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江礼是困极了,只一次就累得不省人事。他睫毛又卷翘又浓密,皮肤瓷白,脸颊上透着运动过后的粉,半干的头发显得非常柔软,整个人乖得不行。
本来想把他赶到次卧去,结果现在这小家伙横着睡,又占了大半张床。
霍慕东有点头疼。
“算了,最后一晚,明天绝对不准再睡我的床。”
墙上的实木时钟显示已经接近凌晨一点,霍慕东叹口气,挨着江礼躺下。青年在梦中感应到有什么温暖的大家伙在身边,于是翻了个身蹭过去。
“……”真会撒娇。
但贴在怀里的感觉还不错。
霍慕东没忍住把他搂住,将腿舒服地搭在他的细腰上,闻着清新的洗发水味,低喃:“累成这样,还非要做,为什么?你在担心什么?”
既然不是商业间谍,那就只剩下图财了。
霍慕东曾跟霍家最风流成性的大哥交流过,大哥总结:小美人们接近他们这类人,不是图金钱,就是图资源,假如装得清高,什么礼物都不收,那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图霍家少奶奶的位置。
“你想要的是什么?”
“只要你不贪心,我不会亏待你。”
江礼不知道自己差点被划归成“野心小美人”,被闹钟叫醒后,才反应过来,他昨晚不是在出租屋睡的!
七点半的闹钟是每个工作日自动响,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位置啊!!!!
床边已经空了,霍总不知道是嫌弃他、没跟他睡一张床,还是已经早起去公司,总之,现在房间里就剩他一个,他连东南西北都还找不到呢!昨晚怎么就睡着了,路线都没查!
江礼一边语音唤醒小爱同学帮自己查地图,规划公交路线,一边忙乱地往身上套衣服。
飞速搞定一切,江礼便往楼下冲。
“江少爷,您醒啦?”保姆阿姨眼尖,中途拦住他笑眯眯地问,“早餐想吃中式还是西式的?”
江礼怕撞到阿姨,一个急刹:“我不是什么少爷!叫我小江就好。早餐就不吃了,上班要迟到啦,我得十五分钟之内跑到公交车站。”
别墅区太大,最近的公交车站离这栋房子差不多两公里,想赶上打卡,现在就得百米冲刺。
“不用急,霍总给你准备了车。”
江礼:“霍慕……霍总人呢?”
“应该在晨跑。”
什么?昨晚折腾他俩小时,还能早起晨跑?
“江少爷,先去餐厅吃饭吧。”阿姨把热牛奶、燕麦粥、白果糕、三明治,乃至青团、豆沙包每一样都端了些:“三少吩咐我告诉你,今晚下班可以直接回这套别墅,你的出租屋如果到期,就直接退掉。”
……安排得明明白白。
江礼不太喜欢霍慕东这种命令式的安排,但,能省下房租实在太诱人了。而且这段时间他是打算每隔一天就跟霍慕东“安排功课”的,住在一起也能省去来回奔波的辛苦。
这回送他的车换成一辆卡宴,江礼也借故参观了霍慕东的收藏,车库里整整三排,有顶级豪车,有超跑,有越野,也有低调一些的代步车。
饶是对物质没太大需求的江礼,此刻也羡慕得眼睛发直。
没有男人不喜欢车!
江礼悄悄摸摸尚且平坦的小腹,腹诽:朵朵啊,爸爸的心肝肝,你另一位爹地如此豪富,你却享不到他的福,你会怪爸爸吗?
不过,等江礼坐上车之后,又逐渐冷静:一百多万的保时捷,跟这一车库比,算最普通的。可见霍总对他没多看重,怎么可能允许他这个普通人生下他的孩子呢?
就算百万豪车,面对帝都的早高峰也没什么优势,望着缓慢的车流,江礼做出明智的决定:让司机把他放在最近的地铁站。
新的一天从挤地铁开始,像条沙丁鱼似的,在车厢里一路挤到换乘站,似乎一切才对味儿了。那种住在超级豪宅的虚幻感,渐渐飘散,江礼奔跑着冲进公司,生死时速打完卡,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他回到工位,一气呵成开电脑、运行软件,带薪接水,并且悄咪咪接上数位板,准备趁人不备,带薪摸鱼干私活。
这两天忙得根本没时间画画,他还欠着两张商稿呢。
不过今天显然不适合摸鱼,屁股还没坐热,江礼就被叫去开会。他们技术部接了个大项目——配合游戏引擎开发。
江礼悄咪咪问吴淘:“吴哥,那款引擎不是已经开发完了么?怎么还要配合?”
吴淘:“你还没看OA吧?今早刚发,热乎的通知,咱们要跟青铜科技合作,共同开发新引擎。”
青铜科技?那不是霍慕东的公司?
江礼:“那次游轮会,真是围标啊?”这走向怎么跟上辈子不一样,上一世分明是青铜独自吞下了那个招标。
“安静一下。”刘主管走进来,“今天会议由李副总主持。”
会议有些冗长,领导讲话时,江礼总是犯困,那些高屋建瓴的几年计划、企业精神,太容易让人走神,直到技术主管说到两家合作的细则,他才回神。
“巨辘的SE2相对青铜的3X更封闭,操作更复杂,周期长,成本高,更适合大型传统端游。不过现在手游是趋势,青铜的3X自由度更高,平台兼容性更好……”
“我们的渲染效果写实,是业界王牌,没有争议,而青铜在兼容性上做到极致,开发者用人成本低,会是大多数中小型开发商的首选,下沉市场是最不容忽视的蓝海。”
“所以我们两家合作,各展所长,整合两家优势,共享部分技术参数,将推出全新产品——咱们魏总已经和青铜的霍总达成共识,今早意向合同已经签订,项目即将正式启动。”
“辛苦技术部的各位同事,今后你们和青铜打交道最多,少不得两头跑,提前给你们打个预防针啊。”
大家都忙说不辛苦、一定配合工作,只有江礼默默心虚:他早就和青铜高层打过交到了,而且交流得非常深入。
“走吧散会了。”吴淘看了眼手机,“哎呦都十二点了!开饭了嘿。”
整个技术部一起冲向食堂,人多,八卦就多,大家占了两长排桌子,一边吃一边聊上午的会,话题逐渐发散,江礼竖起耳朵,听了不少一手消息:
这回招标巨辘和青铜双赢,但同时参加游轮会的荣柠科创接连爆出丑闻,股价连连跌停。据说高管何平源受到股东的压力,很可能引咎辞职。
等等,荣柠科创?何平源???
这人江礼颇有印象,貌似就是他想坑霍慕东,才导致自己误喝了那杯加料的酒,说起来这坏家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他和霍慕东的牵线人,没有他,就没有他们后来那些纠缠。
上一世江礼很久之后才听说这位始作俑者,当时此人也受到了霍慕东的打击报复,但没有现在这么快,也没这么狠——竟然都到了引咎辞职的地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霍总这回更加愤怒,但这摆明了意味着:霍慕东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江礼有点忐忑:霍总已经知道这件事是个乌龙,还会留自己在身边吗?
思来想去,还是感觉不踏实,江礼决定旁敲侧击地再确认一下,在霍总得知真相之后,他最近是不是还能住霍家。
霍慕东正在午休,他难得有休息的时候,上午去区里开了一上午会,上边支持发展新兴产业,为科技企业优化营商环境,可能会批一块地作为科技园区,位置就在开发区,寸土寸金。消息一出,不知多少企业挤破脑袋。
但拿地的要求高,几项硬性指标就卡掉了不少竞争对手,就比如青铜科技,想要入围,光有跟巨辘合作的引擎平台还不够,还得有自己完整的产业链。
青铜得自己开发游戏,最好在项目截止前,出一款爆款。
还有一年时间,很紧迫了。想要精益求精,做完整的游戏可能来不及,能不能效仿去年火的那款端游,游戏还没发,先因为原画图出圈呢?但金字塔尖的原画师就那么几个,几乎都被大厂垄断,哪那么容易挖呢。
霍慕东正发愁的时候,微信响了一声。
敢在午休时间打扰他的,不是有急事的下属,就是有身份的老总,霍慕东没耽搁,划开手机,然后就看到:
向天再借500根毛:我可以回出租屋取行李,再去你的别墅吗?行李不太多,不会占很多地方
向天再借500根毛:寄存太贵了QAQ
霍慕东:……
这些文字之前还有个上次聊天时遗留的表情包,就是那只形容猥琐的熊猫人抱着一颗巨大的红色爱心。
霍慕东每次看到微信都觉得割裂,江礼长得相当可口,床上也很勾人,这种小漂亮应该在朋友圈里晒满奢侈品,取一个带各种闪亮表情的卖萌昵称,而不是这种画风……
“不过,也挺可爱。”霍慕东勾了下唇。
养这么个小东西,还挺有意思,看来把他接到身边是个正确的决定,就当养个开心果吧。霍慕东有种预感:可能一时半会儿都养不腻。
另一边,办公室内,江礼把键盘敲得啪啪响,竟然收到了回信:
霍慕东:你微信昵称什么意思?
这人到底会不会抓重点啊?怎么答非所问的。
但毕竟“有求于人”,能不能成功再跟江朵朵小朋友见面,还要仰仗霍总呢。江礼对霍慕东耐心十足,老老实实地解释:
——因为我是码农嘛,干这一行,很容易掉头发的,趁着年轻,提前祈求头发之神的保佑,有备无患。
霍慕东:你头发挺浓密的
向天再借500根毛:[嘿嘿](红脸蛋糯米团子45度斜向上骄傲傻笑表情包)
向天再借500根毛:悄悄告诉你,至少五年之后我还会这么浓密,注意保养头发是有用的。
江礼回忆了下霍总五年之后什么样子,可惜脑袋空空——他没关注过。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居然就这么愉快地聊了下去,午休快结束时,江礼才想起来问:我可以拿行李的吧?
霍慕东:司机会送你。
啊,他倒不是那个意思!江礼挠头,他只是想确认这个月还能不能和霍总有规律地“做功课”,真不是撒娇跟他要车。
不过,解释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于是,隔了几分钟,霍慕东收到一个谢谢老板的磕头表情包。
“……”
女秘书敲门提醒:“霍总,您起了吗?董助说您今天下午两点有行程。”
是了,下午约了光影游戏的陈总和EH云服务的刘总打高尔夫。霍慕东看了眼腕表,有点诧异:他竟然跟人闲聊到现在。
“都这个时间了。”他吩咐秘书,“把我的球衫拿过来。”
“已经准备好了。”秘书捧着衣服,就看到老板春风拂面的笑脸。
霍慕东高大英俊,但平时不苟言笑,很少露出这样的笑容,像求偶期得到青睐的雄孔雀,每一根羽毛都透着愉悦,不自觉地散发出荷尔蒙。王秘书一个已婚妇女都看得有点脸红,忍不住说,“霍总,您今天心情真好,有什么好事吗?”
霍慕东莫名:“有吗?”
虽然开发区那块地是块金疙瘩,但还没到他兜里呢,顶多算机遇,算什么好事?
在江礼的印象中,搬家是件相当麻烦的事情,打包、打扫,还有可能跟货拉拉师傅扯皮,不折腾大半天是不可能的。
好在今晚不用安排“功课”,时间不赶,可以慢慢来。没想到,霍慕东派的司机和两个帮手那么给力,用那种专业纸箱一气呵成打包,搬进车里,顺便把房间都做了清洁。
整个过程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江礼忍不住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房东,告知对方自己不再续租,合同本来也没几天到期,房东先抱怨怎么现在才说不再租,又说明天过来看看,得检查仔细没问题才能退押金。
江礼腹诽:打扫得那么干净,给你省了请保洁的钱呢,怎么不提?
租房子总是麻烦的,江礼一边惦记着他的押金,一边谋划:必须得抓紧多攒些积蓄,生产手术、术后恢复、奶粉钱、纸尿片……都是一大笔开销。
而且带着孩子不好租房子,什么时候才能有属于自己的不动产啊!
满腹的心事成为江礼赚钱的动力,回到霍慕东的别墅,匆匆吃过阿姨准备的晚饭,江礼便马不停蹄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加班,以及接单和画画。
霍慕东应酬结束,回到家,上楼就看到江礼穿着一套短袖短裤的清凉睡衣,盘腿坐在地上,噼里啪啦地敲代码。
房间里只开了小灯,电脑屏幕的反光柔和地照在江礼脸上,难怪说“灯下看美人”,暖光衬得青年愈发五官明秀,森*晚*整*光影打在裸露的手臂和曲起的长腿上,叫人想起这具身体多么柔韧。
霍慕东喉结滚了下,轻咳一声。
江礼抬眸,几乎是弹起来,不大好意思地说:“霍总,你回来啦。”
霍慕东:“嗯。”
江礼解释:“客房的WiFi信号不太好,我暂时在这里蹭一下网。”
霍慕东:“嗯。”好拙劣的借口,不过他不打算戳穿。
江礼挺舍不得主卧流畅的网速,不怎么真心地说:“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搬走,不打扰你休息了。”
然而他动嘴不动腿,想赖在这里的意思格外明显,逗得霍慕东轻笑起来,“留下吧,晚上睡觉时再搬过去就可以。”
暗示得这么明显,他还赶人,未免太不解风情。
霍慕东觉得自己的底线一退再退,明知道江礼是故意勾引他,竟然不生气,反而有种“他肯为我花.心思就好”的想法,霍总自认为洞悉一切,一边一颗一颗地解西装扣,一边戏谑地说:“天气凉了,还穿这么少,不冷吗?”
江礼正在修bug,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头也没抬,说:“我只有两套,冬季睡衣现在穿有点热。”
霍慕东:“……”
调情有点调不下去,霍慕东只好换个话题:“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江礼后知后觉想起来,他还没感谢霍总呢!于是连忙从满屏代码中抬起头,笑得特别甜:“多亏你找人帮我搬家,已经收拾好了,要我自己弄,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不用客气,一句话而已。”
“一句话就解决了我的大问题,霍总超帅的!”
青年眼眸明亮,真诚可信,让一个敷衍的马屁直线升华,拍得霍总十分熨帖。就是某人水汪汪、亮晶晶地看着他,让霍慕东愈发觉得江礼在勾搭自己。
傍晚、卧房、美人,天时地利人和,霍慕东也有些蠢蠢欲动,然而,等他把衬衣西裤都换掉,去冲了个澡回来,江礼竟然还没有进一步的意思。
欲擒故纵?
霍慕东不想显得自己像个急色的老男人,也沉住气,拿出笔记本电脑,在茶几另一头办公。
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柔软的白毛绒蒲团上,共用一个茶几,却毫无交流。
江礼今晚效率很高,不但提前完成今日份加班,还几乎完成了商稿的定稿,把画稿交给预定的作者太太、等回复的时候,江礼还顺便给那部没拆封的新手机多角度拍照,发在了二手平台上。
霍慕东旁观了这一切,时钟走到23点时,终于绷不住,委婉提醒:“快十二点了,还不休息吗?”
江礼“啊”一声,不好意思地说:“都这么晚了!之前太专注,都没发现,霍总,你要睡了吧?实在抱歉,我这就走。”
霍慕东:“……?”
“你……”看着江礼麻利地收拾电脑,确实没有留下的意思,霍慕东憋了憋,说,“你去隔壁?”
江礼:“是呀。”不是霍慕东自己说,他不习惯跟他同床,都赶了他好几次了,今晚他听话地搬走,怎么霍总还摆那副不爽的表情?
“……”霍慕东觉得很憋闷,他怀疑江礼在耍他,又没有证据。
在江礼抱着电脑包出去时,终于没忍住,问:“既然你不想……干嘛穿成这样?”
“啊?”江礼懵了一瞬,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正看到腰线处的海绵宝宝,误会了,他有点窘迫地说:“纯棉的,这个牌子质量很好,平时很少打折,因为断码,只剩这个花色……”
他越说声音越小,真快被自己穷笑了。
海绵宝宝是很幼稚没错啦,但谁能拒绝三折呢?同样的价钱,打折的大牌和不知什么成分的杂牌,选哪一个一目了然。只是没预料到有一天他会跟别人“同居”,能被人看到。
霍慕东也才发现,原来江礼不只米色睡衣上有个快乐的黄发糕,连咖色的短裤上都印满了小发糕。
……刚才他怎么没注意到?一定是光看脸和腿了,才觉得性感。
穿成这样不可能是故意勾搭他,霍慕东摆摆手,江礼道了晚安,便麻利地去了隔壁。
客房也好舒服,竟然还带独立卫生间,面积估计跟他租的小公寓差不多大,江礼感觉自己误打误撞的,捡了大便宜,心满意足地睡下。
一墙之隔,霍总却睡不着。
虽然三番五次强调,他不习惯跟人同床,但怀里少了个软乎乎的恒温抱枕,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
而且……有点欲求不满。
期待了一晚上,结果却……
“不算期待,只是个误会。”霍慕东纠正自己。
说来说去,都怪江礼太会拿乔,要玩若即若离这一套吗?反正他不主动、不中招。他倒要看看,他的小花招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总感觉怀里少了什么,霍慕东翻了个身,直挺挺地仰躺,瞪了会儿天花板,又翻回去,把被子卷一卷,抱在怀里。
第二天一早,霍慕东就闻到一阵药香,问住家阿姨:“在煮药膳吗?”
以前霍太太一度沉迷药膳,弄得霍家主宅全是药味儿,她不但自己吃,还大力推荐给几个子女。药膳确实对身体有好处,只是霍慕东懒得定期去把脉、调整药方,后来就不了了之。
保姆阿姨笑道:“不是夫人送的药膳,是小江礼的药。”
江礼不好意思让阿姨叫他少爷,每次都说叫“小江”就好,但阿姨觉得“小江”像称呼同事,他可是三少爷的枕边人,不太合适,便自作主张改成“小江礼”。
江礼才21,可不是个刚步入社会的半大孩子么?霍慕东觉得这叫法有点可爱,顺嘴问:“他病了吗?”
“我也这么问,他说没病,就是补身体的,”阿姨对这个漂亮又礼貌的小年轻印象很好,见缝插针地跟雇主夸道,“这孩子,忒懂事了,我说帮他煮,说什么也不肯,还自己带了锅,怕把咱家的锅染上味道。”
既然没病,霍慕东就没放在心上,只当这东西是跟药膳一样,增强免疫力的。
“以后你帮他煮吧。”
“好的,少爷。”
“对了,”阿姨又说,“今天约了师傅上门修路由器,我跟您念叨一声。”
霍慕东:“路由器坏了?是江礼那间客房的吗?”
“是呀,那间屋子一直没人住,要不是小江礼,现在还不知道呢。他说是什么硬件问题,我也没记住……反正自己修不好,得叫师傅来,也许要换一个新的。小江礼是搞网络的嘛,我多问一嘴,他说建议直接更换全屋。”
这片别墅是霍氏集团开发的,真材实料,墙体比较厚,加上路由器装得早,还是几年前的旧设备,穿透力不够,便在几个信号不好的房间加装了无线扩展器,假如某个扩展器失灵,确实会导致单个房间没信号。
原来WiFi真的坏了,就连在他房间里办公也不是借口。
不知怎么,霍慕东有点失望。
“少爷?要换全屋吗?”
“不换。”
霍慕东说:“一个都不换,客房那个也别管。江礼如果问就说没约到师傅。”
阿姨:“啊?哦,好。”
江礼感觉那剂猛药,果然还是太猛了。
早上一副汤药下肚,快到午休时间还浑身发热,脑子不受控制地想些不绿色环保的画面……他竟然有点想霍慕东。
要不是正经三甲医院开的,他都怀疑这药跟游轮上误喝的那种一样不正经。
江礼想起医生的叮嘱,决定赶紧挂个号,尽快再换一副药,然而,打开上回关注的,却发现那位老专家正常问诊是在下周二,不过今天有特需。
特需挂号费300!还不能走医保。
江礼登时委顿,像朵迅速失去水分的花,枯萎在工位上。
“喂,醒醒!”
吴淘拍江礼后背,把人拎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别怪哥没提醒你,今天有妹子来啊。”
江礼兴致缺缺:“产品经啊?”
吴淘:“别提她们,晦气。我说的是真妹子,程序员鼓励师,嘿嘿嘿嘿。青铜科技过来交流的。”
江礼:“青铜科技?”霍慕东的公司?
吴淘:“昨天刚开的会,你忘记啦?咱们跟青铜合作,主力就是技术部,小道消息:可能要调一些人过去办公,但青铜的园区离巨辘挺远,估计是怕有人不愿意去,这不,先派糖衣炮弹来了。”
吴淘摩拳擦掌:“早就听说有这个职业,我干了十来年程序员,还没见过活的鼓励师呢。江礼,你看看我发型咋样?你有发胶没?”
同事连人带椅子滑过来,大声嘲笑:“吴哥,你那两根毛儿,要啥发胶?人家小姐姐来了,肯定也喜欢江礼这样的小帅哥,你省省吧哈哈哈。”
“滚滚滚!人家是专业的,才不看脸下菜碟。”
事实证明,看脸是人类的天性,专业的鼓励师也不能免俗,小姐姐们带着任务来,各个都很热情,又是帮忙冲咖啡,又是定时送点心,但大多数人只有三四样,江礼的桌子都快被堆满了,甚至还有小姐姐主动跟他要微信。
江礼被那副汤药折磨得全身难受,完全没精力应付社交,一一婉拒后,咬咬牙,决定去找领导请假好了。三百就三百!磨刀不误砍柴工,今天上午作者太太已经付了尾款,正好发了一笔小财,拿去看病还有盈余。
然而,刘主管一改之前亲和的态度,板着脸说:“你不是刚请过假吗?怎么又请?”
江礼感觉不妙,姓刘的怎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莫非是他之前狐假虎威假装认识张总助的事穿帮了?
两分钟后,江礼就确信他的第六感准确,刘主管阴阳怪气地讽刺他顺杆爬、欺骗领导,又鸡蛋里挑骨头,从工作到态度全挑一遍错,临了还勒令江礼补请假单。
江礼蔫哒哒地回去,彻底枯萎。
本来还因为小姐姐们都围着江礼转而酸溜溜的吴淘,见状也不再打趣他,关心地问:“刘总管骂你了?瞧你气的,脸都红了。”
因为刘添伟喜欢拿鸡毛当令箭,心眼又小,大家觉得他不像男人,背地里不叫“主管”,都叫他“刘总管”。
脸红倒不是因为气的,但江礼懒得解释,沮丧地说:“全勤奖没了。”
众同事听闻此等噩耗,顿时集体原谅了江礼今天独得鼓励师小姐姐们恩宠的事,纷纷用行动表示关怀,有的随个小面包,有个随块士力架,江礼本来就满的办公桌堆得更满,全是不太好吃而被剩下的小零食。
江礼:“……我谢谢你们啊。”
大家善意地大笑起来。
霍慕东今晚没有应酬,下班前时间比较充裕,便亲自去技术部逛了一圈。霍老爷子总是说:三不五时去一线转转,既可以了解基层的工作状态,也能在某种程度上拉近和员工的关系。
霍家祖祖辈辈经商,有些事从小耳濡目染,不用学就融会贯通。
霍慕东今天得空,转到技术部,闲聊几句,恰好听到今天鼓励师们去巨辘交流的事,主管看大家面对霍总太拘谨,有意调节气氛,便主动说起交流的趣事:“她们回来说,那边技术部有个超级帅的小哥哥,不但长得跟小明星似的,还脸嫩,多跟他说两句话都脸红。”
霍慕东也有让大家放松的意思,很给面子地捧哏:“是吗?有多帅,没问问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啊,咱们这儿有不少单身小姑娘呢。”
大老板发话,大家便都放松下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其中一个刚回来的鼓励师是个很漂亮活泼的女孩,她兴奋地说:“感觉他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弟弟,太腼腆啦,要微信也不好意思给,就红着脸说对不起,哎呦真可爱,姐姐们轮流‘调戏’他,我还偷拍了照片。”
大家便起哄传看,霍慕东和颜悦色地旁观,有人胆子大起来,把手机递给霍总,“老板,您看看,是不是超级帅?”
霍慕东接过手机,就看到一张熟悉的漂亮脸蛋。
江礼被一个笑得特别甜的实习生妹子拦住,那妹子身量娇小,只有一米五几,显得青年高挑挺秀,他垂眸看她,四目相对,脸红得能滴血,像是因为被告白而害羞。
一个活泼,一个腼腆,俊男靓女,画面又青春又美好。
“霍总,怎么样,好看吧?我们都没想到程序员里能有这种颜值的极品!大家都激动疯啦。”
“小帅哥和咱们实习生妹妹有点般配哦。”
霍慕东把手机还给他们,咬着槽牙说:“叫你们去交流,不是去泡帅哥的,工作任务还记得吗?”
谁都没想到老板会突然变脸,办公室即刻鸦雀无声。
没请到假,江礼只好一趟趟跑茶水间,企图用喝水来稀释体内的药性,奈何收效甚微,终于挨到下班时间,江礼等不及晚餐福利,抓上书包就飞奔冲向地铁站。
霍慕东曾经提议让司机接送他,经过一次实践之后,就改为:早上司机送江礼去地铁站,晚上他自行解决交通问题。
假如同事们发现他坐豪车上下班,江礼不知怎么解释,同样,霍慕东也不想把这事儿宣扬得人尽皆知。
所以那客套般的接送提议,被婉拒后,就没再提起,双方心照不宣。
今天是江礼唯一后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