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替身觉醒后—— by少年闲
少年闲  发于:2024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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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渠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扭头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狼:“你再说一遍?”
对方被他的眼神吓得手中的竹签都掉在地上,却还要嘴硬:“再、再说一遍怎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啊!殷有财可不就是个烂赌鬼,搞得你们家徒四壁,连一套完整的碗筷都凑不齐!”
“谁嫁到你们家,都是倒了八辈子霉!”
他这回声音放得极大,顿时将周围客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
只一瞬间,落在乔明瑞和殷渠身上打量的视线便增加到一个可怕的数量。
殷渠握着拳,阴郁地凝视着始作俑者,正要上前一步,却被人轻轻地按住肩。
力道并不大,以殷渠的力气可以轻易挣脱,然而那熟悉的味道与触感,轻而易举地便将他束缚。
殷渠抿唇,虽有不愿,却还是听话地止步:“明……”
顶着所有人注视,他将即将说出口的亲昵称呼截住,十分顺从地换了个称呼:“明学长,我们还是先走吧。”
“为什么要走?”乔明瑞将馄饨递到他手里,对自己新鲜出炉的称号并不方案,还显得有些兴致勃勃,“有人当面诋毁,自然也要当面回击。”
“任何情绪都是有时效性的。如果压抑过久,除了对自己的心理健康造成危害之外,没有半点好处。”
“所以……我的建议是,不留隔夜仇。”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章鱼烧摊位前,低头,视线在摊位上逡巡一番,最终停留在装着章鱼的小盆上。
旋即,他笑了,尽管还戴着口罩,可眼尾勾起的愉悦,却如此明显。
在众人的注视中,他从包里翻出一副手套戴好,这才端起那盆章鱼,仔细观察起来。
章鱼烧老板被他的举动吓到,伸手想抢,然而乔明瑞非常轻松地将手一抬,那矮了他二三十厘米的男人便抓了个空,只能愤恨地问:“你想干什么?还不把我的东西放下!”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章鱼,看起来颜色不太对劲。”
乔明瑞说着,又凑近闻了一下,原本轻松平静的眉眼立刻皱起,浮现出一层厌恶。
“我说老板,这盆章鱼,少说也放了有五六天了吧?天气这么热,海产品放那么久,你随便在油里炸一炸,就拿出来给客人吃,合适吗?”
此话一出,老板被旁边顾客震惊的眼神一看,立刻慌了神:“你、你胡说什么,我这章鱼都是每天新鲜进货!”
“是吗?”乔明瑞将盆递到旁边顾客的面前,“你闻闻,是不是有一股腐烂的味道?”
顾客原本想拒绝,可无奈乔明瑞那双宝石般的眸子看过来时,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使得她不由自主地点头同意,听话地凑上去闻了一下。
下一秒,这个顾客丢了手里刚买的章鱼烧,扶着餐车,弯腰干呕起来:“好臭……!”
围观众人哗然,几个买了章鱼小丸子的顾客黑着脸过来,跟着闻了闻,齐齐变了脸色。其中一人揪住老板的衣领:“你居然卖这种东西给我们吃?!”
老板满头大汗,狡辩道:“这,这……一定是卖给我东西的人搞的,和我没关系!”
乔明瑞抄着手站在旁边,轻飘飘地说:“是吗?我建议打一下市场监督局的举报电话,清者自清嘛。万一真是对方的错,你还能拿笔赔偿。”
老板顿时支支吾吾起来:“打、打电话啊……我,我都是那人上门送货,不知道他联络方式,还有店……这,这还是算了吧?我把钱退给你们,行吗?”
“你做什么梦呢?!”几个顾客暴跳如雷,“老子要是吃死了,让你赔条命给我,你赔吗?”
“你配个屁!”
“这市场监督局的电话,必须打,但不是你打,是我们打!”
乔明瑞双手插兜,在旁边欣赏完闹剧,这才回到馄饨摊边,摘了手套丢进垃圾桶,接过殷渠手里的馄饨。
“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做了?”
殷渠嘴角止不住地上翘:“知道了。”
说完,他嘴里就被喂了一个软糯Q弹的馄饨。
乔明瑞满意地拍拍他的头:“真乖。”
卖馄饨的小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哎呀,小殷啊,你这女朋友真行!你可得好好跟人家学学,别学你妈,老闷声受气,该还手就还手!”
提到周佳,殷渠的笑淡了几分,默默地点头:“嗯。”
老太太突然小心翼翼地打量一下四周,压低声音:“小殷,今天你们来得正好,殷有财那老东西不在家,只有周佳在。”
“赶紧上去找她吧。”
旁边看完好戏的摊主们纷纷开口。
“放心去吧,要是殷有财回来了,我们会派人去提醒你的。”
“就是,快去快去,可别耽误时间!”
面对众人的好意,殷渠只是沉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像是陷入了天真交战的境地。
乔明瑞见状,微微眯眼,付了钱,把馄饨往对方手里一塞,顺势揉了一把头发:“发什么呆?走了。”
说着他便转身,没几步,殷渠就急匆匆地跟上来:“真的一定要拿回纸质通知书?”
“怎么这么问?”
“……我只是担心,如果她帮了我们,又会被殷有财打。”
乔明瑞重新戴好口罩,小心避开地上的水坑,语速平缓:“她如果不帮你,殷有财就不会打她了吗?”
少顷,殷渠低声回答:“会。”
“所以说,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帮你?”
“我觉得,她一定不想看到你寒窗苦读数十载,好不容易迎来脱离苦海、改变命运的机会,却被殷有财葬送,而她只差一点就能够帮上你,你却选择了瞒着她。”
“这种时候,她一定比被殷有财打了一顿,更难受。”
殷渠被他说得神色不断变化,最终不得不点头:“您说的对。”
“如果瞒着她……她会更难过的。”
乔明瑞见他接受了这样的说法,脸上笑着,心中却升起警觉。
这番话并非单纯用来安慰殷渠,更带着一层试探之意,想看看周佳和殷渠的真实关系,是否和调查中的一样。
——以及周佳在殷渠心目中的地位如何。
现在看来……情况不太妙。
周佳在殷渠心里,还是有几分“母亲”的形象。
这意味着他不能对周佳采取强硬态度,否则很有可能事倍功半,且功亏一篑,将好不容易在殷渠那里赚得的好感度挥霍一空。
如果不强硬的话……
那就只能打亲情牌了。
可偏偏乔明瑞最不擅长的就是“亲情牌”。
如果是合作对象与敌人,他自然游刃有余,轻松应对,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要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脑海里闪过一个温柔大方的女性身影,乔明瑞一时失神,踩中了水坑。
“啪”的一声,污水四溅,弄脏了他白色的长裤,也迅速引起了殷渠的注意。
在对方担忧地开口之前,乔明瑞已经压下回忆,收起异样,朝着前方一栋外墙剥落、布满爬山虎的低矮砖房小楼,轻声开口:“我们是不是到了?”
作者有话说:
“学长牌”还得再等等。
以后有得是叫学长的时候(狗头)
我又晚了,加班好烦啊……

第16章
上了年头的老旧水泥台阶上印满字迹斑驳的小广告,几乎每一脚踏上去都是不同的数字。楼道墙上,孩童们稚嫩的画作夹杂着错字连篇的简短话语,藏进黑白广告之中,难辨痕迹。
殷渠自打进入楼道后,就变得比刚才更加沉默,整个人像是彻底融入这栋老旧昏暗的居民楼一般,散发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沉暮气。
乔明瑞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心中忐忑,并不想自己亲自进来,以免了解到一些并不怎么光鲜的过去。
少年人的自尊心,珍贵而脆弱,得好好保护一下才行。
于是乔明瑞开口转移话题:“这些画和字都不像是最近写的。你小时候写过吗?”
殷渠未能料到会,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提问,差点连着用同一只脚上楼梯,稳了几秒才摇头:“没有。”
又解释道:“……舍不得浪费。”
“也是。在这种只糊了一层腻子粉的墙上写写画画,没写几次,笔尖就堵住,出不了墨了。”乔明瑞恍然大悟。
他说得这样理所当然,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让身后殷渠略显困惑地抬头看了一眼,又似乎想到什么,神色复杂地重新低下头。
乔明瑞未能得知对方这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在走上七楼后,他看着前面生了锈的防盗门,终于停下脚步。
“你按门铃,还是我按?”
殷渠慢他一步,站在原地,做了个深呼吸,主动抬手,在锈迹斑斑的门扉上敲了几下。
他语带怀念,像是在笑,仔细看却又没有:“门铃在我五岁那年,就被来要债的人给砸坏了。”
然而敲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回应。乔明瑞挑眉:“你还是说两句话。”
“她应该是当我们来要债的了。”
殷渠沉默,看向被涂黑的猫眼,没有反驳:“……妈,是我。”
十多秒后,艰涩的门轴转动声后,一个疲惫而惊惶的声从门缝里挤出:“……小渠?”
浑浊的眼珠子在看清殷渠的面容后,迅速拉开门:“你回来干什么?!快趁他还没回来,走走走!”
殷渠被推了一把,苦笑着拉住对方的手臂:“我回来有事。”
周佳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神色不安:“什么事啊,非得要回来……走之前不是让你把东西都带齐了吗?是不是那混蛋又做了什么?!”
乔明瑞站在门后,虽然没能看见对方的表情,但光从语气也能听出担忧与愤怒。
这反应……和调查报告里的截然不同啊。
他们两个人,竟然在私底下关系这么亲密?
难道周佳真把他当成儿子养了?是出于愧疚,还是说……想尽可能地把殷渠绑在自己这条船上,就算哪天东窗事发,也能凭借这样的感情羁绊,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他想得很深,一不留神便没有说话,惹得殷渠回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周佳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没作声,只局促不安地收回手,在衣服上用力地蹭了蹭,又将两鬓头发努力地用手指往脑后梳,这才讨好地笑了笑,语气亲切中带着讨好,“你还是头一回带同学回家……还是个漂亮的姑娘呢!”
“姑娘,要喝水吗?阿姨给你倒。”
乔明瑞走到对方视野范围,落落大方地笑了笑:“谢谢阿姨。不过我们今天来是有急事,可以进去坐着说吗?”
周佳“啊”了一声,面露古怪,但乔明瑞的笑容太过灿烂,态度又好,想起他说的“急事”,便妥协地将门彻底拉开:“那,那你们进来吧……不用换鞋。”
说完,她急匆匆地跑进厨房,似乎是去找杯子倒水。乔明瑞跟在殷渠身后进门,看着虽然简陋,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的房子,心中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会看到一个乱糟糟的地方,甚至为此做好了心理建设,不让自己的洁癖表现出来。
没想到……还不错。
殷渠悄悄看他脸色,见没有异样,松了口气,带着人进了屋,在沙发上坐下,小声说:“我妈第一次见我带同学回来,有点激动。”
乔明瑞颔首:“没事,我觉得你妈妈挺好的。”
虽然不知道周佳到底是什么心态,会这样对待自己亲手调换人生的孩子,但不得不承认,要是没有她的暗中关怀,殷渠的童年估计只会更加黑暗,说不准会养成什么样子。
“明同学,喝水喝水。家里基本上没什么客人,所以没杯子,只能用这个……你不要嫌弃啊。”
乔明瑞看一眼对方陪笑着递来的碗,边缘已经被磕出不少口子,一看就用了很长时间,倒是洗得干干净净。
他双手接过碗,在两人的注视中神色自然地喝了一口,笑容更灿烂:“谢谢阿姨。”
周佳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担忧褪去几分,笑着摆手:“不用谢不用谢。”
说着,她瞥一眼墙上的钟,盯着殷渠,压低声音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啊?让你非得回来一趟。”
提到正事,殷渠笑容消退,将来龙去脉简短地说给她听。
刚一说完,周佳就捂着脸,痛哭起来:“那个杀千刀的畜生!怎么做得出这种事!这是要把你往火坑里推啊!”
哭了几声,她满是感激地看向乔明瑞:“还好明同学你帮了他,你是我们娘俩的大恩人!”
她情真意切,没有半点演戏的痕迹,乔明瑞压下心底的怀疑,安慰道:“阿姨,您别这么说,我也是不想看到学弟他被人欺负。
“您冷静一下,别太难过,小心气坏了身子。”
见她稍稍冷静后,乔明瑞这才接着说:“您能帮我们找找通知书吗?虽然和殷有财同谋的人已经不敢再作妖,但万一,殷有财又找到其他人合作呢?就怕对方不一定是真的需要去上大学,只是想对殷渠下手……”
乔明瑞隐瞒下“即便是没有录取通知书也能去报到”这件事,殷渠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周佳惊恐而后怕地捂住嘴,乔明瑞叹息:“反正殷有财也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我们先断了他的念想。”
“之后,再慢慢对付他。”
周佳听了这话,瞬间安静下来,脸上的表情消失得一干二净,死死地盯着乔明瑞。
半天,她才开口:“你们要对殷有财做什么?”
这话说得有些微妙,避而不答录取通知书的事儿,反倒问起要怎么对付殷有财。
乔明瑞笑起来,像是总算找到了突破口,耐心回答:“也没什么。只不过我觉得他有些碍事,要是继续待在外面,谁知道还会不会对殷学弟做点什么。”
“我既然管了这件事,那就要管到底。这么一来,当然是把殷有财送进个局子,少说也得关个四五年,让殷学弟好好上完大学。”
“阿姨,您说对吧?”
周佳越听,脸色越沉,被乔明瑞这么一问,立刻回答:“不行!”
“为什么不行?”乔明瑞好脾气地问。
“他要走了,我怎么办?”
“什么叫您怎么办?我不太明白。”乔明瑞晃着碗里的水,“这个家唯一的收入来源,不就是您辛辛苦苦帮厨洗碗,还有去别人家打扫卫生、做饭,打三份工才获得的薪水吗?但一阵忙活下来,赚到的钱总被殷有财挥霍不说,还被对方打骂。”
“要是他进去了,您的日子,也没这么苦,这不是一件双赢的好事?”
乔明瑞的陈述,让周佳有些动容,但这一抹情绪飞快地消逝,坚定之色再度占了上风:“这不行,绝对不行!我怎么能送自己男人进局子呢?!”
“这,这被传出去了,我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的!”
她说得振振有词,态度坚决,理由却分明如此荒唐,让乔明瑞都有短暂的语塞。
想过对方会拒绝,但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的理由。
他看向旁边闷声不语的殷渠,却发现少年脸上毫无意外之色,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一出。
被乔明瑞这么一看,殷渠接收到信号,知道该自己劝了,抱紧手中的水碗,低声开口:“妈……他之前找到我说……”
“要是我不听话,他就去我大学里头闹,让我上不成学。”
“我苦读十多年,好不容易要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过那样躲债的日子。”
周佳浑身一震,咬着唇,没有说话。
殷渠又说:“我不想再为了躲债,天不亮就悄悄出门,要么就躲在老师家里,在学校被人排挤,晚上有家也不能回。”
“更不想像现在这样……被卖出去抵债,彻底没有未来。”
他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揪紧围裙的周佳,语气逐渐坚定:“妈。”
“以前都是您护着我,让我有机会走出这个泥沼。”
“现在,我想护着您,带着您一起离开,过上好日子。”
周佳惊愕抬头,盯着殷渠的浑浊眼底,骤然迸发出光芒。
可几息之间,这抹充满希冀的光,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殷同学的心态真的还是挺积极的。只可惜对牛弹琴。

第17章
黯淡苍白的白炽灯灯光,打在周佳脸上,像是糊了一层廉价的白石灰,使得她的五官分外僵硬,掩盖了作为人所应有的生机。
墙上的时钟指针沉在昏黄的、失去玻璃面的情况下,滴答前行,乔明瑞配合其节奏,用指尖敲打着碗身,平静的表情下藏着目不转睛的审视,耐心陪同殷渠一起,等待周佳的回答。
最终,周佳像是终于受不了这样难耐心慌的催促,张开干裂起皮的嘴唇:“你们要是想把他送进监狱,那我就不同意帮你们找录取通知书。”
她看见殷渠抿唇,显然也不同意她的做法,顿时有些着急地拔高语调,声音尖锐起来:“我这也是为了小渠你着想!”
“你上的学校不一般,要是让人知道你有个坐牢的爸,你以后在学校里怎么抬得起头?”
“万一出了社会,也不好找工作啊!”
竟然真的找出了像模像样的理由?
乔明瑞不由得刮目相看,而殷渠身上抵触的情绪变淡,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不能再坐以待毙。
否则这女人再多说几句,殷渠怕不是就同意只拿了通知书就走。
这样一来,他今天暗地里的真实计划,就只能宣布泡汤。
“殷同学。”
在周佳刚要乘胜追击,继续苦口婆心劝说殷渠时,乔明瑞放下碗,适时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辩解。
殷渠抬头,眼里亮起一丝光,认真地望过来:“学长?”
“时候不早了,你去门口守着,要是有人来,就提醒我们。”
“除此之外,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当作无事发生。”
殷渠虽然眼里夹杂困惑,但还是把碗放到一旁,老实地照做,只留周佳一脸不可思议地将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打转,待殷渠出了门,才回过神。
“小渠这么听你话?”
她不太自然地牵动五官,让自己露出一个笑,一双眼里泄出一抹具有违和感的警惕与狡猾。
尽管稍纵即逝,却仍旧被乔明瑞精准地捕捉到。
殷渠不在,对方果然懈怠起来,露出了真面目的冰山一角。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乔明瑞微笑和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但话语内容却锋芒毕现。
“因为我对他好啊。”
“就像你对他好,所以他也很听你话一样。”
周佳眼神躲闪:“这话说的……我是他妈妈,对他好是应该的,怎么听你说起来,就那么怪呢。”
“你是他妈妈?”
乔明瑞盯着对方的眼睛,放轻声音:“你确定?”
他将一份亲子鉴定从包里掏出来,递过去,意味深长:“看看吧。”
周佳不情不愿地接过文件,只看了一眼,手就开始抖,语速快到几乎听不清:“这什么东西?我看不懂!”
说着她就立刻将文件撕掉,揉成几团,迅速塞到沙发底下,满头是汗地指着乔明瑞:“你要再这样挑拨我和我儿子的关系,我马上就赶你出去了!不要以为你是我儿子的同学,我就怕了你!”
话虽如此,她却不敢放声大喊,俨然心虚,生怕引起殷渠的注意力。
“这么紧张做什么,不是说没看懂吗。”乔明瑞将她的慌乱看在眼底,不紧不慢地将碗放下,“哦对了,刚才你撕掉的那份,是复印件。原件在我家里,大可以放心。”
见周佳脸色骤变,捂住胸口,喘了好几口粗气,他趁热打铁地问:“这下能说说,当年你究竟换了哪家的孩子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换孩子不换孩子的,殷渠是我十月怀胎,亲眼看着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你要想抢走他,我就和你拼命!”
周佳声嘶力竭地吼着,像是想用声音的大小来压过乔明瑞,强迫对方接受自己的强词夺理。
屋内的动静极大,守在门口的殷渠下意识转身。
可他的手按在门上,刚要拉开,想起乔明瑞的嘱托,又皱着眉头,缓缓放下。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屋里两个人会吵起来,但现在进去的话,一定会打搅乔明瑞的计划。
……无论如何,乔明瑞也好,周佳也罢,都不会害他。
既然如此……
殷渠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重新转回身,继续盯着楼梯口。
——那他就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吧。
屋内,周佳大闹一通,却没得到来自门外的任何反馈,顿时慌了神。看着乔明瑞脸上明晃晃的嘲笑,她抖了抖身子,连忙回头,从冰箱后面摸出一个信封,塞到乔明瑞怀中。
“你们不是要找录取通知书吗?”
“拿去!给我走,快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乔明瑞怀里猛然被塞了个满是灰尘与蜘蛛网的信封,激得他面色铁青,原本准备好的说词也忘了,只带着满腔怒火,当即沉下脸来,直言不讳:“你真以为当年换孩子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在场,可以瞒天过海?”
“要不是知情人,不想丢掉工作,选择瞒下来。”
“不然你以为……你还会站在这里?”
他原本如清风朗月般温柔和煦的脸,此时彷如阴云密布,压得周佳喘不过气来,只能嗫嚅着,像是自我欺骗般不停重复:“殷渠就是我的孩子……他这辈子,到死都是我的孩子……谁都别想把他从我这里抢走!”
说着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突然冲上前来,拿起被殷渠放在旁边的碗,高举过头顶,满脸狰狞地朝着乔明瑞挥来,眼中带着鱼死网破的绝望:“你闭嘴……你闭嘴!”
然而乔明瑞却只是无趣地撇撇嘴,只一个侧身便躲开,看着对方趔趄往前,手中的碗也跟着砸在了墙上。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乔明瑞回首,微微一笑。
“不是告诉过你,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当作无事发生吗。”
殷渠看一眼正浑身颤抖,蹲在地上捡碎瓷片的周佳,又看着笑意凉薄的乔明瑞,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是从小到大,对他暗地里关怀有加、给予他温暖和支撑的母亲。
一个,是对他来说极为特殊的乔明瑞。
不管是哪一个,都无法做到无视,却也因此失去偏向任何一方的理由。
半晌,他将目光落在乔明瑞手中那个信封上,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个东西的真实身份。
看着乔明瑞衣服上沾的灰尘与蜘蛛网,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湿巾,一边替对方擦拭干净,一边便不安又小声询问:“录取通知书拿到手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正在拾取碎瓷片的周佳身形一顿,不用看,乔明瑞都知道她此时的心情。
乔明瑞并不想走,但看着面露哀求之色的殷渠,心中一叹。
这还是殷渠头一回用这种祈求的态度面对他。
这么看重周佳的话……看来今天不适合捅破这层窗户纸。
否则,恐怕周佳会仗着殷渠对他的依赖而打起亲情牌。
现在的殷渠还是带着几分被对方刻意养出来的心软,绝对会选择原谅对方。
还不如先暂缓,让殷渠和周佳的心里都埋上一根刺,使他们从此辗转反侧、心神不宁。
以殷渠的性格,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到时他只需要稍作安排,让对方循着蛛丝马迹,亲自摸查出真相……
到那时候,画面一定,是他最爱看的,那种家庭成员之间,为了利益,而解开秘密,撕破脸皮,反目成仇的剧目吧?
被那样想象中的画面愉悦到,乔明瑞嘴角勾起真实的笑意:“东西到手了,走吧。”
殷渠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又有些不敢面对地看着地上的周佳:“妈,那我……先走了。”
周佳头也未抬,仓促点头,像是怕极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慢、慢走,有,有空再带同学……回来玩。”
乔明瑞心中一哂,知道周佳这番作态有一半是在装腔作势,在这儿不动声色地上眼药,试图让殷渠误以为自己对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但他丝毫不惧,还故意回答:“阿姨您放心。以后殷同学要是忙的时候,我就代替他过来,避开殷有财,悄悄给您送东西。”
“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我来过的。”
周佳:“……”
笑意盈盈地威胁完人,乔明瑞余光扫过殷渠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原本愉悦的心情突然又往下跌了几分。
和对方结识后,这还是头一回,他从殷渠身上,无法感受到正面的情绪。
……令人不快。
乔明瑞此时心情,就像是心里莫名其妙地坠了一块冰山,压得他一句话也不愿说,哪怕两人上了车,殷渠回过神来,几度欲言又止地,小心翼翼地偷看自己,也没能给予任何回应。
司机也被后座上诡异的氛围感染,说了几句单口相声后,就知趣地闭了嘴,将车开得飞快,把两人送到目的地后就如离弦之箭般溜了,生怕再多待几秒,自己就会被冻伤。
此时已是晚上□□点,周遭除了路灯,几乎空无一人。乔明瑞就这样单手插着兜,孑然一身站在路灯下,低头看着手机。
长发熟练地垂落下来,遮挡住他的侧脸,叫人看不清表情,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意味。
殷渠见了这幅画面,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阵惊慌,跑来时的脚步都透出无措。
在青年身前一米处站定,他组织好措辞,刚鼓起勇气,喊了一声“明瑞”时——
“我临时有急事,就不陪你进去了。”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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