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温泉容易口干舌燥,苒悉觉得不无道理,尤其是和曲新衿一起泡,口干舌燥来得更快。
她闭上眼睛,打算清心寡欲一会儿,好好享受休息放松一下。
对方亦如此,两人都暂时没有讲话,在放空思绪。
然而随着感受到水面漾动一下,她放松的思绪又会莫名其妙的被填满,温热的水汽在脸上晕出薄薄的粉,她睁开眼睛去看曲新衿时,曲新衿恰好也睁开眼,两人隔着雾气对视,眸光仿若都被染湿,黏糊得不行。
又过去半分钟,水面漾动更厉害一些,苒悉由原本面对着她的位置,往她身边挪去。
在靠近曲新衿的那一刻,身边空气都更热,对方肌肤犹如豆腐般细滑,苒悉与她挨碰时,心尖都跟着曳了下。
曲新衿从水里抬起湿漉漉的手臂,环在她的脖子上,苒悉垂下睫,唇瓣轻轻碰了下对方的唇瓣,但仅仅只碰了下,退开一两厘米距离,去注视对方的眼睛,曲新衿眼眸半阖不阖,看她的眼神也如水面的光影,漾动起伏,又如这个吻一般,若即若离,含蓄至极却暧昧不明。
泡完温泉整个人变得慵懒,全身心得到放松,她们进去屋内,曲新衿裹上白色浴袍,坐在摇椅上看手机。
泡温泉的时候桑尹联系了她,但她没听到,米莉尔也联系了她,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估摸着两人又闹矛盾。
桑尹和米莉尔都是她的朋友,桑尹自小在锦淮长大,是以曲新衿出国前就认识她,米莉尔是个混血儿,在帝都生活过一段时间,大多时间是待在国外。
两人是情侣,在一起有七年之久,目前在国外定居,曲新衿在国外工作的时候和她们两人交集最多,不因为别的,主要这两人都爱找她。
大概是,米莉尔总觉得曲新衿之前认识桑尹,对桑尹有一定的了解,因而两人谈恋爱之初,闹不和的时候,米莉尔总爱问曲新衿要怎么解决。
天知道两人在一起七年闹过多少次分手,无法想象,身为她们的共同好友,曲新衿要听着两边人的吐槽,她就像个法官,被赋予评判谁对谁错的权利,然而曲新衿一向不干涉或评判别人的感情,她不劝和也不劝分,闹得比较严重的时候,两边夹击她,她就把两人双双拉黑屏蔽,世界清净一会儿。
最长的一次,她把两人拉黑了将近一年之久,纯粹是拉黑后忘记拉出来了,后来是桑尹在机场碰见她,提醒她:你是不是该把我们两人放出来了?
总之,她们的相处和别人不太一样。
在曲新衿看来,两人平时是幼稚了点,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烦,所以曲新衿拉黑她们,她们也没有生气,犹如朋友之间的小打小闹,并不伤友谊。
桑尹和米莉尔两人平时是属于特别玩得开的那种,会在社交平台分享恋爱动态,担心曲新衿一个人孤单,会给她安利小玩具,包括她发给苒悉的文档,其实就是从这两人手中流传出来的。
但有时候也会让曲新衿产生想把这两人给掐死的冲动,比如今晚,继前面的涂鸦游戏、飞行棋后,又来了一场扑克牌游戏。
她们两人从不玩单调的游戏,要玩就是玩刺激的。
面对面玩扑克牌,谁输了谁就去掉自己身上的一件衣服,玩得就是个脸红心跳。
这该死的情侣之间的情趣,有时候曲新衿真觉得两人是在撒狗粮,按捺住想要再次把两人屏蔽的冲动,“你们最好是真的吵架了。”
桑尹:“明明是她非要跟我玩这个,玩到走火了,她跟我说她生理期,巧不巧,我也刚来,真烦,她还跟我生气。”
曲新衿是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吵的。
挂断电话,感受到靠背有什么动静,往后一看,直接愣住。
“咳……”苒悉站在换衣间门口,出不来,因为曲新衿的椅子靠背挡到了门,她只能打开四分之一,“我想提醒你挪一下椅子的,但见你在打电话就……你手机音量有点大,我真不是故意要听到的。”
“……”曲新衿起身把椅子挪开了一点,换衣间的门才能敞开,“你不是早换完衣服了?”
“没啊,我是等你换完我才进去换的。”苒悉眨了眨眼,无辜极了。
曲新衿扶了扶额头,泡个温泉泡出幻觉了,竟然一直以为苒悉已经换完衣服出去外面找吃的去了。
第二天回去小楼,苒悉一直在想着扑克牌,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震惊了许久。
她见过赌钱的,真心话大冒险的,第一次听过扑克牌还能这样玩,还有,曲新衿口中的飞行棋和涂鸦游戏又是什么意思?应该不是普通的意思吧?毕竟这些都是挺常见的休闲游戏,还能怎么玩出花来?
被外婆喊下来把院子清扫一下,苒悉握着扫把,扫得心不在焉。
曲新衿在楼上走廊看着她,见她扫地跟做法似的。
大概猜到对方在走神,想的应该还是昨晚的事。
一阵风吹过,几根草叶在苒悉脚边旋着打转。
她摇了摇头,就区区这点,能震惊成这样?还能震惊这么久?
幸亏苒悉不知道桑尹和米莉尔国际社交平台的账号,不然看到那两个人在上面发的动态,估计会更加大开眼界。
毕竟连她,有时候都觉得桑尹和米莉尔这两人分享的东西蛮奔放的。
不过在她看来,苒悉学习能力挺强,“新思想”接受得也很快,这点值得肯定。
而在楼下魂不守舍扫着地的苒悉,浑然不知站在楼上的曲新衿对她的肯定。
她脑海中,还在对着“飞行棋”“涂鸦游戏”这两个词语极力发挥想象力。
光凭空想实在想象不出什么,她去上网查找,但没有关键词,无从下手,查都不知道该怎么查。
网上都是大众的玩法,想来这种小众的玩法,网上没那么容易出现,她合上笔记本电脑,撑着下巴苦苦冥想。
晚上洗过澡,苒悉一脸乖巧的出现在曲新衿房间门口,看见曲新衿打开门,她又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侧身进去房间里,曲新衿扫了她一眼,关上门,漫不经心道:“想问我什么?”
苒悉心中讶然,“你居然知道我要来问你问题?!”
对方轻易把她看透,是因为她的想法实在太简单,都写在脸上了。
曲新衿轻挑了下唇,说不清是笑还是什么,“问吧。”
苒悉掌心放在膝盖上,搓了搓睡裤的布料,“就是……我想知道,飞行棋和涂鸦游戏这里面不普通的意思?”
“不告诉你。”曲新衿淡淡开口。
苒悉:“……”
她抬起视线,见曲新衿轻轻抬了抬下巴,故意在逗她。
“你不告诉我,那我这不是白问了。”苒悉睫毛不受控制的连续眨动,仿佛要做什么坏事一样。
下一秒,她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一副扑克牌,“当当当!看!这是什么!扑克牌!”
曲新衿:“???”
苒悉觉得这种玩法虽然挺那啥的,但是不得不说,真的很令人心潮澎湃。
她将气息呵在曲新衿的耳边,“姐姐,你不是喜欢刺激吗?”
灯光下,曲新衿半垂下眉目,片刻后侧头,彼此的唇角一擦而过。
苒悉眯了下眼,手腕被对方按下,紧接着脸颊感受到曲新衿指腹划过的温热,对方手指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她很夸张的“哎”了一声。
“不玩。”曲新衿开口道。
室内两人都只穿一件睡衣,一局玩下来,注定有个人要输,第二局的牌怎么可能还打得下去。
这似乎在苒悉预料之中,如果曲新衿真答应了,她才真感到意外。
她手里把玩着那副新的没有拆封的扑克,冲曲新衿浅浅的弯了下眼睛,流露出一道和煦的笑。
曲新衿眸光若有所思片刻,朝她勾了勾手指。
见状,苒悉凑过去,对方在她耳畔呵出热气,“你可以试试,在购物软件上搜索,意思大差不差。”
苒悉眼眸亮了亮,是诶,她怎么没想到。
但她不打算在曲新衿面前拿出手机搜索,往后靠到床头,“那咱们睡觉吧。”
“问完了?”曲新衿目光往门口抬了抬,大概意思就是说如果没什么其他问题的话,那就回去自己的房间。
苒悉从床上蹦跶起来,“问完了!你要休息了对吗?不过你如果睡不着的话,可以随时喊我哦。”
离开前,苒悉替她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后,苒悉迫不及待打开手机搜索,犹如在探寻什么神秘事物。
结果是,什么都没搜出来,飞行棋就是飞行棋,只有价格的高低和店铺的不同。
她看眼墙壁,想着对方要睡觉,此刻说不定已经关灯躺下休息,因而没发消息给对方。
等到翌日起床吃早餐,她神清气爽的跑到曲新衿的身边,环视一圈周围没人,才悄悄俯到对方耳边,“搜不到。”
“你搜的什么字?”
“飞行棋。”
曲新衿笑了下,以同样低的音量,在她耳边,“那你加上两个字……”
她们两人站在楼梯处,映衬着曦光,互相贴近,在讲什么悄悄话。
苒悉恍然大悟,早餐过后坐在院子角落,搜出来了个激情版飞行棋。
还好,有扑克牌在前面的铺垫,这会儿她接受度很高,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觉得本质内核无非就是那样,情侣之间的小把戏,搞暧昧和心跳嘛。
只是她搜不出“涂鸦游戏”到底是什么,用了曲新衿说的方法也搜不出。
她好奇心在曲新衿这种“故意不说”“拖着钓着”的情况下愈演愈烈,越是弄了很久的事情弄不清楚,越是想要弄清楚。
然而,自清晨那一场“悄悄话”过后,曲新衿仿若释放掉了什么东西,没有什么兴趣再去逗她,也没兴致告诉她涂鸦游戏到底什么意思。
突然间,变得冷淡许多,只想一个人静静待着。
苒悉见她这样,也有自知之明,不会去缠着对方问,终究是硬生生被对方的态度给掐断了好奇心。
屋檐落下小雨,远处显出碧翠。
曲新衿坐在门口喝着柠檬青桔百香果茶,手指轻轻搭在椅子扶手上,时不时点动,恬静而淡然的看着远处的风景。
苒悉往她方向扫了一眼,良久收回视线。
许是前段时间,纵欲过度,对方开始转为欣赏风景,走清心之路。
苒悉觉得曲新衿好像在收敛回自己身上对她产生吸引力的磁场,犹如大海潮涨过后,一切要重新归于宁静。
明明对方只是坐在那里喝茶而已,但苒悉心底就是莫名浮现出这种隐约的直觉。
或许,是离开的前兆。
是,玩腻后、新鲜感褪去后,淡如白开水的反应。
好比蹦极,从一开始的紧张期待,到中间的心跳加速,再到结束后的平复冷静,渐渐趋于疲累的状态。
她站在门口吹风,风中夹含着细密的雨丝,扑在脸上凉凉润润的。
转身回到屋内,去到厨房,外公问她是不是明天回去锦淮,毕竟她后天要上班了。
苒悉坐在厨房角落一张放调料品的小桌旁边,吃着外婆端给她的酒酿蛋,她偏头想了想,才道:“到时候再看吧。”
“到时候再看?”外公不解,“你不是后天开工?”
是后天开工没错,但她不知道曲新衿什么时候走,估计差不多了。
吃完酒酿蛋出来,见曲新衿仍旧坐在那张椅子上,悠哉悠哉的品茶。
春风一缕拂过发梢,苒悉眺望远处,枯瘦的枝干冒出嫩芽,有了点生机之意。
她解锁开手机屏幕,去看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显示这段时间都会有小雨,收起手机,她走过去,问对方:“你吃酒酿蛋吗?”
“吃过了。”曲新衿眼皮轻缓的动了下,漆黑的眸光往旁边座椅上投去一点,示意让她坐下。
苒悉视线从她身上滑到那张座椅,几步过去坐下。
“这边春天看起来会很不错。”曲新衿眯了眯深眸,目视着前方。
苒悉侧过点余光,撇见她微动的长睫,片刻后半垂下目,指腹搭在磨砂触感的杯盏外沿轻轻摩挲,“这边秋天最好看,不过还是看个人的喜好。”
曲新衿端起手边的茶喝口,放下的同时视线终于往她方向看过来,“你年假放到什么时候?”
“快开工了。”她没说具体的时间点,反问她:“你呢?”
“我明天走。”
空气安静片刻,苒悉磨着杯盏外沿的手指顿滞住,乍一听挺突然,其实在预料之中,毕竟到了这个时间点,开学的开学,开工的开工,年过完了,大家都要回归到各自的生活。
良久,她“哦”了一声,又说:“明天我送你去高铁站?”
彼此都没问太多,苒悉没有问她回去哪个地方,曲新衿也以为她是在本地上班。
思索了半晌,不知在犹豫什么,或许是觉得这边打车一样十分方便,没必要苒悉送。
可话到嘴边,曲新衿还是应了声“好”。
公司今年放年假比往年更长一些,但苒悉跟曲新衿相处的时间其实不到一个月,她们亦是没有机会相处一个月,时间不够,如此短的时间,每天吃饭睡觉打游戏很快就过去。
可生活中出现了个曲新衿,将她对时间的感知拉长了许多,以至于她觉得这段光阴比她大学时候放暑假还要长。
晚上苒悉洗过澡去到曲新衿房间,要跟对方一起睡。
曲新衿站在原地凝眸沉吟,似乎在想着要不要同意苒悉今晚在这里睡。
苒悉看出她的犹豫,“你不是明天下午的高铁吗?”
“嗯。”曲新衿坐到床上去。
“我跟你睡会影响你睡眠吗?苒悉问。
曲新衿将被子理顺,“不清楚。”
苒悉眨了眨眼,对方没有赶她出去,应当是默认一起睡了。
其实她在今晚一开始真的没有打算做什么,脑海里都是明天曲新衿要走的事情,并无其他想法。
两人头一次如此规矩的肩并肩平躺着,苒悉一个姿势保持到麻木,想要翻个身,与此同时,旁边传来被子的窸窣动静,她停了下,感受到曲新衿挪过来,蹭进她的怀里,她便也顺势搂抱住对方。
挺神奇的,在曲新衿没出现之前,苒悉从来不会想过在这么短的时间,和一个人干遍所有亲密的事情。
她抱着曲新衿,这种感觉很熟悉,熟悉到令她感到陌生,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会对人产生这种留恋感?是因为肌肤之亲太多了么?
“最后一晚了。”曲新衿埋在她怀里的声音带有点闷,动作的意思很明显,苒悉大概明白,对方想要最后再放纵一晚。
她半起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一盒指套只剩下最后一个,挺巧的,刚刚好在最后一晚用完。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起的床,起来慢腾腾的收拾了会儿,下楼吃午饭。
午饭过后曲新衿上楼收拾行李,苒悉坐在门口椅子单手撑着下巴等她。
今个儿仍旧是小雨淅淅的天气。
她鼻尖落到一丝细雨,长睫跟着颤动了下。
曲新衿行李不多,很快收拾完,苒悉帮她将小行李箱放入后备箱,随后打开车门,让她先坐进去。
“别的住客有这种接送服务吗?”曲新衿矮身坐进副驾驶。
苒悉将车门关上,走到另外一边打开车门坐上去,边系安全带边说:“没有,不过要是有住客让送一下,我有时间也会送。”说完,她侧眸看向曲新衿,扬起一点笑容,“记得给我们家一个五星好评哦。”
曲新衿轻笑了下。
雨下得不大,跟飘着丝似的,于车窗玻璃覆盖上雾蒙蒙一片,模糊了城市的影像。
到高铁站十多分钟的车程,两人都没说话,车内播放着音乐,路口等红绿灯,曲新衿眼尾漏出一点余光去看苒悉,苒悉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平静目视着前方,看不出一丁点异样。
她敛了敛目,过了这个红绿灯,前方快到高铁站。
苒悉找地方停好车,从后备箱拿出她的行李箱后,又拿出一把透明的长柄雨伞,撑开罩在两人头上。
人行道两排都是树木,点点翠意在灰色的枝干上冒出,透过落了细密雨珠的伞布,将一点清透的微光点缀在曲新衿睫毛上,曲新衿与她面对面站着,扬了扬手机,“删了?”
“你明年不过来当回头客嘛?”苒悉说。
曲新衿颤了颤眼睑,“嗯?”
“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苒悉脸上并没有什么沉重之意,相反显得很轻松,仿佛真的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
曲新衿眸光随风曳了下,注视着对方。
一开始虽然是临时起意想要跟苒悉这样大胆尝试一下,但其实她都有提前考虑到种种后果。
跟人相处免不了复杂,毕竟人是感性动物,不似机器人一五一十的都是按照程序运作,人的感性会赋予事物变化多端色彩,亦如哪怕她一开始划定了规则界限,但感性却是一团雾气,根本没法将其彻底困在圆圈里。
她心肠是硬的,不易任由感性从圆圈中飘出去,但苒悉不一定会拥有她这样绝对的理智,所以她预想过到时候离开时会麻烦一点。
这种麻烦包括却不限于对方会流露出类似于不舍这种不该存在的情绪,可若真说实话的话,今天无论发生什么,都改变不了她要和对方断干净的决定。
——有些事情在她看来就得利落,不能拖,拖到后面可能只会造成越多的困扰。
她甚至觉得,如果仅仅只是那么短时间的相处,分开还要整得依依不舍的话,那么感情未免太廉价,一见钟情在她看来永远只能归结为是见色起意,见色起意的欲望可以产生于一瞬间,但感情不能。
当然,她理解且尊重有些人是会更加感性一些。
但或许她真的没有心,一开始说玩玩而已,到最后也只能是玩玩而已,绝不会上升到感情。
只是让她比较意外的是,苒悉从头到尾遵循她定下的规则,哪怕在最后离开的这一刻,也没有越界。
说删那就真的互删,不纠缠也不拖泥带水,既有一开始和她玩玩的勇气,也有说放下就放下的果断。
并且,曲新衿在她眼里也看不出什么不好的情绪,一副十分云淡风轻的样子,这样反而让曲新衿轻松很多,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离开,冲她挑了挑眉,“拜~”
苒悉撑着伞,弯着眼睛朝她挥了挥手,“拜拜,祝你一路顺风。”
曲新衿难得的回了她个诚心实意的笑。
这个笑并不能代表什么,只能说明她觉得和苒悉这个人相处起来挺愉快,让她拥有一段轻快的时光
看着她背影进去高铁站,直至消失不见,苒悉这才敛回目光,她望向马路对面,雨淅淅沥沥还在下,洗净了世间的尘埃,整座城市都变得清新不少。
她撑着伞慢吞吞往停车的方向走,悄无声息的叹口气,说不上难过吧,只是心里空落落,准确来说是有点不习惯。
坐上车,她盯着玻璃上的细密雨珠看了会,心想,过几天说不定就习惯了,这就跟她以前读书时候,暑假寒假结束,要离开家去学校一样,适应几天就好了。
驱车重新回到小楼,外婆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剥豆子,看见她进来,问她:“晚上还能有高铁吗?”
“我明天回去锦淮。”苒悉答道。
老人家将剥好的豆子扔进碗里,“你们公司开工推迟了?”
“没,我明天请假一天。”
“你这丫头,你今天不也闲着吗?昨天不也闲着吗?大前天不也闲着吗?你哪天没有时间回锦淮?就你拖,拖到现在,还要明天请假。”
“不想上班呗。”苒悉耸耸肩,“这个叫做假期综合征,广泛存在于当代年轻人当中,外婆,你不懂,我第一次放这么长的年假,一想到要上班我就痛苦。”
她外婆站起掌心轻轻拍她后背,“就你会狡辩,给你多放假还把你给放懒惰了?”
“外婆你怎么还帮资本家说话。”
“你隔壁的租客今天退房了,去打扫一下。”外婆给她布置任务,“反正你今天也不回去锦淮那么快。”
苒悉拿上清扫工具,往楼上去。
打开门,看见熟悉的场景,东西却空了,她愣了那么一下。
曲新衿平时挺爱干净,屋内保持得很整洁,她把垃圾袋扔下去,简单的打扫了下灰尘。
窗户打开通风,她倚靠在窗边看外面风景,天色快要暗淡下来,对面街道的咖啡店里面已经打开了暖橘色的灯,从玻璃透出一缕缕柔和的光芒,映衬在路边的广告牌上,三两行人慢慢走过、
她听到楼下人大声在讲话,“今天立春。”“什么立春,立春早过了,不信你看看日历。”
苒悉指尖落在窗框上,不知不觉中走神。
她外婆打电话让她下来,手机铃声响起时吓她一大跳,接起电话,“你打扫完去买几包盐和一瓶酱油回来,酱油你知道吧,要原来那种牌子的,大瓶的那种。”
“味精呢?就买盐和酱油就行吗?”苒悉问清楚厨房缺的东西后,挂断电话,把工具拿下去。
她直接去最近的超市买,但没有她外婆要的那个牌子的酱油,而她外婆偏偏就喜欢那个牌子的,所以她只好跑远一点的地方去买。
回来的时候恰好碰到她母亲季折薇和岑阿姨岑之穗自驾游回来了,门口停着车,后备箱还开着,东西没搬下来,苒悉看了眼,拎着手里的购物袋进去厨房。
她外婆不知去哪里了,厨房就她母亲和岑阿姨两人,只见岑之穗手里捏着一颗草莓,喂给季折薇吃。
“好吃吗?“岑之穗的声音很柔,季折薇捂住嘴,“这颗好大,我一口差点吃不进去。”
“那我吃一半,你吃一半。”岑之穗捏起一颗奶油草莓,自己咬了一半,将另外一半塞到季折薇嘴里。
草莓的汁液弄到唇角,季折薇拿出面巾纸给她擦拭。
“咳咳咳。”苒悉站在门口,嗓子眼都快要咳出来了,才终于让两人发现她的存在。
岑之穗先看过来,“小苒悉回来了。”
苒悉将袋子里盐和酱油拿出来,“岑阿姨,我觉得你可以把前面的那个‘小’字去掉,我不小了。”
“是,你不小了。”季折薇把草莓放一旁,突然想到什么,“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吗?怎么还在这里?我记错日期了?”
说完,季折薇不确定的打开手机看眼日期。
“是明天上班,不过我明天请假,妈你不是也要和岑阿姨回去锦淮吗?我到时候蹭你们的车回去。”苒悉说道。
岑之穗是锦淮人,在锦淮那边和季折薇一起买了房,苒悉自小是在桐舟这边长大,但大学是在锦淮读的,毕业后也在锦淮工作,主要她母亲更多时间都是和岑之穗在锦淮生活。
“你今天怎么没坐高铁回去?”季折薇问她。
苒悉想了个借口,“抢不到票。”
她准备离开厨房,把空间让给两人。
“吃不吃草莓?”季折薇把装草莓的篮子递给她。
苒悉手里捧着篮子,“你们不吃吗?”
“我和你岑阿姨吃了很多了,剩下都给你吃。”说完,季折薇从她怀里捧着的篮子里面捏起一颗草莓,塞到岑之穗的嘴里,“啊——张嘴,再吃一颗。”
岑之穗很听话张开嘴把草莓吃进去。
两人似乎是把她当成了空气。
苒悉眼睛仿佛被针扎了,一脸受伤的模样,“你们深深伤害到了我。”
季折薇目光朝她投过来,“这么小气,我就拿了一颗,就不乐意了?”
苒悉:“……”
她觉得这厨房半秒都不能待下去了,抱着草莓篮子独自郁闷的回去楼上房间。
晚上她无事可做,太早睡不着,打开手机玩游戏。
玩了十几分钟,母亲来敲门,她边打游戏边过去开门,季折薇将一床被子抱到她房间放着,问她:“你放假是不是天天宅房间打游戏就没出去过?沉迷游戏忘记提前买票了是吧?”
“真不是。”苒悉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游戏。
她这个样子很难不让季折薇怀疑她话中的真假。
季折薇不咋干涉她的爱好,将被子放进来后出去顺便替她关上了门。
她和“葵”一起在游戏里看江南落雨,两人操控游戏人物坐在船上,“葵”在公屏上打字发:【这里好美。】
这般烟雾缭绕烟雨蒙蒙的场景,让她脑海里浮现出下午送曲新衿到高铁站时的场景,也是这般春雨绵绵,她盯着手机里唯美的游戏画面,不由得恍惚了好一阵。
今晚她不想做任务,就跟“葵”坐在船上看风景。
旁边来了另外一位游戏玩家,跟她们坐到了一起,很快对方游戏人物头顶上冒出一行文字:我失恋了,可以和你们在这里坐吗?
葵有一颗八卦之心,和那个人聊了起来。
苒悉看着她们聊,她总觉得自己此刻状态有点像失恋,可不准确,毕竟她和曲新衿都没真正谈过恋爱,没有谈哪来的失呢?
她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托着腮,看着屏幕,有时候无聊起来,她真的可以在游戏里坐着发呆很久。
葵和那个人聊完后,问她:去参加仙侠大会吗?
苒悉撑着下巴的手回到手机屏幕,打字:我不去了,你去吧。
等葵走了后,她退出了游戏。
然而,就在她退回到手机界面的那一刻,她右手手腕传来一阵刺痛。
“嘶~”苒悉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突然痛,好像昨晚就有点不舒服了,只是她没怎么在意,刚才打游戏时也不舒服,可她只当是手搭放的姿势不对,揉了揉手腕又继续玩。
任由手腕疼了一阵,她实在受不了,去网上查,查到的答案是:腱鞘炎。
不是吧?!
苒悉盯着手机屏幕,好端端怎么会这样?
她趴在床上,右手瘫在枕头上,用左手打字很不方便,一个一个字母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