晚了,她才离开回去。
凌晨五点起床,苒悉刷牙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
昨晚没睡好,一天假只批准了半天,得赶在中午前回到锦淮。
锦淮距离桐舟不算太远,不堵车的情况下开车四五个小时能到。
她下楼的时候,季折薇和岑之穗已经在吃早餐,季折薇和岑之穗昨晚九点都睡下了,因而今早精神气好得不行,一对比,显得熬夜的苒悉有点颓。
和外公外婆道别后,苒悉打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季折薇开车,岑之穗坐副驾驶,后座有足够宽敞的空间供她再小睡一觉,这一路开车回去锦淮十分顺利,等苒悉在车上睡过一觉睁开眼,就已经差不多到了。
季折薇先将她送去她住的地方,她在锦淮这里有一套小房子,一室一厅,面积不大,装修后放了挺长一段时间,去年年底才搬进去,家看起来很新,只她一人住。
她没想那么快买房,首先她根本没有那么多钱付首付,季折薇让她贷款。
成年后,季折薇很少管她,她几乎都是一个人生活,但房子这事季折薇一定要让她趁早买。
她母亲在为她考虑,房子小点没关系,主要是有个避风港,这样哪怕一个人生活也能安稳。
首付季折薇帮她出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她自己出,但当时她才工作没多久,存款不多,东凑西凑才凑出首付买房。
她平时开销不大,游戏是主要消遣方式,没有房贷之前,她每个月工资几乎够她买挺多想买的东西,有房贷之后,工作不敢辞职,往游戏里充钱都要犹豫个大半天,也不太敢乱买东西了。
回到小家,苒悉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收拾收拾,出发去公司。
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赶在下午两点之前进入公司。
她满脸都写着不想上班,隔壁工位同事储菲转着椅子到她旁边,“嗨喽,开工大吉呀!你不是请假吗?”
苒悉生无可恋用面巾纸擦拭键盘上的灰尘,“老刘不批,只准我请一上午。”
提到这事苒悉心情就不太美妙,如果一天假还能让她回到锦淮休息一下,结果前脚刚到锦淮,后脚就赶来上班,气都不带让人喘一下。
去洗杯子的时候,听到几位同事在聊天。
大约是说她们部门来了一位新老板。
去年公司发生了一件大事。
她们部门总监被公司内部人员举报到董事会,因实习生评选一事,总监私下收钱,评选的时候给别人开后门,挤掉了另外一位挺优秀的实习生的名额。
有些事情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但嘴上不会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胳膊拧不过大腿,这是事实,遇到这种有关系走后门的,只能自认倒霉,但谁曾想,那位被挤掉的实习生,家里有背景,所以即便公司内部举报是匿名方式,但稍微一想都能明白是谁干的。
既然原本的总监走了,那么年后回来肯定会有新的领导上任,这是必然的。
不过苒悉目前没心思关心这些,她今天精神状态不太好,一下午在电脑前面蔫着一颗脑袋。
熬到下班,也没怎么关注新来的部门总监是谁,长什么样,主要人家今天一下午都不在办公室,苒悉也没机会见着。
今年的计划书要写,苒悉被留下来加班,她的怨气比鬼都还重。
果然,年后开工第一天,注定不会快乐。
字打得不多,键盘敲得响亮,手腕被震得生疼,中指自指尖起,犹如被针扎了似的刺痛感,一路下来蔓延到腕部,疼得险些让苒悉冒冷汗,她停止敲键盘的动作,眉头蹙了蹙。
深呼吸一口气,心想等会下班真得去查查这种要买什么药好,囤着以防万一。
隔壁工位的储菲见她没动静,扭过头问她:“写完了?”
“没。”苒悉回答,见她还在电脑前干坐着,“你怎么不下班?”
“憋不出来。我真觉得这玩意写了也没用。浪费我时间,我就一咸鱼,新的一年没有目标,就想天天躺平。”储菲凑过脑袋来,跟她开玩笑,“你今年看起来有股很大的干劲,是不是想把谁给顶替了?”
“我跟你一样。”苒悉感觉手腕没那么疼了,眉头终于松了点,“谁不想躺平啊。”
苒悉现在就已经开始幻想着,等把房贷还完,她要退休开个小卖部养老,反正饿不死就成,不想打工了。
所以其实她一开始来到这个公司最大的目标就是通过试用期,转正后就没什么想要再往上走的想法,在公司再待个几年,说不定她还是在原来的位置,懒得跟人争抢,不争不抢,利益冲突少,图个日子安逸。
“哪能啊,我看你计划书写得激情澎湃,今年可是有什么大目标。”储菲看电脑看得眼睛都要发蒙,逮着机会跟她闲聊放松一下。
“你确定我这是激情澎湃而不是怨气满满?”苒悉说。
老刘就这样,小气,请点假能要他命,不过……”储菲压低声音,“你上午没来,应该不知道新来的总监吧,我跟你说,我上午……”
“储菲!”有人喊了一声。
被打断,储菲没什么好气的朝那位男同事投过去一个眼神,“喊我干什么?”
男同事扬了扬眉梢,“太阳打西边出来,你居然加班了!”
“你管我。”储菲脚在地面一蹬,将椅子转回到电脑前,没一会儿又将椅子转过到苒悉这边,不把话说完她实在难受。
“别的不说,毕竟咱们也暂时不知道这位祖宗是什么脾性,但是颜值真的……”储菲竖起个大拇指,“是这个,养眼。”
苒悉噗嗤一声,随即听见高跟鞋的声音,下意识抬起眼皮,前面的电脑和盆栽挡住了大半视线,只隐约看见有人进去办公室。
“你手怎么了?”储菲问她,将她原本要转到办公室去的目光中途给拉了回来。
“手腕有点不舒服。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是真不知道是什么引起的,因为之前她从来不会手腕疼,第一次经历。
储菲想了想,“腱鞘炎?”
“是吗?”苒悉用右手给她形容是哪里疼,怎么个疼法。
储菲告诉她,“鼠标手,握鼠标一个姿势保持太久了,少用点手就行,或者没事多活动一下手腕,我有朋友就是这样,不过这才开工第一天啊,怎么就手疼,你放假在家是不是天天玩电脑打游戏啊?”
苒悉想了想,倒没有天天吧,和曲新衿醉生梦死的那段时间,她真的游戏都没登进去过,况且她打游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大学的时候她不是没有过一整个暑假或者寒假都在打游戏的经历,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而且她这个年假在家真的没怎么玩电脑和游戏!
思及至此,苒悉联想到其他原因,目光沉吟了片刻。
“你可以去买点膏药贴,网上有。”储菲给她提议。
苒悉回过神,“行,我到时候去网上逛逛看。”
储菲跟她讲,“你这个应该问题不大,但还是得注意,我听我一个朋友说,腱鞘炎严重的话可能得动手术。”
苒悉有些震惊,张了张嘴,“还得动手术?!”
“就…”储菲抬起自己的手腕,指着一个位置,“她好像这里会鼓包,碰一下都会疼的。”
苒悉有被吓到,她第一次听过手也会生病的。
她可不能真得上腱鞘炎。
——爱护双手,从我做起。
于是她敲键盘变得温柔许多。
办公室门被推开,苒悉空闲时间从电脑屏幕中抬起视线,看见人力资源部的老板从她们部门总监的办公室出来,她伸了伸脖子,去看办公室,那里面应该就是她们部门的新老板了。
玻璃上贴了一层磨砂,看不见里面的人,但底下有一小截玻璃没有贴,是能看到里面,但也只能看到一个人穿着高跟鞋,苒悉看了会,原来新来的老板是女生,她看储菲聊起时一脸花痴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年轻帅哥老板。
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计划书搞定后,她提交了半天,网络一直在转圈圈,她有点疲累的往后靠在椅背上,等计划书提交上去后她就准备关电脑下班。
正好此刻,储菲已经关掉电脑,拎上包离开工位下班,她听见储菲走到门口跟新老板打招呼的声音,“曲总监,您也下班了。”
曲?苒悉颤了颤睫毛,双手按在椅子扶手上直起身体,好奇的探着脑袋,视线越过电脑的上沿去看,她眯了眯眼,这背影……有点熟悉?
见电脑屏幕显示计划书已经提交上去了,苒悉很迅速的关掉电脑,稍上包出去,趁着电梯门关上之前冲进了电梯。
“谢谢。”她进去后,对那个替她按住开门按钮的人说,却一下子对上她们新老板的视线。
这不是……
一定是眼瞎了!
她昨天下午才送曲新衿去高铁站来着呢!
站在电梯角落,她长睫半低垂,看着手里的包,重新抬起视线,恰好对上曲新衿的目光。
曲新衿:“……”
苒悉:“……”
两人皆都尬住。
她们昨天,才互相删掉微信,这就……成上下级关系了?
有点太不真实了。
曲新衿手指松松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可能是觉得尴尬,未曾预料到此种情况的发生。
毕竟她一直以为,苒悉是在桐舟工作,虽然锦淮跟桐舟挺近,但还是太巧了。
这样不自然的神色没有维持多久,很快曲新衿便恢复如常,让人看不出异样。
苒悉重新看了她一眼,只见曲新衿余光淡淡撇过来,凉凉的,没什么温度,明明上一秒还是有点尴尬的样子,下一秒就变得跟看陌生人一样。
电梯里的氛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总算到一楼,苒悉出去后还在发懵,坐地铁回去时一路都是心不在焉。
晚上洗过澡抱着手机趴在床上,枕头搁置在她下巴处,她盯着手机屏幕,眼眸被映衬得清迥明亮,手指来回翻动页面,却不知道在翻些什么。
无意翻到曲新衿之前发给她的文档,两人虽然删掉微信了,但苒悉把文档保存到了本地,她点进去看,有些不忍直视,立马又退了出来。
她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文档删掉,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后也没删掉。
这一天挺累的,又是从桐舟赶回来到锦淮,又是上班加班,苒悉关灯躺下后,眼睛疲惫,睡意却不浓,许是受到下班时候在电梯碰到曲新衿那件事情的影响。
高兴么?她不知道,总之内心五味杂陈,因为她回忆曲新衿当时的态度,冷漠而绝情,似乎并不打算与她再续前缘。
将被子抱得更紧一些,她翻个身换个姿势,闭上眼睛又倏尔睁开眼,恍然想起自己又忘记去网上买点膏药的事情。
她将手臂伸出被子,举在空气中,借着窗帘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着自己的手,现在不疼的时候,跟平时没什么区别,注意点手部休息应该没什么多大问题。
这两天事情太多了,她将被子拉到下巴处,闭上眼睛真得休息了,不然明天上班又跟行尸走肉一样,膏药的事情下次再说吧。
第二天早起上班,仍旧痛苦,假期综合征还没消下去。
卡点到公司,险些迟到,带到公司的早餐包子,啃了两口,通知开会,她连忙喝了几口水,差点被噎死,把没吃完的包子暂时放下,捎上笔记本往会议室方向去。
副总经理已经在里面,与此同时,苒悉看到对方旁边的曲新衿。
曲新衿今天是一副很端庄肃然的打扮,衬衫高跟鞋,头发盘起,化了妆,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
如果这是她见曲新衿的第一面,那么她一定会认为曲新衿是那种禁欲系的,但毕竟不是第一次认识曲新衿,所以不免觉得有点神奇,便多看了对方几眼,体会这种奇妙的感觉。
然而,正因为这几眼,曲新衿余光朝她撇过来时都带着冷冷的锋芒。她讪讪的收回目光。
这次开会的内容主要是讲一下公司新的一年计划,顺便让人家认识一下公司里加入的新人。
曲新衿很简单的说了几句,没有半个字的废话。
之后把时间留给副总。
副总经理提起昨天第一天开工很多人请假的事情,说到这里时视线往下面的员工一扫而过,意思很明显。
苒悉感受到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撑着脑袋,内心暗想,不就请了半天假而已,至于么。
而且那半天假还是她找遍了各种借口争取到的,不然半天假都不给她批。
社畜的名字不是白叫的,活得太难了啊。
正当她在内心伤春悲秋,感慨人生的不易时,完全忽略了会议内容,一抬眼,却见曲新衿的目光朝她这里看。
她愣了下,挺直腰背坐好,假装在认真听。
苒悉总觉得曲新衿看她的眼神很不近人情,那种目光根本不是在看一个有过亲密接触的人。
之前的柔情呢?终究一点都没有了吗?
第17章 冷漠无情
昨天在电梯里碰见时, 曲新衿想着说这么巧在同一家公司,但不一定会是同个部门。
直到今天开会,没想到啊,终究还是一个部门。
在删掉微信那一刻起, 她就没打算和苒悉再有任何联系, 只当是萍水相蓬一场。
现在这种情况, 完全是偏离她预想的轨道, 甚至偏得有些过分了。
但人生总不会事事发展如人所料,她见多看多了,在诧异过后, 认为这事也并非完全无法处理。
既然一开始就决定不再和苒悉有任何牵扯,那么即便事情状况出现巨大的变化, 目前来看也改变不了她当初的决定。
工作上的交集罢了, 算不得什么,每天要接触那么多人, 她完全可以忽视苒悉。
会议结束, 大家都出去,只剩下副总和曲新衿坐在会议室聊。
苒悉前脚踏出会议室前,余光不动声色往曲新衿身上看去一眼。
回到工位,包子凉透了,苒悉肚子饿,凉了的包子也给吃完了。
储菲凑过来偷偷跟她讲话, “你说副总跟曲总监在会议室交流些什么?”
“不知道呀。”苒悉拿杯子去装水,透过会议室玻璃,看到副总在对着曲新衿讲些什么, 嘴巴一张一合,但外面是一丁点儿也听不清里面的声音的。
水从杯子里溢出来到手指上, 苒悉这才敛回目光,连忙将杯子端开。
回去电脑前面坐下,见储菲单手撑着脸颊眼巴巴的往会议室方向看,她伸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副总和总监讲话,你苦恼什么?”
“怕是我以前经常找借口请假的事情要被咱们新总监知道了。”储菲说。
苒悉端着水杯喝了口水,“不至于,估计只是交接一下工作进度,哪个老板这么闲会去了解手下每个员工平时的作风啊。”
“是不会去了解每个员工。”储菲一脸煞有介事的模样,“但每个部门总有显眼包,我可能就是咱们部门的显眼包。”
苒悉嘴角扑哧一声,“你还知道啊,你去年迟到过多少回。”
储菲:“可不啊,年前的年终大会我还被单独留下来谈话了,我当时真以为我这份工作凉凉了。”
苒悉:“你不是家里有好几套房出租,不担心失业吗?”
储菲:“主要怕我妈唠叨我。”
苒悉点开邮件,“要是我家里有这么多套房,我就去当包租婆了,上什么班。”
包租婆多香啊,她做梦都想当包租婆。
她待在锦淮,每次看到那种撂着一双拖鞋,拎着一大串钥匙的人,都能透过她们朴素的外表,看到其富裕的本质,从而露出深深的向往之情。
“欸,话说,你家里不是也有房?听说还是在景区附近?更吃香啊!”储菲将脑袋移过来。
“那都是我外公外婆拿来养老的。”苒悉说道:“我其实只是个为了还房贷的卑微打工人。”
会议室的门开了,苒悉推了推她胳膊,“出来了。”
储菲回到电脑面前,闲聊到此结束,开始认真完成手上的工作事务。
曲新衿从会议室出来,在踏进办公室门之前,她余光往苒悉工位方向轻轻扫过,在思考着什么。
昨天就开工了,理应来讲,前天苒悉就该回来锦淮,可苒悉没有,是因为她前天买的是下午的高铁票?苒悉为了送她?昨天上午请假是为了从桐舟赶回来锦淮?
在苒悉察觉到什么即将要看过来时,她迅速敛回目光,若无其事的进去办公室。
苒悉视线从电脑上沿越过,望着曲新衿进去办公室的身影,睫毛轻轻颤了颤。
傍晚下班,苒悉没有立马走,而是留在工位上。
储菲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见她,于是问:“还不走?”
“我再等会。”苒悉说。
储菲站起环视一圈办公区域,没多少个人走。
不禁摇了摇头,内心重重叹了声气,卷吧卷吧,一天天卷死了,再卷她也要准时下班!
拎上包,斩钉截铁的走了。
其他人有的可能是真卷,苒悉她是假卷。
她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只是在等着看曲新衿什么时候走。
听见办公室门开,她立马投过去视线,看样子曲新衿要下班了,于是她也迅速关掉电脑,往门外去。
电梯刚好到达这一层,曲新衿先进去。
她还在后面,想着跟曲新衿挤上同一趟电梯,争取机会说上话,结果,对方很无情的,及时按下关门按钮。
苒悉:“……”
居然!!躲着她???
苒悉反应很快,她不能白加这个班,要不是为了等曲新衿,她早下班了。
当机立断的走楼梯下去。
她们公司位于高楼层,碰到下班高峰期,电梯几乎每一层都要停一下,现在不算高峰期,但也有人陆陆续续的下班,电梯应该不可能一路不停的往下去,那么只要她下楼梯的速度够快,说不定有概率能赶上。
她往下走了四五层,跑到电梯口等,见电梯数字停留在上一层,她喘口气的功夫,电梯已经下来了,门打开,里面多了许多人。
进去挤到曲新衿旁边,她扬起个笑容,“老大,巧了啊,您也下班啦。”
曲新衿:“……”
“嗯。”她应了声苒悉,之后转开视线,没别的话。
电梯往下,慢慢越来越多人进来,从而变得越来越拥挤。
苒悉只能尽量往角落站,曲新衿在她旁边,两人衣服不免要接触到。
她余光悄无声息去观察曲新衿侧脸,对方或许是想与她拉开距离的,但奈何电梯空间就这么大,挪不了,只能任由两人保持比较近的距离。
曲新衿身上是熟悉的木质淡香水味,和之前没有变,喜欢的一直是同一款。
只是苒悉想不明白,为什么曲新衿要对她装作不认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已经决定和一个人断干净,结果第二天又遇到,应该是尴尬的情绪多一点。
所以不想再有私下交流了吧?
那要一直这样下去?
可她们在同个部门啊,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除非她们其中一个人辞职。
她还有房贷,没法辞职,而且她觉得没到一定得辞职的地步,那么,曲新衿会不会刚来这家公司,就要因为她而辞职?应该不至于吧?
电梯一路到一楼,苒悉想了许多,从电梯出去后,她还想。
进去地铁站,她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想什么呢,她怎么会有点担心曲新衿辞职?
曲新衿今晚有约。
江序白本来昨天想等她下班约她出来喝酒,庆祝一下她新上任的事情。
但她昨天太累,便婉拒了。
今天没法再推,况且江序白是以朋友的身份好心给她庆祝,拒绝太多次就显得她连朋友都不想跟他做一样。
两家上面毕竟有情谊在,人情世故方面,面子还是要给对方的。
她先回家换了身衣服,再前往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