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天才也会烦恼吗?—— by檐下山
檐下山  发于:2024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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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把这条消息转告给埃尔维斯,请他代为转达一下,但我并没有联系他的方式,所以只能麻烦你了。”克利兰说。
其实这件事情交给塞缪尔或者嘉斯琳去做也可以,但克利兰下意识不想把塞缪尔和嘉斯琳卷进来,或许是在相处的过程中把他们当成了需要疼爱保护的弟弟妹妹,而夏芝则感觉成熟得多。
夏芝接受了这个任务,但他还是有点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想要埃尔维斯的联系方式为什么不直接问奥斯蒙呢?我记得埃尔维斯和奥斯蒙的关系挺不错的,那天重测他们是一起来的呢!”
这是个好问题,克利兰假笑着挤了半天,才挤出来两个字:
“忘了。”
夏芝觉得这个答案很有趣,他没有多问。
当然不可能是忘了!他怎么会不知道那是更简便更准确的方式!只是这其中的事确实不好告诉夏芝罢了。克利兰把肉干撕成小条,愤愤地咬了两下。
混蛋奥斯蒙!
他想,我这么美丽优秀的魔法天才,我何必要为了一个笨蛋劳心费神,我要给我的小兔穿最好看的衣服,带着我的小兔去吃世界上最好吃的胡萝卜!
在与夏芝的会面结束后,克利兰直接回到家,给自己的魔法小兔穿上小斗篷,还在耳朵上系了一个粉色的蝴蝶结。
小兔莉莉站在镜子前摸着自己的毛毛脸,欣赏了半天后咻的一下钻进克利兰魔法袍的口袋里。
“哎呀,这样子打扮,真让我害羞!”小兔莉莉的声音从口袋里传来,明显是很开心。
克利兰笑着把手放进口袋捋了两下兔耳朵,说:“今天我要带你去吃胡萝卜大餐!”
小兔莉莉在荷包里拱来拱去,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躺下,一听到大餐就很开心地说:“好呀!”
打扮好的一人一兔准备出门了。
克利兰走出房门,正好撞见了从旁边也开门走出来的奥斯蒙。两人对视了一眼,气氛有一些微妙。
奥斯蒙看着克利兰引人注目的打扮,试图用很平常的口吻问:“你要去哪儿?”
“去和我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女友约会。”克利兰呵了一声。
这简直每一个字都踩在奥斯蒙的雷区上。
“你又打算去干什么?”克利兰抱着手臂,问奥斯蒙。
奥斯蒙冷冷地说:“我打算回房间。”
于是刚打开门走出来的奥斯蒙又回到房间关上门,重重的关门声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克利兰的心上。
克利兰面色不虞地走下楼,他几乎掩饰不住失落,他怀疑要不是自己在外面,口袋里装着小兔,他肯定会很伤心。
两人之间的奇怪氛围也影响了小兔,直到走到楼底下小兔莉莉才敢探出脑袋来问:“克利兰,你和奥斯蒙闹矛盾了吗?”
克利兰不知道那算不算矛盾。
小兔莉莉一看到克利兰的这副表情就明白了,它语重心长地教育说:“克利兰呀,收一收小脾气,要和别人好好相处噢!”
这句话小兔莉莉和克利兰说了很多遍,因为天才的魔法师在学院里其实没有很多朋友,克利兰总是一个人孤独地做实验,成功时祝贺他的只有一只小兔,失败时安慰他的也只有一只小兔。
小兔莉莉很开心克利兰能在科科哈岛上交到那么多的好朋友,即使让它这只柔弱的小兔子独自看家那么久它还是觉得很值得。
克利兰摇摇头说:“不是我不想和他好好相处,只是这次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小兔莉莉伸出爪子扒拉克利兰魔法袍上绣着的金线,差点扯出来后小兔假装无事发生地收了爪子。它好奇地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克利兰摸着小兔脑袋,犹豫了半天后,还是说了出来,毕竟这件事情和小兔莉莉也有关系:
一夜的温存过后,克利兰彻底放松了下来,他想抱着龙尾巴睡个好觉,却被奥斯蒙盯了半天,克利兰问怎么了,奥斯蒙说了一堆在克利兰听来莫名其妙的话。
“你那天说,你有一个同居的女友。”奥斯蒙紧盯着克利兰的眼睛。
“是的,要我介绍给你认识吗?”
克利兰也想起来这件事,把小兔莉莉叫做同居女友确实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他笑脸盈盈地要把小兔莉莉介绍给奥斯蒙,却被奥斯蒙压着手臂按在身下。
克利兰还以为奥斯蒙要再来一次。
“离开她。”这还是克利兰第一次听见奥斯蒙如此嫉妒的语气,连尾巴尖上似乎都冒出了火焰。
克利兰的旖旎想象全都消散了,他抬起头瞪回去,说:“绝对不可能!”
“他说要我和你分手。”克利兰捧起小兔,在小兔的耳朵上亲了一下,认真地说,“我告诉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对于克利兰来说,小兔莉莉已经成为了他的家人,成为了他不可以分割的一部分,没有人能够让他离开小兔莉莉。
小兔听着,很感动地蹭了蹭克利兰的手。
“他听完我的话,竟然生气了,跟我说他和你只能选一个。”克利兰发着牢骚,“哈?该生气的是我才对吧!”
“凭什么他说只能选一个就只能选一个?”克利兰越说越委屈,最后干脆不说了。
小兔莉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克利兰,第一次做兔颜祸水,小兔莉莉的经验显然不太丰富。
“忘掉那个坏蛋,等下我把最大最脆的那根胡萝卜让给你吃!”这是小兔莉莉能给出的最大的安慰了。
克利兰搓搓小兔莉莉,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到了餐馆,由于克利兰提前预约了全胡萝卜宴,侍者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兔子精,等他再看到克利兰把一只打扮的美美的小兔子掏出来,还笑着跟那只兔子说话的时候,侍者开始感觉有点惊恐,但出于职业素养,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这一桌奇怪的客人推给新来的同事,自己找个借口去服务其他的客人。
克利兰陪着小兔莉莉开心地吃着胡萝卜,招来侍者准备加杯茶,却发现刚才服务他的侍者消失不见了,变成了另一个熟悉的人。
这个人面色是长期营养不良所带来的苍白,他的身体瘦弱,但仪态和风度都相当好,尤其是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总是闪烁着光芒,似乎能窥见这个人内心的火光。
“摩顿……?好久不见。”克利兰没想的自己会在这里看到摩顿,他带着些许试探打了声招呼,他又谨慎地环视了一圈,附近没有乌鸦的踪影。
摩顿为他上了一壶茶,有点羞涩地说:“是你呀,好久不见!我找到工作了,等我发工资,就把已经吃掉的肉也都还给你!”
克利兰笑着说:“那不重要,你也不需要还给我。恭喜你找到了工作。”
说到这事,摩顿的表情很复杂:“是的,我也没想到我能找到工作,一直盘旋在我家上方的乌鸦消失了,餐厅老板相信这是我霉运解除的象征,便雇佣了我。”
乌鸦不见了?克利兰得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

小兔莉莉舒服地叹了口气, 它吃得肚子圆滚滚的,然后满足地躺在克利兰的头顶。
其实克利兰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小兔莉莉这么钟爱他的头顶。一般而言,头顶只是一块面积不大的非平面, 走起路来还会有上下左右摇晃的幅度,要躺在上面不掉下来是一件极有难度的事情。但小兔莉莉还是时不时就爬上去,而且从来没有掉下来过。
“谢谢你带我来吃这些!”小兔莉莉高兴地说, “你是天底下最好心的魔法师!”
“我可不止是最好心的魔法师。”克利兰暗示道。
“你还是最厉害最天才最好看的魔法师。”小兔莉莉很上道, 一连串夸赞的词汇听得克利兰非常满意,眼睛都弯了起来。
克利兰找来侍者买单, 却发现他这一桌的侍者又换回了上一位, 而刚才还在这儿的摩顿却不知所踪。
“一共两枚金币。”侍者微笑,语气柔和。
小兔莉莉被这高昂的价格惊得竖起了耳朵,但令它更惊讶的是, 克利兰居然真的从钱包里拿出了两枚金币付款。平时穷到买点普通材料都要挑三拣四的克利兰居然面不改色地付了这么多钱!小兔莉莉愈发觉得科科哈岛上一定发生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难道克利兰背着它变成了一个大富豪?小兔莉莉晃晃脑袋, 把这个不可能的想法从脑海里抛出去。
“给……!请问你知道摩顿去哪里了吗?”克利兰一边递过钱一边询问。
侍者愣了一下,回答说:“他刚才被主管叫走了, 好像是有人找他。”
克利兰想,谁会在这种时候来找摩顿呢?当摩顿独自居住在那间破败的屋子里时, 尽管周围人对他表现出来的态度都很和善, 但没有真正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会主动来找摩顿的,难道是那只消失掉的乌鸦吗
感觉自己接触到了很重要的线索, 克利兰摩拳擦掌。
付完帐后,克利兰带着小兔莉莉来到餐厅后面的大树下, 克利兰蹲下, 立起衣领把大半张脸遮住, 然后把一个装着灰的玻璃瓶拿了出来放在头顶上递给小兔莉莉。
小兔莉莉抱住瓶子防止瓶子摔落,它知道克利兰是什么意思, 它问:“要现在再找一次吗?”
克利兰之前让小兔莉莉根据灰找过,但结果却是那只乌鸦的本体并不在小兔莉莉能侦查到的范围里。
小兔莉莉的能力范围很广,因此从没有注意过这项能力的具体边界,克利兰不确定那名黑巫师是逃出了范围还是用什么办法掩饰了追踪——作为一种官方追杀的巫师,黑巫师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逃跑和掩藏行踪的办法。
小兔莉莉抱着瓶子闭上眼睛默念咒语,轻柔的风把它身上柔软的毛都吹起了波浪般的弧度,像被风翻起的柔软青草地。
过了一会儿,小兔放开玻璃瓶,从那张毛茸茸的兔脸上竟然看出了一种严肃的表情。
“他就在这里,克利兰。”小兔抓着克利兰肩膀上的衣服说,“但很危险,你不要过去,灵体们说,那里有很多血,有很糟糕的气息……”
难道是那只乌鸦要杀死摩顿灭口?结合摩顿走掉这件事,克利兰得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结论。
“……我告诉你他在哪儿,但你应该上报警察或者魔法研究所,让他们来抓乌鸦。”小兔莉莉接着出主意。
“他们来的太慢了,我得现在就去。”克利兰摇摇头说,“我得救下摩顿,他一定掌握了不得了的情报,黑巫师如此狡猾,如果这次让他得手了,以后肯定就更难找到他了。”
“就算找不到他又怎么样?”小兔莉莉赌气,“这本来就该是官方魔法师的责任。”
“这是每个魔法师的责任。”克利兰弯起眼睛放低声音哄着这只气鼓鼓的小兔子,“何况是我这种天才魔法师呢?”
小兔莉莉知道当克利兰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下定了决心,它无法再阻止他。
“那我给你指路,克利兰,不要逞强,遇到危险一定要快点逃跑噢!”小兔莉莉语气担心地给克利兰加油打气,“你跑路还是很快的!”
克利兰哭笑不得,不知道这算不算夸奖。
“你给我指完路后,就回家去,敲一敲隔壁邻居的门,把这一切告诉他,假如我没能成功逃脱,他会好好处理的。”克利兰把小兔捧在手心里,小声叮嘱。
“虽然我和他还在吵架,但他肯定不会不管我的。”克利兰嘀嘀咕咕。
“你不可以这么说!”小兔生气了,“你要是可能回不来我就不给你指路了。”
小兔松开爪子向上躺在克利兰的手心里,用尽全力耍着无赖,它的肚子软软的,让人很想揉一揉。克利兰看见了,于是克利兰就这么做了。
他伸出了另一只手的手指,假装不经意地放在小兔的肚子上,轻揉了两下说:“我会回来的,但是以防万一……”
小兔蹬开克利兰作乱的手指,语气非常认真:“你永远,永远不能说这种话!”
克利兰虽然答应了小兔莉莉,但他心里也没有底,上一次那只乌鸦展示出来的能力并不高明,但那并不意味着就可以掉以轻心。
克利兰轻轻地推开储藏间的门——小兔莉莉的魔法指向此处。
空气里逸散出来些许难闻的气味,厚重的灰尘混着血还有些说不上来的气味。
门被打开后,外界的光线照亮了这一片地面。
“找上门来了?”克利兰听见一个奇异的声音,像是在空荡的山谷里回荡了一百年后最终落入他的耳中。
摩顿瘫坐在地上,他身上的工作服已经染上了血污,脸上也有几滴凝固了的血,他张着嘴大口喘气,胸膛上下起伏,眼神透露着一些迷茫。
一只漂亮的乌鸦站在一个趴着的男人的背上,趴在地上的男人穿着和摩顿身上类似但明显更精致一些的服装,他一动不动,看起来已经凶多吉少。
克利兰警惕地看着乌鸦。
乌鸦的状态比上一次见到它的时候还要糟糕,但乌鸦的眼神仍然冰冷冷的像一把尖刀。
“听说黑巫师都很害怕与光有关的魔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克利兰装作轻松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在和这只乌鸦话家常。
“黑巫师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恐惧。”乌鸦扇动翅膀飞起来,不欲和克利兰多话,它血色的眼睛显得愈发不详。没过两秒,乌鸦尖叫一声,像一根离弦的箭矢疯狂地朝着克利兰的方向冲过来。
克利兰抬起手,空气中不断攀升的魔法浓度告诉他这里有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至少他明白不能真的让那只乌鸦接触到自己。
但对抗的魔法还没完全成形,乌鸦才飞到了半空就被迫停住了。
满身血痕,看起来非常迷茫的摩顿伸出手抓住了乌鸦的身体。
黑色的纹路开始从他的指尖向上蔓延,像枯萎的荆棘一般在他的手臂上缠绕。
乌鸦扭动挣扎,从喉咙里发出阵阵嘶吼,可摩顿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钳住乌鸦的身体。乌鸦只是乌鸦而已,抛却令人恐惧的魔法,他的力量比最柔弱的魔法师还不如。乌鸦极力收敛着身体上的毒性,可毒还是在摩顿身上蔓延。
“放开!”乌鸦尖叫。他有一百种方法逼迫摩顿松开手,比如用魔法切断摩顿的手。
纹路已经蔓延到了摩顿的脸上,那种不详的感觉就连完全不会魔法的人都能感觉到。
摩顿忍受着那种濒死的阴冷感,咬牙切齿地说:“不可以……!”
克利兰从旁边捡起一根长棍精准地敲在摩顿的手腕上,这种时候物理攻击往往比魔法更高效。
摩顿手一麻,乌鸦趁机挣脱束缚飞了出去,摩顿手里只留下了几片羽毛。
乌鸦停在窗台上,眼神复杂地看着摩顿和克利兰。
乌鸦想趁机杀了克利兰,但他明白如果克利兰死在这里了,那么摩顿也一定会死。
该死的,黑巫师什么时候考虑这种事情了?
我只是,不急于这一时,马上就要成功了,放掉这个小麻烦也未尝不可。乌鸦这么对自己说。
“我放了你,你救他。”乌鸦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克利兰,“这只乌鸦的血就是解药。”
克利兰还没有答应。乌鸦就闭上了眼睛,像一块石头一样硬邦邦地从窗台上翻落到了地面上。
“这可是强买强卖。”克利兰眯起眼睛,对这只乌鸦的逃跑举动很不满。
摩顿身上的黑色纹路越来越重,最后,他终于承受不住这股不断侵蚀着他生命的力量,昏迷了过去。
克利兰检查了一下趴下的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胸口有着乌鸦的抓痕,但令人惊讶的是,他还有极其微弱的呼吸。
他又看向那具乌鸦的尸体,出于对乌鸦身上毒的顾忌,他隔空用魔法取出了尸体里的血。
克利兰走到摩顿身边,掰开他的嘴滴入一些乌鸦的血。
摩顿的眉头皱了起来,但身上的黑色纹路与不详的阴冷气息确实散去了不少。
证明了这些血液确实有效后,克利兰又滴了一些进去,直到摩顿身上的黑色纹路完全消失。
克利兰把剩下的血装入瓶中拿在手上,然后头疼地看着这个很像凶案现场的场面——两个男性被害人满身是血地昏迷在地面上,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瓶不明液体冷酷地站着。这么看来凶手不就是自己吗!
最好不要有人来看到这个场景,不然真的很难解释清楚。克利兰叹了口气。
“啊!”一声尖叫从背后传来。
克利兰头疼地转过身,一个带着头巾的妇人捂着嘴看向他,然后再次尖叫一声逃跑了。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霍伊尔很无语。
“你们这些魔法师的破事可不是他妈的一般的多。”霍伊尔翻开他的记录本, 看着双手被铐,一脸无辜地坐在椅子上的克利兰。
第二次来这里,克利兰已经驾轻就熟, 他顺着没有关上的门往霍伊尔的办公室里看,布雷斯正一条龙悠然地坐在霍伊尔的办公椅上看着霍伊尔的侦探小说,一边看还一边喝着茶, 看起来非常惬意。
没有看到布雷斯被霍伊尔制裁场面的克利兰很失望。
“所以, 你为什么要袭击那两个人?”霍伊尔用指节敲敲桌子,问。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克利兰大呼冤枉, “我只是路过而已!”
霍伊尔呵了一声, 并不吃这一套:“每一个犯人在犯罪现场都宣称自己只是路过而已。”
“不信的话等他们从昏迷中醒来你问一下就知道了。”克利兰表情无奈,如果不是手被限制住了,他还想摊开手掌, “那是最好的方式。”
“我知道, 但如果你能主动认罪的话,可以节省我的时间, 让我早点下班。”霍伊尔冷酷地说,他低下头在纸上刷刷地写着, 但他并不是在记录此次谈话, 他只是在无聊地划着线。
“你不能因为想要提前下班就逼迫一个无辜的人认罪。”克利兰抗拒。
霍伊尔叹了口气,说:“那我们就一直等着吧。”
于是两人枯坐在这里, 瞪大着眼对视着,谁也不肯让一步。
过了一会儿, 眼睛酸痛的克利兰败下阵来:“我想喝水。”
霍伊尔还瞪着他:“你真他妈的好麻烦。”
话这么说着, 霍伊尔还是转身去拿起水壶给克利兰倒了一杯水。
克利兰喝了口水, 凉的。
里间的布雷斯一边走出来一边大声说:“霍伊尔,第三卷我看完了, 你把第四卷放在哪里了?”
霍伊尔懒得理他。
布雷斯惊奇地看着克利兰,又看看他手上的手铐,问:“呃……你这是做了什么坏事?”
克利兰耍赖说:“我想喝热水——”
布雷斯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霍伊尔:“想喝热水都要被抓起来?幸好我不用喝水。”
霍伊尔被这两个东西吵得脑瓜子嗡嗡。
“第四卷在柜子的最下层。”霍伊尔先对布雷斯说。
果然,布雷斯一听这话立刻高兴地回到办公室里翻书,把还处在悲惨境遇里的克利兰完全抛在脑后。
“想吃什么喝什么等你家属来了你和你家属说吧,我这里可不是餐厅。”霍伊尔抱着手臂坐下,一副不想要搭理克利兰的表情。
“家属,你是说谁?”克利兰露出迷惑的表情,“我的哥哥去了界外,我的父母绝对不可能因为我被抓进了监狱这种小事来的。”
听完这番发言,霍伊尔觉得克利兰的违法乱纪可能有家学渊源。
但克利兰的家属确实来了,他不是克利兰的父亲母亲或者哥哥,他是奥斯蒙。
奥斯蒙冷着脸礼貌地和霍伊尔问好,然后把外套脱掉放在椅子上。
克利兰觉得奥斯蒙脱掉外套后衬衫下隐隐若现的肌肉线条还挺性感的,但他觉得在这个时候不该把这件事说出口。
首先,他们之间的别扭还没有解除,其次,这么说话好像一个变态。
于是克利兰只是奥斯蒙的身体,然后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总是你的家属吧。”霍伊尔看向克利兰。
克利兰高兴又不高兴地低下头,他无话可说。
“是的,请问他犯了什么事?”奥斯蒙倒是没什么犹豫就承认了这个身份。
“有人目击到他袭击了一所餐厅的主管和服务员,现场的痕迹非常明朗,证据确凿。”霍伊尔添油加醋。
“我没有!”克利兰小声反驳。
“我需要缴纳多少赎金?”奥斯蒙直接问最核心的问题,他不认为这件事是克利兰做的,但他也不想克利兰继续呆在这里,他只想快点把克利兰带回家。
“如果证明他无罪的话,当然是0,如果证明他有罪的话……”霍伊尔耸了耸肩,“进监狱吧。”
奥斯蒙明白了现在的境况,只好也坐下来一起等待。
克利兰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表现出不想看到奥斯蒙的样子,于是他就一直盯着自己膝盖处衣服上的那一朵金线绣的绣花,那是雅茨魔法学院的校花青光玫瑰,一种生命力很顽强很好栽种的魔法植物。
克利兰想起来自己在家里也栽了两盆青光玫瑰,细心的小兔莉莉把它们照顾的很好,但这种植物并不耐寒,在冬天会缩成小小的黄黄的一团。克利兰也弯下腰,尽可能地把自己缩起来。
奥斯蒙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克利兰的身上。
“冷?”奥斯蒙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关心。
克利兰闻到了奥斯蒙外套上的味道,干净的,像是被阳光晒过的森林里升起的袅袅烟雾的味道。克利兰不知道这个味道是怎么来的,奥斯蒙的身上总是有让他觉得很喜欢的味道。
“一点也不冷。”克利兰哼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地缩在奥斯蒙的外套里。
“他刚才还吵着要喝热水呢。”霍伊尔冷笑着揭克利兰的老底。
克利兰恼羞成怒:“哈?像我这么健壮的成年人冬天都是要喝冰水的,才不会喝热水!”
正在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小警察跑了进来。
“如何?”霍伊尔问。
“不是,不是他做的。”小警察气喘吁吁。
“我就说不是我吧,你该放了我。”克利兰理直气壮地举起手。
霍伊尔不理会克利兰的请求,他仔细询问:“你说说具体的情况。”
小警察描述:“主管在魔法师的治疗下已经醒来了,他指控说凶手是另一个昏迷者摩顿,他说那人是黑巫师!至于这位克利兰先生,他说他从没有见过。”
“而魔法研究中心的魔法师在另一位昏迷者摩顿的血液中确实检查出了微量的黑魔法,因此魔法研究中心将此事定性为黑魔法师伤人后遭到反噬。”小警察说。
克利兰沉默了,摩顿喝了乌鸦的血,他的血里有一点黑魔法是正常的,不明所以又过分谨慎的魔法师确实有一点点可能会把他定义为邪恶的黑魔法师。
“这虽然不能证明你是完全无辜的,但我还是得依照程序放了你。”霍伊尔不是很高兴地说,“走吧,我们一起去病房看看。”
最后霍伊尔还是解开了克利兰的手铐。
双手被解放后,克利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奥斯蒙的外套还给奥斯蒙。
克利兰自欺欺人地说:“你穿上,外面还有点冷……我没有在关心你……”
奥斯蒙低头看着克利兰,看到克利兰的鼻尖和眼角都泛着淡淡的红色,像是森林里那些失去母兽的小兽崽子。
奥斯蒙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拥有同情心的人,但此时他确实心软了。
没有人知道当他听见那只小兔子所说的话时心里的恐慌与难过。
即使是自认为并没有拥有什么的人,也会害怕失去。
霍伊尔把沉迷阅读的布雷斯从椅子上揪起来,抽掉他手中的书,说:“别看了,我们现在得外出一趟。”
被抽掉书的布雷斯正准备撒泼打滚——他最近发现霍伊尔很吃这一套,就看到站在外面看着他的奥斯蒙与克利兰。
再怎么样也不能在小辈面前失了威严,于是布雷斯委委屈屈地松开手,让书离开自己,虽然他渴望的眼神一直追随着那本书。
四人准备好后,就一起坐上了小警察的马车。
霍伊尔对其他三人蹭公车的行为非常不满,但又不好在半路把这几个家伙丢下去。
马车里的空间很窄,四人分坐两侧,克利兰感觉自己的腿和奥斯蒙的腿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于是他想起一些曾经美妙的事情,他想起奥斯蒙手掌心的温度,比现在更热烈一些,他想起奥斯蒙是如何啄饮下他的泪珠,是如何轻柔地在他的耳边呼唤他的名字。
但这一切的美好已经烟消云散了。
克利兰哼了一声,趁着马车颠簸踩了奥斯蒙一脚。
奥斯蒙疑惑地看着克利兰,不知道对方又在生什么气。
病房内,摩顿也逐渐苏醒。
他一醒来就看见了围着他的魔法师们,有白发苍苍看起来高深莫测的,也有年轻的瞪大眼睛看着他的。
“噢,我认识他。”年轻的魔法师说,“他叫摩顿,曾经和我一起上过学。”
白发苍苍的法师说:“你上的都是魔法学校,并且年纪轻轻就进入了魔法研究中心,这位生活在贫民窟的拾荒者怎么会是你的同学?”
摩顿也认出了他。
“亚萨……?”摩顿问,他有点欣喜,自从他被辞退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往昔的好友和同学,他与亚萨曾经有一段深厚的友谊,如今能再次见到对方,并且知道对方进了魔法研究中心,摩顿非常高兴。
他觉得自己该和亚萨说,不要因为曾经的友情为他求情,他确实与那只有邪恶气息的乌鸦相处过一段时间。
但亚萨只是点点头,他的表情并不激动,他说:“他曾经是魔法师,但因为一次意外失去了魔法,最后不得不流落到这个境地。”
“因此,我认为摩顿因为怨恨成为黑巫师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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